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金玦之鬼門天師 - 第13章
天下霸唱
三個人想得挺好,說不定壁畫後邊有好東西,絕不能落在那兩個打獵的手上。我們先看看是個什麼玩意兒,再說甭管是什麼,那也是封建統治階級剝削來的民脂民膏,不妨掏出去,給屯子裡的鄉親分一分。我和胖子在黑水河插隊落戶,沒少受屯子裡的鄉親們照顧,正愁無以為報,難得有這麼個機會。可是我們三個人瞪大雙眼在九尾狐壁畫後找了半天,卻沒見到任何東西,只是腳下有許多沙子。我用手摸了摸對面尖頂塔形牆上的巨磚,那是一尺見方的墓磚,齊整嚴密,堅固無比,步兵鍬鑿上去頂多留下一道印痕,而且墓磚與墓磚之間澆了銅汁,水都滲不進去,分明是一座「分水金剛塔」!古代大墓為了防潮防盜,在墓道入口以巨磚砌成塔牆加固,並以銅汁鐵水澆在磚縫之中,上窄下寬,上方形如分水尖,故稱「分水金剛塔」,有如一尊不動金剛,可以將盜墓賊擋在外邊。遼墓壁畫中埋了磷火,如果有土耗子鑿穿壁畫,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一想到這裡,我的腦子已經轉不過來了,平時有陸軍充當狗頭軍師給我出主意,不用我多想。不過古墓中的勾當,陸軍也一竅不通,而今我只能指望我自己了。我讓胖子和榛子先別出聲,容我仔細想一想,「分水金剛塔」應當造在墓道入口,為什麼遼墓中的金剛塔隱在壁畫之後?也許黑山頭遼墓的規模比我想得大多了,埋在山坳下的三進墓室,或許只是一處疑冢,所以裡面才沒有棺槨。難道遼代大墓仿襲唐制鑿山為陵,金剛塔後才是真正的墓道?玄宮則深處於山腹之中,那兩個打獵的要找的東西,是不是也在金剛塔後頭?
我把這個想法對胖子和榛子一說,這二人深以為然,同時好奇更甚,遼墓的主人是什麼來頭?真是一隻九尾妖狐不成?地宮之中又有什麼陪葬的奇珍異寶?三個人想破了頭可也想不出,雖有心進去一探究竟,但金剛塔如同不動尊金剛,僅是這外邊一層巨磚,使上炸藥也炸不開,如若真是皇帝陵寢級別的大墓,規模一定大得驚人,金剛塔的磚絕不止一層,至少是七層墓磚,多的甚至可達九層。我們三個人總共只有一杆老掉牙的獵槍、一柄軍刀、三柄九八式步兵鍬,如何打開這道金剛塔?
遼墓金剛塔乃千百塊尺許見方的巨磚堆疊而成,磚與磚之間灌注銅汁鐵水,說這是一座堅固無比的大山也不為過,將墓道入口擋了個嚴絲合縫,僅憑我們仨想鑿穿金剛塔,無異於蚍蜉撼樹。明知放置墓主人屍首的棺槨、堆積如山的陪葬的奇珍異寶,全在金剛塔擋住的地宮之中,卻沒有任何方法可以進去一探究竟。
三個人面對堅固厚重的金剛塔束手無策,胖子和榛子仍一門兒心思想看地宮裡埋了什麼好東西,挑起馬燈到處照,金剛塔上總不會一道裂隙也沒有。可在金剛塔上上下下找了個遍,當真沒有可乘之隙。我的目光跟隨胖子手中的馬燈在金剛塔上掠過,心下尋思:金剛塔通常位於墓門之後,用於封住墓道入口,以古代葬制而言,墓主棺槨要通過墓道安置於地宮,下葬之前金剛塔和墓門不可能完全封閉,而是在棺槨放進地宮之後立即閉合,以防墓中龍氣外泄。因此金剛塔會留下一個洞口,等到棺槨進入地宮,再當場填上墓磚灌注銅汁鐵水,從而徹底封閉墓道入口,這在痕跡上應該可以看得出來。而遼墓壁畫後的金剛塔渾然一體,堅厚無比的金剛塔絕無可能在朝夕之間完成……胖子見我發呆,勸道:「你趁早別打這個主意,你的頭再硬也撞不穿這座塔,我們可不想目睹你以卵擊石的慘狀。」
我說:「我是在想或許有一條棺槨進入地宮下葬的密道!」
胖子說:「你想起一出是一出,剛才還說金剛塔封住了墓道入口,棺槨不都從墓道往裡抬嗎?怎麼又有一條密道?」
我對胖子說:「古代人迷信,下葬也好,封閉墓道也好,地宮頂多打開幾個時辰,可來不及等棺槨進了地宮再造金剛塔,必定會在金剛塔上留下一個可以讓棺槨進去的洞口。如果是從這裡進地宮下葬,擋住墓道的金剛塔上不會沒有封填的痕跡,所以說至少還有一條密道。」
榛子不信:「在大山里鑿這麼一條墓道,那也得費老鼻子勁了,咋還會整好幾條?」
我說:「那是怕盜墓賊將地宮扒開掏寶,陪葬的珍寶越多,越怕有人盜墓。」
胖子垂頭喪氣地說:「那可沒地方找了,也許棺槨根本不是從這壁畫墓中抬進去的。」
我否認了胖子所說的這個可能,墓主人的棺槨一定是從九尾狐壁畫前進的地宮。倒不是我想當然,因為在壁畫墓室中有許多朽木,上邊長出了樹舌,1968年邊境上鬧狼災,我們躲進遼墓之後,就是吃這長在朽木上的樹舌才得以活命。九尾狐壁畫墓室中為什麼會有很多朽木?換成旁人或許想不明白,而我祖父是舊社會的陰陽先生,專給人看風水看陰陽宅,也曾幹過盜墓扒墳的勾當,他可沒少給我講這裡邊的門道。黑山頭遼墓如此規模,墓主裝殮必厚,棺槨小不了。那麼大的棺槨,不可能直接抬入墓道,如果放在地上直接往裡推,既容易損壞棺槨,又會在墓磚上拖拽出痕跡,所以在通常情況下,都會在墓中放一層圓木,以便於將棺槨移入地宮。九尾狐壁畫前的朽木,正是棺槨下葬之時所留,真正的墓道入口,一定也在這周圍!胖子說:「怪不得墓室中有那麼多朽木,之前我還納悶兒,誰會擺幾十根木頭樁子當陪葬,卻原來有這個用途。我看埋在遼墓中的這位,即使真是一隻成了精得了道的九尾狐狸,它也沒有你小子狡猾!」
可想而知,墓主棺槨十分巨大,墓道的入口也不會小,想來想去,各處都不合適,只有金剛塔這個方向進得去,豈不是怪了,棺槨如何能夠穿過金剛塔?三個人無可奈何,在金剛塔前走過來走過去。我聽到昭五式軍鞋踩在沙子上發出的聲響,不由得心中一動,當即貓下腰,抓起一把沙子,在手中捻了一捻,又往下掏了幾把,腳下的沙子深不見底。胖子和榛子也覺得奇怪,黑山頭不該有如此之多的沙子。三個人輪番用鏟子往金剛牆下挖,很快掏出一個沙洞。可見墓道中原本有一座沙障,金剛塔在沙障上方,下葬時先從沙障中掏一個洞,在墓主棺槨進入地宮之後,才打開兩邊的積沙洞,使流沙湧入兩邊的積沙洞中,金剛塔隨即降下,擋住了墓道入口。墓道中的金剛塔和沙障,可謂一剛一柔,固然無隙可乘,但百密一疏,忽略了金剛塔降下之際,流沙難以完全進入積沙洞,下邊還有一尺多深的沙子,又讓金剛塔鎮住了,不再是隨挖隨動的流沙。胖子一向膽大妄為,他見挖開的洞口大小合適,就用獵槍挑上馬燈,當先從金剛牆下的沙洞中鑽了進去。我和榛子在他後邊進去,但見這金剛塔有七層磚厚,另一邊是條隧道,以寶相花墓磚鋪地,石壁之上鑿痕宛然,看來遼墓地宮是鑿山為陵,從山腹中開鑿的石窟即為地宮。馬燈的光亮有限,地宮中漆黑一片,充斥着死亡的氣息,陰森而又壓抑,不免使人毛骨悚然。
胖子吐了吐舌頭:「這麼大一座墓,一定埋了個皇帝老兒。」
我可不認為墓主是位皇帝,「九龍抬玉攆」的陰陽形勢,非至尊不葬,墓磚上又有寶相花紋飾,按說埋的是個女子才對。
榛子問道:「皇帝也有女的嗎?」
胖子嚷嚷道:「當然有,比如慈禧那個老娘們兒!」
我對胖子說:「慈禧沒當過皇帝,雖然不是皇帝,卻不比皇帝級別低。」
胖子又說:「可以跟皇上平起平坐的女人,該是皇帝老兒的老婆才對,也叫娘娘!」
我告訴他:「你別胡猜了,我估計遼墓中埋的是個太后。」這話一出口,榛子一個勁兒點頭,大山里是有許多太后墓的傳說,比如說遼代有一位皇后受奸人陷害,被皇帝挖去了雙眼,僥倖逃出深宮,機緣巧合被一隻「神狐」所救,後來除掉奸臣重奪大權,讓自己的兒子繼承了皇位。更有人說真太后早就死在深宮之中了,出來的這位是九尾狐狸變化而成,難道我們一頭鑽進大遼太后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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榛子聽多了太后墓中有鬼的迷信傳說,問我和胖子是否先回屯子,多叫些人手再來?胖子說:「咱仨這一去一回,再把人攢齊了,要耽擱多久?到時候墓中的東西還不全讓土耗子掏光了?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我也是這個意思,陸軍不明不白地死在遼墓之中,我和胖子絕不會善罷甘休,何況我們前腳一出去,後腳准有土耗子進來。何不一鼓作氣進入遼墓地宮,探明白其中的情況?胖子受窮等不了天亮,見我也有此意,拔腿就往前走。我立即叫住他,遼墓中有流沙、伏火、殭屍蜈蚣,鬼知道地宮裡還有什麼。我僅僅通過《量金尺》從陰陽風水上看出遼墓中埋了個太后,別的見識我可沒有,如果不想送命,則須加倍謹慎。我讓胖子殿後,我在前邊開道,榛子走在當中。
胖子擔心墓道深處還有金頭蜈蚣,對我和榛子說:「狗肚子裡的那塊石頭咱可揣好了,這玩意兒好使,要是再遇上蜈蚣,直接餵給它吃!」我也對之前的遭遇心有餘悸,之前無意之中用狗寶降住了金頭蜈蚣,雖然知道天底下的東西有一生必有一克,卻沒想到金頭蜈蚣會怕這玩意兒!
三個人將馬燈調到最亮,小心翼翼走進遼墓地宮前的隧道。我一邊往前走,也一邊回想祖父所講的掏墳盜墓的舊時傳聞。據說在大興安嶺及以西的草原上,分布着多座遼代帝王陵寢,大多已被盜毀。根據史書記載,當年金軍打破東京汴梁,宋欽宗和宋徽宗被金兵俘虜,宋欽宗在此後的流亡中,曾見到金兵盜發遼代皇陵。他佇立在遠處觀望,遙見發丘掘墓之輩皆穿紫衣,從陵中抬出棺槨,盡取棺中之物。由於宋欽宗離得太遠,看不清究竟棺槨中有什麼陪葬珍寶,所能分辨者,唯一寶鏡,光射天地。傳說這面寶鏡使風雲變色,晴空萬里之時,以鏡面對天,以手拭之,頃刻間便能烏雲密布,繼而大雨傾盆。這座遼墓的陪葬品之中,會不會也有這麼個光射天地的寶鏡?
另外,在黑水河一帶也有不少關於遼墓的傳說,我們曾聽屯子裡的老獵人提及,深山老林之中有一座古墓,圍十餘里,高與山等。當年有土匪鬍子找到了墓門位置,準備進去掏寶,卻遭群蜂飛擊,當場被蟄死了十好幾個,遂不敢入。相傳此墓為大遼太后葬所,機關密布、危機重重。這都還是較為可信的傳聞,至於托神附鬼的迷信之說,那就更多了。比如有一個上山採藥的窮苦之人,在家與老娘相依為命。此人是個孝子,寧願自己挨餓,把翻山越嶺費勁千辛萬苦採藥換來的錢,全都孝敬了老娘。有一次無意中掉進一個山洞,見山腹中殿宇巍峨,來來往往的行人,均是低頭不語、形色匆匆,看穿着打扮都像是舊朝之人,原來他們全是當年埋在墓中給大遼太后殉葬的活人。後來掉進山洞的這位東一頭西一頭轉來轉去,在一座大殿前見到一個尖嘴猴腮的老太太坐在鳳輦之上,鳳冠霞帔、珠光寶氣,幾十個宮女前呼後擁,好不威風。他以為自己見到了神靈,急忙跪下給這個老太太叩頭,老太太見他虔誠,便問他有什麼心愿,他說只願能夠快點找到出山之路,好回家侍奉老母。老太太一聽原來是個孝子,賞了他幾個金元寶和一個宮女,指點他出了山洞。他出去之後娶這宮女當了媳婦兒,又以金元寶做買賣發了大財。
這種窮光棍經歷一番奇遇又娶媳婦兒又發財的迷信傳說,在當地簡直太多了。但是無風不起浪,或許正是由於山里真有這麼一座大遼太后墓,才有了這些怪力亂神因果報應的傳說。實際上萬變不離其宗,遼墓仿襲唐代陵寢制度,玄宮鑿於山腹,布局無外乎三種,《量金尺》中將這三種墓室布局比作三個字,一是「甲」字,二是「中」字,三是「十」字。簡而言之,「甲」字為單墓道結構,「中」字為南北雙墓道結構,「十」字為東西南北四墓道結構,主墓道均為南北走向。
我們從金剛牆下鑽進來的墓道稱為「壙道」,方向應當正對玄宮大門。墓道傾斜向下,三個人摸索而行,大約走出百餘步,先後經過兩處「過洞」,每一段過洞都鑿有一對壁龕,一左一右,相對而峙,占據了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四個方位。壁龕足有一丈多高,頂部仿宮殿之廡殿頂,外邊做出脊瓦、滴水和瓦當,內部以磚石砌成穹廬頂,裡邊是四天王的浮雕,並且置有長明燈燭。墓道呈南北走勢,壁龕中的四天王均身披龍鱗鎧甲,東壁南側為操蛇的西方廣目天王、東壁北側為持傘的北方多聞天王、西壁南側為仗劍的南方增長天王、西壁北側為揮琵琶的東方持國天王。胖子和榛子瞪大了眼東張西望,不時問我這是什麼那是什麼。我僅知墓中的東西全是有講究的,比如四大天王手中的「寶劍、琵琶、寶傘、水蛇」,分別象徵「風、調、雨、順」,比如寶劍有鋒,取這個諧音,別的我也說不上來。
三個人走過兩段過洞,見墓道當中辟有一座闕門,兩扇石門上各有「海獸」圖案,海獸口銜石環。海獸其實就是傳說中的龍之九子中的老五,名為「狻猊」,以虎豹為食,乃是是文殊菩薩的坐騎。闕門周邊浮雕「寶鏡、琵琶、塗香、瓜果、天衣」,象徵人世「色、聲、香、味、觸」五欲,意謂「破除五欲,得成正果」。浮雕外側又有一圈圓環,為三大佛花的二十四朵花瓣,紋飾華麗無比。僅這地宮石門上的浮雕,已足夠讓我們驚嘆不已,三個人均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使足了力氣上前推動石門,沉悶的聲響中,海獸石門緩緩開啟。
這道石門厚約一掌,合三人之力才勉強推開。我以為裡邊就是放置墓主棺槨的地宮正殿了,壯起膽子從石門當中擠身進去,卻仍是鑿於山腹之中的洞道,南北長東西窄,兩邊也有壁龕,供奉四大菩薩,分別為除蓋障菩薩、虛空藏菩薩、自在天菩薩、摩羅迦菩薩。而在兩個壁龕之間各有一座拱形門洞,凡是古墓中的拱形門洞,一概稱為「券洞」。我對照《量金尺》秘本想了想,看來遼墓玄宮由前殿、中殿、後殿、左配殿、右配殿五座殿宇組成,金剛牆後的四天王洞道為前殿,海獸石門後的四菩薩洞道為中殿,前殿與中殿均呈狹長的南北走勢,中殿東西兩邊設左右配殿。配殿僅有券洞,並無石門阻隔,中殿盡頭又劈出一道闕門,上邊浮雕兩個馱寶異獸,顯然通往後殿,也就是遼墓地宮的正殿,按葬制叫「長生殿」。
胖子嘟囔道:「遼墓中怎麼一個洞接一個洞?這麼走下去,幾時才到得了頭?」
我讓他少安毋躁:「一個洞窟等於一座殿堂,此處已是中殿,後殿才是主殿,墓主棺槨一定在後殿。」
胖子指向地宮石門,說道:「你們瞧這兩隻給墓主把門的捲毛狗,身上馱了個什麼玩意兒?」
榛子是獵戶出身,不論是山上的獵狗,還是草原上的牧狗,她一向見得多了,可沒見過這樣的捲毛狗,這是狗嗎?我說:「馱寶的捲毛獸是獅子,我也是頭一次見到,遼墓地宮長生殿前有獅子馱寶,可能說明墓主身邊有價值連城的陪葬品。」
胖子說:「地宮大門上的是獅子還是捲毛狗,全都無所謂,我讓你們倆看的是它身上馱的東西,那東西價值連城?我瞅着怎麼跟個大眼珠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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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胖子這麼一說,我和榛子也覺得獅子馱了一個大眼珠子。地宮大門上的兩隻獅子一左一右,背上各馱一件寶物,形如寶珠,是個漩渦狀圓圈,這東西周圍還有眼睫毛,不是眼珠子是什麼?還有一種可能,圓圈周圍的是一道道光。我又想起傳說中給大遼皇族陪葬的寶鏡,可是怎麼看也不是寶鏡,難道給墓主陪葬的奇珍異寶中真有一個眼珠子?那又是誰的眼珠子?
我和胖子挽起袖子,上前去推地宮石門。榛子在一旁說:「兩邊還有兩個洞口,不先進去瞧瞧?」
胖子說:「明擺着的事兒還用想?我給你打個比方,咱這兒擺上三個菜,當中一盤四喜丸子,旁邊兩盤醋熘白菜,你先奔哪個下筷子?」
我說:「你這個比喻倒也恰當,咱們先去正殿瞧瞧。」
榛子不是不知道應該先奔四喜丸子下筷子,她是怕墓中那位大遼太后,萬一真是成了精的九尾狐狸,那可咋整?胖子不明白那有什麼可怕的,他說:「即使那個什麼大遼太后成了精得了道詐了屍,見了我它也得沒脾氣!不看如今是什麼年頭,敢出幺蛾子只有自取滅亡,小小寰球,有幾隻蒼蠅碰壁,嗡嗡嗡……」
胖子正在大放厥詞,卻聽墓道後方傳來一陣腳步聲。在當年下葬移棺之時,遼墓地宮中留下一層朽木,往上一踩,便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陰森沉寂的墓道中聽來格外刺耳。雙方相距幾十步,可是地宮之中太黑了,彼此看不到對方手中的光亮,但是遼墓長殿地形狹長,聲響可以一直傳到長殿盡頭。我聽到這個響動,明白這是有土耗子從後頭跟進來了。之前我已經想到了,只是沒料到來得這麼快,看來對方沉不住氣了,生怕我們打開遼墓地宮,搶先找到陪葬的珍寶!我不知對方來了多少人,是只有那兩個打獵的,還是有更多土耗子?又不知他們手上是什麼傢伙,讓人堵在遼墓中難免吃虧!
我急忙滅掉馬燈,但聽腳步聲由遠而近,已經到了二十步開外,可以看到兩支火把的光亮。我見對方來的人不多,當即掏出手電筒,打開往前一照,只見那兩個打獵的,身背鳥銃和鴨嘴鏟,手持火把,一前一後正往裡邊摸索。兩個打獵的一見這邊兒手電筒照過去了,忙往一旁躲避,與此同時,胖子手中的獵槍也摟上火了。長殿中漆黑一片,相距十幾步遠很難看清楚目標,他一槍打在虛空藏菩薩壁龕上,打得碎石橫飛。
兩個打獵的讓這一槍打慌了,閃身鑽進了一旁的券洞。胖子見了仇人分外眼紅,而且在狹窄的長殿中,不能給對方還手的機會,當即追上前去。我和榛子唯恐他有個閃失,打開手電筒緊隨其後。兩個打獵的躲進了一個門洞,門洞中是條狹長的甬道,與西側配殿相連。甬道中黑燈瞎火的,到處是積塵,嗆得人透不過氣,手電筒的光束幾乎等於沒有,我們也怕對方用鳥銃打過來,不敢追得太快。甬道以磚起券,上方縱拱,地面至券頂有兩丈多高,縱深約三十餘步,盡頭與左配殿相接處也是一個券洞,並無石門,僅以墓磚封堵。我們聽到前邊兩個人推開了磚牆,來到近前用手電筒一照,封堵殿門的墓磚散落了一地,有一個人背對我們,坐在漆黑陰森的西配殿中一動不動,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將他嚇得呆住了。憑藉手電筒的光束一望可知,這個人是打獵的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