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當才子 - 第23章
吳老狼
「不是,不是。」康小三雙手連擺否認,答道:「張大人從未娶妻,也從沒聽說過他和誰定了親事,這點不僅草民可以做證,張大人府里的下人和周圍的鄰居都可以做證。」說到這裡,康小三又偷瞟到張大少爺的眼色,忙大叫道:「對了,大人,姚宗文姚大人的管家就藏在大堂外面的人群里,你可以把他抓進來對質,草民如果有半句假話,願被天打五雷劈!」
「呼。」康小三的話音未落,大堂外面的人群中又是一陣巨大騷動,每一個看熱鬧的百姓都是東張西望,尋找姚宗文管家的下落。這時候,人群外圍忽然發生打鬥,還有象是張石頭的聲音大叫,「姚宗文的管家這裡,他要跑了,快抓住他!」張惟賢當機立斷,又派衙役出堂,很快就把已經被打得頭破血流的姚宗文管家給抓進堂來。當然了,那個倒霉的管家所經之處,石頭口水自然是雨點般的飛向他的頭上臉上。
事情到了這步,已經挨過張石頭兩頓打的姚宗文管家也知道大勢已去,除了極為忠心的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其他的再也不說什麼。張惟賢也不和糾纏,只是一拍驚堂木,喝道:「康良,本官最後問你一句,你被人脅迫誣陷張好古,脅迫你的人中,可有今天接你狀子的楊淵楊大人?楊大人事前可知情?」
康小三猶豫了一下,下意識的去看張大少爺眼色,張惟賢卻又搶先一拍驚堂木,喝道:「休得東張西望,面向本官,如實招來!」康小三不敢不從,只得實話實說道:「楊大人事前知不知情,草民不清楚,草民只是被姚大人的管家逼着去向楊大人攔轎告狀的。」
聽到這話,已經冷汗濕透衣衫的楊淵如釋重負,慶幸自己聰明,事前沒在這個康小三這個二五崽面前露過面。張大少爺則大失所望,暗罵道:「蠢貨,你隨便扯幾句謊,把楊淵也牽扯進去,老子就把答應給你的五百兩銀子加一倍!笨成這樣,老子不加了!」
和宋金、周應秋還有李養正等人交換了幾句意見後,張惟賢判案道:「康良,你誣告朝廷官員,理當重責,但念你天良未泯,當堂道出實情,本官就暫不罰你,此事另案處理。來人啊,將康良與姚宗文管家押入天牢,暫且關押侯審。」說罷,張惟賢又在堂外如雷的掌聲中站起,向從頭至尾就沒說過一句話的張大少爺拱手道:「張大人,請上座吧,你的清白已經證明了,現在你可以接着審熊廷弼的案子了。」
更加熱烈的掌聲中,張大少爺大搖大擺的重新坐上正位,得意洋洋的重新戴上官帽。見此情景,堂外的熊瑚自然是激動得粉臉暈紅,這才明白是張大少爺料敵機先,料定敵人會利用自己和張大少爺的關係大做文章,事先做好了防備,這才將計就計反戈一擊,一舉除掉一個幕後黑手。欽佩張大少爺的機警狡詐之餘,熊瑚情不自禁的又去偷看那奇異少年,卻見他滿臉通紅,似乎比自己還要激動許多,也是直到此刻,熊瑚才發現情況不妙,「不對啊?他一個男人,怎麼耳朵上有戴耳環的耳眼?難道……?」
「娘的,上當了!這小子實在太陰了!」也是直到此刻,垂頭喪氣的楊淵才明白張大少爺的全部用意,「這小子從開始就猜到我們會用他和熊廷弼女兒的關係做文章,所以藉助東廠的力量秘密監視我們,發現我們收買他的舊僕人告狀後,他故意不聲張,除了將計就計反擊我們以外,更大的目的是拖延時間,讓我們以為已經十拿九穩,所以就沒去做其他準備對付他!陰,這小子實在太陰了!」
第五十九章
張青天斷案(上)
「威武——!」長喝聲中,百八十名刑部差役一起敲動殺威棒,用乒乒乓乓的巨大聲響宣告張大少爺的重新升堂問案。待棍聲稍歇,張大少爺威風八面的一拍驚堂木,喝道:「來人,將犯官熊廷弼、王化貞押上堂來!」
「遵命。」輪值的刑部主事恭敬答應,向後堂揮了揮手,又過片刻,穿着嶄新白色囚衣的王化貞和熊廷弼就被刑部的兵丁給押上了公堂——準確來說,這也是張大少爺和內定老丈人的首次見面。和熊瑚描述的一樣,熊廷弼身材異常高大魁梧,滿臉虬髯,體壯如熊,一看就讓人覺得他不象是好脾氣的人物,給人的印象更象是一個武夫,說什麼都不象是進士出身的文人。而精通醫術的王化貞則和熊廷弼生得截然相反,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材適中,相貌清秀和張大少爺有得一拼,即便穿着一身囚衣,儒雅的氣質也顯露無遺。張大少爺不由點了點頭,心道:「難怪王化貞在朝廷上比我老丈人吃得開。我這個老丈人這副模樣,是不會討朝廷的達官貴人喜歡。」
「犯官王化貞,叩見主審大人,叩見諸位大人,叩見公公。」和陸萬齡當初演練的一樣,王化貞果然十分精乖的雙膝跪下,向張大少爺和張惟賢等人依次磕頭,聲音不卑不亢,甚是悅耳。熊廷弼則顯然不太會做人,只是按規矩雙膝跪下,板着臉一言不發,拽得象是二五八萬一樣。還好,今天的主審官是咱們張大少爺,張大少爺又一拍驚堂木,喝道:「堂下犯官,報上姓名及入獄時官職。」
「回稟主審大人,犯官王化貞,入獄時竊居遼東巡撫一職。」王化貞恭敬答道。那邊熊廷弼則板着臉吼——其實也不是吼,只是他的嗓門實在太大,「熊廷弼,遼東經略使。」這麼一來,堂外看熱鬧的百姓不滿意了,噓聲四起,還有人大叫,「大狗熊,還擺什麼架子?如果不是你,我們大明的遼東會丟了?」
「誰在亂放屁?」熊廷弼握着拳頭跳了起來。嚇得兩旁差役趕緊挺棍攔截,生怕他衝出堂外逃走。張大少爺皺皺眉頭,喝道:「將觀審百姓趕出大門十步之外,嚴禁喧譁。」守門士兵依令而行,舀水潑退百姓。熊廷弼這才恨恨跪下,又抬頭看了張大少爺一眼,似乎在懷疑嘴上沒毛的張大少爺辦事能否牢靠公允——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張大少爺可沒敢告訴脾氣暴躁的熊廷弼自己和他女兒的關係,只是讓東廠的人通知熊廷弼,自己一定會為熊廷弼洗刷冤屈,還他清白,讓他吃好喝好睡好安心等待受審,所以熊廷弼才會對張大少爺這麼一個陌生的少年新進疑心重重,不敢完全放心。
潑退百姓,先由陸萬齡念讀了一遍廣寧之戰的前後經過——主要就是王化貞全軍覆沒的經過,還有熊廷弼率領遼東軍民撤回山海關的經過。念罷,張大少爺首先向熊廷弼開炮問道:「犯官熊廷弼,本官問你,你身為遼東經略使,廣寧一戰,我大明十三萬將士葬身沙場。致使大凌河以北的州縣城池盡數淪入建奴叛軍之手,你該當何罪?」
不等熊廷弼回答,楊淵搶先插話道:「張大人,你好象說錯了吧?廣寧一戰,應該是山海關以北的州府郡縣盡數淪入建奴之手吧?」
「那現在從山海關到大凌河錦州城之間的土地歸於誰手?」張大少爺白了楊淵一眼,陰陽怪氣的冷笑道:「難道楊大人想說,從山海關到大凌河之間的土地,是楊鎬楊將軍(楊淵侄子)奪回來的?」
「那!」楊淵聽出張大少爺話裡帶刺,不由勃然大怒。張惟賢皺着眉頭搶先喝道:「張好古,公堂之上,休得胡言亂語!山海關到大凌河之間的土地沒有淪陷,是因為建奴努兒哈赤只追到了寧遠,就主動退卻回了義州,我大明才順利收復失土的。」說罷,張惟賢又表情嚴肅的說道:「還有,我們之所以重審此案,是因為皇上和朝廷都認為熊廷弼有冤,罪不當死,所以皇上才特命我們重審。既然重審,那我們就秉公而斷,不可斷文取義,更不可在審問時故意為犯人掩過飾非!」
「英國公所言極是,下官記住了。」張大少爺無可奈何的答應——剛才那句問話,其實是張大少爺精心為熊廷弼布置的脫罪台階,因為廣寧之戰時,熊廷弼正駐紮在大凌河邊的右屯,如果大明朝廷認為只是大凌河以北的遼東土地淪陷,那就廣寧之敗根本不關熊廷弼屁事了。只是張大少爺的這個小花招太過明顯,不僅楊淵看得出來。張惟賢也看不下去而制止。這麼一來,本來對張惟賢印象不錯的張大少爺難免心中嘀咕,「英國公,你可真不夠意思,平時我可沒得罪你啊。」而外粗里細的熊廷弼很快也明白過來,心中不由大定,暗道:「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挺有心機的嘛,聽說他是新科探花,為什麼這麼不遺餘力的幫我?還有,我的案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轉機?」
「犯官熊廷弼,本官問你,你身為遼東經略使,廣寧一戰,我大明十三萬將士葬身沙場,致使山海關以北的大明土地盡數淪入建奴叛軍之手,你該當何罪?」無可奈何下,張大少爺只得停止耍花招,重複問了一遍。熊廷弼早得東廠太監指點,大聲答道:「回主審大人,熊廷弼無罪!丟失廣寧、西平堡的是王化貞,統軍無方三戰三敗、致使我大明十三萬大軍全軍覆沒的也是王化貞,丟失遼東全境的還是王化貞,熊廷弼並無半點罪過!」
「胡說八道!」王化貞同樣知道今天如果死咬住熊廷弼。自己的腦袋就掉定了。所以王化貞馬上跳起來吼道:「熊飛百,你說話先摸摸良心!我誤中建奴詭計兵敗不假,可我從廣寧撤回右屯向你求援,你卻一兵一卒不給,反而率領遼東軍民撤回山海關,致使遼東全境淪入建奴之手,你才是丟失遼東的罪魁禍首!」
「住口!」張大少爺一拍驚堂木,喝道:「王化貞,本官問你話了嗎?公堂之上,犯官大聲喧譁,咆哮公堂。罪當重責!來人啊,將王化貞重責二十大板!」
「張大人,王化貞和熊廷弼是對質。」楊淵大聲喊冤道。張大少爺把眼睛一翻,哼道:「楊大人,現在是問案,對質好象還沒開始吧?還有,不要對我說什麼刑不上大夫,王化貞已經被定了死罪,罷官奪籍,算不上士大夫了——打!」
刑部的衙役的二話不說,衝上去把王化貞拖起就走,拖到堂外劈里啪啦就打了起來,直打得王化貞哭爹喊娘,鬼哭狼嚎。張大少爺乘機問道:「犯官熊廷弼,本官問你,廣寧大戰中,王化貞逃入右屯向你求援,你為何一兵一卒不發,反而率領遼東軍民撤回關內?」
「王化貞的十三萬精銳都丟了,我手裡只有五千軍隊,拿什麼救?」熊廷弼回憶着當時的情景,咬牙切齒的說道:「當時,王化貞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到右屯,大凌河一帶軍民皆知,軍隊士氣低落,百姓惶恐不安,軍無戰心,民無鬥志,其勢已不可戰。而且我手裡只有五千軍隊,建奴卻有五萬大軍,我如果冒險一搏反攻廣寧,一旦再遭失敗,遼東數十萬百姓必然慘遭建奴屠戮,囤積在大凌河附近城池的軍需糧草也將落入建奴之手,成為建奴攻打山海關急需的軍糧。不得已,我只好採取堅壁清野的穩妥戰術,燒毀糧草軍需。把五千軍隊交給王化貞斷後,自己率領遼東軍民撤回山海關,讓建奴追無可追,也無法就地搶掠軍糧,繼續南下攻打山海關。」
「那你為什麼不組織百姓加入軍隊?這樣不就有充足的兵力反攻廣寧了?」楊淵陰陰的問道。熊廷弼一聽大怒,吼道:「你懂不懂用兵?知不知道怎麼組建軍隊?遼東武庫在廣寧,已經被王化貞丟了,我上那裡去找那麼多刀箭武器裝備給百姓?而且臨時徵召從未經過訓練的百姓上戰場,不是送去給建奴屠殺麼?」
「那王化貞建議你守衛寧遠、前屯,保護山海關門戶,你為什麼不採納?難道你是在畏敵避戰?」楊淵又大聲追問道。熊廷弼大聲怒吼,聲若雷鳴,「還不是因為王化貞那頭蠢豬?他如果不把十三萬主力精銳丟光了,我犯得着棄守右屯廣寧?你以為那時候的寧遠是現在孫督帥新修的寧遠?那時候的寧遠還是一個殘破小城,城牆年久失修,守城器械無一不缺,我手裡的兵力不足,拿什麼守?而且我還帶着幾十萬百姓,我如果把軍隊留在了寧遠前屯,拿什麼保護百姓撤回山海關?建奴鐵騎一旦繞過寧遠前屯追殺百姓,五十三萬遼東百姓有幾個能活着回到中原?」
「熊大人說得對,大明軍隊,本來就是保護我們大明百姓的。熊大人愛民如子,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官!」大堂外面響起了張大少爺家中僕人的叫喊聲,帶動了不少百姓也跟着大喊。聽到這些聲音,楊淵心中大怒,喝道:「關上大門,把百姓趕走!」
「住手!大門不許關!」張大少爺斷然阻止,喝道:「我們是受皇上之命,九千歲之託,重審此案,光明正大,怎麼能禁止百姓觀看?如果關門密審,不管判決是否公允,肯定都有人說我們徇私舞弊,指責皇上和九千歲用人不明!為了皇上和九千歲的聲名不受玷污,這場審判,必須開門公審!」說罷,張大少爺又向張惟賢和宋金等人微笑問道:「張國公,宋公公,周大人李大人,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正是這個道理。」張惟賢、周應秋和李養正三人一起點頭,宋金也笑着補充道:「探花郎說得太對了,皇上和九千歲的名聲,除了英國公以為,是比我們幾個人的腦袋加起來都重要。」那邊楊淵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還是無可奈何的坐了下來,哼道:「那麼張大人,你最起碼應該制止堂外百姓喧譁吧?」
「好說,好說。」張大少爺滿口答應,又下令潑水,很快就把堂外的喧譁制止。張大少爺又向熊廷弼問道:「犯官熊廷弼再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得據實回奏!本官問你,放棄救援廣寧,率領遼東軍民撤回遼東,是你一個人的主意?還是你和遼東巡撫王化貞商量後做出的決定?」
「是我和王化貞商量後的決定。」熊廷弼坦白答道:「開始王化貞是提議反攻,可叛徒孫得功已經發起兵變,打開城門迎接建奴入城,我的兵力根本不足,所以這一條不可能辦到。然後王化貞又提議退守寧前,我考慮再三,認為那時候的寧遠和前屯根本無法堅守,尤其是寧遠,那時候旁邊的覺華島上也沒有駐軍可以掩護,所以這一個建議我也放棄了。最後我提出堅壁清野這條,燒毀撤回山海關,一是可以讓建奴無法就糧,不戰自退,二是可以保全百姓和殘餘軍隊,保留力量捲土重來。後來王化貞同意了我的辦法,他帶着最後的五千軍隊斷後,我率領百姓撤回山海關。」
「犯官熊廷弼,你確定撤回山海關是你和王化貞商量後的結果?」張大少爺追問道。熊廷弼大力點頭,答道:「犯官可以用人頭擔保!」
張大少爺稍微回頭,和站在側後的陸萬齡對視一眼,然後張大少爺才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麼在上一次三堂會審中,你沒有向前任主審官交代此事?」
「我說了啊?」熊廷弼有些糊塗,指着大理寺卿周應秋說道:「當時周大人也在場,上次主審的王大人和鄒大人都問了這個問題,犯官都是這麼交代的。怎麼?上一次的案卷中沒有記錄?」
「笨!王紀和鄒元標都是東林黨的人,他們當然不會把這條可以幫你減輕罪名的口供記錄——如果記錄了,王化貞就得和你共同承擔擅自撤回山海關的罪名了。」張大少爺心中冷哼,又轉向周應秋問道:「周大人,這事你有印象嗎?」
「有。」正有希望升任尚書的周應秋果斷點頭,答道:「有這事,下官記得清清楚楚,鄒元標鄒大人和王紀王大人都問過這個問題,熊廷弼也是這麼回答的——可王化貞卻矢口否認,說是熊廷弼命令他撤退,他是奉命而行!」
「那為什麼沒有記錄在案呢?」楊淵搶着問道。張大少爺何等狡詐,馬上猜出楊淵是想把這個疑點攪大,最終把當時的首輔葉向高和左都御史鄒元標、刑部尚書王紀都拖下水,把這個案子繼續攪大,牽連進越來越多的人,讓這汪水徹底攪渾,那這個案子的結案日期就遙遙無期了。所以張大少爺當機立斷,馬上搶着說道:「周大人,是不是當時的書辦漏記了?」
說着,張大少爺向周應秋使了個眼色,周應秋會意,馬上答道:「哦,我想起來了,當時記錄的書辦正好內急不在堂上,所以漏記了這點。」楊淵大失所望,只能恨恨坐下,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個書辦,真該殺!」
「是人都會犯錯嘛,楊大人何必如此斤斤計較呢?」周應秋笑了笑,順便向張大少爺表露心跡,笑道:「就象當初的鄒元標鄒大人和王紀王大人一樣,本來我反對把熊廷弼和王化貞並論死罪,可他們堅持要定熊廷弼的死罪,二比一,我沒辦法只好同意。」——周應秋這話倒不是假話,當時他確實不同意把身為楚黨的熊廷弼和身為東林黨的王化貞並論死罪,可那時候的東林黨勢力實在太大,他又還沒有加入魏黨,不敢得罪東林黨更不敢得罪王化貞背後的首輔葉向高,被迫同意了王紀和鄒元標的定罪,所以九千歲面前的大紅人張大少爺這次給熊廷弼翻案,當時的主審官周應秋現在既不敢反對翻案,也勉強算是彌補當年的過錯。
「上次刑部書辦漏記這點,就請李大人查一查責任人是誰,酌情處理。」張大少爺迅速了解此事,又向眾人微笑問道:「張國公,宋公公,周大人,李大人,對了,還有楊大人,差點把你忘了。我覺得案情非常清楚了,熊廷弼承認他沒有救援廣寧,也沒有組織軍隊死守寧前,而是選擇了率領遼東軍民撤回山海關,他對戰情的判斷是對是錯辜且不論,關鍵是這一點——如果熊廷弼確實是在和王化貞商量、並且取得王化貞同意的情況下才放棄救援廣寧和堅守寧前,選擇撤回山海關!那麼廣寧大敗罪不在熊廷弼,放棄遼東擅自放棄撤回山海關,罪責就應該由熊廷弼和王化貞共同分擔。這麼一來,熊廷弼的死罪是否就判得太重了一些?」
「對,如果熊廷弼和王化貞是意見才撤回山海關,那麼咱家也認為熊廷弼罪不當死。」監審太監宋金第一個附和。那邊香油泥鰍李養正和周應秋不敢隨便得罪張大少爺背後的魏忠賢,也是一起點頭附和,楊淵雖然想反對,可一時之間卻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反駁。而英國公張惟賢則盤算了良久,終於還是點頭說道:「本官也同意張大人的意見,如果率領遼東軍民撤回山海關這一點,是熊廷弼和王化貞共同商量的結果——那麼判熊廷弼的死罪,就過重了。」
「很好,既然諸位大人和宋公公都沒有意見,那還楞着幹什麼?」張大少爺故意不去看楊淵氣急敗壞的模樣,微笑說道:「把犯官王化貞帶上來吧,讓他和熊廷弼對質。」
第六十章
張青天斷案(下)
王化貞再被抬上堂來的時候,臉上的眼淚鼻涕已經連成了一片,塗滿了下蒼白色的半截臉龐,屁股上更是被打得血肉模糊,暗紅的鮮血浸透雪白的嶄新囚衣,看上去格外醒目,也格外的觸目驚心,慘不忍睹。其實王化貞也算是運氣好的了,執刑的人是刑部的差役,雖然沒有手下留情但也沒有下死手,要換成宋金宋公公手下的廠衛執刑——不用二十板,一板下去就可以把他的坐臀骨打得粉碎,外皮上還看不到半點傷!
「犯官王化貞,剛才熊廷弼的話,你可都聽到了?」張大少爺一拍驚堂木,厲聲喝問道:「天啟二年正月二十三日,你逃往大凌河右屯與熊廷弼見面之時,熊廷弼是否與你協商率領遼東百姓撤回山海關?你是否同意此事?」
趴在大堂上的王化貞艱難抬起頭,先怨毒的看一眼張大少爺,又扭頭看看跪在一旁的老同僚兼老冤家熊廷弼。然後才大聲叫道:「沒這回事!熊廷弼提出率領遼東百姓撤回山海關,我從頭到尾都堅決反對,只是堅持反攻廣寧,或者堅守寧前,是熊廷弼一口咬定這條命令,逼着我撤退的!他是遼東經略使,節制三方,官職比我高,我不得不撤退!」
「放屁!」熊廷弼勃然大怒,吼道:「王化貞,你說我是節制三方的遼東經略使,那你在遼東的時候,什麼時候聽過我的命令?我命令你堅守廣寧,集結精銳牽制建奴主力,你偏偏要主動進攻,還把遼東一帶四十多座城池的兵力抽調一空,執行你的狗屁三個月蕩平建奴計劃,結果把我們大明的遼東精銳丟得一乾二淨,害得我連繼續再戰的兵力都沒有,你還好意思說你聽我節制?!」
「你才放屁!我提出主動進攻,三個月蕩平建奴,是得到朝廷批准、葉閣龍點頭的,你如果不滿,可以去問朝廷,去問葉閣老!」王化貞大耍無賴,掙扎着大聲叫道:「至於我誤中建奴奸計,把遼東精銳丟光。我認罪!朝廷剮了我,我都認!可是你提出率領遼東百姓撤回山海關,我沒有同意,是你命令我撤退,我才執行的!」
「放屁!」熊廷弼氣得滿臉的虬髯鬍子都直了起來,咆哮吼道:「王化貞,你到底要不要臉?你是提出反攻廣寧和堅守寧前不假,可我分析這兩條行動的利弊得失以後,你就同意了撤回山海關。」
「那我簽字用印的公文在那裡?」王化貞繼續耍賴,大聲叫道:「如果你拿出有我簽字用印的公文,那我就認罪,否則的話,我王化貞寧死不背這條消極抗戰、擅自撤退的罪名!熊廷弼,大家同僚一場,要死一起死,我王化貞沒你那樣的福氣,有一個這麼好的女婿幫你擺脫罪名,可是你的女婿要往我頭上栽贓,也沒那麼容易!」
「那時候形勢那麼緊急,建奴大軍距離右屯已經只有四十里,我和你那來的時間草擬公文簽字用印?」熊廷弼氣得混身發抖。又吼道:「還有,我熊廷弼雖然有一個女兒,可至今仍然待字閨中,上那裡冒出來一個女婿幫我脫罪?給你栽贓?」
「哈哈,老熊,你裝糊塗了不是?」王化貞哈哈一笑,正要把話題扯遠。那邊張大少爺見自己內定岳父詭辯實在不是王化貞對手,趕緊向堂上的鐵杆盟友宋金和周應秋各使一個眼色,兩人會意,宋金站起來尖聲叫道:「住嘴,王化貞,別以為你有人幫你誣告就可以得逞,姚宗文的管家已經被抓了,去抓姚宗文到鎮撫司接受審問的錦衣衛,也已經上路了,你要是再胡說八道,咱家親自掌你的嘴!」
「姚宗文已經倒了?」王化貞臉色一變,心知情況不妙,趕緊住口。那邊周應秋也喝道:「王化貞,你休得耍賴,上一次三堂會審,你親口承認你是和熊廷弼協商之後率領遼東軍民撤回山海關的,本官也親耳聽到的,本官可以為熊廷弼做證。」
「周大人,我怎麼不記得我有說過這樣的話?」王化貞有恃無恐,大聲叫道:「空口無憑,既然你說我承認過這事,那請你拿出我簽字畫押的供狀和案捲來,那我就立即認罪!如果拿不出來。那麼對不起,我王化貞就是受遍鎮撫司十八般大刑,也絕不被人誣陷栽贓!」
周應秋啞口無言,楊淵則笑嘻嘻的說道:「所以我說嘛,當時記錄的書辦該殺,還有得請鄒元標鄒大人和王紀王大人出堂做證,如果他們兩位還不夠,就請福建的葉閣老也辛苦一趟,來京城做證,他是當時的首輔,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案子的細節。」說到這,楊淵又向張惟賢問道:「張國公,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不錯,如果熊廷弼無法拿出確鑿證據證明王化貞當時同意了撤回山海關,那麼是得辛苦王大人和鄒大人出堂做證。」張惟賢點頭——同時張惟賢心裡也非常明白,張大少爺這會就算把鄒元標和王紀傳來做證也沒用,那兩個都是東林黨死黨,和葉向高、王化貞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於情於理都不會替熊廷弼脫罪,說一句時間太長記不清楚了,那就已經算是非常夠意思了。
審問進行到這裡,案情已經徹底陷入僵局,王化貞矢口否認自己是和熊廷弼協商後才選擇撤回山海關。熊廷弼卻因為種種原因,拿不出任何憑據證明此事,詭辯狡辯更不是王化貞的對手,而上一次三堂會審的原始證據卻被人有意無意的毀滅,把這個案子徹底拖入了泥潭。面對這樣的複雜局面,換成一般人也許早就束手無策了,可咱們的張大少爺是什麼人?張大少爺稍微回頭,向和王化貞同一類型的狗頭軍師陸萬齡使個眼色,陸萬齡立即會意退入後堂,咱們的張大少爺則又轉過頭來,向刑部尚書李養正笑道:「李大人。好象我們都忘記了一個重要證人,就是當時負責那個刑部書辦,我們把他叫來一問,不就知道王化貞有沒有說過那話了?」
「下官立即去查,看看那個書辦姓甚名誰,把他傳上堂來做證。」李養正起身答應。那邊宋金則慢悠悠的說道:「李大人,不用查了,那個書辦已經做不了證了。上次三堂會審結束後才過了兩個月,那個書辦就在一個晚上喝醉了,掉進自家井裡淹死了。」
「肯定是有人殺人滅口!」公堂外有人帶頭大喊,立時引起大片響應,無數京城百姓隨聲附和,對王化貞惡感倍增。王化貞則把頭一昂,大聲說道:「原來那個書辦已經死了,犯官當時身在天牢,不知道,不清楚。」
「那麼熊廷弼,當時你和王化貞商量的時候,都有那些人在場?」張大少爺並不死心,又向熊廷弼問道。熊廷弼仔細回憶,答道:「當時我是在城樓上和王化貞商量,我身邊有六個親兵,王化貞也帶來了兩個親兵——因為那兩個親兵得把他攙着上城樓。對了,還有右屯千戶王輝也在場。」
「很好,那你可記得六個親兵的姓名?」張大少爺很激動的問道。不等熊廷弼回答,宋金又懶洋洋的插嘴道:「也不用查了,咱家早就派人查了,也都死光了。」
「九個人都死光了?」滿場大嘩,一起驚叫問道。宋金點點頭,尖聲細氣的答道:「千戶王輝死在天啟二年,死因是自縊。熊廷弼的六個親兵後來被編成了斥候,派去偵查建奴軍隊的動向,有一次出去就沒回來,等好不容易找到他們屍體的時候,六個人連同他們的四個同伴,都被射成蜂窩,躺在小凌河旁邊的樹林裡。至於王化貞的兩個親兵。一個叫安文遠,一叫叫劉鳳鳴,都是王化貞的同鄉,王化貞下獄後他們都回了老家山東諸城,沒到一年,先後都不明不白的死了。」
「嗚——!」公堂內外響起山崩地裂一般的驚呼聲,幾乎所有人心中都閃過同樣的念頭——殺人滅口!而楊淵和王化貞也暗暗心驚,驚訝於東廠和鎮撫司的消息之靈通。張大少爺則頹然坐回椅上,喃喃說道:「證人都死光了,這還怎麼對質?」
「張大人,別急啊。」楊淵帶着難以遮掩的得意,微笑說道:「還有鄒元標鄒大人和王紀王大人啊,你還可以傳他們來做證啊。」
「狗咋種,你急着把案子攪大的目的,你以為少爺我不知道?」張大少爺瞟了楊淵一眼,心知楊淵此舉也是一箭三雕,保王化貞的同時害熊廷弼,又挑起東林黨和魏黨更大的決戰,把大明黨爭推向極致,讓一些人可以從中漁利。低頭盤算許久後,張大少爺抬起頭來,向其他幾個主審官問道:「張國公,周大人李大人,案情現在陷入僵局,光靠目前掌握的證據,我們無法判斷遼東軍民撤回山海關,到底是熊廷弼一人獨斷,還是他和王化貞商量後的結果,所以沒辦法繼續審下去。要不,今天就先審到這裡?把王化貞和熊廷弼暫且收監,我們再商量傳喚那些證人出堂做證?」
「張大人說得對,下官贊成。」楊淵第一個開口,意見也今天第一次和張大少爺相同。那邊張惟賢、周應秋和李養正也覺得案情棘手,無法再審,也都點頭同意。只有宋金微笑不語,既不贊成也不反對。
「好,既然諸位大人和宋公公都沒意見,那下官就宣布退堂了。」張大少爺提起驚堂木一拍,大聲說道:「犯官王化貞、熊廷弼聽宣,你二人口供截然相反,熊廷弼你說是與王化貞協商後做出的撤退決定,王化貞你卻說是熊廷弼一人決定,由熊廷弼率領五千軍隊斷後,你率領遼東百姓撤回山海關,是真是假,一時難以……」
「張大人,你說錯了,是犯官王化貞率領最後的五千軍隊斷後,熊廷弼率領遼東百姓撤回山海關。」王化貞生怕張大少爺給熊廷弼玩什麼斷後之力戰建奴不屈之類的虛報軍功花招,趕緊出言糾正。張大少爺楞了一下,拿過案卷翻看着,隨口問道:「你率領五千軍隊斷後,怎麼可能?熊廷弼身為遼東經略使,身邊能離開軍隊保護,你們當時是怎麼決定的?」
「張大人,絕對錯不了。」王化貞嘲笑道:「犯官當時和熊廷弼商量,遼東已經只剩下最後五千軍隊,如果再分兵,只會繼續削弱力量,所以我們決定臨時組織民兵保護百姓撤退,最後的五千軍隊則集中在一起斷後。」
「犯官熊廷弼,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張大少爺飛快埋怨道:「你身為遼東經略使,理應最後一個撤回山海關,怎麼能讓副手斷後?」
「當時熊大人是提出由他自己斷後的。」王化貞得意洋洋的說道:「可我對熊大人說,我是遼東巡撫,遼東軍隊是我的直系部下,我指揮起來更容易一些,所以熊大人把斷後的任務讓給了我……」
「王化貞!」滿頭大汗的楊淵急得放聲大吼。被楊淵這麼一提醒,王化貞這才發現上了張大少爺的當,頓時面如土色,想收回話卻已經來不及了。張大少爺則微笑問道:「王化貞,現在你還不承認,你是和熊廷弼商量後才決定撤回山海關的?」
「哈哈,這個小張大人,你還真有一手!」熊廷弼這才明白張大少爺念錯案情的用意,樂得哈哈大笑,這才終於相信張大少爺確實是為了救他而來。而王化貞馬上象殺豬一樣慘叫起來,「我沒有承認,我只是和熊廷弼商量如何撤退,沒商量該不該撤退!是熊廷弼下令撤退,我才和誰……和他商量怎麼……怎麼的。」話雖如此,可大堂外面還是噓聲四起,王化貞本人更是面如土色,滿身大汗,都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王化貞——!」東廠監審太監宋金忽然站起來,尖聲怒喝道:「咱家再也看不下去了!王化貞,本來咱家還心存慈悲,想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逃脫凌遲處死的慘刑,可你還在繼續狡辯,那你休怪咱家出手無情了!王化貞,你以為那九個人,真的全部被你的同黨給滅口了嗎?」
「難道沒有?」正在頭暈腦脹的王化貞大驚失色,脫口答道。宋金猙獰笑道:「你的那個同鄉安文遠命大,被人刺殺的時候,殺成了和他容貌十分相近的同胞弟弟安文近,他又看到劉鳳鳴也死了,知道你是在殺人滅口。所以他為了活命,也為了找你報仇,就用滾油燙壞了自己的容貌,又吞了火炭,改變了自己的聲音,逃過你的同黨的繼續追殺!這一次張大人重審此案,他就主動到了東廠投案自首,出堂指證你來了!」
「啊——!」王化貞徹底癱軟在了地上,顫抖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邊宋金則一揮手,喝道:「把王化貞的親兵安文遠帶上來!」
如雷的歡呼聲中,一個臉上塗滿藥膏的便裝男子被帶上刑部大堂,跪到張大少爺面前,用手一指王化貞,沙啞着嗓子說道:「大人,小人可以做證,王化貞當時是和熊廷弼熊大人商量了撤回山海關,王化貞他同意了,熊大人才下的命令。小人是他的親兵,親眼也親耳聽到,小人可以做證。」
「砰!」張大少爺一拍驚堂木,厲聲喝道:「大膽王化貞,死到如今,你認不認罪?」
「我……認罪。」被滅口的人忽然活過來,並且出堂指證自己,王化貞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癱在地上嚎啕大哭道:「我認罪,我認罪,我是同意了撤回遼東,可我也有功勞啊,我獨自率領五千軍隊斷後,保護了遼東百姓撤回山海關,我有功勞啊。」
「認罪了就好。」張大少爺微微一笑,先讓輪值書辦過去,讓王化貞在口供上簽字畫押,然後才微笑着說道:「陸年兄,辛苦你了,可以起來了。」
「多謝張大人。」那個所謂的安文遠嘻嘻一笑,站起身來抹去臉上的黃綠藥膏,露出自己的真正容貌——赫赫然是張大少爺的狗頭軍師陸萬齡。看到陸萬齡那儘是諂媚的阿諛笑容,張惟賢、李養正、周應秋和熊廷弼等人都是目瞪口呆,本已經癱在椅子上的楊淵和癱在地上的王化貞則如遭雷擊,一起跳起來瘋狂怒吼,「張好古,你好無恥!」
「這不叫無恥,這叫妙計。」張大少爺放聲大笑,「王化貞,其實你在大堂上會狡辯耍賴,我和陸年兄在家裡已經分析演練過上百次了,陸年兄的護膝都跪破了一對,你今天在大堂上的一言一行,早在我們的預料之中。所以本官才委屈陸年兄裝扮成你的舊親兵安文遠,終於從你這條老狐狸嘴裡掏出了真正的口供!」
「張好古!張好古!張好古——!」王化貞氣得眼睛都紅了,瘋狂大叫道:「我王化貞就是做了鬼,也放不過你——!」
「王化貞——!」張大少爺咆哮得更加大聲,大吼道:「你以為我今天戳穿你的真面目,真的只是為了替熊廷弼一個人討還清白嗎?不!我是在為廣寧十三萬冤魂討還公道!十三萬大明精銳啊,手拉手可以繞北京城一圈,他們個個都是爹媽生父母養,大部分還有妻子兒女!就因為你的愚蠢,你的無能,他們才葬身沙場,他們的妻兒老小才望門而泣,無依無靠,孤老一生,你就是死上一萬次,都不足以贖你的罪過!今天,本官如果不替他們討還這個公道,本官有何面目去見所有大明將士的父母親人?!有何面目去見所有為國捐軀的大明將士英靈?!」
「王化貞,你死有餘辜——!」張大少爺義正言辭的怒吼繞粱三匝,回音不絕。而王化貞如遭重擊,情不自禁的退後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緩緩低下頭去。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啪啪啪啪啪!」隔了半晌,雷鳴一般掌聲才在刑部大堂內外同時響起,包括英國公張惟賢在內,都是飽含熱淚,大聲鼓掌,拍得手都疼了,卻毫無察覺。
第六十一章
暫時的離別
熊廷弼冤案迅速審結,張大少爺雖然用了不少相當不光彩的手段,可因為張大少爺最後那一段感人至深的肺腑之言,還是贏得朝野上下和街頭巷尾的一片讚譽聲音,不明真相的群眾和官員紛紛稱讚張大少爺為有勇有謀,才智過人,從不能入手處入手,成功揪出廣寧之敗和遼東喪失的真正元兇,同時也為犧牲的大明將士討回了公道正義,不愧為大明張青天。也正因為如此,魏忠賢向明熹宗報告審理情況時,說話聲也能大聲一些。
「這麼快就審結了?張好古這小子挺行啊。」明熹宗一邊親自研磨着自行車車輪最為關鍵的軸承,一邊隨口問道:「不過審得這麼快,朝廷官員和民間百姓有沒有怨言,認為張好古草率辦案的?」
「皇上,這一點奴婢可以用腦袋擔保,不管是朝廷上還百姓中間,都沒有半句怨言。」魏忠賢笑嘻嘻的答道:「張好古那小子之所以把案子審得這麼快,是因為他前期查案仔細,準備充足。在公堂上又巧設妙計,誘使王化貞說出了實情,所以民間和朝廷不僅沒有怨言,而且還誇獎張好古辦案公正,機智過人,是我們大明朝難得的青天老爺。甚至就連英國公張惟賢張大人,都對張好古的辦案手段佩服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