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重重/美人重欲 - 第4章

意千重

  綠綺夫人苦笑:「就是衣服也有比較的,何況人呢。你總要說說你的心意,做母親的也好為你打算些。」

  「不必,母親看怎樣能發揮我最大的作用就行。若是我能做到整個家族都滿意,也不枉你們養我一場。更何況,他們並不是衣服,可以由得我挑的。母親喜歡怎樣做便怎樣做好了。」

  初晨話音未落,綠綺夫人突然猛地推翻了眼前的粉彩茶盞。初晨眼皮都未抬,細細吹着自己杯中的茶葉。半晌,綠綺夫人方嘆了口氣,「你這是什麼話?」這個女兒,從小就說不上什麼乖巧,但近幾年來卻是溫順懂事了許多。怎地今日突然一反常態起來?「你心裡還在怨着我?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綠綺夫人仔細看着初晨犯倔時那種故作淡然的神情,不由頭痛起來。

  初晨笑笑,不是總有一天她會知道,而是現在她就已經知道了,所以才懶得裝。便起身道:「若是母親沒有其他事情,女兒便告退了。明日我還要打發那幾個小姐呢,若是沒有精神,出了什麼差錯,可不浪費了這十幾年吃下的飯?」盈盈施了一禮,自顧自的走了。若不是她在昨夜無意中發現了這一生最令她痛苦,卻又不得不面對的事實。此刻的她一定是很理解父母的,也是很願意為家族犧牲的。但自從知道了那個秘密之後,她開始不甘心,此時綠綺夫人的一切言行,在她眼中只有都是令人厭惡的虛偽和做作。

  綠綺夫人看着那閃爍的燭芯,低聲道:「阿憐,從小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精力,但她為什麼總這樣讓我不省心?」

  從房外悄無聲息地閃進一條灰色身影,嘶啞的嗓音響起:「小姐,遲早有一天她會明白的。你就不要難過了。」

  綠綺夫人嘆了口氣。阿憐抬起頭,她的臉上一條長長的疤痕,破壞了原本美好的容貌。她憐惜的望着綠綺夫人,走過去輕輕的捏住她的肩頭,細心的按摩着,溫柔的道:「放寬心,那孩子嘴裡倔強,實際上是最聰明最懂事的,好好睡一覺,明早起來就什麼都好了。」

  綠綺夫人閉着眼就要沉沉睡去,就聽園子裡一陣嘈雜,春碧顧不得敲門,快步跑進來:「夫人!夫人!快去瞧瞧吧!三殿下他喝醉了酒,帶着一幫子人朝着姑娘的園子跑去了。奴婢等攔不住。」

  綠綺夫人猛地站起,顧不上儀態,拔腳就往聽濤居奔去。一行人好不容易趕在彥信前面一步堵在了聽濤居的院門口,只見彥信只穿了件寶藍色的家常衣服,滿身酒氣,狂笑着踉蹌而來。

  綠綺夫人喘了口氣,抿抿頭髮,身體站得繃直,和阿憐一左一右把住了院門。

  彥信醉眼朦朧中,指住了她,笑道:「初晨,你接我來啦?」說着就往她身上靠去,他身旁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俱是一副縮頭縮腦的樣子,竟然沒人拉他一把。滿身的酒臭熏得綠綺夫人幾欲想吐,她穩了穩神,輕輕讓開。早有阿憐在旁穩穩的扶住了彥信,彥信掙扎之下居然掙不開。

  綠綺夫人沉着臉:「來人!將殿下扶了坐好,送醒酒湯來!」下人送來一把椅子,阿憐就勢將彥信壓在了椅子上,彥信掙了幾掙,無奈阿憐的雙手如同鐵一般將他牢牢箍住。

  綠綺夫人見彥信再動彈不得,鬆了口氣,轉身怒喝:「幾個狗奴才!是怎麼伺候主子的?竟然由着殿下醉成這個樣子!攛掇着主子胡鬧!等我稟告了皇上,看看爾等的狗頭還在不在?」這一喝,幾個小廝嚇得跪在了地上,磕頭求饒不止。綠綺夫人理也不理,只問春碧:「殿下來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春碧低聲道:「不知為何,今日園外有好幾家夫人的馬車剛好結伴經過,恐怕已是看見了。」綠綺夫人又氣又恨,只恨恨瞪着彥信身邊那個叫祝年的小廝。

  待彥信飲下醒酒湯,安靜下來,阿憐道:「夫人,他們也着實為難,就饒了他們罷?現在殿下也安靜了,現在天氣還是涼的很,是不是忙着讓他們送殿下回去休息?」

  綠綺夫人冷笑:「我若是饒了他們,明日誰來饒我母女?只怕不到明早,我母女的名聲就要傳遍這京城,成為世家的笑柄了!今日我定要綁了這起刁奴,送給皇上,看看我母女是不是就該被人這樣欺辱!」說着流下淚來。

  為首的小廝祝年一聽,若是此事鬧到御前,王爺還得得了好嗎?單是酒後失德一條,就夠太子和皇后笑的了。忙膝行上前,苦求:「夫人!夫人!是小的們不是!還望看在我家殿下對小姐一片痴心的面上,求夫人放我家殿下一馬!」

  綠綺夫人冷笑:「給我掌嘴!我再不濟也是先帝親封的一品夫人,我家女兒豈是你這起奴才配提的!罷了!今日我豁出去了,大家都不活了!來人!給我備衣!我要進宮覲見皇上!問問皇上是不是皇子就可以隨意欺辱民女。」

  祝年聽了,挺直了身子:「夫人若是一定要去,就去罷!我原是為夫人和小姐着想,我家殿下一向深得皇上喜愛,恐怕受損的是小姐的名聲。」

  「好!好奴才!來人!給我綁了!」綠綺夫人柳眉倒豎。

  祝年喊道:「弟兄們,今日左右都是死,不如就如了爺的願,給我衝進這院子裡去!」他這一喊,那十幾個跪着的隨從全都爬了起來,就要往聽濤居里衝去。

  綠綺夫人冷笑一聲,揚了揚下巴。從花影樹叢後一溜的出來十來個穿紅着綠的年輕女子來,團團將祝年等人圍在中間,祝年帶來的人原也不是什麼善類,哪裡將這些嬌滴滴的女子放在眼裡。淫笑着撲上去,誰知不過一炷香功夫,就被這些女子拿住,用麻繩五花大綁的捆起來丟在了地上。一個五大三粗的僕婦上去,舉起蒲扇大的巴掌對着祝年的粉白的臉旋風般的扇將去,直打得祝年的臉紅腫不堪,一幫子刁奴哀聲求饒,才罷了手。

  綠綺夫人望着仍然昏睡的彥信:「三殿下!得罪了!既然殿下故意要看臣婦的笑話,臣婦少不得配合殿下進宮一番。」對着春碧道:「去備了車,我這就親自將殿下送進宮去。」

  春碧正要出去,就聽一聲長笑,昏睡的彥信睜開了眼,眼神清亮,哪裡有剛才喝醉酒的樣子!彥信道:「夫人好手段,好氣魄!」阿憐看了綠綺夫人一眼,垂着手退入了花影里。

  綠綺夫人怫然:「殿下這是何意?」

  彥信道:「孤已然是酒醒了,還請夫人進一步說話!」

  綠綺夫人卻是後退了半步,冷笑道:「臣婦恐怕沒有時間,還要想着怎麼堵住眾人的悠悠之口呢。」

  彥信哈哈一笑:「這卻好辦,只要夫人放了祝年,小王保證事情辦得妥妥噹噹的。」

  綠綺夫人眼裡閃着寒光,冷冷的盯着彥信看了半晌,方才揮了揮手。祝年掙扎着行了禮,一溜煙跑沒了影蹤。

  待彥信帶了人回去,已是三更天了。綠綺夫人揉揉額頭,走進聽濤居,見潤露坐在外屋值夜,便問:「晨兒睡了麼?」潤露打起帘子:「剛上床。」綠綺夫人走進屋裡,只見昏暗的燈影下,初晨披散着頭髮,只披了一件月白色的單衣,靠在床頭,望着帳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綠綺夫人坐到她面前,沙啞着嗓子:「若非我準備充分,今日所有努力都將被這條惡狼破壞貽盡。」

  初晨道:「我想不久宮中大概就有旨意下了,所以他們才會這般急躁。」

  綠綺夫人笑笑:「他們想和我斗,卻是嫩了些。」

  「我看這二人都不是任人糊弄的主,母親還是小心些。畢竟他們身份在那裡,何況你的對手目前並不是他們,而是一條經驗豐富的老狼,你有把握嗎?」初晨指的是瑞帝,綠綺夫人自然知道:「這你不必擔心,你到底看得起誰?」

  初晨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我不知道。」母親雖然總是問她,但實際上也只不過是問問罷了,哪裡又會真的為她着想?

  綠綺夫人疲憊的嘆了口氣,「我的意思是,你再等等看,只有最後勝利的那個人,才能配的上你。」

  只怕她根本熬不到那個時候,初晨垂下眼睛:「你和廣陵王談了什麼?你手裡到底還有什麼?引得他們這樣狗咬狗?」

  綠綺夫人笑笑:「沒有什麼,不過就是有個傾城傾國的女兒罷了。」

  初晨冷冷的道:「你不願告訴我就算了,我勸你一句,你還是小心些的好,不要機關算盡,反而成了他人的笑柄。說不定,到時一家人死得更難看。」

  綠綺夫人臉氣得通紅,「噌」的站起來,抬手往初晨臉上打去,怒道:「你這是女兒和母親說的話麼?我這麼辛苦是為了誰?你不心疼我也就算了,怎麼這樣!」

第8章

胭脂濕

  初晨挨了一個耳光,頭都打得偏過去,偏生就像沒事似的,仿佛剛才挨打的人不是她。她躺下去拉起被子,「你的辛苦自然是為了你要為的人,那卻不是我。你等着吧,到時候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要睡了。」說完就將背脊對準了綠綺夫人。

  腳步聲漸漸遠去,一滴冰涼的淚珠慢慢滑下初晨的臉頰。

  彥信舒服的閉着眼睛泡在玉石砌成的溫泉池裡,幾個美麗女子只着紗衣,露出曼妙的曲線細細的為他搓揉。祝年垂手立在旁邊垂着眼不敢多看,他面色烏青,臉和嘴唇都腫的老高,說話都有些困難,呲着牙道:「爺!都是奴才無能。」

  彥信沒有回答,祝年正在不安的時候,低沉的嗓音響起來:「你做得很好。今日你吃苦了,是孤沒有想到這個嬌滴滴的女人居然如此狠辣,身邊有那樣的高手。風氏,幾百年的世家巨閥,果然是有其過人之處的。」

  祝年很是吃了些苦頭,現下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他恨恨的道:「幾個女人罷了,稍後奴才就帶人去滅了她們,定然為爺出這口氣,看那夫人還得意的起來麼?」他當然不敢真的這樣做,這樣說無非是求個心理平衡罷了。

  彥信自然知道他的脾性,也懶得教訓他,揮揮手,道:「她若沒有這兩下,爺還瞧不上她!今日雖然沒有達成最初的目的,但也不算是沒有任何收穫。打聽清楚了嗎?她手裡那東西放在哪裡?」

  祝年為難的道:「爺!找不着。這些日子,奴才用了幾十種法子,動用了百十號人也找不出來。」

  彥信閉上眼,祝年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五更天,狂風大作,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窗上,打在窗外的芭蕉上,潤露醒來,想着小姐一向眠淺,又喜歡開着窗子睡,忙披了件袷衣,起身去裡間關窗。

  剛關好了窗,就聽見初晨低聲問:「幾更了?」

  「五更了。」潤露答着,走過去替她按按被角,才觸到被子,就覺得有些潮,便道:「又做噩夢了?」初晨不答,低低的發出了幾聲咳嗽,潤露伸手一摸,燙的驚人,忙低喊了兩聲,春意披衣進來,打發了春黛去稟報夫人,自己取了帕子給初晨擦汗。

  綠綺夫人聽了,也不急,慢慢的起身,梳洗了好一歇,吃了早膳,方讓人去請大夫。春黛等了半天,不由有些惱火,回到房中,恨恨的跟春意說了,又道:「意姐姐,我們小姐怎麼就比不上少爺們金貴,外人知道了,還以為不是夫人生的呢!」

  春意嘆了口氣:「休要亂說,被人聽見了,仔細你的皮!」初晨在裡面道:「在外面亂嚼些什麼呢?可是活的不耐煩了麼?」說着又咳嗽了幾聲。

  春黛還要說,就聽院門輕響,阿憐帶了大夫走了進來,嚴厲的掃了幾個丫頭一眼,她功夫好,耳力好,眾人知她已聽見了,心中害怕,還少不得硬着頭皮上前賠笑着。

  初晨掙扎着道:「嬤嬤,這幾個丫頭不懂事,但對我還算盡心,還請嬤嬤多關照一下。」阿憐點點頭:「宮裡來召,夫人要忙着進宮,她心中掛念姑娘,讓老奴來伺候着,吩咐了,姑娘若是有什麼需要,只管和老奴說。」見初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又道:「姑娘的性子也太倔了些,這又是何苦?」

  初晨輕輕一笑:「我若是性子再不倔些,只怕早已成了一堆白骨了。」

  阿憐有心想勸,但看了看大夫,終是有外人在場,不便多說,只得嘆口氣。

  太和殿上,綠綺夫人按品大妝,跪在瑞帝面前。高闕之上,瑞帝掩在重重簾幕的陰影之中,並看不清臉色。瑞帝久久不發話,綠綺夫人也不急,只管低頭耐心等候。

  不多時,太子和彥信從殿外一起走入跪下。瑞帝還是不發一言,三人一直跪着。半晌,瑞帝低沉的聲音帶着些回音響起:「彥寧、彥信你二人可知罪?」

  太子訝然抬頭:「父皇?孩兒不知。」邊說邊偷眼看着彥信,彥信跪在地上,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瑞帝呵呵冷笑:「好啊!朕養的好兒子,都會為了女人斗得你死我活了,還說不知?朕還沒死呢!」

  太子的頭「嗡」的一聲響,額上沁出冷汗來。心中百念千轉,不知是綠綺夫人告的自己,還是彥信告的自己,忙忙的將自己這些日子的所為從腦中過了一遍,確信沒有過分和留下把柄的地方,心裡才安定下來。

  瑞帝冷眼看着太子的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到正常,冷哼了一聲:「彥信!你幹的好事!」

  彥信伏在地上:「兒臣不肖,請父皇治罪!」

  「你認錯倒是挺快的,怎不為自己辨別兩句?朕怎麼治你你都無怨麼?」

  「父皇自是公正的,兒臣心服口服。」彥信面無表情。

  「好呀!你聽着!你身為皇子,酒後失德,放縱惡奴,夜闖宵禁,欺辱臣眷,該當何罪?」

  「但憑父皇處置。」

  「來人,給朕拖下去打四十庭杖!」

  「皇上息怒!」綠綺夫人和太子忙替彥信求情。

  「住口!彥寧,昨晚發生的事情難道你就不知麼?」瑞帝怒道。

  太子臉色煞白,彥信夜闖聽濤居,他自是知道的。但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他都要裝作不知道,而且還要幫着掩蓋的。彥信這一鬧若是傳出去會極大的損害初晨的閨譽,搞不好瑞帝還會迫於壓力將初晨指給彥信,或者遷怒於初晨,或者即便將初晨指給了他,以後說起來也不好聽。彥信大概就是料准了這點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胡鬧,若不是綠綺夫人應對得當,手裡又有幾個高手,昨夜只怕彥信已經得逞了。

  太子穩了穩神,朗聲道:「兒臣昨夜身體不適,睡得極早,發生了什麼事情,實是不知。還請父皇恕罪。」瑞帝冷冷的看了他半晌,太子毫不退縮。此時殿外已傳來廷杖打在人身上的悶響聲,太子又道:「父皇,兒臣雖不知三弟做了什麼事情,還請父皇憐惜三弟自幼失母,難免疏狂,饒過他這一回吧。」言畢連磕了三個響頭。

  瑞帝不說話,半柱香後方抬眼望着鄭德喜,鄭德喜道:「皇上,打了三十廷杖了。」瑞帝揮揮手,鄭德喜忙跑出去傳旨。彥信是天潢貴胄,這廷杖每打一杖都要等上一會,生怕殿上的主子什麼時候反悔,來不及傳信,受刑的人就會多挨一杖。

  內侍用春凳抬了彥信進去,彥信身上的錦袍早被剝下,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衣上可見斑斑血跡。進了殿,彥信咬着牙要掙起給瑞帝磕頭,瑞帝揮了揮手,彥信大聲道:「兒臣謝父皇恩!」

  瑞帝笑道:「還這般精神,看來是沒怎麼打着呢,你這般頑劣,朕活着尚可打你几杖,待朕百年後,還不知會落得怎樣的下場呢?」

  太子一聽,心一下子又提了老高,冷汗都冒出來,有心辯白,又不知從何說起,辯白是錯,不辯白也是錯,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又聽瑞帝道:「不過還好,太子是極疼你這個弟弟的,今日若不是他為你求情,你恐怕此刻沒有這般精神。你要記住你太子哥哥這個情!」

  彥信側頭看了太子一眼,扯着嘴角:「彥信謝過皇兄!皇兄的情,彥信記在心中了。」太子忙關切的道:「可疼得厲害麼?我那裡有上好的傷藥,呆會就讓人送來,以後不要肆意妄為了。」彥信垂着眼睛點點頭。

  瑞帝笑道:「看着你們兄友弟恭,朕心甚慰。」然後才方想起來似的,「哎呀,阿綺,怎麼還跪着,快平身,朕老了,這記性越來越差了。」綠綺夫人扯着嘴角慢慢爬起,她跪的時間太長,站立不穩,身子一晃,鄭德喜忙上前扶住。綠綺夫人正要開口,卻聽瑞帝道:「阿綺,這樣處置,你可滿意?」

  綠綺夫人嘆了口氣,知瑞帝故意挑撥,低聲道:「是臣婦的不是,請皇上恕罪。臣婦有私心,原想着三殿下年輕又喝醉了酒,且並沒有造成什麼損害,又想到傳出去對大家都不好,所以就把這件事情瞞着了。誰知皇上聖明,還請皇上治臣婦的罪。」

  「若非你悔悟得極快,儘早將這件事告訴了朕,否則朕定要治你一個放縱皇子行惡,知情不報之罪!」

  綠綺夫人見瑞帝明擺着要將告密這屎盆子扣在自己身上了,多說無益,只得苦笑:「謝主隆恩。」

  入夜,綠綺夫人坐在初晨床邊:「你不是吃了藥麼,怎麼這燒不見退?」

  初晨臉色潮紅:「我的舊疾似乎犯了。」

  綠綺夫人嘆口氣,伸手探探她的額頭:「我還以為,這麼些年都沒有犯病,恐怕不會再犯了,誰知偏在這要緊關頭犯了病,這可怎麼好。」

  初晨有氣無力的:「你不必擔心,如此一來,不就清淨了麼?」看着綠綺夫人憂愁的眉頭,還是問:「可是遇到麻煩了?」

  綠綺夫人嘆道:「事情有些變化。唉!你這身子,總是在關鍵時刻重病,幫不上我的忙。你若是好好的,我也不至於這樣被動。」

  初晨聽了,臉色煞白,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綠綺夫人起身:「算了,你且安心養着,我自有安排。」

  綠綺夫人剛推開自己的房門,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龍涎香,她轉身對着春碧道:「春碧,我的帕子掉在小姐房裡了,你去找來。」看春碧走遠,她示意阿憐守住門口,慢慢走進,關了門,低聲道:「出來吧!沒有外人。」

第9章

暗幾重

  瑞帝穿着一身玄色長袍,緩步從簾後走出,坐到一個從窗外看不見的角落裡,低聲笑道:「阿綺,你過來。」

  綠綺夫人反往窗邊退了一步,「不知皇上深夜駕臨,有失遠迎,請皇上恕罪。」

  瑞帝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阿綺,你還在生朕的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