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調局異聞錄後傳 - 第4章

爾東水壽(耳東水壽)

  監號裡面又悶又熱,剛才一整套大活幹完,西門鏈哥仨已經是汗流浹背了。聽了孫胖子的話後,熊萬毅馬上就竄兒了,他指着孫胖子吼道:「那你不早說!看我們這一身的汗,衣服都濕透了!」

  孫胖子衝着熊萬毅一呲牙,說道:「剛才我猥褻未遂的時候,也沒見你們哥仨替我說話,要不是你們干私活的賬卡在我的手裡,剛才就眼睜睜的看着我挨打了吧?」

  熊萬毅不服,還要接着罵幾句,最後被西門鏈和老莫一起勸住了。大官人和老莫都是老油條,幾句話下去,熊萬毅也不大喊大叫,孫胖子那邊打了個哈欠之後,翻身就睡着了。就在西門鏈哥仨也躺下準備緩口氣的時候,突然監號門口的位置傳過來一聲類似金屬物體划過玻璃的聲音,這聲音聽着就讓人揪心。

  聽到這聲音的同時,西門鏈三人同時從床上跳了起來,向着暗格的位置跑去。就在他們剛剛起身的時候,門口的地板上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燒焦了,整個監號裡面都瀰漫着一種焦糊的味道。

  熊萬毅跑了幾步就突然轉身,向着門口的位置跑去,嘴裡喊道:「來不及了,我擋一下,你們去抄傢伙!」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沉悶的槍聲,門口的位置一聲慘叫,一個被霧氣包裹住的人影瞬間現身,又馬上消失不見。

  熊萬毅回頭看着槍響的位置,孫胖子正舉着手槍坐在床上,一臉冷笑看着剛才出事的位置,說道:「三十多年都沒鬧事,今天突然鬧一下。不是我說——消息挺靈通的嘛……」

第七章

百鬼夜行

  雖然孫胖子的手槍加了消音裝置,但是由於掌心雷槍型的限制,加上監獄這種特殊的環境,槍聲還是傳的很遠。幾乎就在人影消失的同時,監號外面就響起來一陣忙亂的腳步聲:「誰開的槍!哪裡開的槍……」

  話音落時,監號的鐵門已經被打開,十幾個獄警沖了進來,為首的一個進來之後,舉着手槍大聲吼道:「都給我雙手抱頭,蹲在地上!誰要敢亂動我就打死誰」

  孫胖子晃晃悠悠的從床上起身,和西門鏈哥仨一起,抱着腦袋蹲在地板上。西門鏈三人的裝備都在暗格裡面,身上並沒有多餘的東西,但是孫胖子就不同了。雖然大部分的裝備也交給了西門鏈放在暗格里保存,但是幾樣近身的傢伙他是隨身攜帶的,最起碼孫胖子身上就藏着一把手槍,和一柄短劍。

  孫胖子幾個人蹲好之後,獄警就開始對整個監號進行大搜查。不過也就是對着床鋪去的,誰也想不打監號的牆壁上會有一個暗格。搜查沒有結果之後,又開始對着孫胖子他們搜身。

  這時候西門鏈哥仨都有意無意的看了孫胖子一眼,他們三個的心就快提到嗓子了,雖然就算發現手槍,大不了就是表明身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是這次臥底就算徹底的失敗,弄個不好還要把民調局抬出來,那事情就麻煩了。

  不過孫胖子還像是沒人一樣,站起身來,雙手平舉任由在他身上搜來搜去。令西門鏈三人大跌眼鏡的是,從裡到外搜完之後,除了孫胖子身上那件囚衣之外,再找不到任何東西。緊接着,西門鏈哥仨也被搜了一通,和孫胖子一樣,什麼都沒有發現。

  見到沒有任何收穫,帶頭的獄警有些不甘心。他親自又搜了一遍孫胖子幾個人,隨後又在監號裡面翻找了半天。最後幾乎就要放棄的時候,這個獄警在門口發現了一點不尋常的東西。

  「這邊是怎麼回事!」獄警指着地面上一處被火燒過的痕跡,說道:「地上怎麼會有被火燎過的印記?你們都幹什麼了?」他指的位置就是剛才那個人影所站的位置。那片燎過的痕跡是人影觸動陣法的時候留下的。

  不過現在的場合,這話就不能這麼說了。孫胖子瞅了一眼地面,說道:「報告政府,這個問我們就不合適了吧?這一看就是在上面有東西燒着了,不是我說,政府您自己看,這監號裡面有什麼被燒着的東西嗎?就算是都燒光了也有點灰燼吧?」

  孫胖子幾句話就把獄警堵了回去,他瞪了孫胖子半晌之後,突然哼了一聲,指着孫胖子的頭頂,說道:「你先別得意,每間監號里都有監控,一會我把監控調出來。如果剛才那聲槍響真的和你們有關係的話,加刑你們是跑不了的,兩年打底,不設上限……」

  獄警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後又有一個獄警湊了過來,在他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這名獄警的臉色當時就變了,孫胖子身邊的西門鏈會讀唇語,他裝作撓頭,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就這間監號裡面沒有安裝監控攝像頭……」

  「你嘀咕什麼呢!」獄警看見之後,衝着西門鏈大吼了一聲,孫胖子擋在他前面,嘿嘿一笑,說道:「報告政府!我們也想知道剛才是怎麼了,剛剛睡着外面就有人打槍。就說是要執行死刑,不給頓飽飯也要提前說一聲吧。趁人家睡着了再開槍,這也太人性化了吧?」

  看着孫胖子嬉皮笑臉的樣子,這個獄警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向前一步,揪住了孫胖子的衣服領子,惡狠狠的說道:「就你話多是吧,今天開始給你住單間!住半個月看你還有話嗎?」說到這裡,他轉頭衝着自己的同時說道:「把這個胖子送單間!」

  他這個話剛剛說完,監號門口就有人說道:「多大的罪名,還要往單間裡面送?」說話的時候,監獄長從外面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孫胖子他們幾個之後,對着剛才說話的獄警說道:「剛才那一聲是監獄外面有人放炮仗,和監獄內部無關。我已經查明白,警報也解除了,你們正常值勤,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

  「剛才那一聲是炮仗?這混賬話誰說的?」那名獄警在犯人面前有點下不來台,找給自己找個台階。

  想不到監獄長眼睛一瞪說道:「我說的,很混賬嗎?」

  獄警臉上一紅,臊眉耷眼的就往門外面走。監獄長看了孫胖子一眼,正要跟着這些獄警一起離開的時候,孫胖子突然向前垮了一步,大聲說道:「報告大政府,我有事情要匯報」見到孫胖子有話要說,眾獄警又都停住了腳步。孫胖子見到之後,再次說道:「報告大政府,人多了我說不出來」

  監事長這才遣散了眾獄警,一個人留在了監號里,眾獄警出來的時候,心裡還都納悶:「老大的膽子什麼時候這麼大了,敢一個人留在監號里?也不怕這些犯人造反……」

  等到眾獄警走後,監獄長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了,他苦着臉對孫胖子說道:「孫句,剛才槍走火了吧?我就說不能放在你們這……」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孫胖子打斷:「我這輩子摸槍就沒走過火」

  聽到孫胖子這話,監獄長似乎明白了一點,他的臉色開始由紅轉白,四下看了幾眼之後,對着孫胖子說道:「你是說,這監獄裡面還真有你們要找的那種東西?怎麼樣?剛才那一槍打中了嗎?我怎麼什麼都看不見?」

  孫胖子似笑非笑的看了監獄長一眼,說道:「具體的事情你也別問,知道多了都是病。不過有幾件事情你幫我辦一下。第一,我要這座監獄最新的平面圖紙,記住,是最新的啊,哪怕是什麼地方開了個門,上面都要標註的清清楚楚。還有,這幾天我要再安排人進來,這次獄警裡面也要安排我的人……」

  孫胖子越說,監獄長的心裡就月沒有底。趁着孫副局長換氣的時候,他連忙插嘴說道:「孫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說清楚我心裡沒底啊。要不這樣,我馬上打報告先把犯人暫時挪到別的監獄,小北監獄留給你們,想怎麼折騰都隨便你。只要我把犯人帶回來的時候,事情辦妥就好了」

  「把心放肚子裡,沒什麼大事」孫胖子拍了拍監獄長的肩膀,接着說道:「再有三五天就搞定了。不是我說,記住了我這兩件事,圖紙我明天早上就要看到,我的人到了之後,再告訴你下一步應該做什麼」

  監獄長戰戰兢兢的走了之後,孫胖子扭臉看着西門鏈三人,說道:「好了,現在說說吧,剛才挨了我一槍的那個是什麼東西?挨了民調局的子彈都沒死,不像是普通的鬼魂」

  要是在平常,熊萬毅早就開始嘲諷孫胖子了。但是這個時候,熊玩意兒也沒有這個心情了,他和西門鏈、老莫三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之後,還是老莫先開口說道:「鬼煞,剛才大聖你開槍打中的就是鬼煞」

  看見孫胖子還是一臉迷茫的表情,西門鏈解釋道:「鬼煞是夜走鬼之一,鬼煞也叫做開路鬼,以前捉鬼的術士圈裡面有句話,夜走千萬鬼,鬼煞走第一。夜走鬼出現有個特徵,在一個地方出現就是連續一百天,每天都會多增加一個,按着順序,今天是鬼煞,那麼明天會再出現一個邏陀。說夜走鬼你可能不知道,但是這個名字傳到日本之後,鬼子們給它起了個新的名字,叫做百鬼夜行。這個你聽說過吧?」

  「這個遊戲我倒是玩過」孫胖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西門鏈說道:「再厲害也不就是一百來個鬼嗎?不是我說,以前楊梟在麒麟那會,整整一棟樓的鬼都被我嚇跑了。只要子彈跟上,最多也就是個把小時的事情」

  西門鏈搖了搖頭,說道:「鬼和鬼不一樣,上次你見到的是死後沒有多久的新鬼。而夜走鬼最小的一個也是百年以上,它們身上的戾氣根本不是新鬼比得了的。不過夜走鬼五十多年都沒有出現過了,這麼這次會出現在這監獄裡」

第八章

夜走鬼——往事

  「管它什麼夜走鬼、百鬼夜行的,在這一畝三分地裡面,都不叫事兒」孫胖子眯縫着眼睛說道:「既然句里有過夜走鬼的記錄,那麼就一定有解決的辦法。實在不行的話,六室的三位大爺也不是吃乾飯的,這樣的事情,一個楊梟應該就搞定了吧?」

  說話的時候,孫胖子已經向着暗格那裡走過去。將他的手機取了出來,隨便找張床,在床頭靠着,幾個電話打了半個多小時。電話打完之後,孫胖子的臉色也不像是剛才那麼好了。西門鏈幾個人看出來不對,湊過來圍着孫副局長,最不見外的就是熊萬毅,他先說道:「孫胖子,電話怎麼說的?誰過來?楊梟還是吳仁荻?楊軍?雖說那哥們兒和這事兒不對路,不過他來總比不來強」

  孫胖子看着天花板,嘴裡面突然冒出來三個字「蕭和尚——」

  熊萬毅的眼睛再次瞪了起來,一連問了四聲:「誰?蕭和尚?蕭顧問?他來幹什麼?」論起理論知識來說,蕭和尚知道的並不低於高亮。但是這位老爺爺畢竟也是小七十的人了,類似這樣的事件,高局長都不一定乾的動,更別說老道蕭和尚了。

  這次輪到孫胖子苦笑了,他嘴裡喃喃的說道:「他說他過來幫忙……」剛才孫胖子最後一個電話本來是打給楊梟的,想讓他過來幫忙。誰曾想,蕭和尚就在楊梟的身邊,好像是在談私活的事情。聽到孫胖子要找楊梟支援,他馬上就搶過了電話,跟孫胖子毛遂自薦起來:「這事用不上楊梟,不就是夜走鬼嗎?這個交給我,你們在旁邊搭把手就成。沒事,別聽那個小毛孩子瞎說,夜走鬼我就知道怎麼回事,幾下子就解決了。小北監獄是嗎?我明天就過去,你剛剛說的是裝成獄警是吧。巧了,七一年的時候,我就做過獄警。好了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一大串搶白之後,蕭和尚就掛了電話,留着電話另一頭的孫胖子在發愣:讓我說句話不行嗎?七十歲的獄警——那麼犯人得多大?怎麼也要百八十歲打底吧……等他再給楊梟打電話的時候,他的電話直接關了機,不用猜也知道這是蕭和尚乾的,這老小子大概是怕把楊梟叫走影像他們的私活,才這麼積極的。

  實在沒有辦法之下,孫胖子又給楊軍打了電話,就像是熊萬毅說的那樣,雖說楊軍的本事和今次的事件不對路,但是他能過來總比不過來強。電話打過去之後,還是顯示對方的電話已關機,氣得孫胖子牙根直痒痒:蕭老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後來孫胖子一瞬間也想過勞煩一下吳主任。但是馬上理智就戰勝了衝動,明天民調局還有一撥人要來,加上一個蕭和尚對付這個夜走鬼,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吧?

  安慰了幾句熊萬毅眾人,孫胖子推說已經安排好了,就等着明天句里來人辦事了。不過看着熊萬毅他們三個的表情,就知道這三位還是有點不大托底。

  有了之前鬼煞的那一幕,孫胖子幾人的計劃要重新安排了。為了預防鬼煞捲土重來,孫胖子和西門鏈三人兩班倒,孫胖子和西門鏈一組守上半夜,熊萬毅和老莫一組下半夜。

  孫胖子和西門鏈坐在距離門口最近的兩張床上,眼睛盯着門口。手槍和甩棍已經準備好,都藏在了被單裡面。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就馬上動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過了一個多小時,也不加門口畫着符咒的地板上有什麼異動,孫胖子覺得無聊,和西門大官人一人一句的聊起了天。兩人說了沒幾句,就把話題引導了夜走鬼的身上。如果按着專業知識排名的話,孫胖子絕對能排在倒數第幾名。也不知道高亮是怎麼瞎了眼,選他做了民調局的二把手。

  不過說到夜走鬼,西門鏈就是一皺眉。看得出來他是實在撥不開孫副局長的面子,才說氣這個話題的。

  大概是將近五十年前,也鬧過一次夜走鬼。那次是在東北山溝里的一個小山村,當時連續兩天村裡面都有老人故去。因為當時的條件不好,加上故去的都是接近古稀之年的老人,也沒有人多想。

  就在第二位老人故去的當天晚上,村裡面有一個六歲的小男孩睡覺的時候突然驚醒,然後就指着窗戶外面哇哇大哭,說是外面有一個怪人要吃他的爺爺。當時都以為是小孩子做惡夢,誰都沒有在意。但是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小男孩的爺爺倒在床上,再也沒有醒過來。和之前死的老人一樣,小男孩的爺爺面目猙獰,像是死時受到了極大的痛苦。

  聯想到昨天晚上小男孩的異常舉動,終於發現不對頭了。村子裡面鬧鬼,專吃老頭老太太的消息馬上傳遍了全村。開始村長還用大喇叭宣傳了不要傳這種封建迷信的謠言,不過第二天早上,村長的老婆就披頭散髮的從家裡面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天塌了!趙老三(村長)死了!天塌了……」

  當時村裡面的人都驚了,一天一個,加上早上的村長,這已經是第四個了。誰也不敢說他們這是自然死亡了,當天上午,鄉上的派出所就來人了。來的是派出所的指導員和兩名公幹人員。簡單檢查過屍體之後,這位指導員拍着胸脯向村名保證,幾位死者年紀都不小了,加上沒有外傷,絕對就是年紀到了,加上長期身體不好才因病勞累而亡的。至於為什麼死的時候都嘶牙咧嘴的,死的時候誰都不會舒服。還有就是為什麼死亡時間這麼集中?就是倆字——巧了。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絕對沒錯,當天晚上指導員和那兩名小公安就住在村長了。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又走了一位。村上的一位孤寡老頭死在了自己的床上,還是身上沒有任何外傷,也是一臉的猙獰。

  這時候這位指導員也找不到話說了,聯繫了一輛汽車之後,把最後死的這位孤寡拉到了縣公安局。還聯繫了市局的法醫,要看看這人到底是怎麼死的。等到一刀剖開死者的肚子時候,法醫好懸沒有一屁股坐到地上。

  就見這位孤寡老人的肚子裡面,心肝脾胃腎一串內臟都不翼而飛。代替內臟的是泥沙和枯草,內臟被掏空,這就難怪為什麼每個死者都是一副呲牙咧嘴的表情了。法醫當時又從上到下仔細檢查了一遍屍體,除了他剌的那一刀之外,再找不到任何的傷口。

  當時法醫就把門口等消息的縣公安局幾位領導一起叫到了臨時解剖室,指着解剖台上的死屍,說明了沒有任何外傷的情況下,死者的內臟已經不翼而飛。在場的眾人都懵了,誰都說不出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最後還是那位鄉派出所的指導員說了一句:「村裡面還有四具屍體,這個不會……」雖然後面的話被他咽了下去,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這事太邪性,瞞着不報對誰都沒有好處,當時那位副局長就派了活。指導員帶路,句里派人陪同法醫,馬上趕往事發小山村。做好當事人家屬的工作,將這幾天所有非正常死亡的屍體全部解刨一邊,看看到底有幾個人和這個孤寡老人一樣,丟了內臟的。同時,這位副局長將這件詭異的案件報到了上一級公安機關。

  等到指導員帶着法醫一干人等,到了山村之後,也顧不得休息,就在孤寡老人的屋子裡,將其餘的屍體全部解剖。這幾次的結果和孤寡老人那次完全一樣,肚子裡面滿滿的泥沙和枯草。

  這下子沒有什麼說的了,就在指導員準備去村部打電話報告的時候。村子裡面進來了十幾個生面孔的外鄉人,為首的是一老二少三個外鄉人,突然出現了陌生面孔,指導員好像突然找到了突破口:我就知道這是階級敵人在搞破壞!

  就在指導員準備盤查這幾外鄉人的時候,他們先表明了身份。三個人都是一個叫做什麼全國寄生蟲防止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年紀大的是一位科長,姓張,兩個小一點的,一個姓高,一個姓肖。三位同志就是為了村裡面這幾個詭異的死者來的。

  趁着天色還沒有黑下來,張科長請指導員把村子裡所有的人,連同法醫和公安人員都召集到村部旁邊的場院中。張科長給大家說明了來意,最近有一種罕見的寄生蟲在附近流行了起來。這種寄生蟲的蟲卵非常的細小,單憑肉眼幾乎察覺不到。

  但是這種寄生蟲的蟲卵如果如果被人誤食之後,會集中在人體的內臟器官裡面,平時沒有任何感覺,但是一旦寄生蟲生長為成蟲之後,就會在極端的時間之內,將人體的內臟器官啃食一空,然後才會隨身排泄器官出離人體。

  法醫和公安人員聯想到那幾具沒有內臟的屍體,好像這下子總算找到說法了。這位張同志就是來消滅這場寄生蟲害的,他和大家說話的時候,那兩個小的一高一肖正帶着其他的人在村子裡噴灑消除寄生蟲藥劑。

  而張同志則取出一大桶黑黃色的藥水,解釋了這是能夠殺死體內寄生蟲的特效藥,讓村名服下。聯想到這幾天接連不斷的死人,眾人也就是猶豫了一下,就法醫和那幾位公安人員,也一起將藥水喝了下去。

  為了避免二次感染寄生蟲,張同志讓大家都守在場院裡面,等到明天早上,外面的藥劑噴灑完之後,才可以離開這裡。

  這個小山村實在是窮,大家差不多都一個德行,家裡都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在這裡呆一晚上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就在半夜,一個小男還突然在他媽媽懷裡哇哇大哭起來,指着自己家的方向,哭喊道:「吃爺爺的那個鬼又來了……這次來了好多……和叔叔們打起來了……」

第九章

往事

  深更半夜靜悄悄的,小孩子的這一嗓子把場面里所有的人都驚着了。沒睡着的都爬了起來,就是睡着的被這哭鬧聲驚醒,也沒有心思接着睡了。當時八月的天氣,天上的月亮被擋在薄薄的雲彩擋住,月光時隱時現的灑在場面里,顯得場面更加滲人。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這個小孩子,惹得小孩子的媽媽也有些驚恐起來,她幾次試着想要把孩子的嘴捂住,卻猶猶豫豫的始終下不了手。只能不停地重複着:「孩子做惡夢了……孩子做惡夢了……」

  只有那個姓張的同志,開始還有些錯愕的看着這個哇哇叫的小孩子,但片刻之後,那種錯愕的眼神就變得奇怪起來。就像是若干年後買彩票中了頭獎的表情。終於,還是有人經受不起這種壓抑的情緒,衝着小孩子的媽媽大聲吼道:「林虎家裡的,看好你們家崽子,他爺爺就是他咒死的!現在還胡說八道什麼!要把全村人都咒死才算完嗎?」

  「王二愣子,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人家張同志都說了,他爺爺是得了寄生蟲才死的,你爺爺才是你咒死的!你們全家都是你咒死的!」小孩子的爸爸不幹了,跳起來指着那人的鼻子罵道。當時場院裡面馬上根據遠近厚薄分成了兩派,指着對方開始破口大罵起來。村長剛死,這場面一時半會也沒有人鎮得住,眼看着吵罵就要升級變成械鬥的時候,另外一尊大神出場了。

  幸好指導員晚上沒走,也跟着睡在場院裡面。眼看着就要亂成一鍋粥的時候,指導員抽出褲腰帶,指着兩面對立的人馬。幾句話鎮唬住了場面:「都沒完了是吧?誰再瞎掰掰,我就給他換個地方住!有家不住想住笆籬子嗎?我成全他!」

  當時的年代,別說是那樣的小山村,就是大城市裡面不怯官的也沒有幾個。當下眾人都耷拉着腦袋不做聲了,而那個小孩子也醒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正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看着對面這幫叔叔大爺姑姑阿姨,無意之中,還看見了一雙笑眯眯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有了指導員坐鎮,再沒有人敢起來鬧事。不過也沒有人睡得着了,大家靠在一家,有一句沒一句的瞎聊着。一直靠到了天亮,沒有發現有人出事,各自懸着的這顆心才算放了下去。不過那些消滅寄生蟲的人還沒回來,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形,蟲子殺沒殺完,也沒人敢冒冒然回家去。

  直到天光大亮,差不多八點多的時候。場院外面才算有了響動,那兩個年紀小一點的才進了場院。這兩個人的臉色又是很好,那個姓肖的直接就走到張同志面前,長出了一口氣之後,說道:「你的消息錯了,昨晚上不是第五天,是第十三天……」

  這句話除了張同志他們幾個人之外,任誰都聽不懂。這時候那位張同志臉上的表情已經極為難看起來,他一句話都沒有馬上離開了場院,姓肖的年輕人冷冷地跟在他身後。眾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楞了一之後,都圍到那個姓高的小胖子面前詢問。

  這個小胖子倒是好說話,他笑眯眯的說道:「昨晚消滅寄生蟲的工作非常順利,基本上已經將村裡面的寄生蟲消滅乾淨。只是臨近結尾的時候藥劑用完了,現在張科長帶着肖同志去縣城購置藥劑去了。麻煩大家再等一下,再有個幾小時差不多就完成了」

  有了高胖子的話,大家也不敢輕易地出去,只繼續的耗在這裡。不過還是有個好事的,趁着大家的注意力不在這裡的時候,湊到昨晚發惡夢的小孩子身邊,哄着他說出了昨晚夢到了什麼事情。

  不過小孩子太小,表達能力不是很好,再加上畢竟是夢到的東西,現在差不多已經忘了一大半。最後憋了半天,才說出來這麼一段話:「開始那些叔叔們分了幾波,在村子裡面的地上畫畫。然後就是在地下面埋了幾樣東西。等到天黑的時候,叔叔們都藏了起來,一直到半夜的時候,那個吃了我爺爺的鬼出來了,它走到叔叔畫畫的地方就動不了。那些叔叔出來,用口袋把它裝起來。沒有多一會,又出來一個鬼,它也是走到叔叔們畫畫的地方就動不了,也給用口袋裝着帶走了。

  就這麼着,一共出來五波鬼,最後都被叔叔用口袋帶走了。然後這些叔叔們就開始把之前畫的圖畫擦掉,就在他們擦了一半的時候,又出來一隻鬼,和叔叔遇到一起,就打起來了。叔叔人多,也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那隻鬼抓了起來。

  那個瘦一點的叔叔好像覺得不好,又開始安排人把之前擦掉的畫再次畫了一遍。這次還沒等畫好,就又有鬼出來了,和叔叔們打了半天之後,那個胖叔叔用小刀把它捅死了。後來那些叔叔也不畫畫了。他們跑到村口的車子裡,帶回來小手槍和大棒子。

  再出來鬼就直接打了,開始幾波還能占上風。等到最後幾波的時候,有好幾個叔叔都被鬼打壞了,他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死沒死。還是那兩個姓高的,姓肖的叔叔最後拼了命才把最後一個鬼打跑了。」

  問話那人聽完了小孩子的話後,找到小孩子的媽媽,說道:「林虎家裡的,抽空帶你家孩子上縣裡的醫院看看,可惜了,這麼點的孩子,怎麼得這病……」小孩子的媽媽莫名其妙,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一直過了中午的時候,也不見張同志回來。從昨天晚上大傢伙就沒怎麼吃東西,到了這個時候,飢火燒的失去了理性。已經開始有人嚷嚷着要出去找點吃的,反正高同志也說寄生蟲也消滅的差不多了,就不信我會這麼倒霉!

  開始指導員還能按住,但是眾人正餓急眼了,他也就不好用了。眼看着這些村名就要衝去場院的時候,那位張同志終於出現了。不過他這次不是自己回來的,身後還跟着三四十個身穿藍色工作服的人,這些人的身後就是幾百個身穿綠軍裝的解放軍戰士。

  張同志再出現的時候,面沉似水的跟大家說道:「有一個不好的消息要通知大家,昨完消滅寄生蟲的時候出現了一點偏差。發現有寄生蟲出現抗藥性的跡象,現在不敢保證昨晚的藥劑是不是起了作用。上級領導已經下了指示,一定要保證廣大人民群眾生命財產的安全,現在要馬上組織大家疏散。大家什麼都不要拿了,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後,政府會補償給大家的。」

  說完之後,他身後已經有人安排大家撤離了。還有人僥倖想要回家取點東西,但是被外圍的解放軍戰士盯得死死的,還沒等走就被呵斥了回來。等到大家跟着引導到了村口的時候,才發現這裡已經停了幾輛大解放,看來早就安排好了,真是不走都不行了。

  就在這些村民被安排上車,準備離開這裡的時候,就看見村子外面停着的兩輛吉普車裡,走下來五個人,為首的一個和張同志差不多的年紀,手裡面提着一個大木頭箱子,一起向着村子裡面走進去。

  後來出了什麼事情誰都不知道,只知道那裡在後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內,成了軍事禁區,小二十年後才重新開放。當初的村民再回去的時候,那裡已經連一棟整房子都看不見,已經是一片瓦礫了。

  西門鏈說完之後,孫胖子砸吧砸吧嘴看着他,說道:「大官人,不是我說,你這鬼故事講的也不咋地。到最後你也沒說夜走鬼是怎麼回事,當初是怎麼解決的,現在又怎麼出來的,你可一個字都沒說」

  西門大官人笑了一下,說道:「我倒是想說,問題是我也得知道啊?就這事,還是後來我去處理其他事件的時候,接觸到當時的村民說出來的。問了我們邱主任,他說的就是夜走鬼沒有錯,其他的,邱主任也說不出來。」

  說到這裡,西門鏈頓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孫胖子,說道:「經歷過那起事件還活到現在的,本來還有三個人,可惜這一年又走了倆,就剩下高局長自己了,你說我能去問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