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與出租車 - 第4章
索斯
這個發音對於迷彩老頭就簡單多了。一來二去，趙邁也就知道了老人的名字：卡爾·柯我薩。
不僅如此，他還判斷出了老人的主要能力：這是一名密林遊俠。
第9章
牙牙學語
搬出那本厚厚的字典，也不去管有什麼語法，單純利用串聯起來的詞語，趙邁終於能夠和遊俠卡爾交流了。
「從異界來的吧？怎麼連通用語也不會就敢出來。」卡爾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趙邁就努力地聽，就算聽不太懂也要先熟悉一下這種語言的發音和語氣。詞典上雖然標註了發音，而且還很貼心地使用拼音的方式，但每一門語言都會有自己的獨特之處，這個只有多聽多說才能發現。
雖然完全聽不懂，但不妨礙趙邁鸚鵡學舌。他一開始只能抓住一兩個關鍵的發音，很快就能斷斷續續跟上半句話，過了一會兒之後便能有七成相似。這樣的學習速度在過去從未顯現過，也可能是因為穿越，也可能是感受到了生存的壓力，更有可能因為他終於碰上了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就拿英語來說，背單詞永遠是枯燥的，玩遊戲卻不同。通過各種RPG遊戲學到的單詞能占到他詞彙量的一半以上。如果把穿越看成一場遊戲，那他就能放鬆心態、集中精力，從而迸發出驚人的學習熱情。
人類是一個善於學習的種族，在奇幻的世界裡便是「多才多藝」。按照遊戲術語來說，人類一開始就能比別的種族多一個專長、多一門技能。這是一種大概的表現方式，放到每一個個體上都會有所差別。就好比「中國人擅長數學」並不能表示每個人都能在數學裡考高分。
這又不是魂穿到遊戲世界，只要打開技能界面，然後在「語言學」技能里投入點數，就能立刻學會一門語言。這裡沒有主神，更不會有系統給人「醍醐灌頂」。趙邁知道成功或許需要合適的機會，但絕對沒有捷徑可走。因此在碰上卡爾之後，他就像海綿吸水一樣不斷學習，好儘快適應這個世界。
卡爾是一名密林遊俠，他大半輩子都生活在森林之中，偶爾才會回自己出生的村莊看看。他的職責是保護身後的「康健森林」，避免從更遠處荒野遊盪過來的兇猛怪獸在這裡安家，避免它們襲擊附近安寧的村落。
康健森林的最南端是一個叫做「內波」的農耕為主的城鎮，人類占到了大部分，侏儒次之。卡爾的母親就是內波鎮的人，他的父親則是一名半精靈，也是上一代密林遊俠。內波鎮非常開放，更喜歡用寬容的態度對待別人，所以對於跨種族通婚沒什麼禁忌。若非如此，卡爾的父母根本就沒機會結合在一起。這種態度也影響到了卡爾。在他看到從天而降的鐵疙瘩砸死了奇美拉，然後從裡面走出一個黑髮黑眼的怪異人種的時候，寬容的態度沒有讓他一上來就瞄準額頭射擊。
不過他依舊保持着警戒，豎起耳朵聽着趙邁的動靜，手從來不離開武器超過一尺的距離。不過從目前的觀察來看，「天上來客」倒是非常老實，一直專注於學習說話，並沒有什麼惡意表現出來。
他琢磨了一下，決定試探試探。招招手把趙邁叫過來，隨手丟給他一柄匕首。趙邁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躲開匕首，然後再從地上撿起來。貿貿然用手去抓空中飛舞的刀具，大部分都會落個受傷甚至殘疾的下場。不會武技就絕對不要逞能，趙邁比誰都小心。
這不是什麼人生道理，而是從遊戲裡養成的習慣。很多遊戲都有「生存」模式，雖說和真正的生存還是有巨大的差別，但是「一不小心就會死」的核心本質缺沒有變化。
大學的時候曾經有同學開玩笑的時候說，要是自己穿越到唐宋，憑自己的本事就能怎樣怎樣。趙邁還笑話他，「別想着怎樣怎樣，由破傷風但是沒有青黴素的時代，有狂犬病但沒有疫苗的時代，還是先考慮怎麼活過童年再說吧。」
輪到他自己穿越了，自然是小心再小心。這和有沒有冒險精神無關，是一種必要的謹慎。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並儘可能做到最好，這才是求生的最重要準則。在這個基礎上才是學習，通過學習認識自己應該做什麼，怎樣做最合理。
卡爾示意他去切割奇美拉，最好能把整張皮剝下來。趙邁試了試，自己手中的刀子能夠切開奇美拉的皮下脂肪，但對於覆蓋着鱗片的韌皮毫無辦法。他忙活了一會兒就放棄了用匕首完成這件事情的嘗試，繼續回頭挖掘奇美拉的爪子。
卡爾也不上來幫忙，拖着野豬到了湖邊，用湖水將其清理乾淨。剛才趙邁的瞬間反應做不了偽，他絕對什麼武技都沒有，威脅性真的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卡爾放心的拿出燧石和鐵片，引燃事先準備好的乾草，然後往裡添加樹枝，慢慢升起了一堆火。剝了皮的豬肉被穿在一根粗木棒上，架在火上翻烤。他確信趙邁沒本事搶走烤豬肉。
不到一會兒，野豬肉的香味便飄進了趙邁的鼻孔，隨即引發了肚皮的轟鳴。除了半夜吃了幾塊餅乾之外，趙邁從駕車出發然後穿越，中間什麼東西都沒吃過，此時正是飢餓難耐的時候。他看了看卡爾，這老東西暫時沒有請他吃喝的意思，只是專注地烘烤着新鮮的豬肉。
他更餓了，決定去吃掉一根巧克力棒再說。說不定這東西在異界頗有價值，但保存力氣幹活兒更重要。於是趙邁扔下工作，鑽進車裡翻翻行李，眼神自然瞥到了汽車裡的電子鐘。
目前時間顯示的是上午八點十三分，這與車外太陽當頂的環境截然不同。有時差這很正常，但車內電子鐘的讀秒顯然有問題。
趙邁相信自己的生物鐘，他對於一秒有多長非常清楚。他心裡過去三十秒，車裡面不過才走了一秒，整整有三十倍的差距。車子在家鄉的時候走時是準確無誤的，而它內部的機件又不會受到外界的影響，如此說來，兩側的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
在這裡過上一個月（假設這裡一個月也是三十天的話），那麼家裡豈不是只過了一天而已？趙邁原本打算帶些稀罕的東西就回去——奇美拉皮就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知道時間變得充裕之後，豈不是能做更多的事情？
有了時間，再加上自己滿腦子的奇思妙想，更不缺乏勤奮和吃苦的韌性，怎麼就不能混出個頂天立地的人呢？若是這樣還不能成功，他就該羞愧得去吸尾氣把自己嗆死了。
異界，老子來打劫你了！
第10章
爪匕
趙邁拿着巧克力棒，剝開包裝之後，當着卡爾的面吃掉一半，剩下的一半遞了過去。老遊俠輕輕咬了一口，被驚人的甜膩嚇了一跳。他看看趙邁，並沒有接着吃，而是小心翼翼的塞進腰間的包包里。
連比劃帶說，兩個人商定了平分豬肉的事宜，他們都認為自己占了便宜。能吃到熟肉這件事情讓趙邁心中大定，他認為半根巧克力棒遠不如豬肉對自己腸胃的幫助大，更不要說和一個本地遊俠建立初步的關係，這可是占了大便宜。其實卡爾也是類似的心思，他覺得自己得到的「異界美食」才是價值更高的東西。
回頭繼續幹活兒。奇美拉的爪子接近三十厘米的長度，前端略微帶上些弧度，很像單側開刃的水果刀，後半部分變得圓潤，握起來不會傷到手。在切割皮肉的時候，奇美拉的爪子比匕首好用多了，幾乎可以毫無凝滯地將外皮剝下來。
這是趙邁得到的第一件武器，他非常鄭重地使用着。有機會的話還需要給它做一個不容易打滑的握柄，那樣實用性就會進一步提高。
卡爾將一切看在眼裡。奇美拉的爪子很鋒利，比一般的匕首要好得多，這點知識他早就有了。不過他還知道一點，那就是這種爪子很容易腐壞，放不上一周就會開始變軟，兩周後就和人類指甲沒什麼區別了。
造就奇美拉鋒利爪子的力量是魔法，而魔法會慢慢流逝，尤其是奇美拉死亡之後。只有法師能夠完美的處理魔法生物遺骸，更長時間的保存甚至固化其中蘊含的魔力。林地中的德魯伊也有類似的能力，但僅限於來自生物的力量。神廟的牧師則更傾向於處理和神力有關的材料。
作為密林遊俠，卡爾也會一些簡單的法術。不過他施展的治療法術效果還不如使用草藥，所以很少鍛煉這方面的能力。他所信賴的力量主要還是背後的弩弓以及腰間的利刃。前不久從內波鎮上聽到傳聞，湖水上游的毒蛇崖堡有奇怪的事情發生，他正要前去看看，走到半路上就發現了奇美拉，於是開始追逐。
從天而降的「流星」砸死了奇美拉，也把這個怪模怪樣的異界人送到他的面前。卡爾認為這其中有神靈的力量插手，自己需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說不定能夠對之後的任務有所幫助。
野豬腿外面的肉已經烤熟了，他用匕首切下來，放到用茅草編制的盤子裡。「麥克！吃！」
趙邁早就等着這件事情了，趕忙把「奇美拉之爪」收好，然後蹦跳着衝過來。先把一塊還冒着熱氣的豬肉塞進嘴巴里，包裹着野性的香氣就充盈了自己的口腔。沒有任何調料，甚至連鹽都沒有撒，直接烤出來的野豬肉毫不顧忌地散發着油膩的味道。若在家裡，他肯定不吃這種單調的食物，可在幹了好一會兒體力活之後，這就是最佳美味。
使勁嚼了兩下，第一塊肉就滑進了喉嚨。趙邁撈起第二塊，這時發現卡爾依舊在翻轉豬腿，面前並沒有第二個盤子。本着尊老愛幼的良好傳統，趙邁將肉遞了過去，示意老遊俠一起吃。
卡爾沒有停下手裡的活兒，只是歪着頭張開了嘴巴，意思是要趙邁餵他。趙邁也不以為意，湊近了之後就開始自己一塊、餵老人一塊。卡爾一邊吃，一邊打量趙邁的表情。他發現這個年輕人目光純潔，表達出來的善意也是發自內心的，這才開始慢慢接受他。
兩個人吃完了午飯接着幹活兒，一個處理野豬，另一個處理奇美拉。卡爾動作麻利，很快就把野豬剩下的精華部分收拾出來，然後便過來一起剝皮。
他拿着匕首，如同庖丁解牛一樣，工作效率是趙邁的十倍。他經常放慢動作，將自己的技巧和經驗演示給趙邁看。既然語言不通，那就只能靠不斷重複模仿來體會其中的訣竅。趙邁知道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專心向老遊俠取經。
兩個人齊心協力，很快就得到一大張完整的奇美拉皮。卡爾決定好好處理這張皮，之後做一兩件皮甲。他讓趙邁扛着捲起的皮，自己把野豬肉背起來，就準備沿着湖岸向北前進。
從高空看，灰燼湖的形狀很想「卜」字，兩條河流分別從那一豎的最上端和那一點的最右端注入大量的水。內波鎮就在那一豎的最下方，毒蛇崖堡則在那一點的上方。形象的說，趙邁他們正在這個「卜」字的腋下位置，需要繞着湖岸轉半圈，才能到達目的地。
眼看一時半會兒不會進入密林，趙邁就邀請卡爾坐車，兩個人沿着湖岸前進。這裡的地面相對平緩，有鵝卵石的地方輕易不會有容易塌陷的沙坑，雖然顛簸搖晃不可避免，但車子開起來總比走路省力。
坐上車子的卡爾非常緊張，突然亮起的儀錶盤和轟隆隆的發動機更是把他嚇了一跳。趙邁一邊說着「沒惡意」來安撫他，一邊緩慢將汽車開了起來。
走起來之後卡爾就好多了，他漸漸明白這是個用魔法驅動的馬車，只不過更加神奇一些，沒什麼可怕的。就算再了不起，它也不過是個工具而已。所以沒過多久，他的好奇心就漸漸占了上風，坐在車廂里東摸摸西看看，和一個大孩子沒什麼區別。
這是個好現象，趙邁心想，所以他也不去阻止老遊俠的舉動。在開車的時候他一直關注着油表，智能化儀錶盤上顯示的剩餘油量在一個小時的時間內紋絲未動。
難道堅不可摧的部分還包括油箱裡的油？這車到底被改造成了什麼東西，它的動力到底是從哪來的？這真是個神奇而有趣的發現。
一路上趙邁都在思考應該怎樣利用這個車子。作為穿越人士，如果不能好好利用「金手指」，那豈不是白白浪費資源。整輛車子堅不可摧，目前看來還可以永久行駛，但失去道路交通網的情況下，車子能夠發揮的作用很小。
如果能夠卸車子的一部分放在身上，豈不是也能堅不可摧？這個主意一出現在腦子裡，就揮之不去。
趁着紮營過夜休息的時候，趙邁做起了試驗，用新得到的奇美拉之爪匕首試試腳墊的硬度。沒想到一划就開，根本沒有車子外殼的特性。他又用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試試，不管是座椅的包布還是坐墊，或者是后座和靠背上上放着的枕頭，這些東西都不行。趙邁想了想，估計因為這些是車的飾品，並不是車輛行駛必須的東西，或者說不是汽車生產廠商製造的吧，不算是「堅不可摧車子」的一部分。
想想也對，如果單純是「車子和裡面都無敵」，那麼趙邁的衣服不也無敵了？看來還需要從車子零件上下手。
但是堅不可摧以及無敵太寂寞的功能實在強大，趙邁什麼部件都卸不下來，擰螺絲都紋絲不動。好吧，反正一開始就沒報太大希望，畢竟車子砸不爛，但若是能徒手拆成零件，那算得上哪門子的堅不可摧啊？看來這裡沒漏洞可抓。
如果能卸下一個車窗當做盾牌使用，那該多好啊！不過假設把窗子卸下來，趙邁也不保證能不能安裝回去。假設再碰到雲中城戰場那樣的環境，少了一面窗子就無法保持車內封閉，那肯定是要出人命的。
趙邁靈機一動，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說不定這能成。
第11章
林中穿行
一座斜插過來的小丘擋住了去路，「THE·CHE」的地盤還不足以爬上面前的斜坡。卡爾也示意兩個人從現在開始要進入樹林了，而這輛車子不可能在密林中前進。
趙邁將車子停在林邊，遊俠卡爾拖過來一些蔓藤和灌木枝子，隨意覆蓋在上面。這是必然會發生的情況，趙邁知道自己不可能總是待在安全的車裡。看看周圍環境，這裡既沒有滑坡的危險，而且人跡罕至，車子停放在這裡應該沒什麼問題。於是他打開後備箱，取出了自己之前思考的東西。
每輛車子都會帶着備用輪胎，遇到車胎壞了的時候可以緊急更換。雖然已經試過了，車子所有零件不會損壞也不能拆卸，但是這個備胎應該和正常使用的車胎是一樣規格的吧？雖然輪轂的樣子（根據品牌和車型）會有所不同，但畢竟都是汽車製造廠商生產的，一出廠就放在車裡，算不算車子的一部分？
趙邁真心希望這個輪胎也獲得堅不可摧的特性。它的大小和輪廓實在非常適合作為盾牌使用——但是這重量，就有些困難了。
他試了試，不論是卡爾的匕首還是奇美拉的爪子，當它們砍到輪胎上的時候都留不下傷痕。太好了，備胎和正用的汽車輪胎具有相同的能力，這驗證了趙邁的設想。躲在輪胎後面的趙邁是絕對安全的。
前提還是那個，怎麼躲在這東西後面。備用輪胎的重量並不輕鬆，想要單手拿起來並非不可能，但已經接近了趙邁的極限。如果是要像其他正規的盾牌似的，一直提在胸口高度，然後做防守的動作，對於趙邁就過於強人所難了。輪轂中間也有空隙，敵人若是瞄準空隙射箭，輪胎盾牌是毫無辦法的。不過不能因為這些就放棄它，因為趙邁自己能夠用的東西根本就沒幾件，再苦再累也得咬着牙上唄。
要知道臂力不夠強可以練習，空隙有些大可以用東西堵上，但絕對的堅不可摧卻太珍貴了。對於不能復活的新手來說，寧可要防禦，增加容錯的機會，也不能指望靠攻擊解決一切。所以這盾牌無論如何也得帶着。
所以，趙邁借用了卡爾的繩索，咬着牙也要把備胎背在身上，先適應適應重量，增強自己的身體素質再說。另一個要帶着的自然是「辭海」，趙邁依舊沒能掌握本地的語言，他可不敢有絲毫放鬆。
身後跟這個異界客，老遊俠開始了穿林的道路。他先要回家一趟，將從鎮子裡買到東西卸下來，做好戰鬥準備再去毒蛇崖堡。在森林中居住了差不多一輩子，早就適應了這裡的地形。蔓延的樹根和橫生的枝節對他構不成障礙，綠色和灰色的苔蘚儘管濕滑，卻不會讓他的速度有絲毫減慢。
趙邁卻做不到這些，走一路摔一路。如果慢慢前進他不至於這麼狼狽，可想要跟上遊俠的速度，那必然要付出代價。他也強氣，咬着牙不吭聲，努力追着卡爾的腳步。一點點劃傷算不了什麼，這個時候吃下去的苦是過去缺乏鍛煉留下的果，但也會成為以後輕盈矯健的因。
既然摔是不可避免的，那就不能白白摔倒。他可不會讓眼淚迷濛自己的視線，因為他要努力觀察卡爾的動作。遊俠親近原始自然的地方，會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自己生活地理環境的熟悉，在這種環境中覓食、生存、追蹤、躲藏和戰鬥都會非常有心得。另一方面就是穿林步，在自然形成的荊棘、灌木和濕滑環境中依舊如履平地。
穿林步是屬於荒野的技術，在城市裡毫無意義。只有對石頭、樹皮、草業、苔蘚熟悉的人才能夠掌握精髓。在格拉利昂，這種本領在遊俠和德魯伊的口口相傳中不斷繼承，極少能被外人修習。
但這其中肯定不包括趙邁。作為一個來自知識、信息大爆炸世界的合格宅男，一旦將穿林步單純視作一門輕功而不是魔法，仔細觀察之下，其中蘊含的秘密還是很容易被拆解出來的。畢竟所有的步法輕功不都是對身體的控制，對於速度、角度、重心、姿態以及環境的掌握嗎？凌波微步、八步趕蟾等武功還不好對比，沒有內功也能練的神行「百變」，可能就是穿林步的高級版本。穿林步在姿態和環境控制上有獨到之處，所以趙邁特別關注遇到雷同狀況時卡爾的處理方式。
在傾斜的苔蘚石板上用什麼姿勢，用腳掌的哪個部位踏上還帶着濕氣的拱形樹根，怎樣藉助橫插過來的樹枝穩定身體。並不只有從書本上能夠學到東西，最初的學習就是用眼睛看、然後用身體去模仿。穿林步雖然是一整套技巧，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全部掌握的。但就算掌握了一些皮毛，也足夠讓趙邁避免更多的摔傷。更何況，天使幫助趙邁提升了觀察能力和領悟能力，學習的速度是夠了，現在就剩下刻苦的練習了。
卡爾沒想太多，進入叢林之後他習慣了這樣的前進速度。平時大多都是獨自一人，他非常缺乏照顧別人的習慣。等在密林中走了一個小時之後，他這才想到身後還有別人，一個完全不會武技的異界客。
回頭一看，趙邁就在他身後三米多的地方站立。雖然衣服上有很多劃痕，地上的髒泥和擠爛的草木汁塗抹的到處都是，外露的皮膚上還有不少淤青。但是趙邁的臉上帶着開心的笑容，一點也沒有為自己遭受的這些苦有絲毫埋怨。
卡爾心裡知道自己做得不對，所以原本還要再走一段時間的，現在改變計劃提前休息。密林中天黑的會非常快，這裡繁茂的枝葉會把黃昏的美景吞吃掉，只留下漆黑的夜。遊俠自己不需要準備什麼，找一根樹枝也能愉快地睡一晚。可是他知道「麥克」不行，異界客身上還沒有屬於這個森林的氣息。
他示意趙邁坐下，然後蹲下身子查看傷口。小小的劃傷和一些瘀傷不算什麼，只需要簡單的治療法術就可以了。他隨手從腳邊拽過一根草葉放在掌心揉搓，向着自然原力祈禱片刻後，草葉就變成了漿糊一樣的粘稠物，塗抹在傷口上立刻就有止血恢復的效果。
趙邁瞪大了眼睛，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魔法。天使施展的傳送術雖然更高級，但只有通過一個人類之手釋放的咒語才真正有意義。別人能做到的事情他沒理由做不到，自己終究有一天能夠學會魔法。
毀天滅地的力量趙邁不感興趣，因為再怎樣做也比不上「東風洗地」。他感興趣的是治病救人的本事，一個「移除疾病」法術就能對抗所有自然和非自然疾病。雖然不知道這個法術對尿毒症有多大作用，但這也是一種應對問題的辦法。即使不行，先不考慮復活類法術能不能有效，一個「肉體再生」也能把麻煩解決。
粘稠的草泥覆蓋在傷口上，絲絲涼意滲透進來，舒服極了。多次反覆掙裂的傷口立刻停止滲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周圍的紅腫也迅速消失，一些因為生長恢復而產生的麻癢感覺微微冒了出來。
這東西比白藥的作用都強，這一點已經不需要懷疑了。咒語施展在腿上，但作用是籠罩全身的。趙邁手臂上的傷口也在以同樣的速度恢復，可見草泥並不是關鍵，咒語才是。
只用了不到半分鐘，趙邁便完好如初。這有可能還只是最低級的咒語，算不上什麼大法術。趙邁不斷檢查自己已經開始掉痂的皮膚，他現在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樣的力量。
第12章
遊俠欠缺的東西
治療好了傷口還不算完，老遊俠放下背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皮囊，拔開軟木塞之後在嘴裡含了一口。含含糊糊地念了些類似咒語的話，然後就猛力噴在趙邁的身上，正面一口，反面再來一口。
噴上來的東西帶着類似薄荷的味道，到不讓人生厭。連比劃帶猜，終於搞清楚了它的用處。夜晚的樹林多蚊蟲，被叮咬上雖不一定致命，但酸癢疼痛總是難免的，有的時候還會因此生病。林中的遊俠有多種手段針對這種情況，驅蟲藥劑是最方便的一種。
兩個人都沒有攜帶帳篷，所以奇美拉的外皮就被當成帆布使用。藉助兩棵樹間橫着的枝丫搭上，再用沉甸甸的背包壓住一邊，一個簡易的遮雨棚就完成了。升起一個小火堆，先用火烤熱地面，然後再鋪上一層趙邁從未見過的樹葉，這裡就是他們晚上休息的地方。
晚餐依舊是烤豬肉，沒鹽沒調料。卡爾吃的非常仔細，拿着匕首將邊邊角角的肉都摳乾淨，之後還把骨頭在火里烤一烤，等酥了之後磨牙用。這可能只是卡爾的怪癖，但也可能是遊俠的習俗。既然在接受對方的庇護，那就要客隨主便、入鄉隨俗。趙邁也有樣學樣，把骨頭啃得如同被白蟻群洗劫過。
林子中很快就變得漆黑一片，離開火堆只要超過二十尺，視覺就不如觸覺敏銳了。黑暗並不代表寧靜，四周各種蟲鳴混合着風吹葉響，一刻都不得停頓。趙邁心中緊張，好幾次都覺得有腳步聲接近，似乎還看到了一雙雙綠色的野獸眼睛。但卡爾老神在在，一副悠閒模樣，他只能強按自己的恐懼，也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老人看出了他的故作鎮定，對他笑了笑，「不用擔心，這裡很安全的。」看着「麥克」不明所以的樣子，遊俠便指了指那本厚厚的「辭海」，示意他應儘快學會語言。
趙邁也是這樣想的。借着火光，他開始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看書學習。由於選擇了提前休息，卡爾還不算很困，於是肩並肩和趙邁坐在一起，指着書上的文字朗讀，然後用詞語組成句子，讓他先學會最基本的句式和語法。
利用這種交流方式，他給趙邁布置了一項任務：在看書的時候，每隔一段時間就投入一點樹枝，保持篝火的燃燒。而在準備睡覺之前，要再清理一遍火堆周圍的樹枝樹葉，以免造成火災。
說完，他就披着斗篷，閉上眼睛睡着了。趙邁看了一會兒，總覺得他睡得很淺，有點風吹草動就能醒的樣子。自己小時候回老家，家裡的看門狗就是這樣的。老人說這叫警覺淺睡，休息的效果並不像沉睡那樣好，但在關鍵時刻能保住自己的命。
據說三國時候的張飛睜着眼就是淺睡，他被割頭那晚就是喝多了，結果陷入沉睡，失去了警覺性才讓賊人得手。
趙邁不想打擾他，於是閉上嘴巴看書，就連每隔一會兒添柴火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周圍一片漆黑，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也慢三十倍，無法作為鐘錶使用。不過憑着自己的生物鐘，他估計應該已經過了晚上九點。
趙邁是個晝伏夜出的生物，平時白天睡覺的。結果這一天下來，除了穿越、幹活、林中奔行，就是不斷學習，注意力高度集中。按常理來說現在應該困死了，可他只有很少的睡意，覺得自己還能堅持不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