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鷹獵 - 第4章

天下霸唱

張保慶說:「生來反手的土頭陀沒準會妖法,馬殿臣一夥土匪分贓不均,全死在了此人手中。」

二鼻子說:「馬殿臣和土頭陀的為人,我也只是聽說,反正按老輩兒人所言,此二人不會反目成仇。別看馬殿臣是土匪,可是很夠義氣,他跟土頭陀是一個頭磕到地上的拜把子弟兄,什麼叫拜把子結義,那就得跟劉關張一樣,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土頭陀也不會妖法,只是跟個盜墓偷墳的師傅,學過看風水,馬殿臣在山裡挖出的金子,皆是土頭陀指點,你想想他如果是貪財的人,怎麼會將金脈指給別人?」

張保慶說:「有句話之前我就想問,既然土頭陀會看風水找金脈,為何還跟他師傅住在墳洞裡,衣服都是穿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二鼻子說:「那你是有所不知,都知道東北金多,可是到老金溝里下苦的人,或是幹活累死,或是半夜讓狼掏了,或是途中讓土匪打了悶棍,枉死的不知有多少,發財的可就那麼幾個。會看金不等於找得到金脈,還得有運氣,當年土頭陀帶馬殿臣逃出大牢,二人為了躲避官府追捕,一同躲到老林子裡,無意當中看到了金草,順地勢挖下去,挖出了一條金脈,金有河金山金之分,山裡的金脈是山金,挖順了挖出來的全是狗頭金,一個一個的大金疙瘩,馬殿臣打那開始發了橫財,從山上下來之後,改名換姓當了幾年地主大戶,不成想被人認了出來,不得已再次進山為匪,此人跟土頭陀是結拜弟兄,同過患難,共過富貴,不大可能自相殘殺。」

倆人說了幾句,不得要領,無法確定大宅中的馬匪失蹤之事與挖掘金脈的洞道是否有關。二鼻子發財心切,執意要進去找馬匪的財寶或金脈,哪怕隨便撿到點什麼,也夠他這輩子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忍飢受凍到老林子裡打獵。菜瓜攔不住二鼻子,又擔心他有什麼閃失,只好跟隨在後。

張保慶站在洞道跟前,只覺得全身寒毛豎起,好像面對張開大口吃人的魔物,不由自主的發怵,可他又想起那麼句話,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別因為一時膽怯不前,錯過了馬匪的財寶,過後還不把腸子悔青了?

張保慶看到二鼻子兄妹走了進去,他也來不及多想,橫下心進了洞道,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沿途多綁了幾根火把備用,三個人每人手持一根,一個挨一個往裡走,看馬匪當年挖金掏出的洞道漆黑陰森,但見兩壁鑿痕累累,裸露的岩層中金光熠熠,尚有殘餘的岩金,但是成形的狗頭金早讓人挖沒了,他們走了很久還不到盡頭。

說話已是半夜三更前後,火把只能照明身前幾步,周圍好像已被無邊無際充滿死寂的漆黑吞沒。二鼻子縱然命硬膽大,走到這會兒心裡也是沒底,越走越慢。張保慶更是揪着個心,兩條腿拉不開栓,正猶豫着要不要掉頭折返,腳下踏到一個黑色的瓦罐,他低頭這麼一看,發現洞道兩邊還有不少同樣的黑色瓦罐,奇道:「怎麼有這麼多骨灰罈子?」

他尋思當年的馬匪沒準是用骨灰罈埋金,說着話往前湊,想看清楚裡邊有沒有東西。二鼻子驚呼道:「你快給我回來,裡邊的東西不能看!」

第六章

地底發出的怪聲

1

張保慶看見馬匪挖金的洞道里有不少骨灰罈,以為是埋金的罈子,急忙蹲下身看,心想裡邊即便是骨灰,那也沒什麼可怕的,總不會比供桌下土頭陀的屍骸更嚇人,倒讓二鼻子一聲驚呼嚇了個手足無措,他一隻手握住火把,另一隻手剛揭開其中一個罈子,硬生生停下來,沒再往前湊。

此時張保慶也看明白了,這罈子里全是漆黑的火藥,硝磺氣息嗆人,哪裡是骨灰罈子,分明是馬匪用來炸岩石的土製炸藥。一罈子一罈子的堆放在洞道中,多虧二鼻子叫住了他,否則他手持火把湊到跟前,一個火星子飛進去,他們仨都得被炸成碎片。

三個人額頭上不約而同滲出冷汗,趕緊退開幾步,忽聽身後一聲獸吼,是那幾隻餓急了眼的猞猁跟蹤而來,打頭的一隻猞猁見到三人對身後沒有防備,立時撲上前來,將張保慶按在爪下張開血口便咬。

二鼻子手中柴刀不夠長,來不及上前救人,心裡起急,想也沒想,撿起地上的一罈子火藥,便使勁往猞猁頭上扔去。猞猁善於夜間行動,雙目如電,雖是猛獸,卻生來多疑。看到黑乎乎一個東西飛過來,又嗅到濃烈的火藥氣息,當即騰身後縱。那個裝滿火藥的罈子,直接撞在石壁上,砸了個粉碎,濺起一片火星,耳聽「轟」的一聲,霎時間硝煙瀰漫。

這種土製炸藥,是馬匪在山裡挖出的硝磺所制,很不穩定,說炸便炸,別看放的年頭久了,可是炸藥的威力仍在,洞道的地勢又十分狹窄,猞猁避得雖快,但它往後一躲,正好躍到火藥罈子撞擊石壁之處,當場炸得它血肉模糊。此時張保慶剛站起身,只覺洞道中裂帛般一聲悶響,好像有堵無形的厚牆迎面撞來,將他往後揭了跟頭,如同破面口袋似的落在地上,五臟六腑氣血翻轉,眼前發黑,口鼻流血,兩耳嗡嗚不止,辨不清東南西北。

挖金脈的洞道並不堅固,那壇火藥一炸,上方接連塌落幾大塊土石,二鼻子兄妹擔心被活埋在其中,可塌方之處在來路上,只得拖起張保慶往洞道深處逃。跌跌撞撞跑出幾十步,見盡頭有處崩裂的大窟窿,可能是解放前馬匪在洞中挖金,挖到盡頭仍止不住貪心,又用土製炸藥崩開了岩層,還想往深處挖,炸穿了一個更大更深的洞窟。

張保慶意識恍惚,腦袋裡嗡嗡作響,臉上又是血又是土,他使勁睜開眼,抹了抹臉上的血污,只看得見二鼻子兄妹張口說話,可什麼響動也聽不到。二鼻子按了按張保慶的身子,看他沒有震傷臟腑,吐了兩口淤血,應當不至於送命,但是跟他說什麼也聽不到,一臉的懵懂,估計是在洞道中震聾了雙耳,悶在那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稍稍放下心來。三個人坐在洞窟邊上氣喘吁吁,下意識地往裡邊看了一眼,但見深處燈火通明,亮如白晝,都驚得張大了嘴,再也合不攏了。

2

馬匪當年炸開的地底洞窟,是處億萬年前形成的古洞,不知其深幾何,洞壁有粗可合抱的溶洞化石,盤旋向下延伸,人可以從上邊繞行下去,最奇怪的是下邊亮如白晝,比天上的銀河還要璀璨通透,光霧流轉,將他們三個人的臉都映成了青灰色。奇景雖美,卻分外的詭異,讓人觸目驚心。

三人只看得目瞪口呆,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過了好一會兒,雙眼漸漸適應了洞窟中的環境,才看出並非鬼火,而是一個寂靜無比的地下熒光湖,湖上存在大量原始發光蜉蝣,這種長尾蜉蝣形似蜻蜒,卻只有一對磷翅,身子像魚,足有一般人手掌那麼長,它們拖拽着發出陰森白光的長尾,成群地在湖面振翅徘徊,形成一團團離奇的光霧。這種長尾蜉蝣生命短暫,忽生忽死,生死只在一瞬之間,死掉的長尾蜉蝣落在水面上,身上的磷光一時不消,但是再也不動了,死去的蜉蝣一層覆着一層,幾乎遮住了廣闊的湖面,從高處往下看,好像是地下湖在發出熒光。

張保慶心想:「馬殿臣土頭陀一夥躲在山裡挖金,挖出這麼個古洞,裡邊的地下熒光湖,更是做夢也夢不到的奇觀,馬殿臣大宅發生變故的那一天,似乎是陰曆四月十八跳廟破關燒替身的日子,是不是在當天挖到了這個古洞?那些下落不明的馬匪們難道是去了地下湖,下去以後再也沒回來?為什麼又只有土頭陀一個人死在外邊?」

他聽不到半點聲音,心裡卻比之前冷靜得多了,這一個接一個的謎團,讓他越想越是不安,比劃手勢對二鼻子兄妹說:「咱們走到這也該看明白了,洞窟深處沒有金脈,地下湖只有無窮的死蜉蝣,死的太多了,密密麻麻,看一眼都讓人覺得頭皮子發乍,那玩意兒你即便捉到活的,過不了多一會兒也會死,活不過一時三刻,要幾隻死蜉蝣又有何用?咱仨如今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顧不上追究那些馬匪是死是活了,如果進來的洞道沒有被塌方堵死,說不定還能出去。」

二鼻子點頭同意,因為他同樣感到那陰森詭異的熒光湖很是可怕,難以形容的古怪,說不出為什麼怕,反正是讓人覺得不能接近,他也對張保慶打手勢,同時告訴菜瓜說:「洞道中炸塌了一些泥土碎石,但是聽動靜,落下的土石,似乎還不足以將洞道完全堵死,可以再撿兩罈子馬匪留下的炸藥,嚇退其餘的猞猁,等到走出大宅之後,再繞天坑峭壁看看有沒有出路,多半可以脫困。出去找了屯子裡的人幫忙,再下來尋找馬殿臣埋下的財寶不遲,那些好東西准在大宅之中。」

話說他們三個人轉身要往洞外走,卻聽地底發出一陣陣怪響,聲似潮湧,源源不絕,二鼻子兄妹一聽到這響動,好似被什麼東西攫住了魂,兩眼直勾勾地轉過身去,又往古洞深處走去。

3

二鼻子兄妹聽到地底傳上來的怪聲,那是任何人都沒聽過的聲響,說大也不大,聽在耳中卻分外真切,說動聽也不動聽,卻讓人越聽越想聽,明知不能往古洞深處走,可是好像讓什麼東西勾住了魂似的,怎麼都管不住自己的兩條腿,手中火把不知不覺落地熄滅,扶住石壁,一步一步往下走,意識漸漸恍惚起來。

張保慶在洞道中震聾了雙耳,聽不到地底有什麼響動,他和二鼻子兄妹打手勢說得好好的,要找路出去,怎知那倆人一轉眼又往下走,他從後拽也拽不住,以為二鼻子貪心太強,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非要到地下湖近前看個究竟不可。他有心站在原地等,卻沒一個人留下的膽子,不得不跟下去,可是走着走着看出不對了,也不知那倆人看到什麼了,眼都是直的,臉上似笑非笑,很是怪誕。

張保慶又驚又駭,洞底哪有什麼好看的東西,看不清的時候或許會覺得是熒光湖,定睛看湖面上的死蜉蝣多得驚人,看一眼身上直起雞皮疙瘩,走到近處看豈不更是疹人?

他心下發慌,轉頭看看四周,發現那幾隻猞猁進了洞,也是直着眼往發光的地下湖走,對他們三個人恍如不見。此時熒光湖的水面一分,從深處冒出一個形狀接近木芝,外形酷似耳蝸的龐然大物,外皮很像一圈圈的樹紋年輪,全身沾滿了長尾蜉蝣的屍體,好似有奇光異霧圍繞。

嚇得張保慶面如土色,一手一個攔腰抱住二鼻子兄妹,拼命往後拽,那倆人卻只顧往前走,他連二鼻子一個人也抱不住,何況還有個菜瓜,不但攔不住這兩個人,反而被往前拖去。但是如此一來,二鼻子兄妹往前走的腳步也放緩了,正當他們三個人相持在一處較勁之際,那幾隻猞猁從身邊過去,順從地任那巨怪一一吞下,竟沒有半分反抗掙扎的餘地,有如食人草吃螻蟻。

熒光湖中這個形如木芝巨耳的龐然大物,古代佛經里稱之為「地耳」,與「地聽」等同。一旦聽到它所發出的聲響,人們都會以為走進了光怪陸離的幻境,實則它吃人不吐骨頭,半是植物半是生物,無知也無識,一到深夜,它就用聲波吸引別的東西加以吞噬,平時吃地下湖中大量的蜉蝣屍體為生。當年馬殿臣帶領手下和全家老小,隱居在天坑裡躲避官軍,意外發現一條金脈,怎知挖穿了更深處的一個大洞窟,那一年陰曆四月十八,趕上馬殿臣準備給他兒子燒替身祈福免災的日子,紮好了紙人擺好了供品,結果到了半夜,大宅中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全讓熒光湖裡的怪聲引上了死路,只有那個又聾又啞的土頭陀倖免於難,但是土頭陀目睹眾人一個個走到地底送死,卻不知是什麼原因,出於迷信思想,還當是鬼神作祟,絕望和驚恐之餘,在堂屋裡開槍自盡。

張保慶意外地在洞道中震聾了雙耳,沒被地底的怪聲吸引,他想到大宅中只有土頭陀的死屍,自己也聽不見聲音了,醒悟過來熒光湖中那個木芝巨耳似的古怪植物,可能是用聲音當作誘餌,他忙抓起一把湖邊的淤泥,堵住二鼻子兄妹的耳朵,那倆人恍恍『隱惚好像走進一片奇妙的光霧當中,突然被堵住雙耳,看到眼前的恐怖真相,均是驚得魂不附體。三個人回過神來,沒命般地往外逃,此刻熒光湖中的地耳也追了過來。

4

三個人一路逃到崩裂的洞口,此時聽不到響動,前路也是一片漆黑,但是岩壁顫動,顯然是那個龐然巨物從地下湖中追來了,他們哪還有膽子轉頭去看,到了這會,個個都是驚弓之鳥,恨爹娘只生了兩條腿。張保慶身上還有備用的火把,摸出兩根點上,從來路往外跑,二鼻子順手扔出一根火把,投在堆積的火藥罈子上,引爆了馬匪崩山所用的炸藥。

解放前的土炸藥,雖然不能跟現在的烈性炸藥相比,那也將洞道炸塌了一大段,而且這條漫長的洞道打在地脈上,引起了一連串的塌方,洞口的大屋都跟着往下沉陷,熒光湖也被塌方落下的土石,完全埋在了地底。

三人劫後餘生,提了一口氣拼命狂奔,趕在大屋塌陷之前逃了出去。先從天坑峭壁上找到了馬匪留下的棧道,又在一堆腐朽的枯樹積雪中爬到外邊。深山老林中兀自狂風吹雪,颳得嗷嗷怪叫,仍是在黑夜裡,天還沒亮,他們躲到一處背風的雪窩子中,縮進狍子皮睡袋,多虧身上有從馬匪大宅中找出的皮襖,要不然准得活活凍死。即使是這樣,也是全身凍瘡,出去找吃的,又迷了路,仨人身上沒有任何食物,一整天忍飢挨凍連驚帶嚇,走是走不動了,只好並排躺在雪窩子裡等死。

張保慶萬念如灰,腦子裡一片空白,恍惚間看到三隻獵鷹在天上盤旋,隨後失去了意識。醒來之時已經躺在了火蔓子炕上。原來是跟二鼻子兄妹一個屯子裡的人發現他們進山未返,知道準是遇上了白毛風。人被活活凍死,讓狂風捲起的積雪捂上,屍身都沒處找去,那就算交代到老林子裡了,以往這麼不明不白死了的人可是不少。

想不到轉天有人看見三隻蒼鷹在高空兜圈子,眼尖之人認出其中一隻正是張保慶的白鷹,匆匆忙忙趕過來,看到凍僵了的三個人,只比死人還多**氣兒。搭回屯子用雪搓了半天,胳膊大腿好歹是保住了,躺了兩個月才下得了地。說起他們的奇遇,屯子裡幾乎沒人相信,提到馬殿臣和土頭陀當然是有不少人知道,不敢說人盡皆知,十個人里至少也有六七個人聽過,那是解放前有字號的馬匪,又是「金王」。當地有這麼一種說法:「你要沒聽過馬殿臣的名頭,你都不算吃過正經白面!」這句話的邏輯聽上去很奇怪,怎麼叫不算吃過正經白面?白面誰沒吃過?

解放前東北大多數窮人吃不起白面,一般地主大戶吃白面也是往裡邊摻棒子麵,那就不是正經白面,傳到後來,經常用來形容一個人沒見識。雖然話是這麼說,馬殿臣埋寶卻畢竟是老年間的傳說,都是聽說誰也沒見過,怎麼能當真?可是三個人身上都穿了當年馬匪留下的林貂皮襖,好幾塊「大葉子」皮才拼得成一件,那可不是如今輕易能看到的東西。要不是有三件貂皮襖,只憑狍子皮睡袋抵禦嚴寒,這仨人凍不死也得凍掉了胳膊大腿,大夥親眼見到皮襖,也不得不信,都說他們仨命大有造化。

有許多膽大貪財不要命的人,聽說山裡有馬匪埋的財寶,便結夥進山去找,卻都空手而回。這也不奇怪,持續的狂風過後,林海雪原中根本留不下人的足跡,二鼻子自己再回去都找不到那個與世隔絕的天坑了。上歲數老成持重的就告訴他們:「自古道窮有本、富有根,外財不富命窮人,命里不該是你的財,即便你掉進寶山金窟窿,都別想帶出來一星半點,哪怕帶得回家,那也是招災惹禍,能活命出來已經該燒高香了,何況得了三件上好的貂皮襖,怎麼還惦記去找別的東西?」

轉年開春,過了鷹獵的季節,鷹屯的人們要將獵鷹放歸山林。這是祖先留下的規矩,再好的鷹也得放走,好讓它們繁衍後代,保持大自然的平衡。否則年年捉鷹狩獵,山裡的鷹遲早被捉絕了,到時候鷹屯裡的人全得喝西北風去。張保慶縱然有萬般不舍,也不得不將他的白鷹放掉,終究不能一輩子住在長白山不走。告別四舅爺回了家,一晃過去十多年,他聽說每年都有人去找馬殿臣埋寶的天坑,可至今誰也

沒有找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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