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談鬼事/活見鬼之雨夜妖譚 - 第4章
天下霸唱
張濤在電話中問我最近的調查工作進展如何?
我說不是很順利,有不少預想以外的阻力。
張濤說:「兄弟你別着急,這事確實不太容易做,我相信你已經盡力了。客氣的話我就不多說了,當哥哥的忘不了你的好處。」
我一聽這話樂了,我說:「張哥,你看過《勇闖奪命島》那部電影嗎?
張濤說:「沒看過,怎麼了?」
我說:「在電影裡肖恩康納利有一句很棒的台詞:只有把事情搞砸了的人才會說我已經竭盡全力了。」
張濤聽了也哈哈大笑:「真有意思,那成功的人該說什麼?」
我說:「成功的人什麼都來不及說,因為他急着回家去操絕代佳人。」
張濤樂得喘不上來氣,用濃重的山東口音連叫:「他娘了個逼的,絕了!他娘了個逼的……」他平時一激動就愛說這句。
我安慰他說:「張哥,你不用擔心,我什麼時候把事辦砸過?上次跟你說了一個月,一個月之內,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張濤說:「哥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對了,他娘了個逼的,王雪菲那妮子,今天約我晚上十點去界龍賓館見面。你知道那賓館在哪嗎?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麼個地方呢。」
我說:「在郊縣呢,離市區有些遠,你開車一進黃樓鎮就能看見,最高的樓就是。以前我也沒來過,因為幫你調查你馬子的事才來了幾次。」
我想起來最近所了解的一些不尋常的情況,想勸張濤暫時不要見王雪菲。
還沒等把話說出去,身邊路燈的燈光突然變黑。
好象是天空中有一個巨大的黑影把我罩住了,耳中聽到呼呼風聲作響,如同是什麼會飛的龐大生物扇動翅膀鼓風,已經近在咫尺,馬上就會落到我的頭頂。
我來不及抬頭去看,拉開車門就鑽了進去。把車門車窗全部鎖上。
只聽得「嘣」的一聲巨響,有一個巨大物體落在了我的車頂,不斷傳出「噶吱嘎吱」的爪子撓動車頂的聲音,車身左右搖晃,那動物似乎是想要把我的車頂掀掉。
我心中焦急,這車雖然是舊車,那也是找朋友借來了,被它把車頂揭掉了我怎麼回去向哥們兒交代。趕緊發動汽車想開車逃跑。
富康後面的兩個輪子已經被車頂的怪物提了起來,車輪打着空轉,半米也開不出去。
插曲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我們三人的談話。
臭魚說:「什麼人這麼晚了還敲門?」站起來就要出去開門。
阿豪說:「你別去,你忘了,咱們是在別人家借地方休息。要開門也要等主人去開。」
陳老在裡屋睡覺,聽到敲門聲就趕緊起來,走出去開門。隨後領進來兩個女子,年紀都不大,一個二十七八歲,另一個十八九歲,穿着時髦得體,長得容貌也不錯。
陳老我阿豪說:「這兩位姑娘和你們一樣,也是因為大雨被攔在半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所以來這避避雨。」
我們站起來跟兩個女人客氣了幾句,請她們坐下。
臭魚平生最愛美女,一見美女就魂飛天外了。手足無措,忙前忙後的給她們倒茶讓坐。
通過交談得知,這兩個女人是師範大學的老師和一個學生。老師名叫藤明月,學生叫陸雅楠。
我問藤明月:「我們抽煙,女士們不介意吧?」不等她回答,就掏出幾根煙來分給臭魚阿豪,然後遞給陳老一支,用打火機給陳老點上。
陳老抽了兩口,突然把目光停在我的臉上。我心說:「這老頭,放着美女不看,看我幹什麼,是不是同性戀?」我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道:「陳老,您盯着我看什麼?我長得不好麼?」
陳老發現失禮,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對不起,對不起,我看你長得很象幾十年以前來過我們這個小村子的一個年輕人,想不到天下竟有這麼酷似的兩個人,所以失態了。」
我笑着說:「天下這麼大,長得象的人還是有很多的。演國家領導人的那些特型演員不就是例子嗎。」
陳老點頭稱是。
阿豪催我繼續講剛才說到一半的經歷。
藤明月和陸雅楠見到我們在講故事也很感興趣,坐在一旁靜靜的聽着,陳老似乎也沒有回去接着睡覺的意思。
我見聽眾越來越多,便清清嗓子,繼續講我的經歷
GO
ON~
我不知車頂究竟是什麼東西,一時間束手無策,想找人求援,在顛簸搖晃的車裡向四周看去,街上的路燈竟然全部熄滅了,一絲光亮也沒有。
唯一的光源只剩下車內的儀錶盤,我趕緊把車燈全部打開,希望有人看到過來幫忙。
大燈全開,仍然感覺周圍越來越黑,無盡的黑暗正在逐漸的蠶食車燈的光亮。
我心膽俱寒,不過我倒不是怕死,只是在這裡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實在是不能接受。隨手在車內身上亂摸,想找些能打鬥的工具,打開車門出去跟它搏一下。
突然在腰間摸到一把刀子,這才想起來是前天新疆小孩阿斯滿江送給我的英吉沙短刀。
其實這種短刀的裝飾性遠遠高於實用性,但是此時有勝於無,刀雖短,卻是開過刃的。
有刀在手,膽色為之一壯,打開車門跳了出去,周圍實在太黑什麼也看不清楚,只見車頂立着一團扇形的巨大黑影,我揮動短刀向它中間猛刺,在這萬分危急情況之下自身激發出來的潛能超乎想象,這一刀的速度和力量連我自己都吃驚。
「噗」的一聲,手中感覺象是刺進一塊糟爛透了的木板。那團黑影吃痛,吱吱怪叫,越飛越高,終於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剛才這一下用力過度,手腳發軟,全身虛脫,仰面朝天躺在車旁,周圍的燈光又逐漸亮了起來。
我正想起身之時,走過來兩名警察,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警察問道:「這車是你的嗎?把身份證拿出來看看。」
我莫名其妙的被警察帶到了派出所,警察讓我蹲在牆角,足足晾了我三個鐘頭,我困得連打哈歇。心想:「我這車是借來的,又不是偷來的,憑什麼抓我?」
找帶我來的警察詢問為什麼抓我,那個警察低頭寫字對我不理不睬。
我心中生氣,對那警察說:「你既然不理我,我就走了。」拔腿就往外走。
警察哪裡想得到我這麼大的膽子,說走就走。站起來一把又把我拉了回來,對我說:「這是派出所,沒事能把你帶來嗎?我不理你是讓你自己好好想想,為什麼事帶你來,你想明白了嗎?」
我知道他在詐說,瞪着眼說:「我真不知道,是你找我,又不是我找你,我哪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警察冷笑着說:「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嗎?給你個機會讓你自己說,我要是說出來,性質就不一樣了,我們的執法的政策你應該知道吧。」
我撇着嘴說:「好象是首惡必辦,協從不問,改過自新無罪,反戈一擊有功。而且從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
警察讓我給氣樂了:「你別跟我扯那些用不着的,坦白交代你自己的問題就行了。」
我有點急了,對警察說道:「我真的沒有什麼問題啊,我紅燈停綠燈行,一貫的尊老愛幼遵紀守法,我最愛讀的一本書就是《雷鋒同志的故事》,遠近誰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大好人啊。」
警察一拍桌子:「你要是老實人社會上就沒壞人了。你在飯館裡吃飯喝酒,吃完不給錢撒丫子就跑,有你這麼學雷鋒的嗎?你自己說說這屬於什麼行為?」
我這心裡懸着的一塊石頭才算落地,心想什麼大不了的事,你不說我都忘了。
我起初還怕警察是因為我偷窺跟蹤王雪菲,或者是購買偽造的假公安證件,攜帶管制刀具的事抓我。
要是因為那三條,隨便哪一條都夠我吃不了兜着走的。
我吃霸王餐的行為相對來說就算不得什麼了,頂多是罰款拘留之類的處罰。
我嘻皮笑臉的跟警察解釋,我是看見他們欺負小孩,我見義勇為來着,我的行為雖然不太恰當,但是動機和出發點還是好的,希望政府處罰我的時候能考慮到這一點,從輕發落。
警察說:「行了,法制社會,只重視行為造成的後果,動機只是參考因素。你簽個字吧。」
我一看警察是給我開了張拘留十五天的刑票,後面備註上還寫着處以罰金,並責令改正。
我也沒多看,就簽了字,跟警察說:「還有別的事嗎?沒有就趕緊把我送分局拘留所吧,現在還不到晚上十二點,我現在趕緊進去還能算是一天。」
警察奇怪的說:「我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你真想得開,倒一點都不在乎。」
我斜着眼沒好氣的說:「我要是想不開你就不拘留我了是嗎?那我就想不開一個給你看看。」
警察趕緊說:「可別,你還是想開點吧。」
我說:「好象有個偉人說沒進過監獄的人就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看守所雖然比監獄差一個級別,我好賴也算是進去學習一回,蠻好的。」
一個多小時之後警察用車把我送到了分局看手所,我對拘留罰款之類的毫不在乎,把心一橫,想都不去想了。
但是在進看守所的一瞬間,我想起一件事來:「糟了,忘了告訴張濤別去見王雪菲了。」
我完全沒有想到,那天晚上的電話是我和張濤最後的一次通話。
被拘留的這些日子裡,雖然吃了不少苦處,卻也從社會的另一個特殊角度見識了一些平常的生活中無法想象到的真人真事。
在那樣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每個監號各自形成了一個個獨立的小社會體系。監內的犯人,按照身份不同,依次排出地位等級。最大的頭頭便是號長,享有不少特權。
我被關的所在是一樓甲三,整個監區是按照甲乙丙劃分,甲一是女號,與甲三中間隔這一間空置的甲二。
甲三室是所謂的「小拘」。羈押的都是短期拘留的,人員結構複雜無比,有賭博的,有嫖娼的,有打架的,有賣盜版影碟的,有貼小廣告的,此外還有三四個殘疾聾啞人,這些啞吧清一色的是扒手。
我和阿豪也是在甲三裡面認識的,他之所以被關拘留,是因為他參加朋友的婚禮,席上喝得多了,認不得回去的路,便去敲一個老太太的家門,那老太太嚇得不輕,不敢開門,阿豪就用手那家的玻璃砸了,手上被碎玻璃割了不少口子,後來有路過的人打了110,他就被關進了拘留所。事後如果不是警察告訴他他的所作所為,他自己根本就完全的不知道做過什麼。
有些情況是我沒進去前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的,首先一個沒想到的就是人太多。十幾平米的地方關了四十多人,睡覺的時候一層碼一層,足足摞上三層才睡得開。
若是不幸被壓在最下面一層,那就不要想睡覺了,整夜都要提防別人的臭腳伸到自己的嘴裡來,為了不被活活憋死,隔幾分鐘就要把上面的人推開,呼吸幾口空氣。
早上起來更是要命,四十餘人合使一把牙刷刷牙,那牙刷上紅的黃的綠的五彩繽紛,讓人噁心得想吐。
還有一個沒想到的是,裡面並不是整天吃窩頭白菜湯,只要你有錢,基本上想吃什麼就能買什麼。包子,紅燒肘子,麵包夾火腿,雪糕等等應有盡有,香煙也有三五紅雲昆湖三種。
但是如果沒錢的話,每天能吃的就只有窩頭,白菜湯。其實那種白菜湯可能連湯都算不上,把整棵的大白菜隨便切碎了,然後裝到水桶中,倒入開水,放一把鹽,撒上幾滴油,就算做成了。
有個因為在大學校園裡對女學生亮電把的老流氓,他看了我的拘留刑票之後,對說說:「你這事不是拘留罰款那麼簡單,你最少得被勞動教養一年。」
我聽後大吃一驚,連忙問是怎麼回事?
老流氓說:「我活了六十多歲,在監獄裡就呆了四十多年,你這刑票上寫的雖然簡單,其中卻大有文章,除了拘留罰款之外,最後這幾個字是:並責令改正。,這就說明要判勞動教養。」
我笑道:「你個死老頭別嚇我,判一年勞動教養不是小事,怎麼着也要開庭審理吧?警察怎麼什麼都沒跟我說就定下來了?」
老流氓說:「你不懂法律啊,違法的是勞教,犯罪的是判刑。違法是人民內部矛盾,犯罪是敵我關係。勞教又叫做強勞,是強制的,根本不用審判開庭,而且也不會讓你緩期執行,所以有句話進來過的人都知道,那就是寧捕不勞。」
聽他說得煞有其事,我不由得心下黯然。想到要勞教整整一年,也不免有些着急。
老流氓幸災樂禍的說:「別着急了,反正才一年,也不是很長,我這次也是一年,咱倆正好做個伴。」
我聽得大怒,抬手一個通天炮打掉了老流氓的兩顆門牙,周圍的人趕緊把我攔住,這時看守所的管教聽到騷動,過來查看。問明了事情原委,把我關到了單人禁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