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異世絨毛球 - 第3章

綠野千鶴

  「等我回來吧。」

  「隨你。」曦懶懶的說,現在棘手的問題都解決了,皓不在身邊他也能處理,雖然沒有皓幫他幹活兒確實挺累的,曦迷迷糊糊的想,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習慣了把事情堆給這傢伙然後去睡覺呢?已經記不得了,曦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第5章

塔希提

  

  皓想出去旅行,因為難得的空閒,想要好好看看這個他從不曾仔細欣賞的世界。在殺戮與陰謀中過得太久,以至於忘記了時間還有美好的風景。

  站在甲板上眺望遠處的小島,出門前拒絕了曦同行的要求,他想一個人靜一靜,有些問題還想不明白。

  抬頭望着晴朗的天空,眼前浮現出那人如同太陽神一樣耀眼的笑臉。曦對他的好,他看得很清楚,那種細枝末節上的小動作,絕不是為了利用他而做的。那個明明很懶,竭盡所能把所有事情推給他做然後自己去睡大覺的傢伙,卻知道他慣用軟毛的牙刷、硬質的枕頭,知道他喜歡吃紅酒燒的雞翅、蒜蓉烤的扇貝,知道他喜歡貓多過狗,知道他喜歡穿小動物圖案的內褲……

  他是個殺手,不要說偏好,就算情緒也很少外泄,曦卻什麼都知道,並且悄悄地為他準備好一切,從沒有人待他如此的好,那些細緻入微的關懷和沒有鄙夷、貪婪的清透眼神,讓皓一點一點淪陷。在黑暗裡呆久了的人,偶爾看到了一縷陽光,就想要緊緊的抓住再不放手。

  輕嘆一口氣,明知這樣下去很危險,卻又無法拒絕那份溫暖的感覺。

  遊艇靠岸,皓把背包甩到肩上,跳下船,踏上了這個傳說中的小島——塔希提(Tahiti)。

  正處在雨季的熱帶小島,微鹹的海風吹拂着深綠色的椰樹,打亂了皓頭上柔軟的褐色短髮。這裡盛產一種珍稀的咖啡豆,每年只有數量極少的Tahiti咖啡出產。曦很喜歡咖啡,所以想要給他買一些新鮮的咖啡豆回去。

  「先生,需要導遊嗎?」幾個穿着當地的民族服裝、脖子上掛着導遊證的年輕人走了過來,用英語對皓說。

  塔希提島上官方語言是法語,當然土著毛利人也會說塔希提語,這兩種語言對一般遊客而言都有些困難,但法語皓是聽得懂的,所以搖了搖頭,不打算顧導遊。隨手買了張地圖,仔細的看了一遍,整個島的路徑已經明了於心,轉手把地圖扔進垃圾箱,作為一個優秀的殺手,在頭腦中影印地圖是必備的技能。

  威廉家的城堡還處在黑夜中。曦用過晚飯,看看四下沒人,便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個哈欠走上樓去。

  「老公,下個月我們就結婚了,你還要睡在這裡嗎?」韓玉略帶委屈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這一年來曦都跟那個小雜種睡在一起,僕人們背後都嘲笑她。她就不明白了,那個人除了一張臉還可以,性子冷冰冰的說話又難聽,到底哪點吸引了曦?

  曦愣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習慣性的走到了皓的門前:「我們這不是還沒結婚嘛。」隨口搪塞了一句,正打算推門進去,不料韓玉搶先一步拉住門把手就要衝進去,曦連忙拽住她,「你這是幹什麼!」那些毛絨玩具可不能被她看到了,那是他和皓之間的小秘密。

  「我要看看,這房間到底哪裡吸引你!」韓玉突然提高了聲音,引來樓下幾個僕人張望的目光。

  曦冷下臉來:「韓小姐,這裡是我家,我睡哪個房間是我的自由。」朝韓玉身後的管家抬了抬下巴,管家很有禮貌的請她回去。

  「哼!」韓玉哼了一聲,不甘的轉身離開,明明那個雜種已經走了,為什麼還睡在這裡?這是不是說明他們兩個並沒有什麼,曦只是喜歡這個房間的布置?得想辦法查查這個房間到底有什麼特別的。

  真是愚蠢的女人,曦懨懨的想,總計較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哪像皓,就算自己把所有的事都堆給他,他也不會有什麼抱怨。

  為什麼會拿皓跟女人比呢?曦撓撓頭,仰面倒在滿是毛絨玩具的大床上,那個冷冰冰的傢伙其實內心是很柔軟的吧?隨手拽過一隻大熊抱在懷裡,在床上滾啊滾,熊的絨毛上面還帶着那人身上的冷香,非常的淡,卻讓人聞了又聞欲罷不能。

  雨季的小島又下起了雨,天空灰濛濛的,站在山麓上,能看到雨林那端洶湧翻滾的海浪。

  「年輕人,只有你自己嗎?」蒼老的聲音說着純正的法語,帶着一股奇妙的韻律。

  皓回頭,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山路的盡頭,一個穿着亞麻斗篷帶着帽兜的老頭站在雨林中望着他。

  「你的身上包裹着殺伐之氣,眼中卻有迷茫之色,是因為有想不通的事情才會來到塔希提吧?」老頭笑眯眯的說,毫不意外的在皓的眼中看到了一瞬間的驚訝,「要不要到我的小木屋坐一會兒,或許我能幫的上你。」

  說完,老頭就不再看他,轉身走進了雨林中。

  皓確實很驚訝,因為職業特點,他身上的殺氣一直隱藏的很好,若不是故意外放,連暗部最好的殺手也感覺不出來,但是這個神秘的老頭卻一眼就看了出來。若不是天賦異能,便是一個絕世高手,也有可能是知道他身份的人。若是前兩者倒是有趣,若是後者,那麼這個島已經不安全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都值得去探查一下,皓思索片刻,便閃身跟進了密林中。

  雨林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皓跟着老頭兜兜轉轉,指尖夾着小刀,一路做好標記。撥開層層密林,在一片大樹下出現了一塊空地,中間立着一座古樸的小木屋,周圍用木頭做了一圈籬笆,幾個當地人站在籬笆外面,看到老頭過來就圍上來:「莫卡大師,求求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

  「莫卡大師,請您給我一分鐘時間,就一分鐘。」

  「莫卡大師……」

  老頭抬抬手示意人們安靜,轉頭看着身後的皓:「跟我進來吧。」

  人們用一種十分羨慕的目光看着皓,讓他覺得十分奇怪。

  「那個是大師今年的有緣人嗎?」

  「肯定是,不然怎麼能進去呢?」

  聽着身後的人們的討論聲,皓皺了皺眉,心道這老頭大概是個算命的吧?

  小屋裡的擺設也很簡單,沒有想象中的水晶球什麼的,只有幾把凳子和一個木桌。

  「請坐吧,年輕人。」老頭坐在木桌前,給皓倒了一杯茶。

  皓挑挑眉,端起木製的小茶杯,發現裡面泡的是東方人喜歡喝的茶葉!手中的指刀驟然握緊,瞬間發力朝老頭射了過去。危險必須在第一時間抹殺!

  神奇的是,黑色的小刀在接近老頭頸動脈的一瞬間突然偏了方向,折了將近九十度,直直的釘在了右側的木牆上。

  「年輕人,別害怕,我只是覺得你有緣,」老頭很坦然的望着他,「殺戮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有些事情即便是死亡也無法改變。」

  「你究竟是什麼人?」皓覺得十分神奇,收起了手中的暗器。

  「他們都叫我莫卡,他們覺得我無所不知,其實沒有那麼神奇,只不過活得久了,知道的東西多而已。」莫卡微笑着說,「怎麼樣,有什麼想不通的事情不妨跟我說說。」

  皓輕嘗了一口杯中的熱茶,奇異的香味撲面而來,香濃的味道是任何名貴的好茶都不能比擬的,莫卡親切的微笑仿佛帶着一種魔力,如同這匪夷所思的香茶一樣,讓人覺得安心。第一次,皓有了一種對人傾訴的衝動,而且是對着一個未知底細的陌生人。

  「我遇到了一個人,他很特別,與所有人都不一樣,跟他在一起那種空蕩蕩的寂寞就會消失,覺得很溫暖。明知道他是一開始只是想利用我,卻忍不住去幫他;明知道他是犯懶把文件都對給我批閱,但是看他睡得那麼香我就會很開心;明明很害怕與人同寢,卻又忍不住想要靠在他身邊……」皓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他只知道曦對他來說很特別,生平第一次想要對一個人好,但是不知情為何物的皓不明白這些是為什麼。

  

  第6章

禮物

  

  今天,是皓旅行回來的日子,曦十分高興地抱着一個大盒子朝房間走去。

  「站住!」葉蓉瞥了一眼盒子上粉色的絲帶,「你這是給誰買的?」

  一年的時間,葉蓉看上去老了很多,所有的事情一點一點失去了掌控,兄長葉恆失勢,對她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謀劃了這麼多年,耗費了那麼多心血,眼看着就要成功,沒想到東方皓的出現毀滅了一切!

  曦停下腳步望向怒瞪着他的母親,她和舅舅的打算她是知道的,作為威廉家族的繼承人,他有責任保護好家族的財產和勢力。他與母親的關係算不得親密,甚至偶爾會從母親的目光中看到怨恨。但她始終是自己的母親,所以他對她諸多忍讓,在羽翼未豐的時候任由他們擴充勢力、侵吞家產,等到自己掌權的時候就快刀斬亂麻將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一網打盡。這一切,還真多虧了皓的幫忙。

  「買給皓的。」曦坦然的說,接着向上走去。

  「你腦子進水了嗎?」葉蓉再也忍不住了,「對那個野種那麼好幹什麼?他把你舅舅害死了你不知道嗎?」

  「噢,我的母親,」曦輕笑着直視葉蓉,「舅舅違反了家族的規矩,皓有權處置他。您難道不知道您哥哥的子彈差點把您兒子打了個對穿嗎?」

  「你舅舅是為你好,你卻一心相信那個野種!」葉蓉目光閃了閃,卻毫不示弱,一副用心良苦卻成空的樣子。

  曦慢慢收了笑容,「母親不要忘了,這個家姓威廉,不姓葉。」沒耐心再磨嘰下去,不理會僵在當場的葉蓉和躲在一邊的韓玉,轉身走上樓去。

  皓剛剛洗完澡,穿着純白的浴袍從浴室走出來,看到正懶懶的躺在床上的曦,深冷的眼眸中悄然浮上了一絲溫度。

  曦慢悠悠地睜開眼,拍拍身邊的盒子:「給你的,打開看看吧。」

  伸手拽了拽那可笑的粉色絲帶,皓沒有着急打開,抱着盒子在曦身邊坐下:「我在塔希提遇到了一個神奇的人。」

  「什麼人還能讓你覺得神奇?」曦有些驚訝,能讓這傢伙稱為神奇的人着實不多。

  「他似乎無所不知。」皓彎起眼睛看着他,淺黑色的眸子中染上了笑意。

  沒有見過冰雪融化的人是不會明白,幾乎不會笑的皓笑起來有多好看。曦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心中一陣可惜,如果這人不是自己的弟弟,自己早把他拐上床了。想着把這樣一個危險又美麗的人兒壓在身下,該是多麼令人心潮澎湃呀!

  「他給了我這個。」皓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古樸的小木盒,輕巧的打開,黑色的絲絨上放着兩隻白金鑽戒。

  曦好不容易才從皓寬大的衣領中露出的漂亮肌肉上移開視線,「你是不是給了人家很多錢?」不屑地撇嘴,旅遊景點的騙子多了去了,「這種神棍我見得……」話說了一半,當目光移到戒指上時便停住了。兩隻幾乎一模一樣的戒指,只有上面的鑽石顏色不同,一個是魅惑的深藍色,一個是淺淺的琥珀色,在燈光下發出晶瑩的光彩,戒身上鏤刻的紋路看似簡約寫意,實則繁複瑰麗,那種層層相扣的技法,是現在任何一家珠寶商都做不到的工藝。

  曦知道,單憑這工藝,這對戒指的價值已經難以估量,加上那兩顆成色好、顏色十分罕見的鑽石,可以說是無價之寶。

  「天哪,這下你賺大了!」曦兩眼放光的說。

  皓對於珠寶倒沒有什麼概念,把盒子遞到曦的面前:「給你一個。」

  「我要這個。」曦想也不想的拿走了琥珀色的那一隻,深藍色的鑽石雖然罕見,但琥珀色的是完全沒見過啊!挑當然挑最貴的。

  皓垂下眼沒有什麼反應,本來想給他藍色的那個,因為跟他的眼睛是同色的。不過這樣也好,就相當於他們互換戒指了。

  曦高興地把戒指戴在了右手的中指上,琥珀色的鑽石在他蜜色偏白皙的手指上十分適合,仿佛與之融為一體一般。

  皓不再說什麼,拉開禮物盒子的絲帶,從裡面拿出了一團毛茸茸的東西——一隻枕頭大小的小老虎。通體雪白的絨毛球上分布着點點黑色條紋,大大的腦袋小小的身子,一雙碧藍色的眼睛圓圓地大睜着,微微下垂的眼角使它看上去很是無辜。

  小老虎的屁屁上印着一個很小的logo,是一家世界著名的奢侈品公司的標誌。這很顯然是定製的,因為平時沒有哪家奢侈品公司會做毛絨玩具。

  「謝謝你。」皓把小老虎放到懷裡,輕輕地在曦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柔軟微涼的觸感讓曦有些飄飄然,然而,習慣了西方禮儀的他也沒覺出從不與人接觸的皓吻他有什麼不對。

  各自懷着美好的心情睡去,曦並沒有注意到,皓把藍色的戒指戴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上。

  「二少爺,請到樓下用餐吧。」老管家肖恩和藹地笑着,把穿戴整齊的皓帶下樓。老管家從他們的父親斯多菲小時候就來到了威廉家,前後經歷了三代家主,然而這樣一個老資歷的傭人卻是對皓最為恭敬的。

  皓還在休假,昨日才結束了遠途旅行,所以起得晚了,也就好巧不巧的遇到了向來用餐較晚的葉蓉。

  葉蓉深深的看了一眼肖恩,眼中警告意味十足,而肖恩仿佛沒有看到,仍然十分殷勤的給皓拉凳子、擺餐具。

  葉蓉放在餐桌下的手慢慢攥緊,折斷了滿手的水晶指甲。真該早點下手除掉肖恩,現在葉恆死了,遲早會東窗事發。暗自深吸一口,現在不能急,必須一步一步來。

  「肖恩,一會兒韓家會過來送嫁妝,有一張古董木床不好放,你着人準備一下。」葉蓉抬了抬下巴,餘光仔細注意着皓的反應。

  皓拿着刀叉的手頓了頓,復又繼續若無其事地吃飯。嫁妝?難道他們要結婚了?也對,都訂婚一年多了,再不結婚韓家該着急了。沒想到威廉家族真的會同意與一個亞裔的家族聯姻,不得不說葉蓉這個女人果然很有手段。但是,想到那個人會和那個女人結婚,無名指上會戴上女人買的蒼白的鑽戒,一股無名怒火便湧上頭頂。

  「你還不知道吧,」葉蓉似笑非笑的說,「家主就要結婚了,明天婚禮你就不要去了,給別人看到了不好。」

  冰冷的黑眸慢慢抬起:「不要試圖惹怒我,你是曦的母親,我不想殺你。」

  「大膽!」葉蓉拍案而起,「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和我說話……」尖銳的聲音戛然而止,細細的瓷質牙籤夾在兩隻修長的手指中,正牢牢的抵在她的後頸上。皓不知何時已來到她的身後,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如果我把牙籤釘進你的腦幹,就算法醫也查不出來。」

  葉蓉強自鎮定的忍住顫抖,正要叫人,皓已經閃身離開,拿起外套走出了大門。

  「肖恩,別忘了我們的約定。」葉蓉走到院子裡,微笑着對肖恩說,然而語氣卻是威脅意味十足。

  肖恩淡淡的回望她:「夫人只要不做什麼過分的事,老奴自當遵守約定,不過夫人也別忘了,只要我死了,銀行就會把保險柜的鑰匙交給少爺,相信夫人也不希望得到這樣的結果。」

  皓站在卡洛斐大廈的頂層,透過落地的玻璃牆,俯瞰着整個繁華的城市。

  「聽說你明天就結婚了。」悅耳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聽不出喜怒。

  「嗯。」坐在辦公桌後的曦不甚在意的應一聲。

  「如果我不想讓你結婚呢?」皓依然背對着他,聲音清清淡淡的,仿佛在說「我中午不想吃牛排」一樣輕巧。

  看看四下無人,曦便靠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你要是閒着就過來幫我把這些批了。」

  「不要結婚。」皓輕聲說道,慢慢的走到桌子後面,雙手撐在寬大的椅子靠背上,把曦整個人圈在了柔軟的椅子裡。

  曦愣了愣,嘿嘿一笑:「幹嘛?你這個樣子我會誤會的,我親愛的弟弟。」

  看着那一開一合的嘴唇,皓仿佛受到蠱惑一般,慢慢的湊了過去,蜻蜓點水般的觸碰,卻如同最猛烈的炸藥,在曦的腦袋裡轟的一聲炸開了鍋。深藍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瞬間的呆楞讓他看上去與那隻小老虎十分神似。一把推開撐在椅子上的皓,曦像被燒到了一樣捂着嘴跳開:「你瘋了嗎?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我……」皓凝望着他的雙目,似乎要說出很鄭重的話。

  「咚咚,」敲門聲響起,助理傑森在門外道,「總裁,韓小姐要見您。」

  兩人對視一眼,皓眼中種種陌生的情緒讓曦生出一種想逃跑的衝動,直覺上他現在不想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