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套解藥 - 第5章
島頔(小八老爺)
Joey一個急剎車,「Fu/ck……」
送她到家,Joey又檢查了一遍她家裡是否存在危險的工具,確定抽屜里的安定片都被他搜光了之後才離開。周襄無奈在門口揮手送走Joey,感嘆藝人對於經紀人而言真的毫無隱私啊。
把行李箱立在一邊,從衣櫃裡拿出乾淨的內衣,和往常一樣在浴室里對着鏡子,用卸妝綿擦掉厚重的眼妝,洗個澡換上清爽的睡衣。
這樣的平靜,被筆記本里彈出的視頻邀請給破壞了。她坐在地上,靠着床愣了好一會兒,才點了同意。
視頻窗里還是那張熟悉的臉,戴着金絲邊眼鏡的Dr.林,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就是他說,可以試着跟許歡哲交往……
於是,在Dr.林還沒有打招呼前,就被劈頭蓋臉的罵了句,「原來你是個庸醫!」
周襄將筆記本摔到一邊,Dr.林看到的畫面是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只能看到她房間裡的吊燈。
他着急的喊了幾聲,沒有人應答。他匆忙找到耳機戴上,仔細聽着動靜,正考慮要不要打電話給她經紀人時,屏幕里畫面一變,出現了她的房門。
他鬆了口氣,看不到人,只能對着一扇門問,「你生氣了嗎?」
「沒有。」
周襄頓了頓,用力的一吸鼻子,回答,「我只是哭了。」
枕頭用力的捂住了臉,把一肚子的委屈和埋怨全部交給眼淚,發泄出去。
她是一個非常難打開心扉的人,無論關係多親密,她總會藏起真正的自己,不讓對方看見。因為害怕被看見了之後,不會喜歡這樣的她。
別人眼裡的周襄有多驕傲,她就有多膽怯。
她知道這是病,得治。
所以她不抗拒許歡哲的靠近,甚至想讓他再靠近一些。只要再近一些,她可以泄露一點點真實的自己給他看。一點一點可以堆積,直到他看到完整的自己。
在這時,他卻說,從一開始我就不打算走進你的心裡。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和膽小的自己做一次鬥爭,轉眼輸的一敗塗地。
英俊的記者此刻臉上掛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她。
周襄淡淡的笑,「不好意思,走神了。」
她接着回答,「我覺得一見鍾情只是一個契機,最好還是要等相互了解後,再交往。」
分手後她一直不敢去回想許歡哲這個人,他對周襄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就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結。
多虧了這個問題,讓周襄在短暫的幾秒鐘內,腦子裡掠過了她和許歡哲的種種,也突然間釋然了。
許歡哲出現的時機剛好,才被她錯當成了良藥。其實只是她生命中的過客,遇見了就離開。
最可惜的是那塊,長途跋涉而來的抹茶蛋糕。
連續兩次走神,Joey都忍不住在旁邊假咳幾聲提醒她。
記者問,「最近娛樂圈裡的藝人都紛紛傳出喜訊,你有沒有計劃在幾歲的時候結婚呢?」
周襄苦笑,「也要有對象才能結啊。」
他又問,「那你的理想對象是什麼樣?」
她想了想,反問,「你知道有一部港片叫《冒牌警花》嗎?」
他眼睛眨了眨,「哦,很早以前的吧,我記得是張培培和吳鴻生主演。」
周襄點頭,「我小時候看過這部電影後,就一直想嫁給吳鴻生。」
她這個回答不算官方,也勝似官方。
吳鴻生這個名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不再代表一個人,而是一種類似男神的稱呼。誰都可以說,我老公是吳鴻生,我男朋友是吳鴻生,但誰都知道是個玩笑,沒有人會當真。
所以聽到周襄的回答,英俊的記者反應也只是笑。
Joey卻不放心,因為她這句話的措詞有點奇怪,用的是想嫁給。他或許該提醒一下,編輯的時候能稍加改動,畢竟現在還沒徹底度過『她說什麼都是錯』的時期。
☆、04
04
倫敦和雨這兩個名詞,總是挨在一起,像一對纏綿不休的戀人。
今天它們可能是分手了,陽光耀眼。
更意外的是,不管在家還是酒店,都會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總躲避着光線的人,現在正朝着落地窗躺在床上,腳尖在床邊的地毯上來來回回的摩擦着。
酒店房間裡的音樂可以用藍牙控制,所以Joey知道腦袋上循環的這首,用吉他和風琴演奏的輕音樂,一定是周襄在放的。節奏輕快的讓人想跳舞。
Joey向臥房看去,那人躺在床上聚精會神的玩手機。又是曬太陽,又是聽音樂,Joey不明白為什麼採訪結束後,她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周襄花了十分鐘把所有關於許歡哲的東西,從手機里刪除。然後她發現,竟然只要十分鐘。數字化的時代真薄涼,幾萬字的聊天記錄,勾選全部,再點刪除就不見了。換成手寫,肯定會是一張又一張滿滿的紙,燒起來都費力。
Joey一邊打開航空公司的專網,說着,「我定明天的機票。」
周襄將手機放在胸口,轉頭看向沙發上坐着的人,「你要回國?」
Joey準備點擊確認付款的手,頓然停住,「你不回?」
他看周襄側過身子來,單手撐着腦袋,微微笑着,「我想反正到月底也沒安排了,就答應了朱迪18號去somerset
house看秀。」
Joey不贊同的搖頭,眉頭微皺,「你最好別去。就算沒有國內的記者,也會有本地的媒體。」
周襄張了張嘴,隨後無奈的笑了,「我是明星誒,躲媒體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他想了想她說的也有道理,大老闆提出的對策是低調回暖,可作為藝人怕醜聞,更怕連醜聞都沒有。如果她一直避着媒體,在這個今天太陽還是太陽,明天說不定就變月亮的娛樂圈裡,多的是人想出頭,分分鐘就可以把她替換了,等她再出現熒屏上,觀眾早就忘了她是哪號人了。
看Joey有點動搖的樣子,周襄乘勝追擊的說,「你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
此時從筆記本屏幕的右下角,彈出了一個郵件窗口。是他助手發來的藝人履歷。
於是Joey才想起這事,「公司剛簽了新人需要我回去安排一下。」
周襄眨眨眼,感興趣的問,「你要帶新人?」
Joey在業內算小有名氣,當然不是因為她。所以他在公司里說話還是有分量的,如果不是什麼有背景的人,還真不信公司有那麼多經紀人,會讓Joey帶新人。
Joey定好了一張晚上七點的航班,順便點頭,「我先回去,18號前儘量趕過來。」
他五官乾淨,鬢角短而利落,襯得很英氣,現在他一臉認真的神情,讓周襄恍然,自己大概是他這幾年帶過的藝人中,破事最多且最不成功的了。
雖然她心裡對Joey很抱歉,但嘴上卻說,「這次可別把人帶溝里了。」
「溝?」
Joey愣了一下,視線在地上轉了一圈,很疑惑,「哪裡有溝?」
這個溝,也有可能是文化差異的代溝。
周襄按亮手機屏幕,已經是下午三點一刻了,於是問,「我的助理呢?」
他抬起頭,「哦對,我打個電話問問。」
Joey撥通電話的同時,周襄的手機也跟着震動了起來。
她舉着手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顯示的號碼。如果記憶還算可靠,這個是她用了十分鐘從生命里刪除的人。
腦袋放空了幾秒,清醒後把手機隨手一扔,不再理會,沒過多久就停止了震動。
Joey也放下手機,對她說,「你的助理航班延誤了,改簽到明天。」
他要趕去機場於是和周襄說了一聲,就匆忙的走了。Joey根本不擔心這三天裡,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會出點什麼狀況。
因為就連前助理阿陽同學都說她是個宅女了,所以這三天她肯定哪都不會去。
Joey料到她不會到街上瞎晃悠,可沒想到她連酒店房門都沒有出去過。肚子餓了全靠客房服務,四分之三的時間浪費在床上,四分之一在沙發上。
倫敦的天氣很穩定,要是下雨,連着三天都不會放晴。
夜晚,霓虹燈大片大片的亮起來,在雨霧中,燈光或濃或淡。她能對着落地窗坐一個晚上,對玻璃呵氣,畫很多的表情。
Joey在國內瑣事繁多,抽不開身來倫敦照顧她這個扶不上牆的二線小花。他一通國際漫遊打了過來,說了一堆如果出現記者的應對方式,最後停頓了一下,「等等,你那裡是幾點?」
周襄又對着玻璃窗呵了口氣,畫了一顆星星,外面的霓虹燈都歇息了。
她問,「我可不可以等到聖誕節後再回去。」
Joey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把違約金打到我卡上,你不回來都行。」
她笑,「開個玩笑,要是不幹這行我會餓死的。」
朱迪電話把她從午覺中叫醒,才發現外面的天色已經接近黃昏了。朱迪說他正從工作室出來,到她的酒店大概要四十幾分鐘。
周襄摸了摸脖子,問,「我該穿什麼?」
那頭安靜了一會兒,回,「隨你。」
朱迪跟她想的一樣,應該就是個小型的秀展,倫敦每年都不知道要辦多少個,不用像時裝周那麼鄭重其事。
所以當穿着一件寬鬆到不像話的駝色毛衣,牛仔褲,白色平底皮鞋的周襄上車時,他也沒說什麼。
她拉開車門坐進副駕的同時,一個黑咕隆咚的東西從后座撲了上來。周襄嚇了一跳,冷靜一看,原來是一隻尾巴快要搖斷的泰迪狗。
周襄笑着抱起它,放在身上逗弄,「狗不錯啊。」
它眼睛圓溜溜的像顆葡萄,不停的舔着她的手心。
朱迪面無表情的說,「別抱了,一個禮拜沒洗澡了。」
周襄悻悻地將它放回后座去。
倫敦的馬路很窄,且大都彎彎曲曲,但那些依舊保持着古老韻味的建築,讓人不覺沉淪其中。
夜色趕來的時候,他們到達薩默塞特宮。遠遠的周襄就看見了巨大的圓形立柱,哥特式的尖頂,光束打亮的噴泉。越來越靠近時,能看清牆體上精美的雕塑。
可是這令人遐想的建築,已經不能吸引她的目光了。因為展館區門前鋪着的紅地毯比車身都寬,在他們前頭車裡下來的女士穿着一襲金色的及地長裙,優雅又高貴,和現場的畫風才一致。
輪到他們開過門口時,不等穿着燕尾服的男人來開門,朱迪直接踩着油門走了。
他們繞着噴泉兜了一圈,又出去了。
周襄愣了,「這是玩我呢?」
剛剛那陣仗,都要趕上電影節頒獎禮了吧。
朱迪一臉嚴肅的說,「我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