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 - 第10章

顏涼雨



「喲,這沒領證兒呢就服服帖帖了啊……」眾人怪叫着,「薛琥,給哥們兒傳授點招兒……」

「你們別激我啊……」邵峰沒好氣的嚷嚷。

結果,得到眾人更熱烈的起鬨。

「邵峰,別光說,有能耐你親一下,哥兒幾個就服你……」

「算了吧,你沒看薛琥那兒眼睛都快噴火了,呵呵,他不敢……」

薛琥沒搭理他們,見過無聊的沒見過這麼無聊的。且不說激將法多幼稚,他現在好歹也算邵峰的BF,他就不信男人敢當着他的面兒和舊情人KISS,除非他不想好了。

結果,邵峰還真是夠爺們兒。

薛琥就那麼看着他一把扯過男孩兒,直接啃了上去。

腦袋轟的就炸了,薛琥想都沒想,竄過去揪着邵峰的領子就是一嘴巴。

啪——

薛琥用了他能使的最大的力氣,打過之後,手掌都在麻。

第17章

包廂里的人還沒反應過來,邵峰也還在大腦一片空白的狀態,他望着薛琥眨眨眼,一臉茫然,估計這人從小到大還沒有過這種高規格的待遇。

手痛,還是心疼?薛琥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馬上離開這,最好把今天晚上的一切記憶都從腦袋裡剜出去。哪怕是連皮帶血的剜。下個瞬間,薛琥直接撞開擋路的人,衝出了包廂。

已經是半夜,街上的出租車很少。薛琥想也沒想,上去就橫穿馬路。快要走到路中間的時候,薛琥的胳膊忽然被人緊緊拽住,下一秒,他整個人被風馳電掣的揪了回去。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輛車飛馳而過,快得連車身都看不清楚。

「你不要命了!」邵峰連拖帶拽的終於把薛琥扯進了路邊防護欄,「他媽的過馬路不看車啊!」

「邵峰,你他媽的給我撒手聽見沒!」薛琥使勁甩着胳膊,甩不動就用手摳,摳不動就上嘴咬。一口下去,男人的手立刻見了血。

邵峰倒抽一口氣,卻死活沒鬆手。見薛琥咬得差不多了,才用另外一隻空閒的手把薛琥的腦袋推起來:「解恨沒,沒解恨再來一口。」

邵峰那樣兒就像是犧牲奉獻的智者面對無理取鬧的愚民,薛琥說不上自己什麼感覺,一口氣堵在胸口,怎麼都舒不出來。

「成,邵峰,你道行高,我玩兒不過你。那咱倆也別折騰了,都哪來回哪去。」薛琥使勁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無所謂,可那語調間的發顫,依然清晰。

邵峰嘆口氣,略帶愧疚的看向薛琥:「你不知道我這人不禁招麼,剛才都逼到那份兒上了,我也是腦袋一熱……」

「操的,那他們要是起鬨上床,你是不是準備直接脫褲子!」薛琥覺得自己那火騰的又起來了。

「薛琥!」邵峰緊皺眉毛。

「怎麼着,準備還我一巴掌?」薛琥仰起脖子,使勁瞪着對方。

邵峰看了薛琥半晌,最後苦笑:「我算是栽你手裡了。」說着,把薛琥拉進懷裡抱了個嚴實。

「滾,」薛琥使勁掙扎着,「別以為這麼就……」

「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邵峰忽然說,「從這一分鐘起,不混了。」

「……」

薛琥終於安靜下來,似乎也折騰累了,再沒了力氣。他不是沒在圈兒里混過,更過分的他也幹過,可那時候大家都是玩兒,而他現在,對邵峰,不是玩兒的。所以,剛剛的一切,他受不了。邵峰沒喝多,也許是有點興奮,但離醉壓根兒差他媽的十萬八千里。所以,薛琥覺得打個巴掌都是輕的,如果時光倒流,他砸過去的也許就是個酒瓶子。他是真的殺人的心都有。

心裡就像有鍋開水,滾開了花兒,可薛琥一個字都倒不出來。他能做的,只是安靜的,在男人寬厚的懷抱里,呼吸,再呼吸。

上車,回家。

一路上,薛琥沒再說話。男人開着車,不時的轉過頭逗逗他,可一直沒得到回應,也只好無趣的繼續沉默開車。

晚上親熱的時候,邵峰一反常態的特別溫柔。就好像小孩子知道自己做錯事,所以幹什麼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欲望攀上頂峰的時候,薛琥啞着嗓子在男人耳邊說:「邵峰,你別和我玩兒,我他媽的最恨玩玩兒。」

薛琥不知道激情中的男人有沒有聽進去,只是身子,忽然被人抱得緊緊。

似乎從這天開始,邵峰有了給薛琥看手機的習慣。一開始薛琥還覺得彆扭,看手機這事兒怎麼看都很娘,可架不住邵峰硬給啊,什麼今天哪個找他玩啦,明兒有那個找他喝酒啦,薛琥也才發現,靠,這小子還混得挺風生水起。

「我現在可是跟組織全交代了,是不是該給個表彰啥的。」一次短信刪除之後,邵峰非常自我感覺良好的貼過來,在薛琥臉蛋上蹭啊蹭。

「哥哥,咱不適合這麼卡哇伊的動作知道不。」薛琥憋着笑,愣是把那腦袋給撲棱開。

邵峰正要說什麼,結果電話在手裡呢直接又進來一條新信息。鈴聲響畢,薛琥撓牆的心都有:「我說你這業務可夠忙的……」刑警隊有任務都是直接電話的,於是短信,自然還是閒雜人等。

邵峰一臉黑線的按着手機:「我瞧瞧是哪個不長眼的……」

結果沒等邵峰看,薛琥先把手機奪過來了。

「峰哥,多日不見甚是想念,聽聞汝近期困於府中家法甚嚴,弟深表關切,望不時可出府一敘,以慰相思之苦……」薛琥總算磕磕碰碰的念完了火星語,然後翻着白眼的瞥邵峰,「你他媽能認識點正常人不!」

邵峰大張着嘴,顯然還沒從打擊里恢復過來:「我發誓,絕不認識這神經病。」

薛琥被逗笑了,拿着手機擺弄:「那我就辛苦一下幫你回了。呃……勞吾弟惦念,怎奈哥已有家世,還望弟何處涼爽就至於何處休憩。」

噼里啪啦的按下回復,薛琥把手機扔回給邵峰,笑得得意。邵峰在發件箱裡看了半天,最後糾結的望着薛琥:「最後一句何解?」

薛琥丟給他一個白眼:「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開春之後,邵峰似乎忙了起來。每天起早貪黑的幹活,有時候晚上都沒辦法趕回來。薛琥起初覺得疑心,可暗中觀察數日後得出結論,人家確實為工作打拼呢。半夜回來,一身除了塵土沒有第二種味道,更別說酒氣或者香水。

可出軌這條放心了,另一個擔心便接踵而至。這職業危險係數忒高,而執行任務期間,薛琥又不好打電話,打了也多半是關機,擔心自然接踵而至。基本都是邵峰什麼時候回來,薛琥什麼時候才能睡着。後來薛琥索性也不睡了,就坐沙發那兒看電視,等什麼時候邵峰進門了,他才哈欠連連的回屋上床。

「不是和你說不用等門了嘛,你這都快困死在沙發里了。還堅持啥啊。」下半夜兩點,邵峰一進門,就見薛琥照例又倒進了沙發深處。

「你以為我想等,」薛琥連打八個哈欠,一句話愣是用了兩分鐘才接上,「與其睡着了再被吵醒,不如等回來一塊兒睡。」

邵峰換上鞋,沒好氣兒的把他拉起來往臥室里拖:「說句擔心我能要你命啊!」

薛琥嘿嘿一樂,把全身重量都搭在男人肩膀上,晃晃悠悠的被人帶進了床。一個困死,一個累死,這激情的程度就難免打了折扣。一般也就是抱抱摸摸親親,點到為止。

迷迷糊糊的時候薛琥還問呢:「每天都熬到深更半夜的抓歹徒啊,咋那麼多歹徒……」

邵峰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你以為掃黃呢,還一搜羅一大網的,光這麼一個,我們就蹲點兒好幾天了。」

「蹲點兒幹嘛啊?」薛琥眯着眼睛,還不忘皺皺眉頭。

「就是在犯罪嫌疑人家門口找個隱蔽的地兒守着,他什麼時候回家,我們什麼時候逮住才算完。」邵峰認真的回答。

「哦,」薛琥終於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呼呼之前還嘟囔着,「那我也算蹲點兒……」

輕輕把薛琥環進懷裡,扯過來被子把倆人嚴嚴實實蓋住,望着薛琥眼睛下的陰影,邵峰寵溺的笑笑,然後在小孩兒額頭上溫柔的印下一個吻。

「寶貝兒,晚安。」

第18章

折騰了大半個月,邵峰總算忙完了。好容易趕在八點前回了家,結果之前一直半夜回來累得五迷三道沒注意,現在才發現自己家儼然已被薛琥弄得屍橫遍野餓殍滿地。

「你小子能懶死,我就半個月沒管屋子,靠,都成菜市場了。」隨手把丟在玄關的衣服褲子拎起來,邵峰不滿的嚷嚷着進了客廳。

薛琥正百無聊賴的調着台,見邵峰迴來,立刻轉頭哀怨怒視:「你不說早回來麼,這都八點多了。」

邵峰一看就明白小孩兒估計等挺長時間了,嘆口氣:「吃飯沒啊?」

薛琥撇撇嘴:「等你一晚上。」

「那叫外賣吧,我也懶得動彈了。」邵峰說着,拿手機定了餐。

薛琥更鬱悶了,不說話,窩在沙發里,氣場都是生人勿近。邵峰哭笑不得,走過來摸摸薛琥的腦袋:「你又自己在那兒生啥悶氣呢,這不是累了嘛。再說,你要是會做飯,哪來這麼多閒事兒。」

「……」薛琥被堵得沒話,好半天才想起來,憑什麼要自己做飯伺候他啊。正要回嘴,忽然瞥見男人滿頭滿臉的疲憊,愣是把話又咽了下去。

邵峰過來癱倒在沙發上,摟着薛琥嘟囔:「不收拾屋子就算了,你還能折騰,折騰完了還理直氣壯,飯也不給做,還少爺脾氣,我發現我找你就等於找一祖宗……」

薛琥覺得心被輕輕擰了一下,不知道是自知理虧的心虛,還是看見男人疲憊的心疼,可甭管怎麼着,嘴上還是不饒人:「切,祖宗也是你上趕着找的。」

邵峰笑笑,在薛琥臉上啃了一大口:「呵呵,要不說這人都賤呢。」

第二天,薛琥用實際行動給邵峰的這句話做了最好的註腳。

「小九,我聽說你媽以前是做家宴的?」

「幹嘛,想去我家蹭飯?」

「呃……觀摩一下。」

「暈,你不是想學做飯吧?」

「……」

「天,邵峰是不是會催眠啊,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薛家惡少嗎?」

「小九……」薛琥為自己在群眾心目中的形象鞠一把同情淚。

本來薛琥想拿菜譜研究來着,可到網上轉了一圈兒,無一例外全是這個多少多少克,那個多少多少克,鬼知道它是幾克!於是靈光一閃,想起小九曾顯擺自己老媽的手藝來着,現成的師傅,自然要資源利用嘛。

周六邵峰值班,薛琥就跟着小九回了家。

小九的媽媽很熱情,看薛琥那眼神兒分明跟相女婿一個樣兒,弄得薛琥頭皮發麻滿心愧疚。小九倒是一直都樂呵呵的,弄得薛琥不確定這情形屬於誰占誰便宜了。

傍晚,薛琥帶着一天的收穫滿載而歸。哼着調都找不着的小曲兒,薛琥拿鑰匙開門進屋。趁邵峰沒回來,薛琥摸出從小九家借回來的倆雞蛋,開始課後複習。

熱鍋,放油,點火。

真正學了薛琥才發現,這做個家常菜其實沒多難。你就說攤雞蛋,只要智商正常看一遍都會。所謂不做飯,骨子裡還是懶。

五分鐘,雞蛋出爐。除了顏色,再看不出雞蛋外貌來。

薛琥咽了咽口水。好吧,前言收回。這玩意兒還是需要勤學苦練的。

手忙腳亂地把現場清理乾淨,薛琥又打開窗戶放了會風兒。估摸着證據大概都湮滅得差不多了,才出了廚房。結果剛邁進客廳,險些被自己橫屍在地上的褲子絆倒。薛琥這才認真看了下,好麼,如果不是家居不一樣,他還以為自己穿越回了原來的房子。

「呃……好像是有點亂呢……」

薛琥嘟囔着,撿起腳底的衣服,以此為契機,一路從客廳撿到了臥室,雖然亂還是亂,但起碼大面兒上過得去了。把髒衣服丟進衛生間,薛琥總算有工夫喘口氣兒。

「這什麼味兒啊,你背着我幹啥了?」邵峰一回來,就覺得不對勁兒。

薛少爺非常鎮定的窩在沙發里,連眉毛都沒抬:「嗯?什麼啊?你又神經過敏了?」

「呃……」邵峰鬱悶的摸摸鼻子,忽然不確定了。

——薛少爺的裝相功力已然登峰造極。

味道的事兒還沒弄清楚,邵峰忽然發現了另一個讓他驚喜的現象。放眼望去,橫飛的衣服褲子通通不見了!他家的地板終於重見天日!怎一個激動了得!

邵峰二話沒說,一屁股坐薛琥身邊摟過來就是一大口。親完了也不說話,就對着薛琥閃亮的眨巴眼睛。

薛琥沒好氣兒的白他一眼,嘴角卻不受控制的上揚。雖然收拾屋子這事兒他真是一百二十萬分的厭惡,但這一刻,薛琥忽然覺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