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談鬼事/活見鬼之雨夜妖譚 - 第3章
天下霸唱
傻寶石見我發誓發得誠懇,又聽到有肯德雞吃,終於說了出來:「三姑肚子裡有根刺,扎到人疼得要死。」說着把褲子脫了,讓我看他的屁股。
傻寶石的左邊屁股好象是被巨大無比的毒蟲所蟄,又紅又腫。
我暗暗心驚,心想:「月圓的時候脫光了衣服去樓頂跳舞?肚子裡有根刺可以刺人?那是人類能做到的嗎?傻子的話實在難以理解。他所說的究竟是針還是刺?那針會步會是用來靜脈注射吸毒的?」
我想不出結果,又盤問傻子詳情,傻子翻來覆去也只是這幾句對答,而且這傢伙說話太沒水平,講了一大堆,基本全是廢話。看來他嘴裡確實沒什麼更有價值的情報了。
既然答應了傻子吃肯德雞,說話當然要算數的。如果對一個傻小孩都不能守信用,那乾脆不要做人了。
於是我帶着傻寶石找了家肯德雞讓他吃了個夠,並囑咐他今天的事絕對不要泄露出去一個字。否則我也把他說的話到處傳播,讓他屁股上再挨幾針。
傻寶石最怕打針,滿口答應,並發誓說如果泄露出去,讓傻寶石一輩子沒有雞腿吃。
我知道這個傻子嘴不嚴,稍微用點威逼利誘他就會說出去,不過我也不怕,讓王雪菲去找劉德華算帳好了,我是絕不認帳的。
傻寶石的話真是雲山霧罩,我越想就越是不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果然還是要親眼看看才能明白。
轉天正是星期三,我估計王雪菲慣例要去界龍賓館,便提前開車到界龍賓館等候,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拍到幾張她和情人幽會的照片。
我到賓館的時間是晚上七點,時間還早,我就在周圍轉了一圈,界龍賓館的規模相當大,大門前一條林蔭大道,古柏森森,清幽欲絕,整個主樓是五六十年代的建築,經過半個世紀的風吹雨打,顯得有些殘舊。門面裝修的卻甚是奢華氣派,地面上鋪着腥腥紅的地毯,大大的霓紅燈字號隔着老遠就能看到。
大門對面有一家賣酒釀圓子的小吃店,我進去吃了兩份,店主老夫婦十分熱情,招呼的很周到,我平時雖然不經常吃甜食,但是感覺這裡的酒釀圓子比城隍廟的要好吃許多。
正想再吃一份,發現王雪菲到了,我連忙匯了鈔跟上去,尾隨着她進了賓館。
在賓館前台,服務員問我是不是要住店,我說我是去找個人,就問了王雪菲住幾號房,服務員查了一下,告訴我是三樓311。
我沒乘電梯,從樓梯上了三樓,長長的走道中站着一個年輕的男服務生,見我過來,就主動過來詢問:「先生,您住幾號房間?」
我看了他一眼,他左胸前別着個號碼牌311,我想這號碼真有意思,和王雪菲住的房間號一樣。我掏出假警察證件對他晃了晃,答道:「我是公安,查點事,你不要多問,也別多說。明白嗎?」
服務生看都不看我的假警察證件,只是盯着我的臉,就象是見到什麼離奇的東西,看個沒完。
我被他看得有點發毛:「看什麼?沒見過警察是怎麼着,跟你一樣,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
服務生說:「表弟,你怎麼也來了?姨夫和姨媽身體好嗎?」
我被他氣樂了,心想:「我家的親戚屈指可數,哪裡有什麼表哥,再說這服務生年紀比我小了不少,怎麼能是表哥,真是亂認親戚。」
311服務員又對我說:「表弟,你怎麼來這裡玩?就趕快走吧,這地方很亂的,不太好。」
我想他可能是認錯人了,這小子既然認我做表弟,我正好將錯就錯利用這種關係打聽一下王雪菲的事情。便沒接他的話,反問道:「表哥,我跟你打聽個人,住311號的大美妞兒你見過嗎?她是不是經常來這過夜,她跟誰住一起?」
311說:「見過的,她在這家賓館長期包了房,每星期都來三天,而且固定住在311,風雨無阻。她是你女朋友嗎?我勸你還是離她遠點,那種女人你是養不起的。」
我假裝真誠無比的懇求:「我就喜歡她怎麼辦呢?感情這東西很怪,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表哥你無論如何都要幫我這個忙,我要確定了她確實是另有情人,就死心了,以後絕不會再找她了。」
311服務生見我說的真摯,只得嘆了口氣,說道:「那好吧,誰讓咱倆是親戚,她房裡確實有不少男人進進出出,我不知道哪個是她的情人。你說我怎麼做才能幫到你?」
我拿出個小型錄音機遞給311服務生:「你藉機進去收拾房間,順便把這個東西打開,藏在房間裡,千萬別讓她看發覺。」我又拿了兩百塊錢塞到他手裡:「不能讓表哥白忙活啊,明晚這個時候我來取,到時再給你兩百。」
服務生跟我推辭了幾句,見我執意要給錢,只得收了,我便告辭離開。
回去的路上我覺得今天的事實在是順利得異乎尋常,沒來由的冒出個表哥,真是又好笑又奇怪。只要那個服務生把錄音機打開藏好,那麼明天就能拿到王雪菲被着未婚夫偷情的證據了,這事總算是對張濤有個交代。
但是我又有種預感,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能了結,自己已經被攪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旋渦,難以自拔,越陷越深。
我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傻寶石的模樣,也不知是何緣故,只是隱隱感到十分不安。寶石雖然傻呼呼的,但是樸實真誠,我對他印象不壞,現在的時代是個越認真越熱血就越被看成是白痴的時代,社會上的人虛偽油滑,我倒喜歡傻寶石性格的真實不假。
我決定去看看傻寶石,繞了一大段路到了王雪菲住的小區。平時這個時候傻寶石都在附近玩,今天我在小區里轉了三四圈卻始終沒見到他的蹤影。
我問了小區的一個保安,保安搖頭嘆氣:「那個傻孩子真是可憐,今天早晨被一輛拉煤的卡車壓死了,人都壓扁了。」說完一指路邊的一個彎道:「你看,事故現場的血還沒幹。」
我順着保安指的地方看去,雖然天黑,但是在路燈下一大片暗紅色的血跡清晰可見,從這麼大的一片血跡中完全可以想象得出車禍的慘狀。
我心裡有個念頭一閃而過:他的死會不會是昨天我和他談話有關?
想起傻寶石傻呵呵的笑容,心裡不由得發酸。這傢伙可能從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開始,就沒享受過真正的幸福,孤苦伶仃也不曉得他是怎麼生活的。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活到現在,最後卻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
有些人一生下來,就容貌俊美錦衣玉食,精神和物質都極其豐富,可以盡情的享受人生。也有很多人,就連生存所必須的物質資源都極度缺乏,如過說人類的命運是由性格決定的,那麼冥冥之中,人格的高低貴賤痴傻美醜又是由誰來安排的?究竟有沒有規則,如果有規則,這種規則是誰制定的?如果這些事都是預先安排好的,人生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我心裡很不好受,胸口如被刀剜。直覺得身上燥熱難耐,把西裝脫了,領帶扯掉,拎着衣服在街道上盲目的亂走。
走出兩個路口,見前面是一家金壁輝煌的唐宋大酒樓,這時差不多是晚上八點多,正是吃飯的時間,酒樓門前停滿了各種高檔汽車,門前站了兩個穿旗袍的漂亮門迎接待食客,裡面人頭涌動交杯換盞,熱鬧非凡。
我想起來自己從中午到現在只吃了兩份酒釀圓子,腹內十分飢餓。不過我一向對這些人多的高檔酒樓沒什麼興趣,只想去前面找家小館子胡亂吃點東西。
忽然酒樓門前一陣騷動,酒樓的大堂經理拉着一個新疆小孩的耳朵把他從裡面拉了出來,那大堂經理連罵帶打:「小赤佬,跑來這種地方要飯,找死是不是?」
左手揪着小孩的耳朵,右手一記耳光,打得新疆小孩鼻血長流。又罵道:「你這髒兮兮的樣子,給客人添噁心是不是?」說完一腳踹在小孩肚子上,把他踹到門外街上。
我平生最恨仗勢欺人,持強凌弱。心想這小孩只是在裡面要飯,又沒偷東西,你趕他出來也就是了,何必下狠手打人。
我過去把新疆小孩扶起來,把他領到路邊人少的地方,見他鼻血流個不止,我沒有手帕紙巾之類的東西,就把襯衣口袋撕下來幫他堵住鼻子止血。
我上學的時候曾經去過幾次新疆,我問那孩子:「你會說漢語嗎?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點點頭,感激的看着我說:「我嘛,阿斯滿江嘛」
我笑着說:「我知道,新疆男孩的名字都要帶個江,這個「江」就說明是有氣質的男子漢。你是不是餓了?」從兜里拿出一百塊錢給他,
阿斯滿江接過錢,從身上掏出一把短刀遞給我:「英吉沙小刀,送給你的嘛。」
我知道這種英吉沙是新疆男子在出門遠行的時候,家裡長輩都要送他一把隨身短刀,表示御祝一路平安吉祥,就象是漢族的吉祥物一樣,從意義上來說是十分貴重的。
我說:「這刀很貴重,我不能收,你好好留着吧。」
阿斯滿江不肯,死活都要我收下,我推辭不掉,只能收了。阿斯滿江說他是跟家鄉的幾個大一些的小孩一起來內地的,他們都去偷東西,阿斯滿江的家裡世代都是阿訇,不肯做有失尊嚴的事,但是沒有錢,找不到活干,只能到處流浪要飯。
我見他可憐,又想起死掉的傻寶石和他年紀相仿,動了側隱之心,於是拿出錢包,裡面大約還有一千多現金,我只留下幾十塊零錢,剩下的都給了阿斯滿江:「這裡的生活不適合你,買火車票回家去吧,家裡的媽媽還等着你呢。」
作者:天下霸唱
回復日期:2005-10-19
00:19:00
跟阿斯滿江分手之後,我站起來想走回去取車回家,卻發現酒樓的大堂經理在門前看着我直翻白眼,那意思好象是在說:「你這傢伙,多管閒事,而且給一個新疆小崽子那麼多錢,真是有病。」
他要不對我翻白眼還好說,我一看他這種勢力小人的樣子不由自主的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心想:「我正好要找地方吃飯,今天要不吃你個人仰馬翻,姓張的就不是站着撒尿的。」
當下更不多想,邁步就進了酒樓.那大堂經理見我進來吃飯,馬上換了幅面孔,陪着令人肉麻的笑容把我請進裡面.
我挑了張空位坐下,服務員小妹很快就倒上茶來,把菜單遞給我,並介紹說:先生來的蠻是時候的,今天剛好有新鮮的龍蝦,咱們這的三吃龍蝦遠近聞名,南京蘇州都有很多客人慕名而來,還有三文魚也……」
我一擺手打斷她的廢話,也不看是不是喜歡吃,就指着菜單上最貴的菜點了七八個,又要了兩瓶好酒。大堂經理在旁邊看了,雖然覺得我舉動奇怪,一個人吃飯點這麼多菜,但是他看見我剛才給新疆小孩很多錢,出手大方,覺得我肯定是個有錢人,也就不去多問,自去招呼其他的食客。片刻之後佳肴美酒流水般的送了上來。
我看了那大堂經理的舉動,覺得好笑:「你只看見我給那小孩一大把錢,卻不知道我錢包里只剩下了五十多塊零錢。」
不一會兒吃得酒足飯飽,覺得身後站着的服務員小妹十分礙事,就打個響指把她叫過來,吩咐她給我再加一份魚頭酸辣湯。
服務員小妹也是沒什麼經驗的,沒看出來我肚子撐得溜圓,哪裡還喝得下湯。她轉身去取湯。我一瞥眼之間,只見周圍的人都各忙各的,沒人注意我,一口喝乾了杯中的剩酒,心中暗道:「張某去也」抬腿就往外跑,還沒等大堂經理和一眾服務員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我已經穿過了一條馬路,到了十字路口攔了一輛出租,隨着出租車開動,路邊的街燈不停的向後掠過,心中充滿了活着穿越敵人火力封鎖線的喜悅。只是吃得太多,肚子有點鬧騰,心想下回跑路就不能吃這麼飽了,正想着,只覺肚裡翻江倒海,酒意上涌,趕緊把車窗搖開,哇哇哇的吐了一路。
此後一夜無話,第二天晚上我下班之後,直接去了界龍賓館,我那表哥果然不負所托,事情辦得極其圓滿,把錄音機交還給我。
回家的路上,我迫不及待的把磁帶裝進車裡的音響中從頭播放,發現錄音效果不太理想。
從磁帶中所錄的聲音聽來,昨天晚上在王雪菲的房間裡,的的確確還有一個男人,只是王雪菲的聲音十分清楚,那男人的聲音模模糊糊斷斷續續難以分辨究竟說了些什麼。
我雖然不知道那男子說話的內容,但是根據王雪菲的話語推斷,前半段兩人一直在說話,就如同平常兩個人閒聊,都是談些瑣事,無關緊要,也無非就是晚上吃的什麼,新買了什麼衣服化妝品之類的事情。
後半段兩人可能上了床,不時的傳出王雪菲放蕩的笑聲和呻吟,我正聽的骨頭髮酥,錄音帶卻到頭了。
我想憑這盒錄音作為證據,如果交給張濤,似乎欠缺了一點說服力。因為聲音質量實在太差,雖然象是有個男聲,但是每到他的聲音就似乎受到了信號干擾,呲啦呲啦的模糊不清。
突然想起一個人來,我有個好朋友叫劉永利,外號「抄子」,他在電視台做調音師,他那裡有很多專業的錄放設備,我去找他幫忙,看看能否把這盒錄音帶的雜音消除掉,把原音還原出來。
提前打了個電話到抄子的單位,約了時間過去。
抄子先聽了一遍磁帶,笑着說:「你又想敲詐哪個富婆啊?把人家開房偷情的聲音都給錄下來了,你也太缺德了。」
我說:「我哪損得過你呀,你是專業人士,你要去了,就不錄音了,就該現場視頻直播了。那損招你又不是沒用過。」
抄子嘴上跟我聊天,手中不停的忙活,把錄音轉到了電腦上,看了一會,突然不再說話。
我問他怎麼了?
抄子說:「這錄音很怪,你確定是在賓館的房間裡錄的嗎?那房子有多大面積?」
我也沒進去過王雪菲開的311房,憑經驗說:「怎麼着也有二十平米吧,四星的賓館,雙人間不會太小。」
抄子說:「那就奇怪了,我不跟你說的太專業了,我簡單的給你解釋一下,在一個封閉的房間裡聲音從人體中發出,肯定會在四周的牆壁上產生聲波的反射,聲波會一層一層逐漸的減弱,空間的大小決定了聲波反射量的長度。你這盒錄音帶中的錄因,從聲波的反射長度上看,錄音的空間只有一隻手掌大小。」
我說:「會不會是錄音機藏在什麼狹小的空間裡錄的?」
抄子搖頭說:「絕對不會,如果是隔着東西錄音的話,那種情況聲波不是向外擴散,而且會有回聲。不過這個女人的聲音倒是正常的,應該是在一間十五平米以上的房間裡發出的。」
我又推測:「男女兩人的聲音是不是後期合成的?」
抄子說:「你開什麼玩笑,這兩人的聲音雖然不象是在一個空間裡發出的,但是這段錄音完全沒有任何合成加工過的跡象。如果中國有人能合成這麼無懈可擊的錄音,他早就被美國情報部門挖牆角挖走了。」
畢竟隔行如隔山,抄子雖然已經盡力用最通俗的語言描述錄音的情況,我還是只聽懂了一小半。我乾脆就直接問他:「你能不能把這裡面男聲的干擾過濾掉,還原本來的真實聲音?」
抄子苦笑着說:「我也算是專家了,但是這活,別說是我,就是把全世界的專家都找來,也沒戲啊。」
我感到很失望,看來前一段時間的工作都白做了。我又想起一件事:「抄子,如果讓你來解釋這段錄音為什麼會錄得這樣奇怪,你怎麼解釋?」
抄子想了想,然後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如果讓我說,那就只有一個解釋,這~個~男~人~的~聲~音,來~自~另~一~個~世~界。」
抄子的話沒有引起我足夠的重視,我認為他當時之是在開玩笑,事後我和他談起這件事,他說當時確實是隨便說說,因為沒有理論依據能解釋。
為了進一步取得證據,我在周五晚上帶着照相機在守候在界龍賓館大門前,從晚上七點一直等到九點連王雪菲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一段熟悉的合鉉響起,是《檄!帝國華擊團》。看來是有人給我來電話了。我拿起手機瞄了一眼,張濤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