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不淑 - 第3章

意千重

  婉兒沒想到這麼輕鬆就過了關,如果是墜馬以前的小姐,怎麼也會給她一個爆栗子吃。夏二小姐粗野,並不等於她就能容忍她身邊的丫頭在她面前粗野。看來老爺和夫人說得沒錯,小姐是因禍得福,果然變溫婉了不少。

  婉兒在研究小姐的變化,夏瑞熙則在猜想她這個丫頭肯定是歐四少的粉絲。婉兒順着歐四少的意思瞞下了打傷她的人另有其人,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夏夫人沒有問她?作為一個合格的貼身大丫頭,就算是當時因為形勢不好說,過後也應該稟明主人才是。婉兒真的不懂麼?夏瑞熙可不相信。

  也許,她的期盼也和夏夫人一樣,希望將錯就錯,借着夏二小姐的光靠近她心目中的偶像?夏瑞熙知道大戶人家小姐的貼身丫頭,多數都是作為陪嫁丫頭,將來的妾室培養的。想到這裡,夏瑞熙看向婉兒的眼神中就多了幾分凌厲。

  從婉兒有意地瞞下這件事情和無意地在她面前拍桌子這兩件事情來看,這個丫頭可不是一個好收拾的人,夏瑞熙很肯定的認為,自己不需要這樣一個手下。只是她現在還不熟悉情況,暫時還不能離開婉兒,但培養得力手下的事情已經迫在眉睫。

  婉兒並不知道片刻之間她已經失了夏瑞熙的歡心,喪失了成為陪嫁丫頭的資格。她笑嘻嘻地謝了夏瑞熙的寬宏大量,跑過去細細看了一回綠萼,又開始夸歐四少,說如果能嫁給他那樣的人會是天大的福分。

  夏瑞熙微微一笑:「也許吧。我要睡了。」

  婉兒很聰明,見她的興趣並不高,很快就轉移話題,殷勤地服侍她用了藥,又服侍她躺下才小心地退了出去,一舉一動之間,恪守禮儀,讓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半夜,夏瑞熙是被頭疼疼醒的,被打傷的那個地方像埋了一隻不安分的兔子,一跳一跳的疼,扯得她上到耳根,下到腳底,沒有一處舒坦。

  這種情況,擱在現代也就是吃兩粒止疼藥了事,在這裡麼?也許只有熬碗安神補腦的湯藥灌下去了,自家老爹開的藥,應該已經考慮了這些進去,她只能熬着而已。再說夜深了,她也不想驚動別人。

  她這裡身體痛苦,心裡就越發地恨起那個打傷她的兔崽子來,要是被她知道了是誰,看她不抽了他的筋!

  夏瑞熙在無限肉體折磨和精神勝利法中渡過了漫漫長夜,天要亮時才睡了過去。剛睡着了又被喚醒吃藥吃早點,鬧騰了一會,好不容易昏昏沉沉地要睡過去,夏老爺和夏夫人又來看她,聽他們心疼了一回,發了一回牢騷,見她臉色不好,又訓斥了一回服侍的人,夏瑞熙終於忍不住翻江倒海地吐起來。

  真的腦震盪了她,這是她唯一的反應。

  在夏老爺鍋底一般的黑臉和夏夫人發白的臉色中,新一輪風暴來到。

  夏瑞熙被勒令臥床休息一個月。隨着歐家如水一般的補藥的到來,歐家三位少奶奶帶着歐家最高家長的歉意和問候,打着侍疾賠禮的旗號,帶了一群僕婦丫頭和無數的箱籠,大張旗鼓地翩然到來。

  夏夫人不在,夏老夫人病着,唯一在家可以做主的長房大伯母王氏又是個上不得台面的。王氏有一副大嗓門,領着歐家幾個少奶奶剛進了雪梨小築的院門,夏瑞熙就在屋裡聽見她諂媚討好的話和歐三少奶奶不冷不熱地哼哈聲。

  進了屋子,王氏道:「熙熙,快起來。歐家幾位少奶奶來看你了,快起來。你看,她們這麼老遠地來看你,多辛苦啊,快起來。」又大聲招呼客人坐下,又罵丫頭沒有眼色不趕快上茶。弄得雪梨小築里人仰馬翻,亂七八糟。

  夏瑞熙一愣,她是病人,這些是來探望病人的,還是來折磨她的?好像不管是哪個朝代,都沒有臥病在床的病人起來迎接探望者的吧?有一個例外,除非探望者的身份高貴無比。就是論輩分,歐家幾位少奶奶和自己是一輩的,王氏還算長輩呢。王氏這不是明擺着討好歐家,把自家弄得低人一等麼?再看歐三少奶奶那可惡的,不咸不淡的笑容,夏瑞熙只覺得臉火辣辣的。

  但王氏這樣說了,她要再不給王氏面子,更要在歐家人面前丟臉。夏瑞熙一邊給婉兒使了個眼色,一邊假裝要硬撐着爬起來,婉兒這丫頭也賊精,忙上前去扶她,用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歐家人聽見的聲音說:「小姐,你撐得住嗎?老爺不是吩咐這幾天不許你隨意坐起來的嗎?」

  歐大少奶奶忙道:「不要起來,不要起來。咱們是來探病的,要真讓你起來了,像什麼話?哪有去看病人,還要讓病人起來陪客的?」

  王氏抽了抽鼻子:「這屋裡藥味太濃,難聞。快抓兩把百合香熏着,別悶着了客人。」又笑道:「或者,幾位少奶奶在家中慣愛什麼香味?我家都有,這就讓人去拿。」顯富和諂媚之意不言而喻。

  藥味加香味,那才要悶死人。夏瑞熙實在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王氏的做作和小家子氣。有氣無力地道:「大伯母,我聞不得那味兒。一聞着就想吐,我這屋裡小,丫頭也呆笨,招待不周,怕怠慢了客人,不如請您請客人們到花廳去坐坐啊?」她這也算是下逐客令了吧?

  歐二少奶奶笑道:「不妨事。咱們都聞得慣藥味兒。大嬸娘有事兒就先去忙着好了,咱們就在這陪會兒熙熙。」

  王氏不識相,還在那裡杵着不走,盡說些沒見識,丟人的話。夏瑞熙看見她就煩,只得再對婉兒使使眼色,婉兒會意而去,不多時,有丫頭來找王氏,王氏臉色一變,強笑着告饒去了。

  夏瑞熙見歐家幾個少奶奶一點走的樣子都沒有,少不得強打起精神全程接待這幾位富貴逼人的少奶奶。

  歐大少奶奶吳氏年齡大約和夏夫人差不多,微微有些發福,白淨清秀的臉,一臉的和氣,未曾開口先笑三分,但緊抿的嘴唇讓夏瑞熙看出這是個很固執,很有主見的女人。

  歐二少奶奶薛氏高挑豐滿,容長臉,說話做事都是軟悠悠的,好像是個很面瓜的人。

  吳氏和薛氏都是話不多的人,問候過後就坐到一旁,能言善辯的歐三少奶奶白氏等長嫂一說完話,就一步上前坐到夏瑞熙的床前,伸出保養得宜的纖纖素手,親熱地拉着夏瑞熙的手,眼睛笑得如同一彎月牙,先問了她的病情,向她表達了歐家上上下下的問候致歉之意,再告知她罪魁禍首得到的懲罰。

  但其實,夏瑞熙最關心的,還是到底是誰打傷了她。

第6章

姐妹(上)

  白氏道:「二妹妹,都是我家青瑾不好。他已經被重罰了,先是被老太爺在眾子弟面前打了二十鞭,勒令跪了三天的宗祠,又被禁足。這不,現在還在禁足期呢。我家夫人本來要親自來看你的,但都被他給氣病了,你也知道,老人家年齡大了,禁不得氣。等她們好些了,要親自來看你的。」

  人家已經說了,老人家年齡大了,又氣病了,夏瑞熙還敢勞人家大駕麼?她忙半欠起身子推辭:「不敢當,不敢當。府上太客氣了,這件事不過是一個意外而已,我這病將養着就得了。怎麼好驚動夫人她們呢?因此事讓老人家身子不舒泰,這讓我怎麼過意得去?」

  「沒事兒。」白氏輕輕拍着她的手,很真摯的說,「事情是我們家青瑾犯下的,我們自然應該做點什麼才行。否則這心裡,真的是過意不去喲。這不,老太爺吩咐了,讓我們妯娌三人來服侍你呢,你哪天好了,我們哪天走。」

  夏瑞熙險些要暈過去,這歐家,雖然說是有名的大善人家,名聲第一,但這也太誇張了吧?她一個黃毛丫頭,要勞動這幾位尊貴的少奶奶來侍疾?只怕傳出去,人人都要誇他歐家知禮守禮,而她夏家不知好歹,得寸進尺。她擔當得起嗎?

  歐家這是算好了,他們根本不敢留下這幾個人啊。對方姿態已經做足,以後她就算是有個什麼,對他們家名聲的影響都不大,對歐四少最多也就是個頑劣而已。說不定,連頑劣都說不上,就憑他那傑出青年,廣大女青年夢中情人的身份,人家還要同情他運氣不好,攤上她這個粗野丫頭呢。

  夏瑞熙看着笑靨如花的歐家三位少奶奶,心情變得極度的惡劣,連帶着對歐家的印像也變得極度的糟糕。演戲麼,誰不會?她好歹是看過那麼多書,那麼多電影電視劇的人。

  她已經知道這幾個人夏家是絕對碰不得的,只要她還死不掉,這件事情就應該到此為止了。她掙扎着爬起來,氣喘吁吁,滿臉感動和惶恐地對三位少奶奶說:「我慢慢兒地養養就好了,哪裡敢驚動幾位少奶奶,這叫我怎麼消受得起?」她也沒說自己好了,有沒有後遺症,只是說要慢慢地養養,這樣夏夫人就是說點什麼難聽的給歐家聽,也說得過去的吧?

  她的惶恐和感動讓三位少奶奶很滿意,夏夫人得到消息也趕了回來,一家人好說歹說終於推掉了這個讓人痛苦的好意和歉意。也是大張旗鼓,言笑晏晏地把三位少奶奶送出了夏家大院。

  第二日,夏夫人又帶了無數珍貴的藥上門去探歐二夫人的病,歐二夫人拖着病身,率了兒媳親自把她送出了門。一來二去,兩家人都很好地保持了詩書傳家,禮儀之家的名聲,一場糾紛,居然成了西京城裡津津樂道的佳話。夏夫人和歐夫人,果然把一場壞事變成了好事。

  正當歐家和夏家的這場雪團傷人事故成為西京城裡茶餘飯後的談資時,苦主夏瑞熙被家裡人強令躺在床上,舊病還不曾養好,新病又被睡了出來。

  這天,在她憤怒地砸了一個藥碗之後,終於得到了可以自由活動一個時辰的允許。這是冬日裡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天空湛藍,陽光燦爛,沒有一絲風。她在院子裡遛了一圈之後,坐在雕花窗前曬着太陽,有一搭沒一搭地聽婉兒和新來的純兒、良兒聊西京城裡的八卦,煩躁的心情和睡得酸痛的身體終於得到些紓解。

  回家看望妹妹的夏瑞楠在幾個婆子丫頭小心周到的扶持下走進雪梨小築時,正好看見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夏瑞熙的身上,少女雪白的臉上線條柔和精緻,絨絨的汗毛散發着淡金色的光芒,猶如柔美的精靈。夏瑞楠油然生出自豪感來,她的小妹妹,終究是長大了啊,野猴子也變成美少女了。

  純兒最先看見門口站着的夏瑞楠,她是後來的,不認識夏家大小姐,只是忙忙地站起身來行禮問好。

  夏瑞熙這才發現門口挺着大肚子的夏瑞楠。她歡呼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去扶住她:「姐姐,你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來了?你的身子重,不方便,怎麼還到處亂跑?」

  夏瑞熙是真的喜歡夏瑞楠。她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睛看到第一個人就是眼睛哭得腫成紅桃子的夏瑞楠,第二個人是報信的婉兒,然後才是夏老爺夫婦。

  當她在午夜時候,哭醒過來,第一個趕到她身邊的也是夏瑞楠。夏瑞楠冒着被婆家責罵的風險,硬着頭皮在家陪了她半個月,直到婆家第三次派人來接,再無藉口可借,才不放心地回了婆家。之後,隔三岔五就會派人來看看她,自己一有機會也是跑得極勤,直到懷了身孕,才漸漸來得少了。

  在夏瑞熙剛剛來到這裡的那段時間裡,正是有了溫柔耐心,純善的夏瑞楠陪伴,才讓她渡過了那一段可怕的時光。但夏瑞熙知道,夏瑞楠是對她這具身體好,而不是對她這個靈魂好。說不定哪天夏瑞楠知道她不是本尊,還會把她當做妖魔鬼怪就地正法。她一想到自己是偷了別人的愛,就覺得彆扭,連帶着對夏瑞楠都會不耐煩。

  可是,無論她多彆扭,夏瑞楠從來都是溫柔相對,慢慢地她開始設想自己就是真正的夏瑞熙,真心的想把夏瑞楠當做親姐姐來愛。就是為了這個姐姐的愛憐,她也不想讓人發現自己是個冒牌貨。「我要好好活下去。」夜深人靜之際,夏瑞熙無數次地握緊了拳頭悄悄對自己說。

  夏瑞楠先拉着夏瑞熙仔細看了她的傷處,這才坐下慢慢問她的病情。夏瑞熙嬌嗲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姐姐,我已經大好了,就是悶得慌。本來早就想去看看你,爹和娘偏偏不讓,悶死我了。」

  「二小姐慢些,不要壓着小公子了。」旁邊一個穿着寶藍粗綢褂子的婆子笑得見眉不見眼地提醒夏瑞熙。

  夏瑞熙認得那是夏瑞楠婆婆唐氏房裡的,叫蘇婆子的。明着說是唐氏派來伺候夏瑞楠的,實際上是監督刺探她的,背地裡沒少給夏瑞楠添堵。

  夏瑞熙見是她,心裡先就生出幾分厭惡來,她就不知道了,她靠靠夏瑞楠的肩膀,怎麼就壓着她武家的小公子了。她當下翹起嘴角望向夏瑞楠的貼身丫鬟鶯兒:「這位是?」

  鶯兒笑着福了一福,正要回話,蘇婆子便搶先答道:「二小姐不知道奴婢。因為少奶奶大喜,夫人體恤少奶奶,讓奴婢伺候少奶奶起居飲食,奴婢夫家姓蘇。」

  蘇婆子在武家原有幾分體面,自然不會認為她正要的做法有什麼不妥當的,還在那裡笑吟吟地等賞。

  夏瑞熙看都不看她一眼,等着鶯兒回話。聽完鶯兒回話以後,她才看向婉兒:「婉兒,帶這幾位下去吃茶,我和姐姐說幾句體己話。」

  蘇婆子見她被完全無視,心裡不太舒坦,又覺得一起來的幾個婆子丫鬟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好笑,有心要扳回些體面,忙道:「二小姐,少奶奶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累着她的。我家夫人交待了,一定要——」

  夏瑞楠張口要訓斥蘇婆子,卻被夏瑞熙拉了拉袖子,她把手裡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皺着眉頭:「鶯兒,我姐姐平時在家都不說話的嗎?」

  鶯兒忍住笑:「回二小姐的話,自然不是。」

  夏瑞熙沉着臉對蘇婆子道:「你喊我什麼?」

  蘇婆子一愣,下意識地回答:「二小姐呀。」

  「你平時都是這樣對主子說話的?」

  「是呀。」蘇婆子不明白她什麼地方說錯了。

  「你在哪裡學的規矩?」

  「我的規矩,自然是我家夫人教的。」蘇婆子有些不耐煩,夏瑞楠平時就是一個溫柔的慢性子,說什麼都是輕言慢語的。她這個以粗野聞名的妹子,也不過是個黃毛丫頭而已,沒什麼可怕的。

  「你的規矩?」夏瑞熙冷笑兩聲,「我年幼不知事,但也知道我們家的奴才,主子不問,是不敢隨便開口插話的,更不敢和主子你啊,我的。你學的這個規矩,呵呵——」蘇婆子的規矩不用她來評價,自然有蘇夫人去評價。

  蘇婆子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卻也找不到什麼話說。轉過身對着夏瑞楠苦着臉就要哭:「少奶奶,奴婢不是那個意思,您看這……」

  夏瑞熙一聲斷喝:「你守着你家少奶奶哭什麼?不怕驚嚇着小公子麼?」抬起手裡的茶碗,不管夏瑞楠的暗示,垂下眼皮:「婉兒,我讓你陪幾位出去吃茶,怎麼還不去?」

  其他幾人都偷偷笑起來,有一個媳婦上前道:「奴婢們謝過二小姐的茶。」拉了還在那裡發愣的蘇婆子下去。

  夏瑞熙知道,今天的事情必然有人很快就報到武夫人那裡去,這個蘇婆子,丟了武家的臉還不自知,以後都休想跟着夏瑞楠出門了。

  等婆子們都退出去,只剩下鶯兒和純兒守在門口,夏瑞熙才看向夏瑞楠:「姐姐,你不會怪我吧?」

  夏瑞楠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二妹,你長大了。」

  夏瑞熙被她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做錯了。訕笑着說:「姐姐,你是不是生氣了?我就是看不慣這起刁奴,拿着雞毛當令箭,都敢管到主子頭上來了。我若是做錯了什麼,你不要和我計較,你教我?」

  夏瑞楠低笑一聲:「我教你什麼?你如今這樣,我高興得很,又怎會生氣?看來你忘了從前的事情果然未必不是壞事。」

  「什麼?」夏瑞熙想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嬉皮笑臉地拉着她,要她說說從前的事情。

  夏瑞楠微笑着道:「你從前啊,依着你從前的脾氣,必然是不管武家的面子,先就要讓人打這蘇婆子一頓,再攆出去的。」

  「我從前有這麼厲害麼?」夏瑞熙摸摸自己的臉,有些遲疑,自己的這個性子改變太大,會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她有沒有必要變得彪悍一些呢?儘管她如此小心謹慎,假借失憶,裝暈裝傻,到底總會露出些破綻。看來還要再小心些才是。

第7章

姐妹(中)

  夏瑞楠沒注意到夏瑞熙複雜的心理活動,微笑着道:「是很厲害。我還擔心你經過這兩件事情,會變得柔弱。還算好,性子還是一樣的沒變,只是變聰明,守禮,懂事了許多。將來,你到了婆家,我也不必替你擔心了。好好跟着娘學學,對你的好處大着呢。」

  夏瑞熙無限嬌羞地垂下頭,小聲哼哼:「姐姐,不許取笑人家。」她被自己這副形態弄得一陣惡寒。天知道,她根本就不在乎什麼談婚論嫁,但沒辦法,這裡的少女一談到這個問題都是這麼一副造型,她就當是客串了一回演員好了。

  夏瑞楠低呼一聲,拉起夏瑞熙的手放在她小腹上,很歡喜地說:「你摸,你摸,孩子在踢我呢。這小東西,每天一到這個時候就動得最歡,總是在踢我。」

  夏瑞熙的手掌果然被輕輕踢了一下,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她心底生起,柔柔的,酸酸的,這就是母親麼?她小心翼翼地按了按:「寶寶,你在玩嗎?」那隻小腳停了停又給她蹬了回來。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原來書上說的都是真的。

  夏瑞楠幸福的說:「你怎麼和你姐夫一個樣,和他說話,他聽得懂嗎?」

  夏瑞熙喃喃的道:「他當然聽得到。」要不然搞胎教做什麼?她有一大堆的知識想告訴夏瑞楠,忍了幾十忍才沒有說出來,否則夏瑞楠真的要把她當妖怪了,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再野也不該知道這些東西。

  她換了一個話題:「姐姐,姐夫一定很高興吧?」

  夏瑞楠臉一紅:「他自然是極高興的。他們一家人都很高興,就是,就是,唉,說了你也不明白。」她皺起好看的細眉,幽怨暗生。

  哼,小瞧她了吧,她怎麼會不明白?有些事情,她可比夏瑞楠這個當事人還要知道得多。無非就是大宅門裡的那些破事,武夫人不是個好相與的婆婆,見媳婦有了身孕,高興歸高興,必然是要勒令小夫妻分房睡,然後又要送丫頭暖床的。

  夏瑞熙的身份自然不好問夏瑞楠這些事情,不過她有她的辦法,旁敲側擊的問:「姐夫最近可忙?」

  夏瑞楠的丈夫武子安,夏瑞熙見過幾次,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肩寬腿長的,長得很有男子氣概,就是有點胖,肚子有點大。為人還不錯,對夏瑞楠幾乎是百依百順,照顧得很細緻,對夏家人也很親切周到,夏家人提起他都是極滿意的。最難得的是居然沒有通房丫頭,暫且不論原因是什麼,總之在西京的世家子弟中還算難得。他在西京府衙里任職,仕途上還算是少年得志,春風得意。不過在夏瑞熙看來,如果沒有武夫人那個討厭的極品媽,他的分值會更高一些。

  「他有些忙,年底了麼。不過只要他在家,他都會儘量陪着我。」

  那就好,只要武子安的心思在夏瑞楠身上,就什麼都好說。夏瑞熙眼睛一轉:「這個蘇婆子,最是可惡。我早就看不慣她了,今天有這個機會,自然不能放過她。我想她回去以後肯定會被罰,只是不知你婆婆會再派個什麼人來你身邊?」

  夏瑞楠臉色一黯:「她派到我身邊的人多了去了。」

  夏瑞熙搖頭晃腦的道:「我上次聽爹爹說,你以前有個眩暈的毛病,可不能氣着。以前是你一個人也就罷了,如今是雙身子,可要加倍小心。有什麼事,多放寬心,多和姐夫說說。再不然,和娘說說也是好的。」

  夏瑞楠點點頭:「我知道,我會儘量放寬心的。」

  夏瑞熙嘆口氣,夏瑞楠怎麼就聽不明白她的暗示呢?她又說:「我發現,我一喊頭暈,說什么爹娘都要順着我的。」覷着眼睛看向夏瑞楠。

  夏瑞楠張大嘴巴,猛然明白過來,笑着抽了她一下:「臭丫頭,就你名堂多。我知道了。」

  夏瑞熙目的達到,笑着讓夏瑞楠吃些糕點。夏瑞楠不經意的問:「蓓蓓還是不怎麼來看你?」

  提起她們這個三妹夏瑞蓓來,夏瑞熙把臉一下子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