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當才子 - 第32章

吳老狼

  張大少爺的話還沒說完,魏良卿和傅應星兩兄弟的四隻眼睛就已經在往外面放着綠光,異口同聲的叫道:「好,我們去蘇州!」說罷,兩兄弟扭頭就往自己的房間跑,邊跑邊叫僕人趕快收拾行李,要陪着張大少爺南下蘇州籌款賑災。而張清的鼻子差點沒氣歪了,一把揪住張大少爺的衣領,憤怒喝道:「好啊。搞了半天你去蘇州籌款賑災是為了這個啊?」

  「別誤會,我不這麼說,魏良卿和傅應星會乖乖離開揚州嗎?」張大少爺擺手解釋,張清那裡肯信,又一把揪住張大少爺的耳朵,惡狠狠喝道:「哄鬼去,你是什麼德行我不清楚?那天在瘦西湖,你就一直和那姓楊的狐狸精眉來眼去,乾柴烈火。到了美女如雲的蘇州,你還不成天出去鬼混啊?」

  「好,好,我不去蘇州鬼混!」張大少爺也來了火氣,吼道:「那我留在揚州鬼混,反正楊宛還在揚州,我天天去找她總行了吧?我就搞不懂了,你一個大男人的,幹嘛要象我老婆一樣管着我?難道你真的喜歡龍陽斷袖?」張清被張大少爺吼得又羞又怒,一把把張大少爺推開就衝出了房間,氣沖沖的叫道:「好,我不管你,你愛去那就去那,我不管了。」

  「死丫頭,穿女裝時那麼溫柔,穿男裝時怎麼這麼野蠻,難道有雙重性格?」看着張清氣沖沖離去的背影,張大少爺心中嘀咕。不過一想到能去蘇州,淫蕩的賤笑很快又爬滿張大少爺的臉龐,張大少爺喃喃自語道:「哈哈,終於能去蘇州了,楊宛算什麼,連秦淮八艷都沒排進去,陳圓圓是秦淮八艷之首又是蘇州人,雖說不知道她現在有多大了,但要是能逮到她,這趟江南就不算白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

  於是乎,在張大少爺的偷笑一聲。張大少爺一行數十人登上官船,於六月十六日正午離開揚州,南下蘇州繼續籌款賑災。臨行前,張大少爺送去書信,委託江南織造太監李實和東廠監賑太監宋金即刻開始採辦糧食,準備在自己從蘇州回到應天時就將第一批賑災糧送往災區。同時張大少爺又給京城送去奏本,奏報自己籌款工作的首期成果,並報告說江南籌款潛力仍然極大,遠超過自己自告奮勇時的估計,所以希望自己能繼續留在江南籌款,盡最大限度為朝廷減輕負擔——當然,這也是走走過場而已,張大少爺既然留在江南能為朝廷弄到更多的銀子,不要說老奸巨滑的魏忠賢了,就是木匠皇帝明熹宗也捨不得這個時候就把張大少爺叫回京城。

  和來的時候一樣,在揚州刮銀子颳得地矮三尺的張大少爺離開揚州時,成群結隊的揚州官員全都到碼頭送行——但和來的時候不同,這次揚州的二十五個大鹽商也全都到碼頭來送行了,這些被張大少爺宰得哭爹喊娘的揚州鹽商個個心裡滴血,點頭哈腰的向張大少爺鞠躬作揖,汪福光眼淚汪汪的拉着張大少爺的手,親切的說:「張大人,你可一定要再來揚州啊,我們揚州的鹽商,可都盼望着你的大駕啊。」

  「汪掌柜的請放心,要不了幾天,本官很可能又要來一趟揚州繼續籌款。」張大少爺笑眯眯的答應。話音剛落,汪福光和其他二十四個揚州鹽商已經面如土色,還好,張大少爺又笑着補充道:「汪掌柜和各位掌柜請放心,本官下次來揚州,是找揚州其他行業的人捐款,你們這次已經捐了一百萬兩銀子,我怎麼好意思又向你們伸手?」

  「原來如此,多謝欽差大人體諒。」二十幾個鹽商臉上總算是恢復些人色,不過汪福光也不敢說什麼請張大少爺再度駕臨揚州的話了,只是拱手作揖的把張大少爺送上官船,與張大少爺灑淚而別。可就在張大少爺的船隊駛離碼頭不久後,一條張燈結彩的大紅花船忽然從上游駛來,順着水勢與張大少爺的官船並列而行,身着淺綠衣裙的楊宛懷抱玉簫,迎風立在船頭,向目瞪口呆的張大少爺嬌俏一笑,柔聲問道:「張大人,真巧啊,莫非你今天也要離開揚州?」

  「是。」張大少爺點頭,又驚訝問道:「怎麼,楊姑娘你也要離開揚州?」

  「還不是因為你,我才不得不走的。」楊宛白了張大少爺一眼,抿嘴輕笑。張大少爺又是一楞,正要說話,張清卻不知道從那裡鑽了出來,咬牙切齒的看看楊宛,又瞪瞪張大少爺,酸溜溜的說道:「探花郎,風流啊,人家楊姑娘為了你,可是走到那跟到那了。」

  「張公子誤會了。」楊宛嫣然一笑,嫵媚說道:「我說的因為張大人而離開揚州,可不是你想的那個原因。而是因為張大人在揚州搞籌款募捐,已經把我的大主顧腰包都掏空了,生意做不下去,所以我和媽媽商量,準備到蘇州去做幾天生意。」

  「蘇州?」張清的臉色有些發青,又惡狠狠的盯向張大少爺。張大少爺也心中納悶,接着猛然醒悟過來,趕緊問道:「楊姑娘,是不是魏大哥和傅二哥告訴你,我要去蘇州的?」

  「探花郎果然聰明,一猜就中。」楊宛捂嘴偷笑,又壞壞的笑道:「正是因為魏公子和傅公子告訴了我,說探花郎你準備去蘇州籌款,我才趕緊先去蘇州,否則要是去晚了的話,蘇州大紡織商的腰包又被你給掏空了,我可就要餓肚子了。」

  「有那麼誇張嗎?楊姑娘你還會餓肚子?說不定你就象杜十娘一樣,其實比我還有錢。」張大少爺苦笑說道。楊宛又是壞壞一笑,對此不置可否,只是微笑說道:「張大人,你是欽差,奴家的花船不宜與你同行,先走一步。張大人你和魏公子、傅公子如果想聽曲子,隨時可以乘小船追上來,奴家隨時侯命。」說罷,楊宛向船工下令加快搖槳,很快就衝到了張大少爺船隊的前方。

  「唉,這丫頭看來是纏定我了,看來本少爺的魅力還真是非同一般的大啊。」張大少爺有些沾沾自喜,也有些擔憂,「麻煩了,要是楊宛和陳圓圓同時倒貼上來,我又只能選擇一個,那該選擇誰更好一點呢?」

  「張狗少,我醜話說在前面,你可是堂堂欽差大臣。」看到張大少爺那滿臉的賤笑,張清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陰陰的向張大少爺警告道:「你要是敢不顧自己身份和朝廷顏面,悄悄去找那個姓楊的樂戶,我可要寫信告訴我爹,請我爹收拾你。」

  「不會,不會,這點你放心,公事和私事我還是分得很清楚的。」張大少爺滿口答應,又向肖傳吩咐道:「肖大哥,你派兩個信使乘快船先去蘇州,告訴浙江巡撫潘汝禎,就說我到了蘇州之後,要見到全蘇杭的大織坊坊主,請他給我安排一下。還有,我還一定要見到一個人,也請潘大人務必安排。」

  「什麼人?」肖傳問道。張大少爺抿抿嘴,沉聲說道:「徐光啟。」

第八十二章

狗少紗機

  咱們的張大少爺是個說得到做得到的謙謙君子。答應張清說不去花船上找楊宛,結果路上還真沒往楊宛的花船上去一趟,雖說張大少爺的兩個同伴魏良卿和傅應星兩兄弟差不多就是住在楊宛的花船上,可咱們的張大少爺楞是沒上楊宛花船一步,倒也保住了朝廷顏面、同時也留下了欽差大臣坐懷不亂的美名——當然了,這也和住在張大少爺隔壁船艙的張清盯得太緊有關。所以張大少爺一行南下蘇州的路上一路無話,並於六月二十那天順利抵達目的地。

  船到地頭,歷史上鼎鼎大名的馬屁精浙江巡撫潘汝禎早就領着浙江大小官員士紳守在碼頭迎侯。順便說一句,潘汝禎潘大人的巡撫衙門其實是在杭州,蘇州府在大明朝也是屬於南直隸直轄,潘汝禎本來應該在杭州張大少爺一行的,可張大少爺出於某些目的堅持要來蘇州見面,潘巡撫也只好主隨客便,領着一大群浙江官員和杭州大織坊坊主跑到來,在蘇州設下主場迎接張大少爺一行——還好,蘇州知府胡瓚宗和潘汝禎關係極好,加上是欽差大人張大少爺主動要求在蘇州會見潘汝禎和浙江大織商,所以潘巡撫可以藉口執行欽差命令,倒也不用擔心東林黨的御史找他麻煩。不過也正是如此,潘巡撫才一見到張大少爺就親熱的埋怨……

  「哎喲,我的欽差大人。你可真是看不起我們浙江官員啊。」潘巡撫拉着張大少爺的手,半真半假的埋怨道:「本來下官一心是想把你請到杭州,欣賞西湖風光,你就是不給面子,非要來蘇州看園林,害得我們浙江幾百號官員士紳只能遠遠的跑來蘇州陪你,今天晚上,下官要是不罰你三杯酒,那就太對不起浙江的父老鄉親了。」

  「巡撫大人勿怪,時間真是太緊了。」張大少爺也知道自己讓堂堂一省之尊出省迎侯是有點過份,恭敬還禮,耐心解釋道:「前段時間收到邸報,五月初九千歲下令開倉賑濟災民以後,山東六府已經有八個縣的庫糧告罄,其他州府的庫糧也在告急,濟南一帶蝗蟲又起來了,下官如果再不抓緊時間籌款購糧,只怕就來不及了。所以下官就沒敢去路途比較遙遠的杭州,直接來了鄰近杭州和松江府的蘇州,想先在蘇州籌集一些賑災糧款,先給山東災區送去,以解那裡燃眉之急。冒犯之處,還請巡撫大人多多包涵。」

  「欽差大人不必在意,下官就是開個玩笑而已。」潘汝禎大度一揮手,又指着身後的兩百多號浙江官員士紳和紡織坊主笑道:「下官也知道欽差大人憂心國事,急着籌款賑災,所以下官把浙江的紡織大戶都給帶來了。欽差大人想要銀子,直接向他們伸手吧。」

  潘汝禎話音剛落,浙江官紳隊伍中就站出一個商人打扮的大胖子,捧着一個大禮盒,磕頭說道:「草民杭州如意織坊坊主趙如意,叩見欽差大人,浙江大小織行一百二十六戶,共計捐銀六萬七千五百兩,請欽差大人笑納。」說着,那織坊坊主趙如意將木盒捧過頭頂。另一邊浙江布政使也代表浙江一百九十七名八品以上在職官員獻上捐款,全都是捐了一年俸祿——雖說銀子其實並不多,可名譽上卻非常好聽。

  「潘汝禎這傢伙不錯嘛,我都沒去浙江,他都能從織坊坊主手裡敲出將近七萬兩,看來這老小子對地方的控制還挺得力。」張大少爺有些驚訝的看一眼滿面諂笑的潘汝禎,對這個歷史上的著名馬屁精有點刮目相看。不過張大少爺卻沒有去接趙如意奉上的浙江織行捐款,而是扶起趙如意,誠懇的說道:「趙大掌柜,你們浙江織行主動捐款,還捐了這麼多,本官代朝廷、也代北方受災受難的百姓感謝你們。不過。你這個銀子我暫時不收。」

  「欽差大人,你嫌少?」趙如意的胖臉有點發白,顫抖說道:「欽差大人,浙江東部兩年前剛遇過洪水,不少地方還沒緩過氣來,不比揚州鹽商,實在……算了,欽差大人你請指點吧,還想要浙江織行再捐多少?」

  「趙大掌柜,你誤會了,本官不是想逼着你們浙江織行多捐。」張大少爺知道趙如意是在怕自己獅子大張嘴,便笑着解釋道:「本官不收你們的捐款,是因為本官想先讓你們看一個東西,然後再讓你們自願捐獻。」早就聽說張大少爺快刀惡名的趙如意長舒了一口氣,忙賠笑問道:「你們欽差大人,你想讓草民們看什麼東西?」

  張大少爺笑而不答,只是向自己的官船上拍了拍手,機械瘋子薄珏立即領着兩個東廠番子抬下一架機器——張大少爺抄襲來的八錠珍妮紡紗機。張大少爺又向蘇州知府胡瓚宗領來的蘇州紡織坊主招手,笑道:「蘇州紡織行的掌柜們,都別客氣,都過來一起看,本官保管你們不會後悔。」

  就在蘇州碼頭上,當着蘇杭兩州的數百名紡織坊主,張大少爺和薄珏一起動手,將事先準備好的棉花放入八錠紡紗機,以手搖動轉輪,八根棉紗便源源不絕的紡出,直看得在場的幾百個織坊掌柜目瞪口呆又雙眼發光,驚呼不絕。張大少爺又拿起幾根紡好的棉紗。用手扯動顯示其堅韌性,大聲解釋道:「各位掌柜的,這種紡紗機不僅可以紡織棉紗,還可以紡織麻紗和毛紗,紡出來紗線還遠遠比手工紡織出來的紗線更加結實——你們可以想想,如果你們的織坊里全都用上了這樣的機器,一年該多掙多少銀子?看看,都上來看看吧,想親手操作也可以,自己也好好想想吧。」

  「多謝欽差大人。」數百名蘇杭織坊老闆歡聲雷動,一起湧向張大少爺山寨來的珍妮紡紗機,或是爭先恐後的親手操作,或是親手試驗紗線質量,或是象摸寶貝一樣的摸着木鐵結構的紡紗機,腦海里盤算想象的全是自己的織坊使用這種紡紗機後的美好前途。而且浙江最大的紡織坊主趙如意好不容易從狂喜冷靜下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衝到張大少爺面前雙膝跪下,磕頭說道:「欽差大人,敢問你這種新式紡紗機是那裡買到的?一台多少錢?能不能幫草民也買上兩百台?草民願意多捐銀子給北方災民。」

  「是啊,是啊。」其他的紡織坊主也醒悟過來,爭先恐後的衝到張大少爺面前跪下,大聲叫道:「欽差大人,小人也多願意多捐銀子,只求欽差大人替小人購買幾台這樣的機器。」「欽差大人。就算買不到機器,幫我們買幾張圖紙也行啊。」「欽差大人,你說過價吧,這機器多少銀子一台,我們有多少要多少?」「欽差大人,草民求你了——!」

  「各位掌柜的,你們不要急,聽本官慢慢說。」張大少爺擺手,先讓紡織坊主們安靜下來,然後才毫不臉紅的大聲說道:「各位掌柜的,這台機器。其實是本官自己發明出來的,這次帶到蘇州,就是想送全蘇州、松江和杭州的紡織作坊,讓你們多掙銀子,也為朝廷多納賦稅,不需要你們花一文錢買!本官沒時間造機器賣給你們,但是這個機器的草圖,要多少有多少,本官可以無償的送給你們!」

  「欽差大人,你是我大明第一好官啊!」趙如意激動得瘋狂大叫,向張大少爺拼命磕頭。其他的幾百名紡織坊主也是如此,爭先恐後的向張大少爺拼命磕頭,嘴裡不斷的大叫,「欽差大人,你真是天下第一好人,天下第一好官,我們蘇州杭州的紡織行,以後一定天天給你上香,保佑你長命百歲。」

  「各位掌柜的,先別急着感謝。」張大少爺笑道:「這種紡紗機的草圖,本官是可以無償送給你們,但本官有一個條件,想要這種紡紗機的蘇杭織坊,每一戶必須至少捐給北方的災民一千兩銀子!——當然,多捐點的話,本官就更感謝了。」

  「欽差大人,草民願意捐三千……不,四千兩,草民願意捐四千兩!」趙如意第一個大吼。而在場的紡織坊主雖然比不上揚州鹽商那麼富可敵國,但也個個身家不菲,全都爭先恐後的大叫願意捐款,而且出於面子和激動,全都是捐一千兩以上,少則一千一二百兩,多則兩、三千兩,只有少部分鐵公雞混在人群里不說話,心裡盤算的則是等其他人先拿到草圖了。自己再去偷或者用低價去買。——當然了,比狐狸還滑的張大少爺早就料到了這點……

  「多謝,多謝各位掌柜,本官替北方受苦受難的災民多謝你們。」張大少爺連連抱拳致謝,又大聲說道:「不過本官還想各位本官訂一個約定,凡是捐款拿圖的掌柜,都可以在蘇州和杭州的官府衙門登個記,留個名,以後你們不管造多少用多少這種新紡紗機,本官都不管。可誰要是敢不捐銀子沒登記,就偷偷的仿造使用本官發明的紡紗機,本官不僅要請地方官員上門沒收,還要把他的名字公諸於眾,請各位捐了銀子的紡織坊主斷絕和他的一切生意來往。」

  「是,是這個道理。」趙如意又是第一個答應,向浙江的紡織坊主叫道:「各位掌柜的,你們都聽到了,以後要是發現說沒有捐銀子就偷欽差大人的紡紗機,我們浙江的紡織行就斷絕和他的生意來往,怎麼樣?」

  「好,就這麼定了。」浙江的一百多個紡織坊主整齊答應。那邊蘇州和松江織坊會長也帶頭髮誓,約定齊心協力收拾盜版張大少爺紡紗機的無良商人,同時也徹底消滅了少部分鐵公雞的僥倖心理。旁邊的浙江官員和蘇州官員則看得面面相窺,實在搞不懂張大少爺的腦袋是怎麼長的,怎麼能琢磨出這樣替朝廷聚斂錢財的法子?但也有部分正直官員暗暗佩服,對張大少爺生出崇高敬意,一起心道:「人人都說張好古只會拍九千歲馬屁,現在看來,他還真是一個為民造福、為國盡忠的好官。」

  這時候,一個紡織坊主忽然怯生生的問道:「欽差大人,這種新紡紗機有沒有名字?」

  「紡紗機有沒有名字?」張大少爺楞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只顧着盜版別人,還沒有給這個提前一百四十年出現的珍妮機取個中國名字。可又在這時候,張清的聲音忽然傳來,「張大人的小名叫狗少,這種機器可以叫狗少紗機。」話還沒說完,張清已經笑得坐在了行李上。

  「呼……」在場的幾百官員士紳差點沒笑出聲來,憋得個個難受。而張大少爺老臉一紅,先憤怒的瞪了笑得前仰後合的張清一眼,又大聲說道:「依本官看,這個紡紗機乾脆就叫九千歲紗機吧,就算是本官獻給九千歲的禮物。」

  「好,九千歲紗機!名字再妙不過了!」歷史第一個給九千歲修生祠的潘汝禎第一個大喊,並且熱烈鼓掌。有了他帶頭,浙江和蘇州的官員士紳自然是紛紛附和,一致同意將新式紡紗機定名九千歲紗機。——當然了,這個名字在江南沒叫了幾年,就被其他的名字取代,而新名字正是——狗少紗機!這是後話,此刻暫且不提。

  新式紡紗機帶來的轟動逐漸平息後,張大少爺一行開始趕往蘇州知府胡瓚宗給自己們和潘汝禎一行安排的行在蘇州拙政園,途中,張大少爺低聲向潘汝禎問道:「巡撫大人,我請你把告老還鄉的徐光啟徐大人請來蘇州,不知巡撫大人請到沒有?」

  「欽差大人見諒,下官沒有把徐大人請到。」潘汝禎哭喪着臉答道。張大少爺一楞,低聲問道:「為什麼?知道原因不?」

  潘汝禎先看看左右,然後才附到張大少爺耳邊低聲說道:「欽差大人,這話我也就敢在你面前說說,徐大人和九千歲關係極為惡劣,當年九千歲為了籠絡閒居天津的徐大人,曾經舉薦徐大人出任禮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讀學士協理詹事府事,可徐大人拒絕了,九千歲一怒之下讓人彈劾徐大人,徐大人就回了松江(上海)老家——欽差大人你是九千歲的人,這點天下是人都知道,你請他來蘇州,他當然不肯了。所以他推說現在有四川的貴客正在松江拜訪於他,他脫不開身,一口拒絕了。」

  「麻煩。」張大少爺皺了皺眉頭,心說麻煩,薄珏那個機械瘋子太年輕,經驗不足,本來還想請經驗老道的徐光啟幫忙,儘快把膛線槍和米尼彈造出來對付建奴,否則光靠薄珏一個人,這個膛線槍和米尼彈得弄到什麼時候去?稍微盤算後,張大少爺咬牙說道:「沒關係,既然徐大人不肯來蘇州見我,反正蘇州離松江不遠,我抽個空就去松江拜訪他。」

第八十三章

找到了馬湘蘭?

  靠着狗少紗機對紡織坊的吸引力。也靠着蘇州知府胡瓚宗和浙江巡撫潘汝禎這兩個馬屁精的全力協助,張大少爺在蘇州的籌款賑災工作進行得非常順利,才用了短短兩天時間,張大少爺就從蘇杭士紳官員手中籌集到了十五萬兩的現銀,另外還有蘇杭織坊登記承諾捐獻的三十二萬多兩——面對這個數字,包括張大少爺自己都嚇了一大跳,心說這江南也太富得過份了吧?國庫一年的收入也才四百多萬兩銀子,怎麼我到江南沒轉多少地方,就弄到了將近兩百萬兩了?

  「嘿嘿,欽差大人你是清官,收到的銀子全部上交朝廷,數目看上去當然驚人。」最後還是浙江巡撫潘汝禎私下裡在張大少爺面前一語道破天機,潘汝禎笑嘻嘻的說道:「其他的地方官員為朝廷徵稅,總共的數量其實也不少,但官員自己可以吃火耗,可衙門還需要開銷是不是?衙役、師爺和官員家眷都要花錢是不是?逢年過節還要給京城的窮京官送點冰敬炭敬是不是?所以上交到國庫的銀子,數量當然就少了。」

  面對這樣的解釋,張大少爺惟有苦笑,無可奈何——畢竟,張大少爺不是包青天,也不是殺官如麻的朱重八。而是一個逛洗腳城都要開發票的二十一世紀小貪官。

  六月二十三清晨,張大少爺再一次收到東廠監賑太監宋金快馬送來的急報,急報中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揚州鹽商捐獻的一百萬兩白銀已經到帳,張大少爺的籌款差事事實上已經完成;壞消息則是因為官府大量收購賑災糧食,應天府的糧商乘機坐地起價,米價已經由六錢多銀子一石,漲到了八錢銀子一石,並且還有繼續上漲的趨勢,所以宋金詢問張大少爺,是否繼續收購?而張大少爺給出的答覆是:繼續收購,擴大收購範圍,將採購地擴大到蘇州、杭州、揚州、松江和應天府五個州府,並且將自願擔任監督的江南文人也派到這五個城市,讓他們全程監督賑災糧採購的情況。

  命令是用公文發布,有一些話卻只能讓送信的人口頭傳達,張大少爺賞給送信的東廠番子五兩銀子,吩咐道:「回去稟報宋公公,糧商坐地起價是正常現象,只要不是漲得太離譜,我們就照收無誤,關鍵是要杜絕糧食收購過程中的官吏貪污,凡是被抓到的,抓一個殺一個,要讓監督放賑的江南文人無話可說。還有,請宋公公放心,我們這一趟江南也不會白來。好戲還在後面,就算不在賑災銀子上做手腳,本官也保管不會讓宋公公空手而歸——還有你們這些東廠的弟兄,本官也不會讓你們白辛苦,明白嗎?」

  「遵命。」送信的東廠番子抱拳答應,歡天喜地的告辭離去。而張大少爺又謝絕了潘汝禎邀請自己同游獅子林的好意,悄悄叫來幾個親信,吩咐道:「肖大哥,薄珏,你們兩人換上便衣,準備六匹快馬,和我去松江府拜訪徐光啟徐大人,今天去明天就回來。張石頭,宋獻策,陳劍煌,還有陸萬齡,你們幾個留在欽差行轅里,如果有人拜訪,就說我偶然風寒,需要臥床休息,明天晚上才能見客。明白沒有?」

  張大少爺的幾個親信一起點頭稱是,張石頭卻急了,趕緊問道:「少爺,你怎麼不把我也帶去?那在松江府誰服侍你?」張大少爺一笑,答道:「沒事,我們快馬加鞭,今天下午就能到松江府,在松江府住一個晚上,明天就從松江府回來,這麼點時間不需要照顧。再說了,人去得太多,反倒太麻煩。」

  張石頭本來還想爭取同去,可張大少爺決心已下,張石頭也只好點頭答應。當下張大少爺和肖傳、薄珏三人換上便衣,牽上六匹輪換騎乘的快馬,從後門就悄悄出了欽差行轅,不曾想,張大少爺幾人剛剛出得後門,抬眼就看到同樣身着便衣的張清牽着兩匹快馬,似笑非笑的守在門口。張大少爺一楞,趕緊問道:「張公子,你這是幹嘛?」

  「幹嘛,當然是盯着你。」張清笑着說道:「剛才看到你又換衣服又牽馬,就知道你不會去干好事,所以我也學你簽了兩匹馬在這裡守着,準備跟着去看看你到底去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別吹鬍子,你還沒鬍子,也別想趕我走,你趕也趕不走。」

  「好吧。我算怕你了,讓你去。」張大少爺無可奈何的舉手投降,又問道:「不過,你會騎馬麼?」張清一笑,手按馬背一跳,輕盈上了馬背騎好,看那架勢,騎術似乎比張大少爺還要熟練幾分。張大少爺又垂頭喪氣的嘆了口氣,又上騎上馬背,領着張清、肖傳和薄珏三人快馬加鞭趕往松江。

  托江南經濟發達的福,蘇州到松江之間的官道建設得十分平坦寬闊,馬跑起來是又快又穩,所以張大少爺一路加鞭,很順利的就抵達了松江府城,可饒是如此,張大少爺一行抵達目的地時,太陽還是已經落到了西山之巔,天色將黑。時間緊急,張大少爺一行也顧不得欣賞松江風光,直接就拍馬進城,可到得城門口正要交稅之時,一支龐大的運糧車隊卻從城中出來,立時就把張大少爺幾人的進城道路給堵了一個嚴嚴實實。不便暴露身份的張大少爺一行無奈,只得讓到路邊,先讓這隊糧車出城。

  「麻煩,這支糧車隊得走多少時間?」左等右等都不見糧車走完,脾氣焦躁的張清有些沉不住氣了,忍不住嘀咕道:「這是誰家的糧隊,怎麼一次運這麼多糧食?」

  「大概是應天府的糧食漲價,松江商人見有利可圖,就從松江運糧食到應天府去販賣吧。」張大少爺想起早上宋金送來的消息,又瞟見那些糧車上都打着『范』記商號的旗幟,便隨口向面前運糧經過的車夫問道:「這位小哥。你們的大掌柜,肯定是松江府最大的糧商吧?現在松江府的糧食,一石能賣上多少錢了?」

  「公子,你說錯了。」那車夫隨口答道:「我們大掌柜的姓錢不姓范,是一位姓范的山西大老爺在松江收購糧食,要我們送到吳淞口碼頭裝船的。范老爺有錢啊,把我們松江的糧食都收貴了,現在松江的米都賣到七錢五一石了。」

  「這麼貴?」張大少爺心中一驚,第一反應就是有奸商惡意囤積糧食,把江南一帶的糧價故意炒高,準備狠狠宰自己一把。惱怒之下,張大少爺把肖傳叫到面前,在他耳邊低聲吩咐道:「肖大哥,你到前面去,順便找幾輛糧車,在一些糧袋上面做幾個記號,等抓到了誰在惡意哄抬糧價,咱們再好好的收拾他。」肖傳點頭,領命策馬而去。

  好不容易等到糧車走完,肖傳也從前面回來了,向張大少爺低聲稟報道:「張兄弟,我剛才裝成押糧的混進隊伍,乘他們不注意,在幾個糧袋上用手指頭蘸着硃砂寫了幾個『古』字,到時候你就看好吧。」張大少爺點頭,一揮手說道:「好,進城。」

  ……

  張大少爺一行到是順利進城了,可張大少爺幾人都不知道的是,就在剛才他們等待入城的時候,他們頭頂的城牆之上,幾雙眼睛正在陰陰的盯着他們。其中一個操着山西口音、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沉聲問道:「他就是張好古?沒有搞錯?他不是籌款賑災的欽差大臣麼,怎麼到松江府來了?」

  「絕對錯不了。」另一個本地口音的商人低聲答道:「我在無錫見過他,我們家大老爺就是被他害得丟官罷職又下獄,他就是化成灰,我也不會認錯!只是他為什麼會來松江府,我就不知道了。」

  那山西口音的中年男子點頭,不再說話。心裡卻在琢磨,「四貝勒和范先生都說過,誰要是拿到張好古的腦袋獻給他們,他們可以賞紋銀三萬兩!現在三萬兩銀子就放在面前,值不值得我冒這個險呢?」

  ……

  即便是這個時代,徐光啟在松江府也是家喻戶曉的大名人,所以張大少爺一行很容易就打聽到了他的住址,可仔細一問清楚,張大少爺的鼻子差點沒氣歪了,原來徐光啟沒有住在松江城裡,而是住在松江城東北方十里外的徐家莊。懊惱自己沒在城門處就打聽徐光啟住宅之餘,張大少爺一行趕緊又從北門出城,馬不停蹄趕往徐家莊。當然了,也因為這個意外失誤,張大少爺沒少挨張清的數落,「真是廢物,來也不先打聽一下徐大人住在什麼地方?白花了四文錢的入城稅,真是錢多得沒地方放了,我要是笨成你這樣啊,乾脆四文錢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行了,你又不是我媳婦,幹嘛要管我花了多少錢?」張大少爺沒好氣的反駁,結果話還沒說完,張清就已經漲紅着臉衝上來抓張大少爺的俊臉。

  打打鬧鬧間,張大少爺一行終於在陽光即將從地平線上消失的那一刻趕到徐家莊,這是一座十分典型的江南鄉村,小橋流水,垂柳成蔭,幽靜典雅,景色十分秀麗,已經跑得滿頭滿臉塵土的張大少爺甚是歡喜,又想在徐光啟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便吩咐道:「乘着天還沒全黑,我們找個地方洗把臉,然後再去拜見徐大人。」同樣跑得滿頭滿臉汗水灰塵的張清和薄珏齊聲叫好,肖傳則指着不遠處的小山峰叫道:「張兄弟,那邊有小溪,去那裡洗臉怎麼樣?」

  「好,看誰先到,最後到的人今天晚上負責打洗腳水!」張大少爺大叫一聲,率先拍馬沖了過去。張清大怒,罵着張大少爺狡猾,趕緊追了過去,肖傳和薄珏緊緊跟上,可沒跑得多遠,肖傳忽然發現事情不妙,趕緊叫道:「張公子,薄兄弟,不對,快停住。」

  「怎麼了?」張清驚訝回頭問道。肖傳笑而不答,只是指了指矮山旁邊的小樹林,張清和薄珏定睛細看,卻見樹林中掛有紅白色的衣衫,似乎有人正在那裡洗澡——看衣服的顏色,似乎還是女人。明白了這點,張清和薄珏也不叫破,只是和肖傳一起壞笑,看着前面的張大少爺衝進雷區。果不其然,當張大少爺衝到樹林旁時,樹林裡立即有一名女子沖了出來,大聲喊道:「湘妹,快躲好,有男人過來了!騎馬的,快回去,我妹妹在這裡洗澡。」

  「啊——!」張大少爺和另一名少女的驚叫聲同時響起。緊接着,張大少爺狼狽不堪的掉轉馬頭,連滾帶爬的沖了回來。而這邊張清、肖傳和薄珏已經笑得快馬背上跌下去,一起問道:「張兄弟(大人、狗少),看到沒有,長得漂不漂亮?」

  張大少爺也知道上當,滿臉通紅的大聲吼道:「看到了,很漂亮,身材也很好,怎麼樣?」張清、薄珏和肖傳等人再度大笑,不曾想那邊岸上的女子也聽到了張大少爺的話,大怒叫道:「緗妹,那個登徒子已經看到你了,快上來穿衣服,找他算帳!」聽到這話,張大少爺自然是抱頭鼠竄,張清等人則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緊跟着張大少爺沖向徐家莊。

  另外找地方匆匆洗了臉,重新整理好衣冠,張大少爺一行步行進入了徐家莊,借着天黑前的最後一點餘光,順利的找到了外表普通平常的徐光啟宅院門前。張大少爺親自敲響院門時,院子裡出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身着粗布長衣,滿臉的焦黑,似乎剛從廚房生火出來的一樣,那老者打量着張大少爺問道:「這位公子,你找誰?」

  「敢問老伯,這裡可是前任河南道御史徐光啟徐大人的府邸?」張大少爺彬彬有禮的抱拳問道。那老者點頭稱是,張大少爺大喜,又行禮說道:「那煩勞老伯通稟一聲,就說晚生山東臨清張好古求見徐前輩,請徐前輩務必賜見。」

  「山東臨清?張好古?莫非你就是新科探花、奉旨出使江南籌款賑災的欽差張好古?」那老者十分驚訝的問道。張大少爺一楞,正要問這老者為什麼知道自己時,旁邊卻響起一個尖銳的驚叫聲,「湘妹,就是他!就是那個穿青袍戴方巾的淫賊偷看你洗澡!」

  「不會吧?」張大少爺叫苦不迭,扭頭看去時,卻見兩名英資颯爽的女子各拿着一柄仿佛巨大鐮刀的白杆長鈎,正在怒氣沖沖的瞪着自己。其中一名年齡稍稚的紅衣少女身材修長,個頭比中等身材的張大少爺還要高出不少,兩條美腿又細又長,十分誘人,頗是秀麗的粉臉卻漲得通紅,沖張大少爺挺起白杆長鈎,憤怒的向另一名女子問道:「嫂嫂,你看清楚了,就是這個淫賊偷看我?」

  「不錯,就是他!」另一名女子點頭。那紅衣少女頓時怒吼一聲,白杆長鈎迎頭砸向張大少爺的腦袋,「淫賊,受死!」

  老天爺也真是不長眼,惡貫滿盈的張大少爺來到這時代後就遇到兩次危險,上一次是有熊瑚在旁邊,結果救了張大少爺一條小命,這次再遇危險,結果又有錦衣衛十三太保之一的肖傳守在旁邊,所以那紅衣少女的白杆長鈎還沒鈎到張大少爺腦袋,肖傳的繡春刀已經架住了她的長杆鈎,刀鈎相交,肖傳的繡春鋼刀竟然沒有削斷的紅衣少女的白木長杆。那紅衣少女毫不遲疑,長鈎就勢一拖,鐵質長鈎復又去削肖傳手腕,速度快得幾乎不敢想象,肖傳也不猶豫,一個就地打滾躲開鐵鈎,繡春刀復又去斬的那紅衣少女的細長美腿。不曾想那紅衣少女的手中白杆長鈎忽然鈎頭後仰,杆尾迎面砸向肖傳面門,也是直到此刻,肖傳才發現那支白杆長鈎的杆尾竟然還裝有一個鐵環,鐵環帶風,如果砸在臉上至少就是頰骨粉碎。措手不及之下,肖傳飛快收刀去戳鐵環,刀尖僥倖插入環中發出巨響,十分幸運的把這致命一擊擋住。

  肖傳和那紅衣少女都是以快打快,快得讓人無法呼吸,直看得張大少爺幾人眼花繚亂,想要叫喊阻止都來不及,那粗布長衫的老者也是直到此刻才叫出聲來,「馬姑娘,不要誤會,有話慢慢說。」

  「馬姑娘?名字裡帶湘字?難道是馬湘蘭?」張大少爺賊眼一亮,下意識的把眼前的紅衣美少女和秦淮八艷聯繫在一起。而肖傳也跳起身來,橫刀護胸叫道:「姓馬?白桿槍?石柱土司馬千乘馬將軍、土司夫人秦良玉秦將軍,是你什麼人?」

  「你認識我父親母親?」那紅衣少女也是一楞。肖傳大笑,收刀拱手說道:「原來是秦將軍的千金,怪不得這麼厲害,卑職佩服。卑職肖傳,現任東廠貼刑百戶,此前是在鎮撫司衙門供職,天啟元年渾河血戰前,卑職曾經在山海關與馬姑娘的舅父秦邦屏秦將軍有過數面之緣,對秦將軍敬佩之至。秦將軍為國捐軀之後,卑職還曾大哭過幾次。」

  「原來你是我舅舅的朋友。」那紅衣少女對肖傳敵意大減,終於收回白桿槍。肖傳又指着另一名美貌女郎問道:「馬姑娘,剛才你叫這位夫人為嫂嫂,莫非她就是小馬超馬祥麟馬將軍的夫人、我大明僅有的兩位女將軍之一的張鳳儀張將軍?」

  「我就是張鳳儀,將軍之稱可不敢當。」張鳳儀板着臉沒給肖傳一個好聲氣,又指着正處於瞠目結舌中的張大少爺喝道:「這個淫賊是誰?為什麼偷看我夫君的妹妹馬湘菱沐浴?還在大路上大叫大喊,敗壞我妹妹的名聲?」

  眾目睽睽中,張大少爺委屈大叫起來,口不擇言的叫嚷道:「冤枉啊!我比竇娥還冤啊!我一點都沒有看到!如果真看到了,象馬姑娘這麼美的姑娘,我怎麼捨得馬上就跑回來?」

第八十四章

徐光啟

  「冤枉啊!我比竇娥還冤啊!我一點都沒有看到!如果真看到了,象馬姑娘這麼美的姑娘,我怎麼捨得馬上就跑回來?」慌亂之中,一向口若懸河的張大少爺難得有些口不擇言。結果話一出口,標準模特身材、個頭比張大少爺還高的馬湘菱一張俏臉立即又漲得通紅,下意識的握緊了白桿槍,就躲在張大少爺後面的張清更是狠狠一爪,直接就掐到張大少爺的脊背上。還好,那位粗布衣衫的老者及時笑道:「馬侄女,請冷靜,這位張公子,其實就是現在名滿天下的新科探花、欽差大臣張好古張大人,你們有什麼誤會,可以坐下來慢慢的談。」

  「徐伯父,他就是新科探花、欽差大臣張好古?」張鳳儀和馬湘菱同時指着張大少爺驚叫問道。那老者微笑點頭,張大少爺則整整衣巾,咳嗽一聲擺出彬彬有禮的架勢,文質彬彬的拱手道:「張將軍,馬姑娘,不錯,小生正是張好古。」可不曾想張大少爺這些媚眼顯然是做給了瞎子看。張鳳儀和馬湘菱竟然同時柳眉倒豎,異口同聲的罵了一句,「無恥閹狗!滾遠一些!」

  「哎……?馬姑娘張夫人,你們怎麼能這麼說我?難道你們的父母也是東林黨官員?」歷史知識無比淺薄的張大少爺有些傻眼,還以為自己又招惹上了東林黨官員的子女——所以張鳳儀和馬湘菱才會用東林黨專用的詞語辱罵自己。

  「探花郎誤會了,張侄女的父親張銓張大人,馬姑娘的父親馬千乘將軍和母親秦良玉將軍,都不是東林黨人。」那粗布長衫的老者背手微笑,向張大少爺解釋說道:「不過張侄女的岳父、馬姑娘的父親馬千乘馬將軍,是被內監邱乘雲陷害致死,雖說邱乘雲已遭天譴,但張侄女和馬姑娘仍然對內監恨入骨髓——探花郎你是魏公公的人,這點天下皆知,張侄女和馬姑娘自然對你有點反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