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當才子 - 第39章

吳老狼

  「以守為攻?怎麼個以守為攻?」孫承宗眉毛一揚,追問道。張大少爺抱拳答道:「回孫閣老,下官在赴遼東上任之前,已經仔細查閱過遼東各方面的情報記錄,發現自天啟年以來,建奴盤踞的遼東州府旱情不斷,氣候寒冷異常,糧食根本無法自給。所以下官認為,我們大明軍隊只需要嚴密封鎖邊境,切斷建奴糧食來源,再輔以堅城清野戰術。不使建奴有掠奪之機,不出數月,建奴境內必然出現糧荒,糧荒則亂,亂則有機,我大明軍隊不管是重兵討伐,還是繼續封鎖分化敵軍,都有極大機會取勝。」

  在場人員眾多,張大少爺當然不敢隨便把自己的所有手段都當眾說出來,只能用自己老丈人熊廷弼的老腔調,而實際上也是執行熊廷弼方略的孫承宗雖然沒有太過驚喜。但也沒有大失所望,只是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孫承宗又向張大少爺和高第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微笑道:「高大人,張大人,老朽在山海關中為你們準備了接風的酒宴,順便向你們介紹遼東將領。至於交接印信一事,老朽打算放在明天,不知高大人意下如何?」

  「沒問題,再晚點也沒關係。」高第滿口答應,心說你最好永遠別交割印信,收回辭官奏請更好。孫承宗一笑,說了一個請,與高第手拉着手並肩入關。落在後面的張大少爺則不斷打量遼東諸將,想在中間找出誰是袁崇煥,誰是滿桂,還有誰是傳說中的吳三桂,遼東將領則也悶不作聲的打量張大少爺,不少人眼神中充滿了不屑,似乎很瞧不起張大少爺這樣的小白臉,奶油小生。這時候,一名百戶級別的高大明軍將領忽然快步走到張大少爺面前,一拍張大少爺的肩膀,笑道:「張大人,好久不見了。」

  「吳六奇!」張大少爺驚喜大叫,原來面前出現之人,正是被張大少爺用書信保薦到孫承宗麾下效力的大力將軍吳六奇,身上還穿着明軍百戶的鎧甲。互相拍打着對方肩膀親熱一番後,張大少爺壓低聲音問道:「吳兄弟,怎麼樣?在遼東幹得還不錯吧?有沒有立下什麼功勞?」

  被張大少爺戳到心頭傷疤,吳六奇嘆了口氣,低聲答道:「兄弟慚愧,雖說孫督師看在大人的面子上,給我賞了一個百戶,可幾個月下來沒打一仗,根本沒機會立功。這次柳河大戰,恰好又沒調到我的軍隊。所以到現在還是一個百戶,在軍隊裡混吃混喝等死。這次還是孫大人聽說張大人你要來山海關,才派人叫我也來迎接你,要不然的話,只怕我現在還在軍隊裡帶着一百多個兵訓練跑步。」

  「沒關係,是金子就會發光。」張大少爺也知道遼東軍隊水深,象吳六奇這樣的外地人又沒有靠山,是很難有機會發揮才能,便拍着吳六奇的肩膀說道:「別擔心,等高大人和孫大人交割了印信,我就把你調過來,在我的麾下效力,到時候有的是機會建功立業。」

  吳六奇大喜過望,趕緊連聲道謝,又低聲說道:「那張大人你可記好了,我是在楊麒楊將軍的麾下。」張大少爺點頭,又趕緊問道:「對了,吳兄弟,這裡誰是袁崇煥啊?」沒等吳六奇回答,走在張大少爺另一側的一名官員忽然插口說道:「下官就是袁崇煥,張大人找下官有什麼事?」

  「娘啊,袁崇煥就在我旁邊?」張大少爺嚇了一跳,趕緊扭頭去打量袁崇煥時,發現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又黑又瘦的中年男子,相貌平凡,雙目有神,表情生硬,一看就象是一個極為倔強和愛鑽牛角尖的性格。袁崇煥也打量了一番張大少爺,極為不喜歡張大少爺身上一不注意就散發出來的輕浮油滑氣質,又冷冷問道:「張大人,你找下官有什麼事嗎?」

  「沒事,沒事。」張大少爺趕緊擺手,笑嘻嘻的說道:「其實是這樣,我在和前任遼東經略使熊廷弼議論遼東戰事的時候,熊廷弼熊大人誇獎說,遼東諸人之中,除了孫承宗孫閣老,就只有袁崇煥袁大人你他最看得起,說你絕對算得上遼東第二人,遼東戰場的擎天巨柱!熊大人的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到了山海關後,我當然想看看袁大人你是什麼模樣了。」

  要換了別人,張大少爺這一通馬屁拍上去,不說得什麼好處至少也能落個笑臉。可袁崇煥不同,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熊大人過獎了。」說罷,袁崇煥加快腳步,揚長而去。吳六奇則有些奇怪,低聲問道:「張兄弟,你怎麼得罪他了?看他的模樣,好象不是很喜歡你啊?」張大少爺苦笑搖頭,也不太明白袁崇煥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冷淡——當然了,以張大少爺的悟性,當然也曾想到自己是高第從京城帶來的助手親信,袁崇煥則是孫承宗的得力助手,所以袁崇煥也許是在擔心自己搶他的班奪他的權,不過張大少爺很快把這念頭從自己腦海中抹去,實在不想把袁崇煥往這方面去想……

  進得山海關後,張大少爺一行帶來的軍需輜重自然有軍隊指揮搬運,張大少爺和高第兩人則被孫承宗領進了他早已酒宴的督師府,在落座時,張大少爺才算是領教了遼東將領的排斥力有多大——除了一個越級參加宴會的吳六奇之外,竟然沒有一名將領官員願意過來和張大少爺同席,全都是各按自己的小團體落座,寧可擁擠也不願和張大少爺同桌。這麼一來,就連孫承宗也看不下去了,向眾將呵斥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怎麼不和張大人坐在一桌?」

  「孫督師,不是我們不想和張大人坐在一起。」一個滿臉大鬍子的將軍笑着說道:「只是我們都是粗人,喝酒都是用碗,遼東的酒又烈,怕文官出身的張大人不習慣,所以不好意思和他坐一桌。」

  「哈哈哈哈……!」不少遼東將領都笑了起來,語氣充滿了張大少爺這個小白臉的不屑。吳六奇大怒,正要站起來,張大少爺卻不動聲色的按住他,又聞聞酒罈,發現壇中米酒只是比較原始的發酵酒,度數最多也就十幾二十度,張大少爺這才笑道:「這位將軍,張某雖是文人,但酒量其實也不弱,一碗一晚的干,喝個三五碗也絕對不成問題。那幾位將軍過來,我們先碰上一碗?」

  「好是好,不過一碗不過癮,起碼三碗!」那大鬍子將軍說道。張大少爺微笑點頭,那大鬍子這才得意奸笑,順手提起一個酒罈向周圍的人一努嘴,五六個武將立即站起,笑嘻嘻的陪他過來坐到了張大少爺的桌旁,又拍開酒罈倒滿了七八碗酒。張大少爺也不客氣,抬起一碗酒說道:「諸位將軍,請了。」吳六奇也氣呼呼的端起一碗酒,和張大少爺還有其他武將一碰,昂首痛灌下去。

  酒一入口,張大少爺就發現那大鬍子是在耍陰,自己這桌的是低度發酵酒,他提來那一壇酒則是元代以後才發明的蒸餾酒,度數大約在四十度左右——不過對咱們喝慣了茅台五糧液的張大少爺來說,這又實在不算什麼。所以張大少爺毫不遲疑,咕咚咕咚就把那一碗酒灌進肚裡,放下酒碗笑道:「好酒啊!」

  「咦?」見張大少爺面不改色的喝下六七兩(十六兩古秤)只有東北人才敢喝的烈酒,同桌的幾個武將都大為吃驚,對張大少爺有些刮目相看。那大鬍子武將則不服氣的又給張大少爺倒滿,大聲說道:「探花郎果然夠爽快,咱們再來!」

  「干!」張大少爺笑着答應,將酒碗一碰,又是一飲而盡,如此連干三碗,張大少爺的小白臉上楞是沒露出一點紅色,說話也非常清晰。這麼一來,就連大鬍子武將都有些震驚了——要知道,和他同來的幾個將領裡面,都有兩個沒喝完三碗啊,吃驚之下,那大鬍子武將難得收起輕蔑語氣,向張大少爺豎起一個大拇指,欽佩的說道:「探花郎,好酒量,我祖大樂佩服!」

  「祖大樂?祖大壽的兄弟?」張大少爺暗暗點頭,又笑道:「祖將軍,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只是高大人來的時候下過命令,為了防止貽誤軍情,軍中飲酒不許過三碗,否則的話,我或許還能再喝兩碗。不過沒關係,等我們打退了建奴,慶功的時候,我一定陪祖將軍喝個痛快。」

  「對,為了軍情大事,軍中飲酒是不能過三碗!」高第連連點頭,又說道:「今天情況特殊,張探花可以陪祖將軍他們多飲幾杯,但不許用碗了。」

  「多謝高大人。」張大少爺含笑答應,這才讓人把酒碗換成酒杯,又和祖大樂及同桌眾將碰了幾杯。同桌遼東諸將見張大少爺飲酒豪爽至此,當然也明白張大少爺不是想象中的那種酸儒書生,對張大少爺的態度頓時親密了幾分,和張大少爺交杯換盞間說話也不在故意挖苦,而咱們的張大少爺那張嘴也不是蓋的,沒聊得幾句就和同桌的幾員將領稱兄道弟起來,言語看似隨意卻暗含吹捧,直把同桌几個粗豪武將捧得哈哈大笑,和張大少爺親切倍生。但這麼一來,有個別人就不高興了……

  「探花郎,小生敬你一杯。」一個文士打扮的人過來敬酒,張大少爺和他碰了,那文士又笑道:「小生久聞探花郎文武雙全,今日幸會,不知道探花郎能否展露幾手,讓大家開開眼界?諸位將軍,你們說好不好啊?」

  「好!」在場好幾個文官都鼓起掌來。孫承宗則皺着眉頭喝道:「鹿善繼,張探花是文人,那會什麼武藝?你給老夫退下!」

  「鹿善繼?東林黨同情者,魏忠賢的對頭?」張大少爺想起左光斗的故事,臉上不動聲色,嘴上卻笑道:「鹿先生誇獎了,張好古文人出身,那算得上什麼文武雙全?」說到這,張大少爺又拍拍旁邊吳六奇的肩膀,向鹿善繼笑道:「倒是我這個好兄弟會幾手三腳貓的功夫,鹿先生如果能指點他幾下的話,張好古肯定不勝感激。」

  吳六奇拿着張大少爺的推薦信來見孫承宗的時候,鹿善繼恰好在寧遠沒見到吳六奇的面,後來吳六奇去當了百戶一直沒機會出頭,所以鹿善繼更沒有見過,現在張大少爺忽然把吳六奇推出練武,鹿善繼當然有些遲疑,不太明白吳六奇的底細。而吳六奇不動聲色的站起來,順手一抓桌角,樺樹木做的桌角立即被他生生扳下一塊,再用手一捏,木屑立即從指縫間簇簇而落。吳六奇又微笑問道:「鹿先生,怎麼樣?能不能指點小將幾手?」

  說着,吳六奇把蒲扇大的手攤開,露出一堆粉碎的木屑,頓時招來滿場驚呼。鹿善繼則臉色蒼白,趕緊說道:「探花郎說笑了,鹿善繼和你一樣都是文人,怎麼有資格指點你這位兄弟的武藝?」說罷,鹿善繼趕緊連滾帶爬的跑開,手忙腳亂間左腳絆右腳,當場摔了一交,惹來滿場轟笑和孫承宗的鄙夷白眼。不少武將都紛紛心想,「這個傢伙是誰,力氣怎麼這麼大?既然張好古和他稱兄道弟,關係肯定不錯,看來這個張好古不會象其他酸臭文官一樣看不起我們武將,喝酒又這麼豪爽,應該和我們武人交得了朋友。」

第一百零一章

經略遼東

  向高第交割了印信之後,孫承宗騎着一頭小毛驢,領着兩個書童就回保定老家去了,人品還算沒有壞到極點的張大少爺和高第都心中不忍,都提出派兵保護孫承宗返鄉,孫承宗卻笑着拒絕,並說道:「二位大人不必為老朽的安全擔心,只要你們守好遼東,防住建奴,關內就是太平盛世,老朽的安全還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張大少爺和高第無奈,也只好尊重孫承宗的選擇,可是等前來送行的高第回關後,孫承宗忽然掉轉驢頭,跑回留在原地的張大少爺面前,嚴肅說道:「探花郎,遼東戰場,老朽就拜託你了。」

  「孫閣老,這話你好象找錯人了,下官小小一個錦州兵備僉事,有什麼資格值得你託付遼東的?」張大少爺苦笑着反問道。孫承宗淡淡一笑。答道:「探花郎,你以為老朽真的已經是老眼昏花了,沒有看出你是在刻意收斂自己的鋒芒嗎?象高第那樣的人,值得老朽託付遼東嗎?不過他這個人也不算太壞,最起碼,他對你言聽計從,也不會在背後扯你的後腿——這樣的上司,對你這樣胸懷大志的能臣來說,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張大少爺沉默不語,半晌才微笑着說道:「閣老謬讚了,晚生素來是遇事得過且過,那談得上什麼胸懷大志?不過閣老也說得很對,如果高第沒有這些優點,下官也不會和他同來遼東——最起碼,下官如果真是鐵了心不想來遼東,憑下官的手段,也不是沒有辦法讓皇上和九千歲收回成命。」

  孫承宗大笑,又向張大少爺一拱手,大笑着掉轉毛驢,向着通往西南的官道緩緩行去。看着他清癯的背影,張大少爺忽然又叫道:「孫閣老,如果有一天,晚生又請你重新出山,你能答應麼?」孫承宗腳步不停,又走出許遠,孫承宗才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探花郎。等你有資格舉薦老夫重新出山的時候,再說吧。」

  一代名臣孫承宗就這麼走了,他的首席幕僚鹿善繼也帶着老婆孩子悄悄的走了,臨走時連招呼都沒打,他們留給張大少爺和高第的,是一個危機四伏的遼東戰場,還有一大堆桀驁不馴的遼東悍將。面對這樣的局面,如果換成其他人擔任遼東經略使或者高第單獨赴任,遼東的全方面調整似乎都實在不行——最起碼,得先把忠於自己的聽話將領提拔上來,把那些持才傲物、不聽調遣的將官打壓下去,殺雞而儆猴。可高第把自己的計劃拿出來和張大少爺商量時,張大少爺卻一口否決。

  「不行,絕對不能做大規模的人員調整!」張大少爺斬釘截鐵的否決,又說出自己的理由,「高大人你可以回憶一下,自孫承宗孫閣老接任遼東經略一職以來,建奴努兒哈赤是不是從來沒有發起過主動進攻?而孫閣老輸的幾個小敗仗,都是進攻戰,對不對?這足以證明孫閣老原有的布置在防禦方面非常成功,就連建奴努兒哈赤也不敢輕易進犯。我們再做調整豈不是畫蛇添足?何況眼下遼東軍隊臨陣換帥,老將新帥互相缺乏了解,正是人心浮動容易出現混亂的時候,我們在這個時候大規模調整人事,豈不是亂上加亂?」

  「探花郎言之有理。」高第點頭,他雖說不懂軍事,可是出於對張大少爺能力的信任,所以他還是立即採納了張大少爺的建議。高第又問道:「那依探花郎之見,我們第一步應該怎麼辦?」

  「關於這點,下官已經已經盤算許久了。」張大少爺答道:「我們做的第一步應該是穩定人心,對於孫閣老留下的文武官員,除了導致柳河兵敗的山海關總兵馬世龍之外,全部都不追究責任,全部保留遠職,同時大人你可以當眾宣布自己將上表朝廷,請求加發一月軍餉,作為犒勞軍隊之用。」

  「妙,這麼一來,就有利於我們爭取軍心了。」高第鼓掌叫好,又問道:「探花郎,那馬世龍怎麼辦?現在滿朝的言官御史都在彈劾他,我們是不是把他拉出來給朝廷出氣,讓他滾蛋或者去天牢住幾天?」

  張大少爺稍做盤算,立即搖頭說道:「下官認為不可,原因有二,一是馬世龍現在正帶着一萬多軍隊駐紮在錦州一線,處罰過重,只怕他生出異心;二是馬世龍原是遼東總兵,能夠替孫承宗統御遼東這麼多的驕兵悍將。足以證明他也有一定的能力,這樣的人才浪費太過可惜。所以下官認為降兩級罰俸半年足以,讓他擔任錦州參將,繼續統領錦州一線的軍隊,下官去錦州上任的時候,也好從他手裡接管軍隊。至於朝廷方面,那些言官御史表面上是針對馬世龍,可真正的目標其實是孫閣老,現在孫閣老已經引咎辭官,他們也不會繼續追究下去了。」

  「還有一點,把馬世龍降到錦州參將之後,至關重要的山海關總兵一職也就騰出來了。」張大少爺補充道:「對於這個位置,高大人你一定得找一個聽你話的將領擔當——沒有太大的能力不要緊,只要聽話就行。因為我們現在首先要穩住遼東局勢,有一個聽話的總兵總管軍隊,總比一個有能力但不聽話的總兵管理軍隊強。」

  「好,就這麼辦。」高第大喜鼓掌,並感嘆的讚揚道:「聽探花郎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上天以探花郎賜我,真是我高第最大的福分啊。」面對高第的由衷誇讚,張大少爺卻直撇嘴角,心說你這個廢物還有臉說這樣的話。如果不是擔心你這個廢物鎮不住遼東給建奴機會,老子才懶得和你來這個地方呢。

  和張大少爺預料的一樣,高第按着張大少爺的主意宣布遼東眾將官除馬世龍以外一律保留原職後,遼東眾將不用擔心一朝天子一朝臣導致自己被抹下去,軍心果然得到了極大穩定。而高第又宣布加發一月軍餉犒勞三軍後,基層將領和普通士兵也是歡呼雀躍,開始對高第這位傳說中的窩囊廢產生親切,柳河兵敗後極度沮喪的士氣也開始回升。只有對前任遼東總兵馬世龍的處理出了一點問題,知道自己連累了孫承宗的馬世龍託病請辭,請求高第免去他的一切職務,削為庶民。而張大少爺又建議高第堅決拒絕這個請求,要求馬世龍仍然統領錦州軍隊,等張大少爺赴錦州時再做商量。

  暫時穩定住了遼東軍心,至關重要的山海關總兵人選的問題迅速又擺上了桌面,目前遼東有資歷資格接任這個位置的人就三個,分別是山海關副總兵楊麒、寧前兵備僉事袁崇煥和東鎮總兵毛文龍,另外還有一個孫承宗副手孫元化則已經調任登萊巡撫,被排除在人選之外。而這三人裡面,堅持在敵後抗戰的毛文龍是無論如何不能調動的,剩下的也就只下了楊麒和袁崇煥兩人,所以高第又找到張大少爺商量道:「探花郎,孫閣老臨走的時候,曾經向我推薦過袁崇煥,說他人才難得,值得重用,要不讓他當山海關總兵怎麼樣?」

  「袁崇煥?」張大少爺再一次不屑撇嘴,心說就你高第這副膿包象,能管得住袁崇煥這樣的牛人,除非太陽從南邊出來!所以張大少爺很直接的說道:「袁崇煥絕對不行,他的性格太倔強也太暴躁,遼東本地的將領象祖大壽這些人也是他一手提拔的,讓他當總兵只會把你架空。所以只能讓楊麒當總兵,他雖然膿包一些,可是他會聽你的話。」

  張大少爺給出了這樣的結論,高第自然是言聽計從,可是張大少爺沒有想到的是,在召集遼東眾將任命楊麒為山海關總兵時,高第竟然當眾說出是自己採納張大少爺舉薦楊麒的決定,還要楊麒當面向張大少爺致謝。雖說高第此舉是出自好心,讓歡天喜地的楊麒知道是張大少爺做的好事,也讓遼東眾將明白自己對張大少爺的倚重,樹立張大少爺在遼東軍隊中的威信——但這麼一來,本來就極不喜歡張大少爺的袁崇煥難免有些臉色難看了,從此之後對張大少爺的態度也益發冷淡。

  協助高第穩定大局的同時,張大少爺也開始着手準備自己赴錦州上任的事宜,經過調查,張大少爺發現明軍收復錦右之後。負責修繕錦州城牆的人是孫承宗的重要參謀茅元儀,當即找來茅元儀向他諮詢錦州城防的修繕情況。因為孫承宗去職而心灰意冷的茅元儀則冷冷的告訴張大少爺,「張大人,自天啟二年二月錦州城被熊廷弼和王化貞放棄後,建奴雖然沒有徹底摧毀城牆,但兩年多時間的風風雨雨下來,錦州城牆已經是破損不堪。下官修繕了半年,只是補上了大小缺口,還沒來得及加固加高,護城河也沒來得及重新疏通,城裡的大部分房舍也大都被戰火摧毀,只修補了小半部分,情況就這些。」

  「情況這麼糟糕?」張大少爺壓根沒在意茅元儀對自己的冷淡,只是被錦州的實際情況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又趕緊問道:「那麼請問茅大人,現在的錦州城防和寧遠比起來,如何?」

  「錦州城防能和寧遠相比?」茅元儀啞然失笑,嘲諷的答道:「張大人你可真會開玩笑,寧遠城是孫閣老和袁大人全力修建,城牆堅固,各種工事無一或缺,絕對算得上遼東第一城。而錦州城除了西南面背靠小凌河之外,三面皆是陸地,城牆年久失修,城防工事幾乎是一片空白,拿什麼和寧遠比?」

  張大少爺不說話,沉默良久後,張大少爺才向茅元儀說道:「茅大人,我想你也非常清楚,孫閣老辭官還鄉,遼東臨陣換帥,以建奴努兒哈赤的性格,肯定會趁火打劫攻打我軍,而他的第一個目標,正是遼東走廊的入口——錦州!我就要去錦州上任了,目標是守住錦州,不讓建奴荼毒我大明百姓,為了完成這目標,我已經做好了以身殉國的準備,就連殉國後贍養父母的後事都已經託付給了朋友。但是在去之前,我希望熟悉錦州城防情況又擅長築城的你,能陪我同去錦州上任——當然了,如果你不想去白白送死,我也絕對不勉強,也不會把我們今天談話的內容對外泄露一字一句。」

  茅元儀驚訝抬頭,開始重新打量自己印象中的小白臉無能之輩張大少爺,而張大少爺又擺出自己勾引無知少女的嚴肅表情,雙目凝視着茅元儀的雙眼,眼神之中儘是鎮定與堅毅。而茅元儀也被張大少爺的王霸之氣打動,放緩口氣說道:「張大人,錦州城防雖然破損不堪,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挽救,只是我需要人手和時間,只要你給我足夠的人手和兩個月時間,我保證錦州城能夠渙然一新,具備長期堅守的能力。」

  「如果我給你兩個月時間和足夠的人手,你敢和我去錦州不?」張大少爺一字一句的問道。茅元儀把牙一咬,大聲說道:「我有什麼不敢?我茅元儀投筆從戎,就是已經做好了馬革裹屍還的準備!你張大人這麼年輕都能為了國家百姓而犧牲,我茅元儀三十一歲了,為什麼不敢?」

  「好。」張大少爺一口答應,又說道:「那茅大人你回去做好準備吧,我們過幾天就出發,人手在錦州城裡有的是,至於時間,我會想辦法爭取,讓建奴放緩兩個月再進攻錦州。」

  「想辦法?」茅元儀有些懷疑,又說道:「張大人,這可不是開玩笑,建奴狡詐無匹,怎麼會給我們充足的時間做好城防準備?」

  「別急。」來到遼東後,張大少爺第一次露出輕鬆笑容,恬不知恥的說道:「建奴雖然擅長用計,可他們那點小花招,在我面前不過是魯班門前耍大斧,孔夫子廟前賣文章!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一定有辦法讓建奴不會急着進攻錦州。」

  茅元儀將信將疑的告辭離去,張大少爺則手托下巴琢磨起如何讓努兒哈赤放緩進攻時間,盤算了許久,張大少爺臉上終於露出得意的奸笑,喃喃道:「通古斯野豬皮,這次看你還上不上當。」又把計劃仔細盤算幾遍後,張大少爺匆匆起身去找高第,準備安排假象迷惑建奴,順便向高第索要堅守錦州必須的一樣東西和一個人——東西當然是紅衣大炮,這玩意山海關和寧遠城都有;人則叫滿桂,只有袁崇煥的寧遠才有。

第一百零二章

養羊

  公元一六二年,大明天啟五年九月二十八日,張大少爺一行抵達山海關的第七天,用安撫手段迅速穩定軍心後,新任遼東經略使高第召開會議,與山海關和寧遠駐軍主要文武官員討論遼東下一步的軍事方略。會議是由近年來最窩囊的遼東巡撫喻安性主持,先說了一番忠君愛民同舟共濟群策群力誓滅建奴光復遼東之類的套話,喻安性連自己的意見都不敢發表,乖乖就坐到角落裡看別人表演——身為巡撫的喻安性也是倒霉,先是碰上皇帝最信任的老師孫承宗搭檔,然後又碰到皇帝更信任的魏忠賢走狗高第,根本不敢象王化貞一樣和搭檔遼東經略對着幹,加上柳河之敗又有不少言官御史在朝廷上叫嚷要讓他也承擔責任,位置已經搖搖欲墜的喻安性自然更不敢和高第做對了,只是默默的值好自己的崗位、甚至是默默的值好自己的最後一次崗位。

  和歷史上一樣,遼東明軍的內部總是分歧重重,意見不一,見新任遼東督師高大人如此不恥下問,遼東明軍的文武官員為了表現自己的謀略,自然是爭先恐後的提出自己的建議,有的主戰。建議讓馬世龍戴罪立功,重新發起一次進攻戰,奪取勝利挽回頹勢;有的主張消極防守——也就是高第歷史上採取的手段,撤回錦州一線的遼東軍民,全力死守山海關;而以袁崇煥為首的部分悍將則堅決反對這個保守方略,要求死守寧錦防線,不讓孫承宗光復的土地失去一尺一寸。結果還是和歷史上一樣,幾個不同意見的代表者又吵開了。

  「都別吵了!」高大人難得拿出官威,一拍桌子制止明軍文武官員的口水戰,又指着坐在自己旁邊的張大少爺問道:「張大人,你是遼東監軍僉事,也是本督師的得力助手,你說遼東戰局應該什麼方略,是主動進取?還是退回山海關堅守?或者死守寧錦,寸步不讓?」

  「回督師大人,下官認為應該主動進取。」張大少爺拱手沉聲答道。話音剛落,主攻派的文官武將立即嘴上笑開了花,對張大少爺大生知己之感——可張大少爺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連同其他兩派的文武官員差點沒暈過去。張大少爺大聲說道:「不過下官認為,僅是讓馬世龍將軍發動小規模進攻遠遠不夠,而是應該集中六到八萬兵力,直接向建奴的偽都瀋陽發動進攻!與建奴主力展開決戰,一戰而定遼東!」

  「一戰定遼東?」包括喻安性在內的所有人都傻了眼睛,實在搞不懂張大少爺到底是瘋了還是傻了,提出和建奴主力決戰也就算了,竟然還提出一戰定遼東!——要知道,就是當年的王化貞。也沒有喊出這麼狂妄的口號啊。而高第高大人則非常驚奇,非常認真的向張大少爺問道:「張大人,一戰定遼東?有這個可能嗎?」

  「怎麼沒可能?」張大少爺煞有其事的說道:「自我大明太祖以來,我大明軍隊南征北戰,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北逐蒙元,南平安南,東滅倭寇,建奴區區小丑,何足道哉?高大人,如果你給下官八萬軍隊,下官定然一舉攻克瀋陽,火燒大政殿,生擒努兒哈赤,一戰而平建奴!」

  「張好古,掉哪媽!你這個天字頭號蠢貨!」袁崇煥氣得破口大罵,站起指着張大少爺的鼻子罵道:「掉哪媽!你這是瘋子還是蠢貨?八萬大軍一戰定遼東,這樣的蠢話也虧你說得出口!要是建奴真這麼容易對付,薩爾滸之戰和廣寧之戰我們會輸得這麼慘?!」

  「對,袁大人說得對。這個計劃太瘋狂了。」其他文武官員紛紛附和,眾口一詞指責張大少爺的胡言亂語。高第則把臉一沉,喝道:「袁崇煥,這裡是經略府,不是你的寧遠城,給本官把嘴放乾淨些。張好古,所有人都反對你的計劃,你怎麼解釋?」

  「高大人,薩爾滸之戰,是楊鎬那個蠢貨無能,廣寧之戰,也是因為王化貞蠢笨無能。」張大少爺毫無懼色,大聲說道:「可下官不同,下官自幼飽讀兵書,熟悉兵事,如果讓下官去指揮薩爾滸和廣寧的戰鬥,就絕對不會輸!」

  「哈哈哈哈……!!」幾乎所有遼東文武官員都嘲諷的大笑起來。高大人則低頭沉思,盤算許久後,高大人忽然指着張大少爺說道:「張好古,本官不要你攻克瀋陽,本官借你五萬軍隊,你給本官先拿下海州,切斷建奴的南北聯繫,你可辦得到?」

  「怎麼辦不到?」遼東眾將目瞪口呆中,張大少爺狂傲的說道:「高大人,只要你借我五萬軍隊,再給我提供充足的糧草輜重,明年立春以前,下官一定拿下海州!」

  「好!」高第高大人一拍桌子。喝道:「那你明天就給我去錦州上任,先把那裡的一萬多軍隊集結起來,準備進攻海州!三個月內,本官一定把十萬石糧食送到錦州,供你進攻海州之用!」

  「高大人,你怎麼連這種狂徒的傻話都信?」袁崇煥氣得全身發抖,又忍不住跳起來大吼。遼東巡撫喻安性也小心翼翼的建議道:「高大人,這事可不是開玩笑,自從萬曆年起,我軍對建奴向來都是勝少負多,五萬大軍攻克海州,難度是不是太大了?」

  「喻大人,本官可不是開玩笑,而是有據可依。」高第搖頭,解釋道:「你們大概還不知道,京城近來流傳一個消息,說是建奴賊酋努兒哈赤定偽都於瀋陽之後,舉行祭天大典,而在祭天的頭一個晚上,努兒哈赤忽然夢到一名大明官員率軍殺入偽都瀋陽,火燒建奴皇宮大政殿——而這個攻克瀋陽的大明官員,正是張好古張探花。」

  「有這樣的傳言?我們怎麼沒聽說過?」遼東眾將面面相窺。袁崇煥則瘋狂大笑,「高大人啊。你可真是太大方了,準備把錦州囤積的十幾萬石糧食送給建奴不算,還給建奴又送去十萬石糧食和無數輜重,還有我大明的五萬大軍,大方,真是大方!」

  「袁崇煥,你自己無能,就不要拉別人的後腿。」高第沉着臉說道:「如果你覺得張好古不行,那你和張好古調換職位,你去錦州張好古回寧遠,本官照樣給你五萬大軍和十萬石糧食。你能不能在立春前拿下海州?」

  「下官沒這個本事,沒這個本事。」袁崇煥嘲諷大笑,又說道:「下官還是老實守好寧遠,準備接收前方『轉移』回來的錦州軍民。」

  「好吧,既然你也沒意見了,這事情就這麼定了。」高第又一拍桌子,指着張大少爺說道:「張好古,那你明天就出發去錦州,全力做好攻打海州的準備,你需要什麼東西,現在說吧。」

  「下官想把大人從京城帶來的軍需輜重帶到錦州去。」張大少爺提條件道。高第大手一揮,喝道:「你全部帶去!」遼東眾將面露不滿,心說真是親娘的孩子有人疼,怎麼沒人對我們這麼大方?——當然了,如果遼東眾將知道張大少爺和高第從京城帶來的軍需輜重都是些什麼,恐怕眼珠子都得嫉妒得滾出來。

  「還有,下官想要二十門紅夷大炮。」張大少爺也不臉紅,獅子大開口的說道:「另外為了護衛軍需輜重和紅夷大炮的安全,下官希望高大人讓寧遠副總兵滿桂滿大人率軍一萬,護送軍需輜重和紅夷大炮運到錦州,滿桂將軍的軍隊到了錦州後,也留在錦州城中聽用……」

  「做夢!」袁崇煥勃然大怒,站起吼道:「好大的口氣,我寧遠總共就兩萬兵力,你一下子就要拿走一半,建奴一旦來犯,寧遠城還怎麼守?而且滿桂還是本官的得力助手,憑什麼要調到錦州給你聽用?」

  「袁崇煥,滿桂將軍是你的助手不假,可他很是朝廷命官!」高第打起了官腔,板着臉說道:「本官奉旨督師遼東,蒙聖上恩賜尚方寶劍,節制三方,本官命令滿桂護送輜重和紅夷大炮到錦州聽用,誰要是膽敢違抗,休怪本官軍法無情!」說着,高第捧起了供在面前的尚方寶劍。一臉鐵面無私高青天的兇狠模樣。

  看着高第的兇狠模樣和張大少爺得意洋洋的表情,袁崇煥氣得當場想辭官抗議,可仔細一想後,袁崇煥還是咬牙說道:「滿桂可以調到錦州,可士兵一個都不能調,否則的話,高大人你另外找人鎮守寧遠吧,下官實在是沒法守了。」

  「只調滿桂將軍一人,將不知兵,兵不識將,同樣無用。」張大少爺討價還價的說道:「要不這樣吧,我聽說滿桂將軍麾下有一支為數四千餘人的騎兵,讓滿桂將軍把這四千騎兵帶到錦州,高大人你另外給寧遠城補充八千軍隊,二換一,這總可以了吧?」高第當然沒有任何意見,又向袁崇煥諮詢道:「袁大人,你不是擔心寧遠守軍兵力不足嗎?本官調走你四千人,補充給你八千人,這總沒意見了把?」

  「掉哪媽!小閹狗,果然是盯上了老子手裡最精銳的關寧鐵騎!」袁崇煥咬牙切齒,但袁崇煥轉念一想,又琢磨道:「掉哪媽!滿桂和他嫡系調給小閹狗又有什麼?以滿桂的性格,小閹狗能指揮得動他嗎?而且滿桂那個蒙古韃子這段時間也老是和老子頂撞,讓他去小閹狗手下吃吃苦頭也不錯,到時候小閹狗兵敗身死,滿桂逃回寧遠,老子看他還敢頂撞我不?」盤算到這裡,袁崇煥終於點頭,哼道:「好吧,讓滿桂帶着他的四千異族軍隊去錦州。」

  過了滿桂這一關,紅夷大炮的事就好說得多了,雖說袁崇煥只願意支援錦州五門紅夷大炮,可高大人大筆一揮,山海關關牆上的十五門紅夷大炮就成了張大少爺的囊中物,張大少爺帶着滿桂嫡系、二十門紅夷大炮和京城運來的所有糧草軍需赴錦州上任的事,也這麼敲定了下來。除此之外,厚顏無恥的張大少爺少不得又把茅元儀和吳六奇要到手裡,一起帶到錦州上任,死皮賴臉把張大少爺拉到遼東上任的高第高大人理虧,自然也是一口答應。

  先不說張大少爺全力準備赴錦州上任的事宜,單說遼東方略會議散去之後,也不知怎麼搞的,會議的內容竟然悄悄的在山海關的民間傳開了,同時消息越傳越遠,沒用幾天就通過各種或明或暗的渠道,傳到了建奴大本營瀋陽城裡,也迅速傳到了努兒哈赤的大政殿上。聽到這個消息,建奴酋長努兒哈赤、建奴四大貝勒和建奴文武官員先是感覺不可思議,驚得目瞪口呆,然後是瘋狂的大笑,那笑聲之激烈,幾乎把大政殿的一半給震塌了!

  「哈哈哈哈……!」年過六旬的努兒哈赤笑得差點從寶座上摔下來,拍打着黃金扶手大笑道:「一戰定遼東?立春前拿下海州?那個叫張什麼的小蠻子,還真是比王化貞蠻子更會吹牛啊!我倒真想看看這個小蠻子到底長什麼模樣,是不是小時候腦門被夾過?」

  「大汗,張好古那個小蠻子長得奇醜如豬,賊眉鼠眼,沒什麼好看的。」范文程站出來,磕頭說道:「大汗,這可是上天賜給我們大金的最好禮物啊,遼東連年災荒,存糧已經接近告罄,而孫承宗蠻子為了攻打耀州,在錦州一帶囤積了大量的糧草軍需——這麼大的一塊肥肉放在嘴前,大汗此時不取,更待何時?」

  「大汗,奴才也認為應該攻打錦州,取糧渡荒。」鮑承先也跪出來磕頭,說道:「蠻子軍隊臨陣換帥,正是人心浮動之時,張好古蠻子又志大才疏,狂妄無知,且與寧遠駐軍守將袁蠻子關係惡劣,惡戰之時袁崇煥必不增援於他,所以奴才認為大汗應該立即派軍攻打錦州,定然一戰而勝!」

  「阿瑪,兒臣願領兵攻打錦州!」努兒哈赤的第五個兒子莽古爾泰性情最是急噪,第一個跳出來請戰。接着代善、多鐸、阿敏、湯古代、阿濟格和多爾袞等建奴名將也爭先恐後的站出來請戰,都是要求帶兵去打錦州,把狂妄無知的小蠻子張大少爺抓回來凌遲處死。只有工於心計的皇太極微笑不語,直到努兒哈赤主動開口為他原因,皇太極才笑着說道:「阿瑪,一隻小羊能有多少羊肉?等小羊長成了大羊,再去抓來宰割,不是更好嗎?」

  「哈哈哈哈,果然還是你最明白阿瑪的心事啊!」努兒哈赤大笑,又奸詐的眨眨眼睛,向幾個主動求戰的兒子說道:「你們沒聽到嗎,高第蠻子打算在三個月內給錦州再送去十萬石糧食,還有五萬蠻子軍隊和無數軍需輜重?你們說說,這些東西落到了那個叫張什麼的蠻子手裡,還不是等於落到我們的手裡?」

  「阿瑪英明,我們怎麼沒想到?」努兒哈赤的幾個兒子一起恍然大悟,紛紛點頭笑道:「對,先讓小蠻子猖狂一段時間,等到他的糧食和軍隊都送到了,羊養肥了,我們再去宰!」

  「不錯,先讓那個叫張什麼的小蠻子得意三個月!」努兒哈赤一拍龍椅扶手,猖狂的叫道:「三個月後,我親自帶着你們去宰羊,先吃掉錦州這頭肥羊,然後再順勢南下,拿下蠻子兵力空虛的寧遠和山海關!」

  「阿瑪(大汗)英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滿殿建奴文武官員一起跪下,磕頭大叫。努兒哈赤先是一陣得意狂笑,又奸詐的微笑問道:「對了,張什麼的那個小蠻子攻破瀋陽城的謠言,是你們中間的一個奴才想出來的吧?是誰?我要重重的獎賞他!」

第一百零三章

激將

  離開山海關的時候,張大少爺給高第留下了兩個主意,一個是針對蒙古林丹汗的,這段時間比較傾向大明的林丹汗如果想在高第手裡撈到什麼好處,都可以答應,但必須幹掉大玉兒的娘家蒙古科爾沁部,或者拿頭上蓄着豬尾巴建奴人頭來換糧食,不管老少青壯都可以,至於幾個建奴人頭換一石糧食高第自己看着辦。另一個主意則是針對皮島毛文龍的,毛文龍的軍餉照發,賞賜照給,平時不給命令,唯一的命令是建奴主力遠離老巢後,毛文龍的軍隊相機偷襲建奴腹地——至於什麼時候出手,張大少爺也沒讓高第給毛文龍規定,因為張大少爺知道毛文龍是個聰明人,絕對明白什麼時候出手才是最佳時機,不會坐視建奴攻破錦州後有餘力回防巢穴。

  毛文龍是聰明人,張大少爺也是個聰明人。也非常清楚象自己這麼一個文弱書生兼臭名昭著的閹黨走狗,想要讓滿桂和滿桂麾下兩員同樣勇猛的大將黑雲龍和麻登雲對自己心悅誠服,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在寧遠城下用八千精兵換出滿桂的四千鐵騎後,雖然滿桂從來沒給過張大少爺一個好臉色,但張大少爺還是樂呵呵的迎上去又是作揖又是拱手,笑嘻嘻的說道:「滿桂將軍,久仰大名了,本官張好古,錦州兵備僉事,從今以後我們將並肩作戰,保家衛國。滿將軍如果不嫌棄,可以叫我張兄弟,或者直接叫我名字也行,我也叫滿將軍做滿大哥,可以不?」

  蒙古族名將滿桂的身材頗為高大魁梧,差不多比身材修長的張大少爺高出半個頭,黑臉髯須,胳膊大概能比張大少爺的大腿還粗,看上去似乎象一個很豪爽的標準蒙古漢子,可是對張大少爺說話的口氣卻非常冷淡,「兵備大人不必客氣,我們還是以官諱相稱吧。」說罷,滿桂領着黑雲龍和麻登雲徑直從張大少爺旁邊走開,指揮自己親手組建的關寧鐵騎部隊護衛張大少爺帶來的輜重車隊,繼續北行趕往錦州。

  性格直爽的滿桂對待張大少爺這麼冷淡當然是有原因的,主要原因就是張大少爺提出的那個立春前攻下的海州遼東方略,天啟二年被孫承宗從喜峰口帶到的滿桂雖然和建奴軍隊交手次數不是很多。但也非常清楚建奴八旗的戰鬥力有多強大,更清楚張大少爺的那個所謂方略完全是放屁瞎吹,所以滿桂難免對不懂裝懂瞎指揮的張大少爺心生厭惡,極為鄙視。而袁崇煥從山海關回到寧遠後,袁崇煥的隨從也沒少在滿桂等將面前描述張大少爺是如何如何的愚蠢無知,如何如何的傲慢無能,跟着張大少爺打仗,會如何如何的前途無亮,這麼一來,連同嫡系一同被強調到張大少爺麾下效命的滿桂自然窩火萬分,擔心自己耗費無數心血親手組建訓練的嫡系軍隊被張大少爺這頭蠢豬給白白糟蹋了。

  滿桂畢竟是張大少爺的手下,再不喜歡張大少爺也得和張大少爺打交道,到了天黑的時候,輜重隊伍停下紮營休息,滿桂得去張大少爺面前請示哨探布置,出於對張大少爺的鄙夷,滿桂故意含糊問道:「敢問兵備大人,今夜哨探如何布置?哨探距離多遠?人數多少?大隊如何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