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談鬼事/活見鬼之雨夜妖譚 - 第13章

天下霸唱

  臭魚大喊:「老張,快動手,日你大爺的,活幹得利落些。」

  我目露凶光,「刷」的一聲抽出刀來,腿上一緊,藤明月死死抱住我的腿:「千萬不要,你怎麼能殺自己的朋友!」

  

  我對藤明月大喊一聲:「你抓緊了,千萬別撒手。」

  話音未落,探出身去,一刀割斷了抓住臭魚大腿上的那隻乾屍手爪,我原沒指望一刀就能割斷,只是不能見好友死而不救,豁出性命一拼,沒想到乾屍的身體已經腐朽,輕輕一割就斷。此時,後面的乾屍陸續擁了過來,一隻屍爪向我抓來,我用刀一揮,就把它砍成了兩截。

  這時臭魚腿上得脫,雙臂一撐石樑,就躍了上來,與藤明月一起把已經掉下去一半的我拉了起來。

  乾屍們見沒抓到什麼東西,又紛紛潛回了黑霧之中,黑霧如水,頃刻間恢復平靜,如同什麼也沒發生過。

  臭魚死中得活,心中無比激動,只是對我反反覆覆的說一句:「日你大爺的……日你大爺的……」

  我站起身來,用短刀的刀背拍了拍他的臉,嚴肅的對他說道:「我再跟你說最後一遍,你日我行,日我大爺就不行,我最恨別人日我大爺!你他媽再日我大爺,我就閹了你!」

  臭魚傻了,問道:「你不是沒大爺嗎?」

  我白了他一眼,說道:「沒有也不許你日,你逮誰日誰大爺這習慣很不好。」

  

  不敢多做停留,急忙離開了這條狹窄漫長的石樑,我剛才一時充英雄,其實嚇得腳也軟了,走得很慢,落在了他們二人的後邊。

  藤明月和臭魚進了出口,急忙緊走兩步隨後想趕上他們,

  還沒進去就聽藤明月在裡面悲哀的哭了起來,邊哭邊喊:「陸~雅~楠」

 我聽到哭喊聲,忍着腿上的傷痛,趕忙跑進了石橋另一端的出口。

  剛一進去就聽臭魚對我說:「咱們都猜錯了,他們不是開人肉飯店的……是人肉建築工程隊的。」

  我聽不懂他說的話什麼意思,舉頭觀瞧,這裡和前邊一間地下洞穴大小相似,與碩大寬廣的洞窟相比,人類顯得非常渺小。

  就在洞窟的右手邊,石壁上有個巨大的洞口,足有一幢居民樓的縱面大小。

  洞口完全被一堵牆砌得嚴絲合縫,搭建那堵牆的磚,全部是女人的屍體。

  屍體的手足頭顱全部被割掉,只剩下中間的一段軀體,就如同一塊塊長方形的大磚頭,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難以計其數量,粗略估計最起碼有幾千具之多。

  屍磚中間所存在的空隙,則以切碎的人頭的碎骨碎肉來填滿,有些碎肉上還掛着幾縷女人的長髮,有些縫隙非常小,竟然用人眼球去堵。整面屍牆上都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黑氣,縫隙間不時有鮮血流出,濃重的血腥味使得整個空間中到處瀰漫着死亡的氣息。

  看來我們在藥鋪附近荒草叢中看到的女體殘肢就是來源於這些被當做磚頭來碼牆的女屍。

  雖然數量眾多,但是所有的屍磚都未腐爛,不知是什麼原因,依然保持着剛剛死亡時的新鮮。

  我產生了一種錯覺,甚至覺得屍體斷口處的肉還在疼得跳動。

  看到這等慘狀,除了臭魚之外,我和藤明月再也忍耐不住,趴在地上不斷嘔吐,最後連膽汁都快吐淨了,方才停止。

  藤明月趴在地上,她這一晚哭得太多,眼淚已經幹了,這時卻又乾哭了起來。我本以為她會嚇的暈倒過去,正準備給她再做一遍人工呼吸。

  沒想到,她竟然站了起來,跑到屍牆邊上,撫摸着其中一段女屍的屍磚喃喃自語:「雅楠……你讓我怎麼向你父母交代啊……求求你……快活過來吧。」

  我擔心她受到打擊太大,導致腦子受了刺激,過去把她拉了回來,問道:「你怎麼知道那是陸雅楠?」

  藤明月指着那塊屍磚說:「她胸前有一大片紅色的心形胎記,除了她那不會是別人。」說完就頹然坐倒在地上,再也說不出話了。

  我看了看藤明月所說的那塊屍磚,確實在雙乳之間有一大塊暗紅色的胎記,這種胎記世上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有相同的,看來之前阿豪估計的完全正確,陸雅楠早已遭了毒手了。

  

  自從在藥鋪中發現陸雅楠失蹤以來,我們幾乎每走一步,都會碰上恐怖而又不可思議的危機。面對於這些毫無頭緒的現象,我才發現自己蠢得可以,完完全全的束手無策,腦子裡只剩下一片空白,這片空白中還用紅筆寫了兩個大字「害怕」。

  如果我們的軍師阿豪還活着,他也許會想出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我拿出筆記本看了看地圖,發現我們所在的位置,正是地圖上醒目的紅圈,旁邊的注釋只有一個字「門」。

  我苦苦思索,這「門」究竟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就是指被屍牆封住的巨大洞口。如果是門,那麼這扇門又是通往什麼地方的「門」?

  再查看地圖,圖中這個紅圈周圍完全沒有標註有任何別的通道,只是孤伶伶的畫在那裡。似乎「門」後的情況就連畫圖的人都不曉得,也或許是裡面有不能公諸於眾的大秘密。

  我們所在的山洞中,除了「門」和我們進來的入口,在旁邊還畫着一條一直延伸到圖外的路徑。

  現在所有的路都行不通,最後剩下的這唯一的一條路,是僅有的一線生機。

  我和臭魚商量了一下,決定賭上三條命,走這最後一步棋。

  臭魚準備背着藤明月走,藤明月揉了揉哭得發紅的眼睛,表示自己還可以走,暫時不用別人背,並對我說我腿上的傷比較重,還是讓臭魚去背我好了。

  我甚感欣慰,還好今天跟我們在一起的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如果她又哭又鬧,受了驚嚇就神經崩潰,那我們可就要大傷腦筋了。

  不過我也不想輸給女人,這時只能頂硬上,繼續充好漢了,對他二人說道:「我也不用人背,不就是砸得腫了些麼,就算是斷了一條腿,我來個金雞獨立,一蹦一蹦的也跳得比你們跑起來要快。」

  

  我們正準備離開,忽然屍牆裡面傳來一陣沉悶的哀嚎聲,但是那絕不是這個世界中任何生物所能發出的聲音,整個山洞為之一震,屍牆不停的搖晃,可能隨時都會倒塌.

  形勢萬分危急,三人一刻也不敢再做停留,絕對沒有任何心智正常的人想去看那屍牆後面的事物。

  沿着最後的一條通道不停的往深處走去,遠遠聽得那「門」中的巨響已經停止,身後靜悄悄的再無別的動靜。

  這才敢站住了腳步,停下來喘口氣,然而就在此時,我們同時見到了最不想見到的情況,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和地圖上完全不同,在我們的面前出現的是三條岔路……

  古墓下這條陰深詭秘的地道似乎沒有盡頭.

地道的岔口處比較平坦乾淨,三個人面對岔路無奈之極,只能坐下來休息,商量下一步的對策。

  我從臭魚背的包里找出剩下的半盒煙,給臭魚發了一支,兩人一邊抽煙,一邊發楞。

  這三條路口,也許只有一條是生路,其餘的兩條說不定會有什麼會做怪的紙人,幽靈一樣的列車,就算是沒有什麼危險,只要再見到象剛才那麼多的屍體,嚇也會把人活活嚇死。

  人生中,隨時隨地的面臨各種各樣的選擇,有人說性格決定命運,其實所謂的性格就是對待選擇的態度,然而有些選擇是沒有正確結果的。

  現在我們對面的三條路口,也許就是我們人生中最重要的選擇,如果選錯了答案,也許就是最後的選擇了。

  我的腿疼得越來越厲害,開始覺得沒什麼,現在看來,很有可能傷到骨頭了。我真想乾脆放棄算了,既然這三條通道都有未知的危險,還是躺在這裡慢慢等死比較好。

  不過,一想到藤明月,就放棄了這個念頭,無論如何,搏到盡吧。

  臭魚對我說道:「日他大爺的,前面是三條路口,咱們又是三個人,這是不是命中注定讓咱們三個分開來各走一條?」

  藤明月顯然是害怕一個人走:「什麼命中注定?主動權還是在咱們自己的手裡。咱們非要一起走,誰也不能把咱們分開。」

  臭魚提議,因為我和藤明月的腿傷了,走路不方便,就先暫時留在原地休息,由臭魚先分別從三條路各向前探索一段距離。

  我堅決不同意讓他獨自去冒險,但是臭魚很固執,說如果我們不同意,他也不管,扔下我們自己先往前跑。

  我又考慮到藤明月的腳踝無法走太遠的路,只得答應了臭魚的要求,囑咐他快去快回,萬一遇到什麼危險,千萬不要懲能,趕緊往回跑。

  

  臭魚走後,我坐在路邊靠着牆壁休息,腿上的傷痛不停的刺激着大腦,再加上體力的透支,使人想要昏睡過去。

  在這裡睡覺實在太危險,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我決定跟藤明月談談。

  我問道:「那件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藤明月正在想着心事,聽我這麼說就好奇的問道:「啊,我考慮什麼?」

  我給她做了點提示:「一百萬日元怎麼樣?你還沒答覆我呢」

  藤明月哭笑不得:「你粘上毛可能比猴還精,這一變成日元,馬上就除以八了。我不要錢,我想嫁個會唱歌的人,你先唱首歌讓我聽聽,這個考試合格了咱們再談接下來的問題。」

  我心裡沒底,我根本不會唱歌,還有那麼一點點五音不全,但是為了娶媳婦,只能豁出去了,想起來當初臭魚經常唱的一首酸曲,於是厚着臉皮放聲唱道:「總想對你表白~我對夜生活是多麼熱愛~~總想對你傾訴~~我對美女是特別豪邁~」

  藤明月趕緊打斷了我的抒情歌曲,笑道:「您可千萬別再唱了,別把鬼招來。」

  我也覺得臉上發燒,唱得自己都覺得難聽,還好地道裡面光線昏暗,沒讓她看出來,要不然沒臉做人了。

  藤明月說:「回去得給你辦個補習班,好好學學怎麼唱歌。」

  我一聽她這麼說,覺得這事有門兒,心想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着出去,我先占點便宜再說,伸手一摟藤明月的腰,就要親她一下。

  藤明月用手推住我:「剛還一本正經的,怎麼馬上就開始耍流氓了?」

  我怒道:「不是你在一直給我暗示嗎?怎麼我倒成流氓了?你還人民教師呢,也太不講理了。」

  藤明月都快氣哭了:「誰給你暗示了?」

  我說道:「不是暗示你幹嘛總拉我手,抱我腿,還要回去給我辦補習班!都辦上補習班了,還不算暗示?」

  藤明月說:「你這理論再哪也說不過去。我對你印象不壞,不過你不能再耍流氓了,要不然我就算你剛才的音樂考試不及格。」

  

  我討個沒趣,暗罵着死丫頭原來是泡不開的老處女。不過她最後一句話頗值得人回味啊,及格了?

  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朦朧間覺得身上發冷,一陣陣的陰風吹過來。

  藤明月竟然主動投懷送抱,靠在我身上。

  我都來不及睜眼,就先一把摟住,沒想到她竟然更進一步,主動的來吻我。

  但是她嘴唇接觸我的一瞬間,我猛然感到她的嘴怎麼變得這麼冷?那簡直就是一種深不見底的陰森森的惡寒。

  我睜開眼睛,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悲傷怨恨的潮水無止盡的從我對面向我湧來,這種感覺我太熟悉了,和外邊那大宅中的一般不二。

  我努力的讓自己鎮靜下來,狠狠推開「藤明月」,低聲喝問:「你究竟是誰?」

黑暗中,對方一言不發,雖然看不見她的眼睛,仍然覺得從她眼中射出怨毒的目光,有如兩把匕首,插進我的心臟,不停的攪動,無邊的黑暗從心中的傷口沖了進來。

  身體好似被沉重的悲傷所壓迫,一動也不能動。

  只要再被她看這麼一兩分鐘,我就會徹底喪失反抗能力了。還好求生存的欲望,暫時抵擋住了黑暗的衝擊波。

  稍微緩得這麼一緩,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心中的黑暗驅散,緊接着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在大腿上前後一擦,點燃了ZIPPO,我要看一看對方究竟是誰,藤明月到哪去了。

  不料,ZIPPO的火焰剛剛出現,就被一股陰風吹滅。

  我硬着頭皮,再一次磨擦ZIPPO的火石,火焰又被陰風吹滅,我頭皮發麻,一千多塊錢的美國原裝限定版精工工藝,獨特的防風的燃料ZIPPO在這裡只不過和一根小小的火柴差不多。

  反覆數次之後,乾脆連火都打不着了。

  我對面的「藤明月」,仍然一動不動的在黑暗中注視着我,沒有任何的攻擊行為,也許她想要把我活活嚇死。

  想到這裡,我不懼反怒,太可惡了,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樣被嚇死更恥辱的死法了。

  我正在咒罵,忽地手電燈光一閃,我看得清楚,在我對面,近在咫尺的距離,面對面站着的不是藤明月,而是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