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鋼鐵大亨/官場之風流人生 - 第5章

更俗

  梁格珍將下好的麵條端出來,張知行端起碗,風捲殘雲似的,兩三下就將一碗麵條都倒肚子裡去了。

  張恪怕燙,一碗麵條還剛下肚不到三分之一,見爸爸把筷子伸過來撈自己碗裡的麵條,趕忙跳出起來躲開:「我一天都沒有吃東西,這碗面還不夠我吃的……」

  「剛回來恨不得要把人給吃了,」梁格珍把自己碗裡的麵條撥到丈夫的碗裡,「這會兒又跟小雞搶食似的,你們爺倆先吃,我再去下點麵條……」

  「不,」張知行攔住妻子,「你出去買吃的,要挑好的買,回來時最好要讓院子裡的人看見,這些天,院子裡的人都把我看成喪家之犬,都等着看我的好戲,不管唐學謙的事情有沒有轉機,但現在不能順這些人的意……」

  「這時候還爭這些意氣幹什麼?」梁格珍有些不解。

  「媽,這不是爭什麼意氣,落水狗,人人都願意打的……」張恪在旁邊說,「越是失意的時候,越是不能讓別人看扁了,特別是這個院子裡,哪個人都等着機會踩別人一腳、敲別人一棍子?」

  「呵呵……」張知行笑了起來,打筷子要去敲兒子的腦袋,「說誰是落水狗呢?」又催促妻子,「你都沒小恪看得明白,快去,快去……」

  梁格珍見丈夫一付完全將心事放下的樣子,放心的問:「你都想明白了?」

  「小恪的話提醒了我,唐學謙能信任葉新明,為什麼不能信任我?唐學謙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也是他專職秘書葉新明更知道底細。葉新明幫唐學謙帶話,可能是個坑,我不能摸着黑就跳進去……」

  「那你怎麼辦,就這幾張照片能起什麼作用?」

  「也許起不了什麼作用,也許能起大作用……」張知行含糊其辭的說了一句,「他們不是想我離開海州嗎,等我明天到了東社,就知道這幾張照片能不能起作用了。」

  梁格珍才忍不住的問:「怎麼了,還要回東社?」

  「當然要回東社,我已經向周富明請好假,不能說不走就不走,那樣反而不好,再說大家都像躲瘟疫的躲開我,就算我留在市里,也沒什麼用處,」張知行喝了酒,臉頰潮紅,「但不是我們一家人都回東社,我跟小恪回東社,你留下來看看事情會怎麼發展,就算道聽途說,也能知道一些消息,我們約好每天多通幾回電話,有事回來也方便。」

第8章

東社的葬禮

  東社是海州市下面的一個縣,在海州的東北角上,距海州市區只有五十公里,九四年,東社與海州之間的省級通道還沒有修建,乘車到東社縣城,要一個多小時。

  堂伯張知微在東社縣外經局當副局長,對市裡的近況很清楚,在爸爸趕回老家替叔爺爺送葬之前,老家的親戚都知道唐學謙被隔離審查的事。

  張恪還能記得當時回老家的情形,心想:不發生意外的話,這樣的情形馬上就會重演吧?

  從給玉米田圍得密不透風的小路里鑽出來,就可以看見水塬子裡的老宅,除了爸爸名下的三間老宅留給奶奶居住,其他叔伯家都在原來的宅基地上翻建了小樓。塬子最南側是堂伯張知微的三層小樓,用防雨布搭設的涼棚就在小樓前面的水泥場地上。人去世,第三天出殯,請道士和尚做法事,是從第二天就開始的,一隊穿着袈裟的和尚坐在涼棚里的高台上敲打鑼鼓,圍了很多人,與記憶中的場景毫無二樣。

  張恪與爸爸站在塬子外,涼棚里很多人都看見了,堂兄張奕驚喜的大喊:「叔,小恪,你們怎麼今天就到……」他起身要跑過來,給他老子張知微扯住,卻是小叔張知非跑了出來,接過爸爸手裡裝換洗衣物的紙袋,領着張知行與張恪進涼棚。

  「昨天剛通了電話,以為你們明天才到……」堂伯張知微安然若素的坐着,裝出一付意外的模樣看見爸爸,「知行是市裡的領導,什麼時候這麼空閒了?」

  按海州的喪儀風俗,人去世第三天出殯辦白喜事,一般親友到出殯那天參加葬禮。在張恪的記憶里,爸爸聽到堂伯這句嘲諷的話,神情會很尷尬,但是此刻,爸爸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市里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我也好久沒回老宅了,請了假,要等叔的頭七過了再回市里……」

  張知微只是輕輕哼了一聲,臉就轉向別處去了,堂兄張奕卻是一臉的彆扭,想要安慰兩句,卻迫於他老子張知微的威嚴,不敢亂說話,小叔張知非哈哈一笑,緩解冷場:「嬸嬸到趙漢明家借明天吃飯的圓桌去了,還不知道你跟小恪今天回來,看你們都一身汗,到我家裡吹空調去,今晚上就住我家裡,剛裝修好,專門準備了一個房間,想着哥什麼時候回來,不能睡老宅子裡……」卻沒有人搭腔。

  張恪冷冷的看着重演的場景,仿佛演戲一樣。換作他時,爸爸回到老家,早被外人圍在中間說話,爸爸站着,堂伯張知微絕不會坐着說話,即使爸爸不介意,他還會說:「二弟是市裡的領導,哪能你站着,我坐着?」這時候恨不能不相識。卻是小叔張知非從小與爸爸一起長大,也十分敬佩爸爸的為人與學問,就算在另一個時空,爸爸失勢之後,小叔張知非也沒有冷落兩家的往來。

  小叔張知非家的小樓在塬子裡第二棟,他早年建校中專畢業進了東社縣建築公司,爸爸進了市里,他就自己拉了一支隊伍,九四年開起捷達,在東社縣算是混得風生水起的人物。

  張恪與爸爸隨小叔張知非到二樓的客房,看着小叔張知非親手將紙袋裡的衣服拿出來,放進衣櫥里去,小叔手裡在整理衣服,卻轉過頭對他說:「張恪,小玫在樓上看錄像,你去找她玩去……」

  張恪笑了笑,人坐到床上,笑着說:「你跟我爸有什麼話,還需要避開我?」

  「你這小子!」張恪見小叔伸手過來要扯他的耳朵,趕忙閃開,他一定認為自己還是不懂事的少年。

  「沒事,小恪心裡有分寸……」爸爸站在那裡不動聲色的說,「現在發生什麼事他都清楚。」

  「哦……」張恪看到小叔沒有掩飾臉上的詫異,聽他說,「唐市長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一般說來,一旦給隔離審查,上面應該有實質性的證據了,二哥,你說唐市長的事還有沒有轉機?」

  「你不是說了嗎?可能沒有轉機。」爸爸並沒有將話說實,這種事,要找不到真心幫自己的人,越多的人知道,就越危險。

  「二哥,陸副書記跟我吃過幾次飯,可能還記得我的樣子,我看你也不用等到我老子的頭七結束,你看是不是讓我陪你到陸副書記家走一趟……」

  「要是陸溢光心裡早將我當作叛臣賊子,你跟他好不容易搭上的關係,可能就要毀了……」

  「什麼關係不關係的,我畢竟不在官場裡混,有時候也可以稍微放開手腳……二哥要是同意的話,我們今天就去,東西我幫你準備。」

  這是張恪所不知道的對話,沒想到小叔這麼熱心,但是爸爸這時候真做得出改投山門的事情,也不至於要回老家來。當然,在另一個時空爸爸給排擠出市政府的最主要原因還不是這個,其他人都承認給唐學謙送過禮,願意接受組織上的批評教育,惟有爸爸返回海州接受省檢查組的調查時堅持聲稱他與唐學謙之間是人情往來,他送禮給唐學謙,也收過唐學謙的禮,這麼一來,市政府上上下下誰能容他?爸爸的性子太剛硬,不肯屈了自己,雖然有能力,但是上面沒有強大的後台,很難在官場混下去。

  張恪沉默着看爸爸的反應,小叔在沒有得到什麼消息的情況,能說這番話,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張知行沉默了一會兒,走上前兩步,手重重的按住堂弟張知非的肩膀,說道:「知非,事情不是謠傳中那麼簡單,你要真想幫我的話,能不能暫時把你公司的事情放下來,幫我跑幾天腿……」

  「有什麼蹊蹺?」張知非有些諤然,問道,「我手裡現在只有兩個工程,十天半個月不理會,也沒有關係。」

  「你常在海州、東社兩頭跑,對海州的事,也應該很清楚。新豐集團早就存在很多的問題,在唐學謙主持改制之前,市里就派了好幾次檢查組進駐新豐集團,但是什麼都查不出來,唐學謙不是糊塗人,他當常務副市長也不一天兩天,他想撈錢,也不會在新豐集團這條渾水裡撈,這個道理,你明不明白?」張恪聽到這裡,再不用擔心,看來丁向山與許思的那層紙捅破之後,爸爸已經想到關鍵處了,只見爸爸目光炯炯的注視着小叔張知非,「我跟唐學謙走得這麼近,什麼都不知覺,外面卻突然傳他收姜明誠賄賂的事,是不是很奇怪?」

  「可是……」張知非聽堂兄這麼分析,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你是想說外面傳言唐學謙有情婦就在新豐集團工作?」張知行將貼身藏着照片拿出來,第一張是唐學謙與許思的合影,「現在外面傳的就是這個女人?」張知行雙將下面的三張照片攤到書桌上,「你看看這三張照片,就在昨天,這個女人與丁向山在象山北山的別墅里見面,這個將頭探進車裡,身子還在外面的人是丁向山,這輛紅色花冠就是新豐集團給這女人配的車……」

  「這照片怎麼拍到的?」張知非又驚又喜,拿起照片一一辨認,「外面都在說姜明誠是通過這個女人將錢送給唐學謙,看來另有玄虛啊!這照片是怎麼拍到的?」

  「照片都是小恪拍的,除了你嫂子,還沒有其他人知道。」

  「你這小子……」張恪的肩膀猛然給小叔張知非抓住,幾乎懷疑他是故意掐自己,「你這小子,怎麼想到要去拍這照片?」

  張知非干建築出身,手裡的力氣很大,張恪肩膀抖了幾下,都沒掙扎出來。

  「說來慚愧,唐學謙給隔離審查之後,我也慌了神,沒有小恪拍這幾張照片,前後的關係,我也想不清楚,」張知行替兒子解釋,「偶然的機會,小恪之前曾見到過丁向山與這女人在一起,我們慌亂了神,他倒想把前後關係想明白了,到這別墅前候了一天,拍下這三張照片,」張知行拿起唐學謙與許思的合影,「這張照片是小恪從這個女人手裡偷來的,她手裡還有幾張同類的合影照……」

  「你這小子,行啊,能成大事!」

  張恪的肩膀又給小叔張知非重重拍了一掌,人都矮下去半截,呲牙咧嘴道:「你哪裡是誇我,藉機打我啊?」

  「呵呵……」張知非笑了笑,又問張知行,「有一點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是丁向山,丁向山是海州的土皇帝,他要整唐學謙,用什麼方法不行,一定要這麼極端……」

  「這個事情,我昨天還沒有想明白,今天有些眉目了,」張知行將丁向山矮身鑽進尼桑車的那張照片拿起來,「我要說新豐集團不存在什麼問題,你信不信?」見張知非搖頭,繼續道,「對,很多人都不信,但是為什麼市里派了幾次檢查組都查不出什麼問題呢?」將丁向山矮身鑽進尼桑車的那張照片又放到桌上,屈起中指重重的敲在丁向山的身體上,「如果說新豐集團的問題與丁向山有關,那一切就都好解釋了。」

  「……」張知非張開嘴巴,吃驚得都忘了合攏。

  「唐學謙主持新豐集團改制,一定會觸及到新豐集團深層次的問題,很可能已經挖出一些問題,但是還沒有涉及到丁向山的身上,但是丁向山必須阻止唐學謙繼續挖下去。我聽說,在市常委會議上,丁向山三番五次提及,新豐集團的問題久查不清,就不要糾纏下去,保證改制成功是關鍵。要知道,一經改制,新豐集團之前有什麼問題可能都給遮掩掉,唐學謙曾經跟我說過,改制是必須要進行的,但是遺留問題不搞清楚,對不起國家,對不起新豐集團的幾千職工……」

  張恪暗恨,爸爸把什麼東西都想透徹了,根本沒有自己發揮的機會。爸爸在官場浸淫了幾年,其中的關竅也琢磨透了,只是不肯屈了自己。

第9章

三人成謀

  張知非問道:「我還以為二哥回來避避風頭,原來另有打算,二哥怎麼不留在市里?」

  「我留在市里,什麼都做不了,也沒有人可以信任,」張知行拍了拍堂弟張知非的肩膀,「至少這裡,有你能幫我。」

  張知非搓搓手,神情有些興奮:「這次可要玩大的。」

  張恪見小叔這樣子,在旁邊潑他的冷水:「哪有這麼容易哦?丁向山可是海州的土皇帝,他能在唐伯伯頭上按一個貪污受賄的罪名,捏死我們就跟捏死三隻螞蟻一樣容易,我們最大的優勢,就是丁向山肯定意識不到我們的存在罷了,我們只有一次機會,一次機會就必須將他徹底的擊倒……」

  「哦……」張知非見張恪分析的頭頭是道,驚嘆道,「你這小子真不能小看啊,能成大事,趕緊大學畢業了,幫你爸,或者幫我,要不別讀什麼大學了,讀中專能早出來四年……」

  張恪撇撇嘴,他本質上跟他爸爸一樣,都是性子比較倔強的人,在人生讀檔前,張恪大學畢業後,小叔曾讓他去建築公司幫忙,甚至希望由他來繼承那家規模還算可以的建築公司,張恪最終選擇去了隆裕集團,職業生涯也算順利,車禍之前,當上分公司的經理,也算得上年輕有為。這次莫名其妙的回到九四年,說不定是上帝搭錯了神經,目光只局限於小小的建築公司,還真對不起上帝。

  「現在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小恪說的很對,我們只能在暗地裡收集證據,只有一次出擊的機會,至少要獲得唐學謙無罪的證據,僅憑我們手裡這幾張照片,還證明不了什麼?」張知行說道。

  「要是省里有領導能公平的堅持徹查新豐集團的問題,也能將問題查清楚,不然就憑我們幾個人在暗地裡收集證據,只怕很難……」張恪不得不提醒爸爸一句,「爸爸剛才不是說唐伯伯很可能已經發現了些什麼問題,現在無法跟唐伯伯說上話,要是能知道唐伯伯發現了什麼,我們順着他發現的蛛絲馬跡查下去,也方便。爸爸,你說唐伯伯家會不會有我們需要的東西?找到這裡東西,就算我們沒能力調查下去,找省里去申冤,也更有說服力……」

  「對……」張知行經兒子提醒,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唐學謙的工作日誌會隨身帶着,但是他思考問題,有隨手亂寫的習慣,寫下的東西,也不會立即丟掉,過一段時間,他會整理一下自己的工作思路,就把這些稿子拿出來,說不定能從他家找到什麼線索,」張知行拍了拍大腿,「知非,晚上就送我回市里,說不定葉新明也會想到這一點,我們要快……」

  「葉新明不是唐學謙的秘書嗎?」張知非奇怪的問。

  「葉新明不可靠,」張恪想在小叔面前豎立早熟少年的形象,以後好方便請他辦事,搶着說,「說不定唐學謙發現新豐集團的問題,還是葉新明向丁向山通風報信的呢……還有啊,爸爸你不能去,誰知道唐伯伯家周圍有沒有人在監視?爸爸過來給叔爺爺奔喪,又悄悄返回市里,讓丁向山知道會有什麼後果?讓小叔送我過去,我的目標小,再說給別人看見,我就說我跟媽媽留在市里……」

  「小恪想得細,」張知非忍不住誇獎,「聽說中考西城區第三,腦袋瓜不是假的……」

  張恪橫了小叔一眼,思維縝密是人生閱歷所致,很多時候考慮不周全,那也是經驗不足,跟腦袋瓜的關係不是很大。

  張知行猶豫不決,唐學謙家周圍真有監視的話,那去唐學謙家就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

  張恪看得出爸爸的猶豫,但是這事除了自己,沒有更合適的人了,說道:「我又想起一件事,唐婧她媽要是知道唐伯伯外面有女人,會不會很激動?萬一她鬧情緒對唐伯伯的事袖手不理,怎麼辦?照片又不能給她知道,女人總不可信,她要急着替唐伯伯洗清罪名,反而壞了大事……」

  「小恪對女人也很在行嘛?」張知非笑嘻嘻的摸了摸張恪的頭,他從小就佩服堂兄張知行的腦瓜子,見張恪分析得頭頭是道,只當他家遺傳好、教育好,能出人才,倒沒有太驚訝。

  「我看這樣吧,爸爸寫一張字條讓我帶過去,幫唐伯伯澄清一下問題,就算唐婧她媽心裡還不能釋疑,也至少能冷靜一些……」

  張知行想了一會兒,也發現沒有更合適的人了,拍了拍兒子張恪的腦袋,吩咐說:「遇事機靈點……」

  商量妥當卻不能立即動身,有車的話,從老宅趕回市里只需要一個多小時,不用擔心時間來不來得及的;何況,叔爺爺去逝,作為小兒子的小叔沒那麼容易能脫開身。

  老家的親戚大都已經知道唐學謙被隔離審查的事情,張恪與爸爸住在客房裡,沒有人過來打擾,落了清靜,奶奶過來說了一會兒話,就去忙明天出殯的事情。

  吃過中飯,張知行與留在市裡的妻子通了電話,市里沒什麼變化。

  省檢查組還沒有查到許思頭上,謠言當然還沒有四處風傳。小叔趁中午吃飯的時候出去了一下,回來時塞給爸爸一隻MOTO的新大哥大。

  「二哥,拿這個方便,不能總守電話機旁邊……」

  張知行也不推辭,這時候不能輕易的錯過任何一個電話,給妻子撥了電話,告訴她號碼,好方便及時聯絡。

  好不容易熬到吃晚飯,吃過晚飯,海州有給死者守夜的風俗。在飯桌上張知非藉口說公司臨時有點事,夜裡要趕回縣城處理。

  張恪見堂伯張知微聽到小叔說要趁夜趕回縣城一趟,已經將心裡的不快表露在臉上:「真有這麼要緊的事,一定要親自走一趟?」

  爸爸是獨子,堂伯張知微與小叔張知非是親兄弟,但是小叔與堂伯從小就有隔閡,遠不及與爸爸那麼親近。

  張恪能猜到堂伯在顧忌什麼,如果宣布斷絕關係有用的話,他恨不能現在就跟爸爸斷絕關係,心想自己與爸爸一回到老宅就跟小叔窩在小樓里合計了半天,不曉得堂伯會胡思亂想什麼。

  見堂伯懷疑的眼神在爸爸、小叔的臉打旋,張恪側着頭問:「什麼事,這麼緊要,不能留下來陪我爸爸打牌?」叔爺爺久病纏身,去世也不會讓人感覺到很悲戚,守夜無非拿打牌來打發時光。

  張恪見小叔給他使了個眼色,是誇他機靈,趁着堂伯不在意,得意的笑了笑。

  張知非的眼神變了變,緩和下來,張知行不跟着一起出去,他以為知非真是趕回縣城處理什麼要緊的事情。

  吃過晚飯,張恪先走出塬子,自己是不起眼的人,也不落在大人的視野里,在與不在,都沒有人在意。等小叔的車過來,一骨溜鑽了進去,說什麼東社縣城,車子上了南郊公路往北開了六七公里又左拐上了石江公路,直奔市里。

  在車上,張恪無聊的拿起小叔的大哥大,對於這種第一代的模擬信號手機,張恪仿佛把玩文物一樣的欣賞着。

  「怎麼樣,等你高中畢了業,叔給你也買一隻?」

  下半年,海州數字網就要正式營運,這種笨重的大哥大,屬於淘汰的產品。

  張恪撇了撇嘴,看着一隻手還握不過來的大哥大,心想:三年後只能當成板磚提着去砸人了,隨手將大哥大丟儀錶盤上,笑道:「不稀罕。」

  「真不稀罕?」張知非有些微訝的側臉看了看張恪,這次過來,這個侄子可是讓他大掉眼球,且不說他在這次危機事件里表現出少年人絕無僅有的冷靜與成熟,單是這份對物質誘惑的淡漠就足以讓人稱道了。

  「有什麼好稀罕了,數字網已經開始試運行了,模擬信號機不過是淘汰的產品,不用等我高中畢業,這玩藝兒明年就要成過氣的東西,只能嚇唬嚇唬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送給張奕還能讓他高興一場,我啊,就算了……」

  張知非一直在搞建築,可不知道什麼數字網、模擬機之類的東西,聽張恪說起來一本正經,也就笑了笑,沒當回事。

  以張恪在隆裕集團七八年的工作經驗,回到九四年,想要掘第一桶金,最方便的就是做電子產品的經銷。

  數字網運行之後,第一款中文數字手機是愛立信的GH398,九五年上市,開創直板機的先河,雖然13公分的長度、2.3公分的厚度在張恪眼裡十分粗糙,但在九四、九五年,對於使用大哥大的人們來說,愛立信398的纖細身姿是那麼的誘人。

  要是能取得愛立信移動電話在海州的經銷代理權,明年就能趁着398機型的熱銷,大賺一錢。愛立信在國內的辦事機構九四年剛剛從辦事處升級為分公司,在海州還沒有專門的經銷。

  張恪見小叔沒有回應,也就閉嘴不再說什麼,也不指望他現在就能動心,現在提一提,只是加深他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