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權相 - 第1章

吳老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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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精校】《大宋權相》作者:吳老狼

  內容簡介:

  南宋第二大奸臣是誰?

  第一大奸臣秦檜的位置已經不可動搖,第二大奸臣的人選就值得商酌了,不過數來數去,南宋第一大後宮半閒堂的建立人賈似道老賊就應該當仁不讓。

  賈老賊其實也很冤,他內有政敵掣肘,外有正值巔峰的蒙古軍隊大兵壓境——他那個位置,一般人坐上去也是獨木難支。

  他來了,歷史的車輪在鄂州輕輕的拐了一個彎,南宋走上與阿里不哥聯手夾擊忽必烈的正確軌道。他勾搭王妃,扶持弱智太子,他強迫政敵推行新法,與敵國謀士眉來眼去,江湖騙子在他手中被使用得出神入化,他把愛徒送往地方鍛煉,留下一幫奸佞阿諛奉承之徒在身邊與敵人鬥智鬥勇,他有蝮蛇的陰險、狐狸的奸詐與豺狼的狠毒。

  大廈將傾,獨木難支,歪木能支乎?

第一卷

鄂州鏖戰

楔子

這就是主角

  姓名:何康

  方言口音:貴州口音

  性別:男

  現在身份:在校大學生

  出生日期:1989-07-16身份證號:XXXXXX198907160012

  身高:178CM其它證件:無

  臉型:下顎較尖,暴牙,眼睛極小

  體型:偏瘦

  曾用姓名:綽號「和二」

  戶籍住址:貴州省X縣XX鎮XX路XXX號

  現在住址:貴州省X縣XX鎮XX路XXX號

  身體標記:左腕有一『心』記文身,該人還持有姓名為「康鵬」的假身份證,號碼為:XXXXXX198909170912。

  簡要案情……錯了,應該是生平簡介:該死者就讀於XX大學,平日裡作風十分不良,喜歡煽動同學逃課出去玩耍,補考近二十次;在校兩年更換女友多達十三次(失戀十三次,中學時失戀次數已無法統計),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毅力可嘉;崇拜大清名臣和珅的撈錢能力、風流才子唐伯虎的泡妞本領和財色兼收韋小寶的無敵好運,時常以自身才能明珠蒙塵無處發揮而長嘆——雖然認識他的人都不知道他這份自信是那裡來的……

  口頭禪:做人要厚道,給你一個機會請我吃飯(約會)……

  生平唯一亮點:在街頭暴打一名用日語辱罵中國人的日本留學生——因為何康正好能聽懂那句『八格牙魯』——為此被拘留三天,記過一次。

  死亡原因:該死者所在大學附近翻修公路,鋪設瀝青時拉運瀝青的車輛在橋樑上發生側翻,車中裝載的高溫瀝青傾瀉橋下,死者逃課後在橋下釣魚,恰好被高溫瀝青淋滿全身……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一章

賈似道

  秋風蕭瑟,旄旗招展,行營似林,刀槍如海,將士屹立成行,肅殺之氣直衝雲霄。可就在這莊嚴肅穆的氣氛中,列隊兩側的將士卻大都是面色陰鬱,握着刀槍劍斧的手青筋暴跳,微微發抖;更有不少將士已經是淚流滿面,嚼唇出血,順着下巴一點一滴落到灰黃色的土地上。

  「為什麼要簽定和約?」一名普通士兵再也抑制不住心裡的憤怒,飽含着熱淚質問道:「我們從九月十七隨高達將軍入城到現在,三個多月一百多天,大小几十戰,我們從沒有退後一步!現在蒙古韃子的大汗蒙哥已經在四川被王堅將軍打死了,韃子軍隊馬上就要撤軍,我們不乘機反攻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簽定和約?我們這麼做,對得起戰死殉國的張勝將軍嗎?對得起在鄂州戰死的一萬三千多名兄弟嗎?」

  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另一名淚流滿面的士兵哽咽着說道:「不只是簽定和約,我們還要割讓長江以北的土地給蒙古韃子,還要每年給韃子歲貢二十萬兩白銀,二十萬匹絹……嗚嗚……」說到這裡時,那士兵無法抑制的放聲大哭起來,他的哭聲象傳染病一樣蔓延開去,他的同伴們先是低聲抽泣,接着放聲大哭,只在片刻間,隊伍中便哭聲震天。

  「哭什麼?哭什麼?」將軍袁玠聽到哭聲沖了過來,這位曾經的沿江制置副使在面對蒙古軍隊時膽小如鼠,在宋兵面前卻是下山老虎,提起馬鞭對着那些痛哭的宋兵就是一通亂抽,邊抽邊罵,「哭什麼?你爹死了還是那娘死了?有什麼好哭的?都給老子站好了,一會蒙古上國的使臣就要來了,要是丟了我們大宋國的臉,老子剝了你們的皮!」

  袁玠花了很大力氣才把宋兵們的號哭鎮壓下去,正要派人再去打探蒙古上使到了那裡時,袁玠卻忽然發現他非常討厭的正將(注1)凌震已經脫離了位置,站到了自己討厭的另一個將領伍隆起旁邊,兩人都是用憤恨的目光盯着自己。袁玠大怒喝道:「凌震,你為什麼不站在自己的位置?列隊時將領不站在自己的隊伍之前,你知道要受什麼處罰嗎?」

  「將領私自脫離隊伍,軍棍二十!」凌震抬頭挺胸,朗聲答道。袁玠獰笑,「很好,你自己清楚就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來人啊,把凌震拖下去重責四十軍棍!」

  「且慢!」素以勇猛聞名的凌震大喝一聲,嚇退撲上來的袁玠親兵,凌震又向袁玠抱拳行禮道:「都統制大人,在行刑之前,末將與伍隆起將軍想要求見右丞相賈似道賈大人一面,面陳機宜,其後再請都統制大人處罰。」伍隆起也抱拳道:「都統制大人,請你稟報右丞相一聲,我們只求能與他們說上一會兒的話,過後我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大膽!」袁玠將馬鞭揮得啪啪響,咆哮道:「你們算什麼東西?賈相爺身為一軍主帥,何等尊貴?豈能輕易見你們這兩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小正將?把伍隆起也拖下去,也給我狠狠的打四十軍棍!」

  「得令!」袁玠的親兵隊伍中衝出二十幾個如狼似虎的親兵,惡狠狠的撲向凌震和伍隆起,按住兩人雙肩。這時候,宋軍的中軍大帳忽然帳門一動,南宋增援鄂州軍主帥、南宋右丞相賈似道被一幫文武將官簇擁着出來,袁玠這會也顧不得收拾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伍隆起和凌震了,扔下兩人快步跑上去,卑謙的向賈似道單膝一跪,諛聲道:「恩相,你老人家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小心別着了涼。」

  「着急啊。」生得一表人才的賈似道長嘆一聲,又向袁玠問道:「宋京回來沒有?蒙古上使來了沒有?約好的未時三刻,現在都未時二刻了,怎麼還沒有消息。」

  「回恩相,剛才末將已經派人去打聽了,宋大人領着上使已經過了樊口,離黃岡不遠了。」袁玠站起來點頭哈腰的答道。袁玠確實很尊敬和感激賈似道,因為他對百姓的橫徵暴斂,九月初一忽必烈大軍猛攻鄂州東面的屏障滸黃州,當地百姓竟然主動為蒙古軍提供船隻並充當嚮導,又因為的他畏敵如虎臨陣逃脫,導致滸黃州失守,統制呂文信戰死,白送給蒙古軍大船二十艘,小船上千艘,使得蒙古鐵蹄兵臨鄂州城下。可收了他賄賂的賈似道不僅沒有降他的職殺他的頭,反而將他官升一級,坐到了都統制(注2)的寶座上——袁玠要是還不感謝賈似道,那就太沒良心了。

  「那就好,我還擔心忽必烈不肯與我大宋議和,所以上使遲遲不到。」賈似道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放下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這時,賈似道也注意到了被袁玠親兵拿下的伍隆起和凌震,便指着兩人問道:「他們是怎麼回事?做錯什麼了?為什麼要把他們捆起來?」

  「一個擅自脫離崗位,另一個與他交頭接耳,還說要直接面見恩相,末將就讓人把他們拿下,正準備行軍法呢。」袁玠賠笑着飛快答道。賈似道也笑了起來,「本相軍中正將好幾百個,個個都要見我,本相還怎麼署理軍事?」說罷,賈似道一揮手,「罰,狠狠罰!」

  「丞相!末將有要事面陳!」遠處的伍隆起大喊起來,「丞相,不能議和啊!丞相,蒙古韃子的大汗已經死在釣魚城下,忽必烈的軍隊就要北撤,我們為什麼不乘機反攻?為什麼還要和他們議和?」凌震也掙扎着聲嘶力竭的大喊道:「丞相,反攻吧!我們願意做前部先鋒,誓死與韃子決一死戰,為張勝將軍報仇!為鄂州死難的弟兄們報仇!」

  「閉嘴!」氣得全身發抖的賈似道怕伍隆起和凌震的呼喊惹來全軍呼應,趕緊大喝道:「和談是軍國大事,你們懂什麼?都給本相閉嘴!再亂喊亂叫,本相絕不輕饒!」但伍隆起和凌震兩人並不害怕賈似道的威脅,仍然是掙扎着呼喊不休,堅決要求賈似道拒絕和談與發起反攻,而列隊兩側的宋軍將士紛紛騷動,隨時有可能加入到伍隆起與凌震的行列中。賈似道又氣又怕,趕緊大喊道:「趕緊押下去,把這兩個妖言蠱惑軍心的人押下去!打!給我狠狠的打!」

  「丞相,不能議和啊——!」隨着伍隆起和凌震泣血長嘶的聲音漸漸遠去,宋軍的騷動也逐漸平息下來,因為宋軍將士都已經看出主帥已經鐵了心議和,準備用大宋百姓的血汗去換取他的榮華富貴,去換取蒙古軍隊的暫時撤軍——雖然蒙古軍已經撤軍在即……

  「轟隆!轟隆!轟隆!」未時三刻時,三聲禮炮響徹雲霄,蒙古使臣阿合馬一行在賈似道派去求和的樞密院同知宋京的帶領下準時踏進宋軍大營,終於盼來和談使者的賈似道親自迎到大營門口,以超過孝敬親爹賈涉的尊敬親熱態度將阿合馬讓進中軍大帳,途中還強令宋軍將士向阿合馬這沾滿漢人鮮血的劊子手行禮,待客之道實為世人表率。

  進得中軍大帳,賈似道早已命人在帳中為阿合馬一行設下豐盛酒宴,並將趾高氣昂的阿合馬請到上座,親切詢問阿合馬一路是否辛苦,酒菜是否中意,還向阿合馬詢問了蒙古四王子忽必烈近況與健康,充分體現出了謙虛好客的良好品德。而阿合馬對這一切都受之無愧,理所當然的接受了賈似道的一切殷勤,還轉達了四王子忽必烈對大宋右丞相賈似道的問候,賓主氣氛和睦。

  「賈丞相,我們王爺已經答應了你的和談條件。」酒過三巡,阿合馬將話轉入正題,開門見山的說道:「只要你們宋蠻子每年進貢王爺二十萬兩銀子、二十萬匹絹,我們王爺可以撤軍,但你們必須把今年的歲貢在三天內送到王爺軍中,這點你可明白?」

  「三天?時間太緊了。」賈似道面露難色,遲疑着想要提出異議。被阿合馬冷眼一瞪後,賈似道趕緊改口道:「既然是四王子的意思,那小相一定照辦。只是時間匆忙,小相軍中僅有白銀四萬多兩,絹三萬多匹,三天之內實在無法籌到這麼多。上使能否在四王子面前代為解釋一下,容小相先送這麼四萬兩白銀和三萬匹絹去,餘下的容以後再補?」

  「這個……」阿合馬敲起二郎腿,搖晃着考慮賈似道的提議。賈似道忙向親兵一揮手,四個親兵馬上捧起事先備好的四個木盒,捧到阿合馬面前雙膝跪下,四個木盒舉過頭頂。賈似道上前一一打開,露出四盒滿滿的珠寶金玉,賈似道向阿合馬諛笑道:「阿合馬將軍,一點小意思,還望將軍千萬別嫌棄。」

  「這個……那就這樣吧,三天內籌到那麼多白銀絹匹,是很困難,四王子仁明英睿,應該會理解賈丞相的為難,我盡力在四王子面前周旋,三天內你把第一部分送過去就行。」阿合馬總算鬆口,仿佛很為難的盤算半天才答應賈似道的請求。不過阿合馬在肚子裡卻幾乎把肚皮笑破,忽必烈接到妻子密信,忽必烈的幼弟阿里不哥即將在蒙古稱汗,忽必烈正急着回北方去和弟弟爭奪汗位,目前最怕的就是和宋軍的戰事陷入膠着,到時候能不能攻下鄂州是一回事,忽必烈的二十萬主力大軍可就得陷在南方,忽必烈即便北上在阿里布哥面前說話也沒底氣了。但遇上了賈似道這個草包丞相倒好,不但不乘機反擊,還主動獻出白銀絹匹,忽必烈那還有不同意的道理?

  「哼哼,一群草包!」阿合馬在肚子笑賈似道草包,可賈似道也在肚子裡忽必烈和阿合馬是草包,因為賈似道和忽必烈談和是背着南宋皇帝宋理宗私自做的決定——壓根就沒想遵守,只要忽必烈領軍北歸,賈似道就是抗擊蒙古韃子入侵的大英雄,升官發財的大好前程還在等着賈似道。而且賈似道也不用擔心事情敗露,瞞上不瞞下這套賈似道早就玩得爐火純青了,何況忽必烈回去是去搶奪汗位,能不能回來還是一回事,至於乘機反擊蒙古軍隊——打仗可是很容易掉腦袋的。

  「阿合馬大人,那咱們就這麼定了。來人,快拿紙筆來,咱們今天就把議和和約簽了。」賈似道見阿合馬點頭,忙吩咐下人準備紙筆,想要趁熱打鐵把和約簽定。阿合馬則擺擺手,搖頭晃腦的說道:「別忙,我們王爺還有一個條件。」

  「王爺還有什麼條件?」賈似道對忽必烈的要求倒並不怎麼在意——估計也就是要幾十名美女,賈似道還拿得出來。阿合馬又翹起二郎腿,大模大樣的說道:「我們王爺說了,蒙古與宋國議和,什麼都可以商量,只是我們蒙古大軍不能盡數撤過長江,必須要留下一隻軍隊駐防滸黃州,等待由雲南北上湖南的兀良合台將軍的軍隊與滸黃州駐軍會合,才能一起撤過長江。」

  「四王子的軍隊駐防滸黃州?」賈似道傻了眼睛,滸黃州是鄂州屏障,被袁玠那個草包丟了才導致鄂州被圍,如果讓蒙古軍隊長期在長江以南的滸黃州駐紮,那等於將長江天險拱手送與蒙古軍隊,將來蒙古軍隊要想再次侵犯南宋,宋軍可是連長江都沒法守了,這點道理賈似道還是明白的。思來想去,賈似道只得硬着頭皮說道:「上使見諒,和約中約定的是劃江而治,四王子的軍隊全部撤過長江,這點是再三強調的。現在四王子的軍隊要長期駐紮滸黃州……小相實在不……不能答應。」

  「如果你不答應,那我們四王子就踏平臨安城!」阿合馬騰的站起來,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桌上酒菜亂濺。剛才還滿臉傲氣的阿合馬此刻虬髯怒張,銅鈴眼圓睜,指着面如土色的賈似道鼻子大吼道:「我再問你一句,你究竟答應還是不答應?我們王爺的二十萬大軍正在青石磯,象草原上的白雕盯着羊羔一樣盯着你們,如果你敢說半個『不』字,我們王爺的鐵騎就要先踏平黃岡!將你們這裡的所有人趕盡殺絕!再踏平臨安!將全江南變成我們蒙古的牧場!」

  「說,你究竟答應還是不答應?」因為賈似道久久沒有回答,阿合馬只得又咆哮着向賈似道詢問。但就在這時候,阿合馬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尿騷味,而賈似道的褲襠處濕了很大一片,再仔細看時,賈似道的雙眼已經翻白,嘴角漸漸滲出白沫,竟然已經被阿合馬嚇得昏死過去……

  注1:正將,在南宋軍隊中的位置相當於現代的主力營長,宋軍編制相當混亂和複雜,如此比喻僅是為了方便理解,並不與現代軍隊完全相同。

  注2:都統制,在南宋軍隊中的位置相當於現代的軍長。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二章

把投降進行到底

  「你聽說了嗎?賈相爺出事了!在和蒙古使臣談判的時候突然昏倒,醒過來以後就出了事——象是中邪,又象是變了一個人。就連宋京、韓震和廖瑩中這些位大人去探望他,他都不認識了,大叫自己怎麼回到了宋朝?還一直叫嚷着他自己不姓賈,是姓何名康,叫着叫着就又暈了過去……」

  賈似道被蒙古使臣阿合馬嚇得昏死的下午,一條謠言悄悄在宋軍黃岡大營的中軍帳內外悄悄流傳,逼得暫時代替賈似道署理軍務的制置司參議(注1)韓震只能連下命令禁止謠言,有亂傳有關賈似道謠言的人一律處斬,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謠言暫時壓制下去。同時韓震還得一邊關心賈似道的病情,一邊應付咄咄逼人要求賈似道立即答覆的蒙古使臣阿合馬,可謂是忙得焦頭爛額。

  「大人,相爺又醒過來了,傳你過去回話。」天色剛黑,韓震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阿合馬請到帳中暫時休息,回到中軍大帳連水都沒有來得及喝上一口,賈似道的親兵就來請他去後帳了。賈似道的頭號親信韓震不敢怠慢,連忙與賈似道親兵趕往後帳,剛進後帳,韓震就看到賈似道已經在病床上坐起,而賈似道的另兩個親信廖瑩中和宋京坐在病榻旁邊,正向賈似道小聲說着什麼。見韓震進來,廖瑩中忙向賈似道說道:「相爺,這位是韓震韓大人,從相爺你出任軍器監監正時就跟着你的,已經有二十年了,現在是我們軍隊的制置司參議,相爺的副手。」

  「哦,原來是韓震啊,快坐下。」賈似道點點頭,隨意往帳中的座位一指。韓震卻是一楞,忙向賈似道的幕僚廖瑩中問道:「廖先生,恩相的病情究竟怎麼了?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

  「郎中說相爺的病很古怪,大概是驚嚇過度忘記了以前的事,所以連我們幾個都不認識了。不過天幸相爺的身體無礙,現在已經恢復正常。」廖瑩中按軍隊裡那個黃綠郎中的說法向韓震解釋,又說道:「剛才這段時間裡,我和宋大人已經把相爺過去的事情和現在的情況大概介紹了一些,相爺聽說我們三個是他最信任的人,就把你也叫過來,想要問你一些過去和現在的事情,幫助他恢復記憶。」

  「原來是這樣,這我就放心了。」靠山終於沒倒,韓震總算鬆了一口氣,按賈似道的吩咐坐到病榻旁的椅子上。而賈似道先命令後帳中所有的親兵出去,這才向韓震問道:「韓震,我問問你,現在我們大宋軍隊和蒙古軍隊情況怎麼樣?你大概給我說說兵力和軍隊駐紮的情況。」

  「是。」韓震答應一聲,逐一介紹道:「現在蒙古韃子的軍隊有二十萬,十八萬部署在鄂州與黃岡之間的青石磯,由蒙古四王子忽必烈親自率領,大小戰船一千餘艘,可載八百人以上的大船近百艘;另外還有兩萬人駐紮在鄂州東面的滸黃州,由漢奸張杰和閻旺率領,牽制住了我們在鄂州城裡的軍隊。我們大宋朝這邊的軍隊是這樣,鄂州城裡有高達將軍和呂文德將軍的三萬多人,黃岡這邊是由相爺你親自率領,兵力是十三萬,戰船十分充足,隨時可以順江而下撤回臨安。」

  「忽必烈不是要打鄂州嗎,怎麼會讓主力軍隊駐紮到青石磯?本相不是要增援鄂州嗎,怎麼會駐紮在黃岡?」賈似道問了一個差點韓震等人昏倒的問題。考慮到賈似道已經失憶,韓震還是耐心的解釋道:「恩相明鑑,我們其實已經在九月份進了鄂州城,經過將近四個月的苦戰守住了鄂州城,期間犧牲了原來的鄂州守將張勝將軍。後來忽必烈揚言要打臨安,把主力移動到青石磯駐紮,相爺你為了保護臨安,這才把我們大宋的主力軍隊出城,轉移到黃岡駐紮,防止忽必烈順江而下攻打臨安。」

  「原來是這樣,真是複雜啊。」賈似道喃喃着陷入沉思。韓震又小心翼翼的問道:「恩相,現在蒙古上使阿合馬還在帳篷里等着,要你今天晚上就給他一個答覆,究竟同意不同意忽必烈的和約?」

  「同意!怎麼不同意?」賈似道抬起頭來,清秀的長眼中眼珠子亂轉,語帶陰聲的說道:「不就是一個滸黃州嗎?他忽必烈想要在那裡駐紮就隨他去,我們大宋還省得另外派軍隊去那裡駐紮,浪費軍費。」

  「可滸黃州是鄂州屏障,那個地方被忽必烈控制了,將來忽必烈如果反悔,我們的長江天險就失去作用!恩相,這事事關重大,你可要考慮好啊。」韓震大吃一驚,趕緊向賈似道提醒道。廖瑩中也很反對賈似道這麼做,僅有宋京連連點頭,堅決擁護賈似道的決定。賈似道擺擺手,長嘆一聲說道:「不同意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們大宋的軍隊,能打得過蒙古的軍隊嗎?能把已經被蒙古軍隊控制的滸黃州打下來嗎?」

  韓震和廖瑩中無言可對,如果說是在水面上,那宋軍倒是有和蒙古軍的一戰之力,但是到了陸戰和攻堅戰上,那宋軍就不是蒙古軍的對手了。賈似道見韓震和廖瑩中不再反對,便命令道:「那就這麼辦了,宋京,你去草擬和約,然後交給韓震用印,今天晚上就把和約簽定了。」一心想向蒙古投降的宋京大喜,忙按賈似道的吩咐去準備。賈似道又轉向韓震問道:「韓震,剛才廖瑩中對本相說,今天中午軍隊中兩個將領反對本相與蒙古簽定和約,他們倆現在怎麼樣了?」

  「每人打了四十軍棍,正在軍牢帳里養傷,那兩個傢伙十分頑固,在軍牢帳里仍然在罵恩相你投降賣國。」韓震如實答道。賈似道的眼睛珠子又轉了轉,招手讓韓震和廖瑩中湊到自己面前,在他們耳邊低聲吩咐道:「聽好,你們安排人手悄悄給他們倆送一些傷藥去,讓他們的棍傷早一些痊癒——但不許告訴他們傷藥是我命令送的,然後再……到了明天早上,你們再當着阿合馬的面,讓人把他們倆推出去砍頭!再把他們的人頭當禮物給忽必烈送過去,表明我們的議和決心。」說罷,賈似道又不放心的補充道:「記住,這件事一定要對外保密,派可靠的人去布置安排,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包括宋京!」

  「恩相,你這究竟是打算幹什麼?!」待賈似道安排完後,韓震和廖瑩中兩人的眼睛已經足足瞪大了一倍,異口同聲的向賈似道問道。賈似道笑得頗為曖昧,「打算幹什麼?當然是表明和談決心了,那兩個不識時務的小軍官不是罵本相投降賣國嗎?既然是投降,那本相就把投降進行到底!」

  注1:制置司參議,在宋軍中的位置相當於參謀長。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三章

慧眼如炬

  公元1269年,宋開慶元年,閏十一月初三清晨,南宋右丞相賈似道與蒙古四王子忽必烈特使阿合馬在南宋黃州黃岡軍營中簽定條約,南宋以割讓長江以北的土地和每年進貢蒙古白銀二十萬兩、絹二十萬匹為條件,並且同意部分蒙古軍隊暫時駐紮在長江以南的滸黃州,換取蒙古從鄂州撤軍——也就是在後史中大名鼎鼎的第一次《鄂州條約》。

  「恩相,和約寫好了,請恩相過目,如果沒問題的話,就請恩相用印吧。」宋京滿臉堆笑的將他草擬那份賣國求榮的條約雙手捧到賈似道面前,賈似道——不,現在應該叫何康了,何康拿過來只是草草瞟了一眼,二話不說就在那份足以讓他美名遠揚的條約上簽了字——當然是簽賈似道的名字,又左手揪起大印『啪』的一聲蓋上,開心的大笑道:「好了,願我大宋與蒙古上國永結盟好,和平共處。」

  「賈相爺說得真好,我們蒙古與宋國和平共處,永結盟好!」阿合馬笑得比何康還要開心,也是飛快的和約上簽字,拉着何康的手大笑起來,「和約一定,賈相爺可以向宋國皇帝交代,本使也可以回去向四王子交令了。本使先在這裡祝賈相爺升官發財,壽比南山,嬌妻美妾,公侯萬代。」

  「多謝貴使吉言。」何康嘻嘻一笑,擺手道:「貴使請別急着走,小相還有兩件禮物請貴使帶回去孝敬四王子。」

  「哦,那多謝賈丞相了,只是不知丞相準備送四王子什麼禮物呢?」阿合馬起了貪心,心說如果送幾個江南美女就好了,這次跟着四王子南下攻打鄂州,遇上張勝、高達、邛應和呂文德四個漢蠻子堅決頑抗,差不多是空手而回,如果能撈上幾個美女回去暖被窩,倒也不算是白來一次南方。可是在賈似道揮手叫人把禮物送上來時,阿合馬不由大失所望,送進來的並不是千嬌百媚的南方美女,而是兩個滿臉血污、遍體鱗傷、穿着宋軍低級軍官官服的彪形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