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官路商途 - 第4章

更俗

  「許思姐,你的事,我還什麼都不清楚呢?」

  許思咬着嘴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時就陷入了沉思,也不說什麼了,只是專注的開着車。張恪心裡明白,心想許思即使想找個陌生人來分擔心裡的無奈,那些事卻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對陌生人說的。

  車子沿着園林路一直往北開,將近海州大學時往左拐入桃溪路,駛進海大附中南面的景盛花苑。景盛花苑是海州最早的商品住宅之一,社區環境也是當時最好的,曾一度被認為是海州市的富人區,在爸爸沒有給開除公職之前,媽媽一直念叨要在景盛花苑換一套房子。就算在兩千年之後,新開發的商品住宅越來越多,海州人提起景盛花苑來還是津津樂道。

  許思住在景盛花苑最東端的一幢電梯公寓裡,一室一廳的格局,看不出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跡,許思將鑰匙與從車裡拿下來的白色信封丟在門後面的角柜上,換上一雙皮拖,轉身對正朝客廳里張望的張恪說:「我這裡可沒有男孩子穿的拖鞋,你看着辦吧,要麼穿我的,光着腳也行……」

  張恪看一眼許思連衣裙下的小腿,腳很小,手可盈握,探出拖鞋的腳趾每一粒都晶瑩剔透,仿佛拿潔白的玉石雕刻出來似的,拖鞋看上去有些大,不過很花俏。張恪搖搖頭,也不客氣,彎下身子將鞋襪脫了就赤腳踩在竹地板上。

  「你坐一會兒,我先把衣服換了……」許思遞過來一瓶飲料,轉身進了臥室。張恪拿手指在門沿按了按,門從裡面給扣上了。

  張恪站在門口,聽着裡面悉悉疏疏的聲音,不難想像許思換衣服的情形,心裡卻沒有曖昧的念頭。客廳里沒有一件是男性化的物件,看來象山北麓的別墅才是許思與丁向山幽會的地點。但現在外面都在盛傳許思是唐學謙的情婦,許思也將向檢查組承認這點,但是她如何向檢查組證明這點?張恪看着角柜上的白色信封,上面印着洗印店的標識,是象山森林公園的那家洗印店,看來自己與許思相撞之前,她正從洗印店裡取照片。

  張恪正想打開看看裡面裝着什麼照片,許思換了一身素色的吊帶棉布裙推開門出來。

  她看見張恪就站在門口,嚇了一跳:「你怎麼總喜歡站門口嚇人啊?」手裡拿着換下來的連衣裙,推着張恪的肩膀往客廳里走,「你把衣服脫下來,我幫你洗了,用吹風機,一會兒就能幹。」

  「拿到外面慢慢晾,我不會介意的……」張恪穿的是窄領T恤,嘴裡說着話,頭卡在領口出不來,給T恤衫整個的包住,讓許思過來幫忙扒下T恤,碰着她的胳臂,感覺她的皮膚冰涼的。

  外面天氣很熱,屋裡的冷氣還沒有打上來,看許思的額頭還有細密的汗珠,皮膚卻是冰涼的,張恪心裡奇怪,想多碰一下,但太露痕跡了。

  張恪好不容易將頭掙扎着出來,赤着上身,十六歲時的身體削瘦、皮膚浮白,沒有引以為傲的肌肉線條,也沒有健康的古銅色皮膚,迎着許思的目光,張恪的神情有些尷尬:「你的皮膚好涼啊,挨着你坐,都不用開空調了。」

  「這麼瘦,」許思指着張恪肋下支出的肋骨,「不過倒是挺高的,剛剛倒沒覺得……」

  「你剛剛穿着高跟鞋,」張恪注視着許思挑起來的眼睛,她的額頭微仰着,到自己的鼻尖,離得這麼近,幾乎能感覺到她微熱的鼻息撲在自己的下巴上,心裡痒痒的,忍着將她摟進懷裡的渴望,輕聲的說,「許思姐,你真的很漂亮!」

  「少冒充大人說話,」許思眼帘一撩,讚美的話她聽厭了,但從眼前少年的嘴裡說出來,卻一點都不讓人生厭,心裡還覺得很不好意思,假裝生氣的拿衣服扇他,「人小鬼大,你知道什麼叫漂亮什麼叫不漂亮?」

  張恪嘿嘿一笑,心裡自己現在是剛剛初中畢業的少年,還是要守少年人的本分,不敢繼續油嘴滑舌下去。許思拿着兩人的衣服進衛生間洗,張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視,心裡胡亂的想着,電話鈴響起來的時候,給嚇了一跳。

  許思從衛生間裡跑出來接電話,張恪只聽見她對着電話說:「我這裡有客人呢,我下來見你……」又回頭對他說了句,「我出去一會兒,你幫我看會兒家。」就拿着鑰匙推門出去了。

第6章

唐學謙的罪證

  張恪走到窗口,一個青年站在公寓樓下抬頭往上看,隔着玻璃的反光,張恪相信他看不見自己,只覺得這人很熟悉,搔搔腦子卻想不起是誰來。過了一會兒,許思的身影出現公寓樓下,那個人迎了上去,許思卻向後避了避,與那人保持着距離,張恪恍然間記起這人是誰。他是葉新明,唐學謙的秘書,也是向爸爸傳話說唐學謙希望爸爸暫時離開海州的人。

  張恪能理解為什麼這時候葉新明來見許思。

  唐學謙入獄後,葉新明一點沒有受到牽連,還轉到市委辦去做丁向山的秘書,在丁向山入獄之前,一直官運享通,並且丁向山案發前一年與許思結婚。很顯然,葉新明從頭到尾都知道許思是丁向山的情婦,他與許思結婚,也是為了幫丁向山遮掩那層無法公開的關係。

  做棋子到這一步,也算一顆了不起的棋子。

  張恪的臉藏着玻璃窗後,冷冷的一笑,將門后角柜上的信封拿過來,將裡面的照片倒出來,上面都是許思的生活照。照片上的許思風情萬種,有着顛倒眾生的絕美,張恪心裡暗嘆: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完美的女人!想到她可能在丁向山的淫威下苦苦掙扎,想到她再過幾年就會在獄中結束她青春韶華的生命,張恪心裡隱隱的刺痛,比想起自己十六歲之後的挫折人生還讓人怒不可遏。

  他媽的上帝讓自己莫名其妙的回到九四年,莫不是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心裡壓着怨恨無法排譴,張恪飛快的翻動照片,心想既然他媽的上帝讓自己莫名其妙的回到這個時空里,就絕不能看着局勢順着某些人的意願發展下去。

  就是不知道許思這時候陷進去有多深,要知道九九年丁向山案發之後,丁向山被判死緩,許思被判處二十年的有期,而葉新明、姜明誠等人才給判處十到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張恪不曉得之後的五年會發生了怎樣的改變,但是此時的許思看上去還是那樣的無辜,而她在入獄之後的次年在獄中自殺而死,僅從這點來看,就讓人不堪惋惜了。

  張恪注視着樓下的許思與葉新明,兩人在樓下說了一會兒話,葉新明就離開了,翻到最下面的幾張照片竟是許思與唐學謙的合影,唐學謙穿着淺青着的夾克,微微頷着下巴,不論幾張照片上兩人的相對位置如何變化,唐學謙的眼神都落在許思的身上。僅憑這幾張照片,想要證明唐學謙與許思之間存在那種關係有些困難,但是無法否認唐學謙對許思存在覬覦之心,這一點,想必爸爸也是十分清楚,難道媽媽提到許思時,爸爸的神情也變得不確認起來。

  雖然很難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唐學謙與許思之間存在情人的關係,但是許思的證詞非常關鍵,加上其他證據就形成完整的證據褳,足以將唐學謙送進大獄。

  但是有一點讓張恪很不解,丁向山為什麼要設局陷害唐學謙?

  張恪當然不相信爭奪女人之類的謠言,許思明顯是丁向山手裡陷害唐學謙的棋子,就算唐學謙對許思有覬覦之心讓丁向山心裡不痛快,也無需採取這麼極端的手段。

  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張恪從中抽出一張,對摺好塞進後褲袋裡,扭頭看不出什麼痕跡,又將其他照片塞進信封里放回角櫃,心想就算許思發現丟了一張照片大概也不會往深處想。

  許思推門進來,手裡拿着一隻檔案袋,想必是葉新明交給她的,張恪問她:「剛剛那個人是你男朋友?」

  「不是,」許思笑了笑,「不然怎麼不讓他上來?」

  許思將檔案袋放在門後的角柜上,壓着信封,轉身進衛生間繼續洗衣服,門沒有掩上。張恪想要打開檔案袋卻沒有機會,站在那裡窺着許思站在盥洗台前洗衣服。只看得見許思的半邊身子,頭髮用紫色髮夾隨意的挽着,垂下來遮住臉,只露出圓潤的下頷,她身子微微躬着,前面豐滿的胸部壓着衣襟,勾勒出動人的曲線。

  「小孩子偷看什麼……」許思轉臉看見張恪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的胸部,俏臉微紅,嗔罵了一聲,雖然側着身子,還是下意識的將領口往上提了提,卻愈發襯出傲人胸形的完美。

  張恪的目光移到許思微羞佯怒的臉上,想要說句什麼,嗓子眼乾咽了一下,卻沒有說出口,回到客廳的沙發上,隨手打開電視看了起來,正趕上重播市委書記丁向山到颱風受災鄉鎮慰問的新聞,張恪聽着衛生間裡洗衣服的聲音,說了一句:「許思姐,你長這麼美,就算海州市委書記看到你,也會把持不住的……」

  衛生間裡的聲音陡然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許思在裡面說話:「小孩子家,亂說什麼……」接着又沒有了聲音。

  等了一會兒,沒見裡面有動靜,張恪有些奇怪,走到衛生間門口,卻看見許思依着盥洗台在無聲的抽泣,晶瑩的淚珠掛在絕美無瑕的臉頰上,讓人心痛。

  看見張恪站在門口,許思慌手慌腳的拿手擦眼睛,手裡的肥皂水都揉進眼睛裡,疼得直叫。

  「許思姐,頭往下側一些,用水沖一下眼睛就好,」張恪趕忙過去打開水龍頭,一手托着許思的臉頰,一手舀清水澆在她的眼睛上,「眼睛睜開一下下就好……」

  看着許思挑出眼帘長長的睫毛在微微的顫抖,似乎心裡藏着無邊的驚恐。張恪將她豐滿成熟的身體輕輕摟在懷裡,感覺懷裡的嬌軀僵硬住,卻沒有掙扎。張恪微微嘆了一口氣,輕聲說,「許思姐,我一定不會讓別人傷害你……」懷裡的嬌軀陡然軟了下來,卻開始輕微的顫抖起來,從緊閉的眼帘里不斷的滲出淚珠,沿着初雪一般潔白的臉頰滑落在盥洗台上。

  一顆顆淚珠滴落的聲音,仿佛記憶里絕美的風景。

  過了許久,許思才停止哭泣,站直身子,低頭理着鬃間的亂發,卻不好意思抬頭看張恪,低聲說:「你出去坐會兒,讓我把衣服先洗好。」

  張恪在那裡站了一會兒,見許思始終不側頭看他,心裡想:她一定忍受不了了,才會對陌生的少年渲泄心裡的郁苦。

  回到客廳,將發出嘈雜聲音的電視關掉,坐在冰涼的竹地板上,望着窗外青色的天空,若有所思。聽見許思在盥洗間將衣服洗好,又拿電吹機吹了好久,才見她拿着自己的T恤出來。

  紅着臉仿佛要滲出血來,許思咬着嘴唇,閃躲的眼神波光四溢,幾乎要將人心溶化掉,將T恤往張恪面前一遞:「吹乾了,你快穿上吧……」

  T恤上留下皂粉的清香,張恪將T恤湊到鼻端狠狠的嗅了嗅,說道:「有許思姐的味道……」

  「人小鬼大……」許思見長着一張稚氣清秀的臉的張恪卻學調情高手一樣說話,差點要笑出聲來,想到剛剛撲在他赤裸的懷裡痛哭了一場,又無端的羞澀。

  張恪將T恤套身上,拍了拍胸口,「這裡,下回也免費借給許思姐依靠。」

  「誰稀罕!」許思見他繼續胡攪蠻纏,白了他一眼,卻見他色迷迷一付受用的樣子,氣惱的瞪了他一眼,心裡對這個少年卻萌生出奇異的情愫,心裡想:他要能再大幾歲,大概就能給我安慰吧?

  張恪下了樓,站在公寓樓下,抬頭注視着許思房間的方位,雖然看不見許思在看,他還是朝那裡揮了揮手,過了一會兒,許思打開窗戶,探出頭來揮手告別。

第7章

有限的真相

  張恪乘出租車趕回象山森林公園,從洗印店取回洗印好的照片與膠捲,又乘車返回市里,趕到家天已經完全黑了。

  張知行坐在沙發上,陰沉着臉:「你一整天去了哪裡?」

  張恪站在門口,心裡想:難怪爸爸生氣。得到葉新明傳來唐學謙要他出去避一避的話,走與留的念頭一直在爸爸的頭腦掙扎不下。今天下午叔爺爺去逝的消息應該從老家傳過來,這給了爸爸一個離開海州的藉口,而自己卻在這時候玩失蹤,難怪他肚子裡窩一肚子火。

  「叔爺爺今天走了,我們一家要回東社給你叔爺爺辦喪事,你一天不着家,去了哪裡?」梁格珍站在丈夫的身後,等了大半天,中午也沒見回家吃飯,同學家的電話都打遍了,她幾乎要去報警了。

  張恪站在門撇了撇嘴,看着臉色陰沉的爸爸,說道:「為什麼要離開海州,唐伯伯的事情,你們不想管了嗎?」

  「什麼唐伯伯的事?」張知行讓張恪這句話搞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你怎麼一回來就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張恪沒有時間像搞猜謎遊戲那樣慢慢的揭開真相,也顧不上這是不是十六歲的自己應該說的話:「唐伯伯不是給隔離審查了嗎?爸爸是怕省檢查組接下來就要請你接受調查。別人都說唐伯伯有問題,就你堅持說唐伯伯沒有問題,其他人就不會容你;但是要你昧着良心往唐伯伯身上潑污水,你會一輩子良心不安。怎麼辦?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就好了,就算沒有葉秘書帶話,爸爸也會到東社避一避……」

  「這些話誰教你說的?」張知行就像一隻給踩中尾巴的貓一樣,完全沒有想到這番話還是十六歲的兒子說出來的。

  「誰教我說的?家裡這些年,發生的這些事,迎來送往的這些人,看多了,自然就明白了,需要別人來教我嗎?」張恪也顧不得說的話駭世驚俗了,要一下子將爸爸刺痛、刺清醒才行,「叔爺去世,出殯不是第三天嗎,我們這麼急着趕回去,堂伯他們會怎麼想?」

  張恪見爸爸臉色逐漸變得鐵青,免得他一時情緒失控,拿自己當人肉沙包發泄,見他有發作的跡象,先一步躲到自己的房間裡,心裡推測剛剛一席話在爸爸的心裡會造成什麼效果,耳朵貼着門,偷聽外面的談話。

  「小恪說的也對,你這些天猶豫來猶豫去,不就是這些顧慮嗎?」

  「這是像他這麼大點的孩子會說的話嗎?」

  「怎麼不像?小恪性子隨你,早慧又早熟,雖然從小就是悶葫蘆,別人都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

  「你知道我跟唐學謙從師院到市里,要是我往唐學謙身上潑髒水,他怎麼洗都洗不掉,我就怕有人知道我與唐學謙的這層關係,來教唆小恪瞎說話。」

  「自己兒子還信不過,你要信誰去?兒子悶歸悶,心眼可不少,都十六歲了,誰能教唆他啊?你要擔心,把兒子叫出來問問不就得了……」

  「你去喊他……」

  「沒有人叫我怎麼說,」張恪站在門後聽到這裡,自己從屋子裡走出來,將那張唐學謙與許思的合影遞給爸爸,「外面是不是都在說唐伯伯與這個女人搞那關係嗎?」

  張知行幾乎跳起來,哆哆嗦嗦的接過照片,拿一種不可思異的眼神盯着兒子:「這張照片,你從那裡拿來的?」

  「你先別管我這張照片從哪裡搞來的,省檢查組很快也會看到同類的照片,」張恪平靜的說:「要是唐伯伯受賄的罪名坐實了,爸爸你這個時機離開海州,會不會讓人認為是刻意迴避省調查組的調查……」

  張知行驚了一身冷汗,這些天自己只想着逃避,卻沒考慮更深的問題,還要十六歲的兒子幫自己一語點破。他在圈子裡混了七八年,對裡面的規則再是清楚不過了,到時候就算自己沒有問題,也保不住別人不往自己身上潑污水,副秘書長的位置雖然不顯赫,但是盯着的人還是有一些。

  但這是十六歲的孩子說的話嗎?倒是梁格珍恨不得自己的兒子是世界最出色、最聰明的少年,倒沒覺得有太大的異常,甚至覺得丈夫有些大驚小怪,不過她也覺得這照片落在自己兒子手裡太奇怪,問他:「這照片從哪裡來的?」

  張恪知道自己的言行會給爸爸造成極大的震撼,此時不將話講透,就會延誤時機:「爸爸跟唐伯伯這麼多年,為什麼唐伯伯還這麼不信任爸爸呢,還要讓葉秘書帶話讓爸爸離開海州避一避?」

  「你還知道什麼?」張知行不曉得兒子為什麼會突然莫名其妙的說出這些話,但是的確點明自己心裡的疑惑,但是自己始終看不透、猜不透,市政府裡面,人人都曉得自己是跟唐學謙進市裡的,都幸災樂禍的躲開自己,什麼消息都得不到。

  張恪見爸爸正襟危坐,知道他開始正視自己的話。

  張恪當然不會傻到說自己知道五年後發生的事情,要說出真相,也要編出讓爸爸信服的理由。這個理由,張恪在回家的路上就想好了:「這個女人,」張恪指着照片上的許思,「我曾經在象山的後山見過,就在不久之前,在後山的一幢別墅外邊,看到她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但不是唐伯伯,而是一個大家絕想不到的人……」

  「是誰?」

  「你先別管是誰,」張恪還是想着先要把謊給圓了,「昨天聽媽說唐伯伯跟這個女人有那種關係,我心裡就奇怪,一大早就去象山的後山轉了轉,果然在那幢別墅里又看到這個男人……」

  張恪將今天山北麓紅磚別墅前拍的照片拿出來:「在森林公園問口租的相機,拍的效果還可以,你看看這像誰?」

  第一張照片黑色的尼桑車正駛入紅磚別墅;第二張照片是丁向山矮身鑽入尼桑車,雖然不是丁向山的一號車,卻是市委的車牌,紅色花冠車停在旁邊,丁向山的頭沒有拍到,但是張恪相信爸爸能一眼認出來是他;第三張照片是紅色花冠車駛出紅磚別墅,這輛紅色花冠出現在唐學謙與許思那張合影的背景里。雖說林子裡的光線昏暗,沒有開閃光燈,但是拍攝效果還不錯,右下角顯示拍攝的時間。

  張恪相信這時候往爸爸的嘴巴里塞兩雞蛋,他都不會有知覺。

  「拍完照片,我去山南的洗印店沖印膠捲,沒想到碰上這個女人也在那裡取照片,在她從洗印店取的照片裡,有她跟唐伯伯的合影,我趁她不在意順手拿了一張,」張恪拿起唐學謙與許思那張合影,「就是這一張……」

  爸爸的腦子又不笨,相信很快能想清楚前因後果,張恪搓搓手,問媽媽:「還沒有飯,我都快餓死了……」

  「你怎麼曉得要去拍這些照片?」梁格珍攬着兒子肩頭,推着他一起進廚房,「別妨礙你爸……你沒回來,我們也沒心思吃飯,跟我來下麵條,再打兩雞蛋湊和吧……」

  「小恪……」張恪剛跟媽媽到廚房,爸爸就在客廳喚住他,「你把你今天看到的事跟我仔細的說一遍。」

  張恪不曉得許思陷進去有多深,只怕還要另外想辦法,就不能將自己與許思之間的事情都說出來,只將上午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為什麼是丁向山?」

  張恪聽父親自言自語就說出丁向山的名字,知道已經猜到部分真相。

  省里接到檢舉,在還沒有獲得實質性證據的情況下就派檢查組下來調查,矛頭直指唐學謙,實行隔離審查,適時海州又整出這麼多不利唐學謙的事情,這裡面一定有強力人物在起作用,爸爸也是知道這一點的,只是不知道具體是誰,為什麼要這樣。

  「唐伯伯跟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關係,這張合影看上去蠻曖昧的?」

  「我也不清楚,」張知行嘆了一口氣,「你年紀還小,男女之間的事不會很明白,有些事,只怕唐學謙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知道,唐伯伯要是真明白的話,就不會有這些照片了……」

  「哦……你這些都從哪裡學來的?」張知行伸過手摸了摸張恪的後腦勺,「現在的小孩子,真讓人看不明白。」

  張恪嘿嘿一笑,見爸爸臉上已經沒有剛回來時的陰沉,曉得他也不會把心裡的疑慮說出來跟自己商量,還是等事情一步步發生之後,再一點點的提醒爸爸也不遲,或許爸爸心裡已經抓住關鍵問題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