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談鬼事/活見鬼之雨夜妖譚 - 第9章

天下霸唱

  這時臭魚等三人推門而入,見狀連忙合力把石像推在一旁.

  臭魚問我是怎麼回事.

  我看了看藤明月,她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我暗想這可不能實話實說,絕不能在女人面前自毀形象。

  於是一邊揉着大腿的傷處一邊告訴他們事情的經過,只不過把我抱那個女人的細節,改成了女人主動過來抱住我。

  但是我看他們的神色,似乎不太相信我所說的。我越想越怒,心想老爺的一世清名,都讓這爛石頭毀了,顧不上腿上的疼痛,跳起身來,在那個石像上撒了一泡尿。

  藤明月趕緊轉過身去,阿豪和臭魚則哈哈大笑。

  我隱隱約約看到石像上似乎有股黑氣升騰而起,逐漸在空氣中消散不見。

  臭魚說道:「還好我們來得及時,你還沒被那石頭強姦,也不算失了貞節,犯不上這麼歇斯底里的。對了,我記得在外邊你拍這女子石像的屁股來着,莫非你想吃這石頭豆付不成?哈哈……哈哈……」

  阿豪也笑着對我說:「看這石像的造型和磨損程度,似乎有千餘年的歷史了,物件的年頭多了就容易成精。你毛手毛腳的摸人家屁股,她是對你略施懲戒而已。要不然早把你砸死了。」

  我此時無地自容,很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連忙打岔,問阿豪什麼時候動身離開。

  阿豪收斂笑容,說道:「事不宜遲,這地方太邪,咱們早一刻離開,就少一分危險。」

  臭魚打斷阿豪的話,抄起棍子來,說道:「不成,日他大爺的,咱們幾時吃過這樣的虧。陳老頭這老豬狗雖然躲了起來,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先放一把火燒了他這藥鋪,再走不遲。」說完就輪起棍子亂砸屋中的家具器物。

  我對臭魚的話大感贊同,若不燒了這鬼地方,心中一口惡氣實在難平。掏出打火機來也要上前動手。

  

  我和臭魚從小相識,他是典型的混世魔王,頭腦簡單的他從小就一門心思的專喜愛使槍掄棒,天天看武打電影,一直參加市體工隊的業餘武校習武,他本就是個粗壯的人,又學了些拳腳槍棒,更是無人能敵,到處打架惹事。直到十七歲的時候,家裡人怕他手重打死人,便不讓他再去武校習武。現在雖然已經二十六七歲了,卻仍然沒有半點的成熟穩重,要是說起打架放火的勾當,在睡夢中也能笑出聲來。

  阿豪平時喜歡讀書看報,比較沉穩,我的性格則有些偏激,容易衝動,經常意氣用事,但是我們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惟恐天下不亂。

  阿豪見我們要放火,本來想阻攔,但是被我們一躥叨,也激發了他好事的天性,張羅着四處去找引火的物品。

  藤明月畢竟是師範大學的教師,見我們如此不顧後果的折騰,連忙勸阻。我們都不肯聽,氣得她直跺腳,空自焦急,卻無理會處。

  我們在屋裡鬧騰的正歡,忽聽屋外「咚~咚~咚~咚~」一連串腳步巨響,似乎有什麼巨大的動物向我們所在的藥鋪跑來。

  那巨大的腳步聲每響一下,屋中的杯碗茶壺也隨着震動一下,我們心中也跟着就是一顫。

  隨着傳來幾聲踐踏鐵皮的巨響,阿豪臉上變色,說道:「糟了,咱們的車被踩扁了。」

不過現在自身難保,根本顧不上汽車的安危了,四人被那巨大的腳步聲所嚇,不由自主的一齊向裡屋退去。

  藥鋪的房屋共有三進,最外一間是藥店的鋪面,其次是我們夜晚講故事的客廳,兩側分別是廚房和衛生間,最裡面,就是陳老祖孫進去後就消失不見的「臥室」。

  這房子只有正面一個出口,更無其他門窗,只不過這種奇怪的結構,我們在此之前並未發覺。

  說是「臥室」,其實只有空空的四面牆壁,連家具也沒有一件,更沒有日光燈,就算是白天,這屋裡也不會有一絲的光亮。

  四個人背靠着最裡面的牆壁,人人都秉住了氣息,靜靜的聽着腳步的巨響由遠而進,我手中握着短刀,全身儘是冷汗。

  猛聽藥鋪前門「砰」的一聲被撞了開來,隨既中室客廳的房門也被撞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向兩側看了看阿豪他們,人人都是面如土色,就連平日裡渾不吝的臭魚,也喘着粗氣,在黑暗中死死的盯着最後一道門。

  忽然覺得我的手被人握住,我一摸之下,觸手溫軟,知道是藤明月的手,那兩個男人的手不會這麼滑嫩。

  我拍了拍藤明月的手,以示安慰,隨即把她的手拿開。一會兒可能是一場殊死的搏鬥,被她拉住了實在礙手礙腳,雖然這麼做顯得有些無情,但是我想我會儘量保護她的。

  

  沒料到,巨大的腳步聲在臥室門外嘎然而止,外邊除了雨聲之外再無別的動靜。

  等了好長時間,臭魚按捺不住,慢慢的把房門打開一條縫隙,伸出腦袋窺視外邊的情況。

  我見臭魚看着門外發楞,忍不住小聲問道:「臭魚,你看見什麼了?」

  臭魚似乎還沒明白過來自己看到的什麼,說得莫名其妙:「我……我先是看見了我自己,全身發光,然後跑過來一隻黑貓……就沒了。」

  阿豪聽得奇怪,推開臭魚,也趴在門縫向外看,他也一動不動的看了半天,回過頭來說:「我只看見黑洞洞的一片,中間遠處好象有盞燈……那是什麼?」

  這時,藤明月也湊過來往門外看,一邊看一邊說:「啊……我……我看見一塊紅色絲巾……還有個懸在空中的銅盒子……似乎是個青銅的棺材……沒錯……是棺材懸在空中。」

  我越聽越糊塗,心想這三個人怎麼了,究竟誰看見的是真實的情形,怎麼人人看得都不同?

  我還是最相信自己的眼睛,把他們三個推開,也伸出腦袋往外看去。

  外邊一團漆黑,唯一能看見的是在離臥室門很近的對面有一片晶瑩透明的水霧,就象是在空中漂浮着的一面水晶。

  就象照鏡子一樣,我的臉投影在那片水晶之中,放出一團光芒,隨即整個臉扭曲變形,越變越細,最終變成一條線,那線又繞成一個圓圈,不停的旋轉,就好象是太極的圖案,終于歸入一片黑暗之中。

  那畫面也無恐怖之處,但是我還是覺得被剛才看到的情景嚇壞了,好象整個靈魂被強烈的電波掃描了一遍,全身發顫,心中難過悲傷,忍不住就想放聲大哭一場。

  我不想再看,趕緊把門關上,大口的喘氣,努力想使自己平靜下來。

  臭魚,阿豪,藤明月三人大概也和我的感受相同,我看到他們的眼圈都紅了。

  但是誰也無法解釋每個人看到的畫面究竟有什麼含義,其中的內容究竟是意味着什麼呢?

  我們正自驚疑不定,門外那巨大的腳步聲又重新響起。

  這聲音一下子把我們從悲哀的感受中拉回現實,每個人都嚇了一跳。

  只不過,這次的聲音越去越遠,竟然是自行離開了。

  大夥鬆了一口氣,都坐在地上想着各自的心事,許久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藤明月畢竟是女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我們差了一些,坐在地上抱着膝蓋嗚嗚抽泣。

  我心中煩悶,用短刀的刀柄一下一下的砸着地板,回想剛才看到的圓圈是什麼意思。

  臭魚比我還要煩躁,他因為姓於,綽號又叫臭魚,所以他對貓極為反感,憑空看到了最忌諱的生物,這種心情可想而知。

  阿豪忽然說道:「你們聽,剛才用刀柄砸的那塊地板的聲音發空,下面是不是有秘室地道之類的場所?陳老頭和他孫子會不會藏在裡面?」

藤明月打亮了手電筒,按照我剛剛敲打地板的方位照去,果然是見有一塊一米見方的地磚顯得有些異常。

  整個屋中的地板磚都是米字型順這紋理排列,唯獨牆角這塊紋理相反,似乎是匆忙之中放得顛倒了。

  我這次不再用刀柄,換用手指關節去敲擊那塊地板,聲音空空迴響,下面確實是有不小的空間。

  阿豪說道:「那唐代古墓會不會就在這下面?」

  我答道:「有可能,說不定剛才所見的怪事,都是這古墓里的亡魂搞鬼。」

  臭魚嘴裡一邊說着:「先打開看看再做道理。」一邊找到了地板邊緣的縫隙就要撬動。

  藤明月趕緊攔住,說道:「我很害怕,不管下面有什麼,咱們都不要去看了,快點離開這裡吧。「

  依照我的本意,絕對是想打開地板看看,如果下面真是古墓又有些值錢的陪葬品,我等豈能不順手牽羊,發些外財?這正是有錢不賺,大逆不道,有財就發,替天行道啊。

  不過既然藤明月擔心,而且萬一有下面真有鬼魂我們也無法應付,只能忍住對於大筆財富如饑似渴狼一般的心情,不去撬那地板。

  

  經過剛才一番驚嚇,再也沒有人有心情去放火燒房了。

  當下,臭魚手持棍棒在頭前開路,其餘的人陸續跟在後面,一起出了藥鋪的前門。

  豪雨瓢潑,兀自未停,到處泥濘不堪,瞧不清地上有沒有腳印,卻見兩車的車頂都各有一個巨大的足印,那足跡只有三個腳趾,似獸非人,不知其究竟是何物。有可能陸雅楠就是被着巨大足印的製造者所害,多半已不能倖免於難了。

  想到此處,全身打個冷顫,只是不知那怪獸未何沒進房把我們這一伙人全部抓去吃了?

  阿豪打開車門進去看了看,探出頭來對我們說道:「告訴各位一個好消息。」

  我正在胡思亂想,聽阿豪如此說話,也十分高興,說道:「好消息?你不防慢些說,我可有好多年沒聽到過好消息了,好不容易有個好消息,我要享受享受。」

  臭魚卻漫不經心,說道:「你別賣弄了,不就是車子沒壞麼?你現在能給我變出只燒雞來,那真是好消息。」

  我們正在斗口,天上又亮起一道閃電,這次我們有了心理準備,沒有抬頭去看天空,而是準備借着這一瞬間的光明,看看周邊的環境。

  我順着我們開車來時的道路看去,一顆心如同沉到了大西洋海底的深淵之中。

  只見藥鋪周圍荒草叢生,四周全被密密匝匝的無邊林海所覆蓋,可以通行的公路不知去向。

  這一來可非同小可,我們唯一仰仗的退路給斷了。

  在這麼大的雨夜之中,冒然進入林海無疑自尋死路。更何況,那林中情況不明,誰知道是個什麼鬼去處,說不定那巨腳怪獸正等在其中,恭候着我們這四份送上門的宵夜。

  四人無奈之下,只好又回到藥鋪之中,阿豪把車中的應急箱拿了進來,藤明月在她的車裡找了些吃的東西,也一併帶進房中。

  我把阿豪拿來的應急箱打開,裡面只有一隻手電筒,幾節電池,兩個應急瑩光棒,一瓶502膠水,半卷膠帶,幾塊創疴帖,其餘的就是些修車的工具,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我嘆息道:「早知今日,咱們就該在車上裝GPS,那就不會迷路了。」

  阿豪和藤明月不停的拿手機撥打電話,想找人來救援,每個號碼都可以打通,但奇怪的是全部占線。無奈之下,也只得做罷。

  臭魚忽道:「我有最後一招,咱們在這裡坐着等到天亮。」

  我們一聽之下,無不大喜,臭魚這招雖笨,但是可行性極高。

  我低頭看了看手錶,發現指針指着凌晨兩點整。對阿豪說道:「現在已經兩點了,用不了幾個小時天就亮了,只要天亮起來,咱們就如同鳥上青天,魚入大海了。」

  阿豪聽了我的話一臉茫然的說道:「怎麼?你的表現在兩點?咱們剛發現陸雅楠失蹤的時候,我看了一次手錶,正好是兩點,後來又看了兩次,也都沒有變化,還是兩點,我以為是我的錶停了。」

  聽了我們的對答,藤明月也低頭看自己的表,臭魚從來不戴手錶,拿出手機來看時間顯示。

  最後我們終於確認了,所有的計時設備所顯示的時間,都停留在了兩點整。

我們綜合分析了一下所面臨的局面,感到形式十分嚴峻。

  面前一共有三個選擇,第一開車進入森林,但是沒人能保證一定可以找到路,並且那個不知是什麼的巨大怪物潛伏在外,隨時可能發動襲擊,失去了房間的依託,我們的安全係數幾乎為零。

  第二個選擇,是留在房中死守,這一夜之間,似乎也只有這間藥鋪裡面稍微安全一些。但是這裡在兩點鐘之後好象就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我們能不能平安的等到天亮?甚至說天還會不會亮。這些大家心裡都沒個準譜。

  還剩下最後一個選擇,就是去看看臥室的地板下有些什麼,說不定能找到些線索,解開這些如同亂麻一樣的迷。但是地板下潛藏着什麼危險?究竟值不值得去冒險一試?

  藤明月苦苦哀求,堅持讓大家等在房中,並說自從看見了水晶中的圖象,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但是怎奈,我們這三人都是在商戰中摸爬滾打慣了的人,血液中涌動着一種賭徒投機的特性,與其坐在這裡乾等,不如抓住那一線的機會,放手一搏。

  說干就干,我因為腿疼,和藤明月一起留在客廳,阿豪臭魚去裡屋撬地板。

  始料不及的是,這次的賭博行為,我們所押上的籌碼,是所有人的生命。

  

  我坐在客廳的長椅中揉着自己被石像壓得又青又腫的腿,無意中看了藤明月一眼,發現她也在凝視着我,目光一撞,雙方趕忙去看別處。

  我心中一動,回想起剛才給她做人工呼吸的情形,發覺自己對她也不是剛見面時那麼反感了,從內心深處逐漸萌發了一些親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