雨夜談鬼事/活見鬼之雨夜妖譚 - 第11章
天下霸唱
我說道:「這招簡單,藥店廚房裡有得是米,只是不知管不管用。」隨後接着念道:「翻閱此書,切勿使人偶書籤遇土,否則……」
正讀到這裡,藤明月忽然指着我們對面的牆說:「咱們只有四個人,怎麼牆上有五個影子?」
我心中一沉,本能的感到身後存在着一個重大的危險,這種情況下,我才不會弱智的先抬頭去看牆壁上的影子浪費寶貴的求生時機。
我直接拽住藤明月的胳膊一拉,連她一起側身撲倒。
一把大劍喀嚓一聲把我們剛才站立處的桌案連同驢頭山人寫的書砍成兩段。我躺在地上回頭看去,一個巨大的金甲紙人,有兩米多高,殺氣騰騰的拎着一口大寶劍無聲無息地站在我們身後。
那金甲紙人一擊不中,反手又去砍站在另一邊的阿豪,阿豪躲閃不及,腿上中招,鮮血迸流,把整條褲子都染得紅了。
金甲紙人舉大劍又向阿豪腦袋斬去,阿豪驚得呆了,無法躲閃,只能閉目等死。
說時遲,那時快,在此間不容髮之際,臭魚一棍架住斬向阿豪的大劍,怎奈那金甲紙人力大劍沉,雖被棍子架住了劍,仍緩緩壓向阿豪的頭部。
阿豪腿上受傷不輕,動彈不得,我見此情況,連忙和藤明月伸手拉住他沒受傷的另一條腿,將他向下拉出兩尺。
也只差了這半瞬的功夫,金甲紙人的大劍已壓倒臭魚的棍子砍在地上,那處正是剛剛阿豪的腦袋所在。
臭魚見阿豪受傷,暴怒之下,一把扯掉上身的衣服,掄起棍子和金甲紙人戰在一處。
初時臭魚尚且有些畏懼,後來卻越打越猛,口中連聲呼喝,把那一套詠春棍法使得發了,呼呼生風,金甲紙人雖然厲害,一時也奈何他不得,雙方翻翻滾滾的展開一場大戰,那書齋中的書架桌椅屏風盡數被砸得粉碎。
我見臭魚暫時擋住了敵人,就把阿豪負在背上,也不顧腿上之前被砸得發腫疼痛,咬緊牙關,衝出了書齋。
藤明月跟在後面攙扶,一起到了大墳前的石碑下,我見阿豪傷口深可見骨,兩側的肉往外翻着,就象是小孩的大嘴,血如泉涌。來不及多想,馬上把襯衣撕開,給他包紮傷處。又把剩下的破衣當做繩子狠狠的系在他大腿根處止血。
我既擔心阿豪,又掛念臭魚的安危,處理完阿豪的傷口之後對藤明月說道:「你好好照顧阿豪,我先去幫臭魚料理了那紙人。」不等她答話,光着膀子就返身跑回到書樓之中。
此時臭魚與那金甲紙人戰了多時,完全占不到上風,因為那紙人渾身硬如鋼鐵,棍子打在上面絲毫也傷它不得。
他們兩個刀來棍往,旁人近不得前,我只好站在臭魚後邊給他吶喊助威,不停的支招:「老於,它下盤空虛,打它下三路!抽它腦袋,快使用雙節棍,哼哼哈西。」
臭魚叫道:「哥們兒這回可真不成了,日它紙大爺的,它比坦克還結實。你快跑吧,我撐不了多久了,咱們跑出去一個算一個。」
我如何肯扔掉兄弟逃命,環顧左右,看儘是桌椅書籍,心想這紙人是紙做的,不知使了哪般法術才刀槍不如,只是不知這傢伙防不防火。
於是掏出打火機來點燃了兩本書,大叫:「老於快跑,我連房子一起燒了它。」
此時臭魚豁出性命硬拼,體力漸漸不支,只剩下招架之功,根本抽不出身,只是大叫:「放火,放火。」
我怕燒起火來臭魚逃不掉,和紙人同歸於盡,便不想再放火,未成想,那房間裡面極其乾燥,書本遇火就着,我剛點燃的兩本書,轉眼就燒到了手,急忙仍在地上用腳去踩,不料根本踩不滅,傾刻間已經有兩個大書架被火星點燃,燒起了熊熊大火,只須過得片刻整座書樓都會被大火焚毀。
情急之下,我撿起一把書樓中掃灰用的雞毛撣子,從側面披頭打向那金甲紙人。
金甲紙人似乎沒有思維,看見誰就打誰,見側面有人動手,就撇開臭魚,舉劍向我砍來。我哪裡是它的對手,扭頭就往外跑。
臭魚藉機會緩了一口氣,虛晃一招,和我一同跑出了書樓。
眼看整座樓即將被火焰吞沒,金甲紙人卻搶先一步出了書樓,大踏步的本向我和臭魚。
我和臭魚剛才一番死裡逃生,精疲力竭,趴在離書樓二十幾米的泥地中喘作一團。只要金甲紙人過來,我們只能任其宰割了。
誰知它越走越慢,離我們大約三四步的距離,癱軟在地,一動不動了。卻原來是被大雨淋成了一堆爛紙。
我和臭魚此時緩過勁來,走過去用腳亂踩那紙人,直踩作一堆稀泥還不肯停。
只聽藤明月在遠處焦急的叫喊聲響起:「你們倆快過來……阿豪昏死過去了……血止不住了」她的聲音帶着哭腔從大雨中傳來,我和臭魚心裡慌了,不約而同的感到,有一片不祥的陰影略過心頭。
我們連忙跑過去看阿豪的傷勢,雖然用衣服包住了他腿上的傷口,仍然沒能止血。阿豪可能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昏迷了過去,人事不省。
來不及細看,必須先找個避雨的處所,因為在這大雨之中,傷口隨時有感染的可能,如果發炎化濃的話,這條腿能不能保住就很難說了。
那處黑沉沉陰森森的大宅是不敢去的,我們只好就近找了一間普通民居破門而入,把阿豪放在房中的床上。
經過這麼一折騰,阿豪又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臉上毫無血色。藤明月在房中找了一些乾淨的床單擦去他身上的雨水。
我把阿豪傷口上包紮的衣服解開,仔細觀看傷口,那刀口只要再深半寸,恐怕連腿骨都要被砍斷了,殷紅的鮮血象自來水一樣不停的冒出來。
只是眼下無醫無藥,如何才能止血?看來現在腿能不能保住不重要了,首先做的應該是止血救命。
我忽然想起一個辦法,趕緊把包中的502膠水和膠帶拿來。
藤明月不解其意,問要膠水何用?
我說道:「你沒聽說過麼?美國海軍陸戰隊裝備了一種應急止血劑,叫做強力止血凝膠,在戰場上傷員大量出血,如果沒辦法止血的話,就用這種止血劑先把傷口粘上。其實我看那不過就是一種膠水。還有用木柴燒火,把傷口的肉燙得壞死也可以止血,不過現在來不及燒火了,打火機是燃氣火焰有毒不能用,已經沒別的辦法了,再憂鬱不決就來不及了。」說完就要動手粘阿豪的傷口。
藤明月急忙攔住我說道:「不行,你怎麼就會胡來,這是502膠水,不是藥!咱們再想別的辦法,總會有辦法的!」
我怒道:「現在不粘上,他就會因為失血過多死掉,咱們又沒有藥品,難道就眼瞅着我兄弟流血流死麼?」
阿豪躺在臭魚懷中,昏昏沉沉的說:「別擔心……就讓他看着辦吧,反正這條命今天也是你們救出來的,就算死了也沒什麼……死在自己人手裡,也強於死在怪物刀下……早死我還早投胎呢。」
我罵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他媽的還充好漢,有我在,絕不能讓你死在這,要死也要回去死在自己家的床上。」
沒功夫再跟他們廢話,一把推開藤明月,先從包里的拿出一支煙放在阿豪嘴裡,給他點着了火。
臭魚用床布在阿豪傷口上抹了幾把,把周圍的血擦掉,趁着裡面的血還沒繼續流出,我就拿502薄薄的在傷口皮層上塗了一片,雙手一捏,把傷口粘在一起,又用膠帶在受傷的大腿處反覆纏了幾圈,脫下皮帶死死的扎住他的大腿根。
這幾個步驟做完之後,我已經全身是汗,抬起胳膊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水。聽臭魚對我說道:「效果不錯,阿豪還活着。」
我抬頭去看阿豪,發現他疼得咧着嘴呲着牙,腦門上全是黃豆大的汗珠子。他怕我手軟,硬是咬了牙強忍住疼痛一聲也不吭。
我忙問他:「你感覺怎樣?還疼不疼?」
阿豪勉強擠出一句話來:「太……太他媽疼了……如果你們不……不介意……我要先昏迷一會兒……」說完就疼暈了過去,那支香煙竟然還在嘴裡叼着。
不知是我這套三連發的戰地急救包紮術起了效果,還是他腿上的血已經流沒了,總之血竟然奇蹟般的止住了。而且他能感覺到疼,昏迷之後呼吸平穩,說明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
臭魚紅着眼圈對我說道:「如果天亮前送到醫院,還能活命,不過這條腿怕是沒了。」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把阿豪嘴裡的香煙取下來,狠狠的吸了一口,這才發現自己渾身顫抖,連站都站不穩了。
見阿豪只是昏睡不醒,我和臭魚在那房中翻出幾件衣服換下身上的濕衣,順便也給藤明月找了一套女裝。
這些衣服都是二十幾年前的老款式,穿在身上覺得很變扭。三個人商量了一下,準備讓讓阿豪稍微休息一下,等傷勢穩定一點,就參照地圖找路離開。
臭魚剛才書樓里打脫了力,倒在阿豪身邊呼呼大睡。
我腿上的傷也很疼痛,又想到阿豪的傷勢難免繼續惡化,還有當前的困境,不由得心亂如麻,坐在地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煙。
藤明月坐在我身邊又開始哭了起來。我心中煩躁,心想這些人真沒一個是讓人省心的,但是也只能好言安慰,說我剛才太着急了,不應該對你亂發脾氣。
藤明月搖搖頭,說道:「不是因為你對我發脾氣,我在擔心阿豪和陸雅楠。」
我發現她總揉自己的腳踝,問她怎麼了她不肯說,我強行扒掉她的鞋子發現她的踝骨腫起一個大包,我問藤明月:「你腳崴了怎麼不告訴我們?什麼時候的崴的?」
藤明月低着頭說:「從書樓里跑出來是不小心踩空了,不要緊的,我不想給大家添麻煩。」然後取出掛在頸中的十字架默默禱告。
我心裡更覺得愧疚,對她說:「真沒想到,你原來也信耶蘇啊?咱倆還是教友呢。」
藤明月看着我說道:「太好了,咱們一起來為大家祈禱好嗎?」
我說我出來得匆忙沒帶十字架,回去之後再補上,你先替咱們大夥祈禱着。心中卻暗想:「我的信仰一點都不牢固,如果由我來祈禱,會起相反的作用也說不定。」
藤明月說:「你就蒙我吧你,哪個信教的人會把十字架忘在家裡?」
我心想這要再說下去,肯定會被她發現我又在胡侃了,想趕緊說些別的閒話,但是我的嘴又犯了不聽大腦指揮的毛病,想都沒想就說:「咱回去之後結婚吧」
藤明月沒聽明白:「什麼?誰跟誰結婚?」
我想既然已經說出來了,乾脆就挑明了吧,於是把心一橫鄭重的說道:「我發現你就是我喜歡的類型,我打算向你求婚,我對自己還是比較有自信的,不過象你這麼好的品貌,一定有很多男人追求吧?有沒有五百個男人追求你?如果只有四百個競爭者我一定能贏。」
藤明月本來心情壓抑,這時倒被我逗樂了,笑着說:「嗯……跟你結婚也行,你雖然沒什麼文化,人品倒還不壞。不過,我們家歷來有個規矩,想娶我們藤家的姑娘,先拿一百萬現金的聘禮。」
這可把我嚇壞了,心想這小娘子真敢獅子大開口,該不是拿我當石油大亨了吧?
藤明月看我在發呆,便說道:「看把你嚇的,怕了吧?誰要你的臭錢啊。逗你玩呢」
我還沒從打擊中回過神來,怔怔的說道:「我能不能……付給你日元啊?」
這時阿豪醒了過來,我才得以從尷尬中解脫出來,和藤明月一起過去看他,他的精神比剛才好了不少,只是仍然很虛弱,他讓我從包里把他的筆記本拿來。
阿豪翻到他所畫的地圖,說道:「還好把地圖抄下來了,咱們商量一下怎麼出去吧,我還真不想死在這裡啊。」
我讓他先休息一會兒再說,阿豪堅決不肯。指着地圖給我們倆講解:「你們看,這裡是咱們去過的眠經樓,這個大墳下邊有條地道,那處大宅院裡同樣有條地道,而且這兩條地道互相聯接,地下的路線是用虛線標明的,下面的結構很複雜,一直通向地圖的外邊。這座墳下面還標明了有規模不小的地宮,中間被人特意畫了一個紅圈,看來是處重要的所在。」
阿豪又指着我們從藥鋪找到的地道出口位置說道:「咱們是從這裡來的,但是這條地道在圖中並未標明,看來藥鋪中的地道是在這地圖繪製之後才挖的。這些年來還有沒有別的變化咱們不得而知。不過從這張地圖上來看,四周都是山地和密林,唯一有可能是出口的就是那唐代古墳後面隔着一條林帶的這個山洞。」
作者:天下霸唱
回復日期:2005-11-4
12:11:00
我問道:「咱們還有沒有別的選擇?山洞走不出去怎麼辦?」
阿豪說:「如果山洞走不通,那麼咱們只能退回來在巨宅和巨墳的地道中任選一條了,不過這兩條地道可能都很危險,咱們走錯了一條可能就出不來了。」
我拿着地圖反覆看了兩遍,確實如阿豪所說只有走山洞中的隧道這條路看來比較安全,也比較有希望走出去。
藤明月整理了一下剩餘的裝備,已經少得可憐了,只有一隻手電筒,四節型號不一的電池,以及最後的一根熒光照明棒。
由於要鑽山洞,我想在附近的民居中再找些可以照明的物品,但是這裡的人家好象對電器十分反感,沒有任何電器製品,忙亂中也忘記了可以做幾隻火把應急。
阿豪急於離開這是非之地,便叫醒了臭魚,四人一共八條腿,這時卻有其中三個人的四條腿受了傷,只好互相攙扶着向墳後的山洞走去。
有了地圖,很容易就在墳後大山下面找到了山洞的入口。
事已至此,不管能不能出去,都要硬着頭皮走一遭試試了,希望這次好運能站在我們一邊。
洞口很大,洞中雖然漆黑一團,但是道路筆直,倒不難行走。
為了節省光源,我們沒用手電照明,只是排成一列,在黑暗中摸索着牆壁前行。
走了一段之後,藤明月蹲下身去摸索:「說道,這洞裡好象有鐵軌。」
阿豪忽然指着前邊叫道:「是這個,就是這個,我看見過……在水晶里看到的影像就是這個!」
我抬頭向前邊看去,一片漆黑的中間,遠遠的出現了一個很小的光點,象是燈光。手中所扶的山洞牆壁和腳下的地面微微震動,我大喊一聲:「大夥快往回跑,是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