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當才子 - 第40章
吳老狼
哨馬派出去後,天也完全的黑了,聚成一團的車隊周圍也生起了點點篝火,民夫和士兵拿出隨軍攜帶的糧食,開始烹調食物,夜晚的空氣中很快就充滿了飯菜的香味。親自領着黑雲龍和麻登雲巡邏的滿桂故意到張大少爺的帳篷旁邊轉了轉,卻驚訝的發現張大少爺領着茅元儀一伙人正在吃着與普通士兵完全一樣的粗糙伙食,張大少爺還向滿桂招呼道:「滿大哥,過來一起吃吧,人多了吃飯香。」滿桂搖頭,藉口自己親兵已經準備好了,迅速領着黑、麻二人走開。
「咦,看不出來那個小閹狗還能和我們同甘共苦。」黑雲龍嘀咕着說道:「聽袁大人說,那個小閹狗好象是山東富戶出身,竟然能吃得下我們當兵人才吃的高粱飯和鹹菜糰子。」
「可能是他吃習慣了大魚大肉。偶爾吃些高粱鹹菜換換口味,洗洗油腸子。」麻登雲不屑的說道:「就象袁大人一樣,剛開始和我們吃一樣的高粱米裝裝樣子,過不了幾天就受不了,躲着去吃白米飯和東坡肉。」
「如果他真能和袁大人一樣,我倒可以鬆口氣啊。」滿桂長嘆一聲,環視一眼營地上的嫡系軍隊,憂心忡忡,腦海里想象的,全都是愚昧無能的張大少爺怎麼把自己同生共死的弟兄賠光賠絕。
讓滿桂等人大吃一驚還在後面,當天夜裡,張大少爺竟然親自領着吳六奇和一隊親兵巡了兩次夜,檢查崗哨巡邏是否到位,有沒有巡夜士卒偷懶打盹,並且當場抽了一個打盹睡覺的哨兵二十鞭子,而且在發現幾個士兵因為帳篷不足而露宿後,張大少爺當即讓人取來自己的帳篷讓給士兵,自己則和僕人幕僚擠到了一個帳篷里。這麼一來,滿桂雖然還是不願和張大少爺主動親近,但也對張大少爺的印象大為改觀,知道張大少爺或許具有一員名將的天賦——當然了,一想到張大少爺的那個愚蠢方略,滿桂還是很快把『未來名將』這個頭銜從張大少爺身上搬走。
就這麼又走了幾天。一路無話,十月初九,順利渡過了小凌河後,張大少爺和滿桂一行終於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錦州!而讓張大少爺驚喜萬分的是,現在錦州的情況比他想象的要更好一些,雖說城樓和長滿雜草的城牆還是破爛不堪,可是茅元儀沒有來得及疏浚的護城河已經被馬世龍疏通,並且引小凌河水灌滿,城中的房舍也被修復了相當不少,有利於城中軍民堅守度冬。張大少爺不由興奮贊道:「孫閣老沒用錯人,這個馬世龍雖然在柳河打了一個小敗仗。可本事和責任心還是有的,要是他在錦州什麼事都不做,混吃混喝等死,那我可就麻煩了。」
號角吹響,一支軍隊出來列隊迎接,和山海關那支差點把高第嚇得坐在地上的軍隊截然相反,錦州城裡出來這支軍隊士氣明顯要低落,一個個衣甲不整,愁眉苦臉,跑動間有氣無力,看上去就讓人覺得沮喪。而原任山海關總兵馬世龍和太監監軍紀用出城後,剛見到張大少爺自報了身份姓名後,馬世龍馬上又問道:「張大人,末將請辭的公文,高督師批准了沒有?」
張大少爺細細打量馬世龍,發現這個矮壯敦實的中年漢子面色陰鬱,眼中布滿血絲,才三十來歲的年齡,頭髮就已經有些花白,可見這些天來他承受的壓力和精神打擊有多麼巨大,內心又有多麼的彷徨無助。同情的嘆了一口氣後,張大少爺說道:「馬將軍,你別急,什麼事進城後再說,可以不?」馬世龍點頭,這才給張大少爺領路進城。而張大少爺和太監的關係一向都是天生投緣,才第一次見面沒說上幾句話,張大少爺馬上就和監軍太監紀用打得火熱,稱兄道弟差點磕頭拜把子,同時也把沉悶的氣氛搞活躍了幾分。
進得錦州城,張大少爺一行直接住進了城正中的原錦州知府衙門,在公堂上剛剛坐定,馬世龍就迫不及待的提出移交城防和軍隊了。馬世龍捧着公文帳目悶聲悶氣的說道:「啟稟兵備張大人,錦州、右屯和小凌河三城一帶,共有軍隊一萬七千八百五十三人,糧一十二萬四千餘石,百姓五萬七千餘人。這是戶籍名冊、軍隊花名冊和庫存清單,請張大人過目核對。」
「馬將軍,別急嘛。」張大少爺微笑說道:「我才剛到錦州,在這裡人生地不熟,各級將領也全都沒見過,怎麼能一下子就接管城防和軍隊?還是請馬將軍多辛苦幾天,帶着我熟悉了錦州的各種情況,再移交也不遲啊。」
「末將冒昧,又粗心了。」馬世龍也沒強求,只是低聲下氣的問道:「那請兵備大人指點,末將需要再過多少日子,才能向張大人移交城防和辭官還鄉?」
「馬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張大少爺忽然提高了聲音,收起微笑板着臉厲聲問道:「本官奉旨掌管錦州兵備,才剛到錦州,對錦州的具體情況和人員組成都是兩員一抹黑,你身為朝廷命官,前任錦州守將,不但不積極配合我了解情況,融入角色,反而再三催促交接防務,動輒以辭官相威脅,你到底是想幹什麼?難道說,你看不起我嗎?」
張大少爺忽然發怒,大廳中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馬世龍則默然無語,半晌才低聲說道:「張大人誤會了,末將並非藐視大人,只是末將身患重病,想要早些辭官回鄉養病。」
「如果我不讓你走呢?」張大少爺惡狠狠的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朝廷上是有人打算讓你下台滾蛋,可遼東經略使高大人已經採納了我的建議,頂住朝廷壓力拒絕了你的辭官請求!給你的處分也下來了,官降兩級罰俸半年,改任錦州參將!」
張大少爺真的也是沒辦法了,滿桂和黑雲龍等人不服張大少爺暫時沒什麼,他們是戰鬥主力,張大少爺還有兩個多月時間從容收買人心,使之為己賣命。可馬世龍和錦州軍民就不同了,他們是建設主力,張大少爺要想整固城防、積極備戰,就非要儘快獲得錦州軍民人心不可——而爭取長期駐守在錦州的原遼東總兵馬世龍,無疑就是最快捷徑。
張大少爺的算盤雖然打得不錯,但馬世龍顯然已經被自己的心理壓力擊垮,張大少爺軟語安慰也好,發怒變臉也好,馬世龍都是那副無精打采的垂頭喪氣模樣,有氣無力的答道:「多謝兵備大人的援救之恩,但末將去意已決,只能辜負兵備大人的一番美意了。還是請兵備大人再上一個條陳,罷了末將的一切官職吧。」
「馬將軍,你別這麼說,張大人也是一番好意。」雖說不喜歡張大少爺的為人,可滿桂還是非常欣賞張大少爺在高第面前力保馬世龍這點,忍不住開口幫張大少爺說話。可馬世龍還是搖頭,低聲說道:「滿將軍,你也不用說了,這次柳河兵敗,朝廷把我下獄問罪,我心裡可能反倒好受一些。可現在……,唉。」
「馬世龍!你以為我是為了要救你,才在高第高大人面前保你麼?」張大少爺大吼一聲,站起來一把打飛馬世龍手裡的公文帳冊,指着馬世龍的鼻子吼道:「你姓馬的算什麼東西?值得我張好古頂着朝廷壓力和頂言官御史的攻訐保你?我實話告訴你,我救的人不是你,是孫承宗孫閣老!如果不是因為孫閣老,別說朝廷把你下獄問罪,就是把你拖到菜市口和王化貞一起砍頭活剮,張好古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張大少爺如此不講規矩的亂罵,馬世龍自然是被驚得一呆,滿桂和黑雲龍等武將也被嚇了一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有監軍太監紀用頭腦比較靈活也見過大場面,忙站起勸解道:「張大人,有話好說,值不得為此動怒。」
張大少爺恨恨答道:「紀公公,你錯了,姓馬的這個窩囊廢,還不值得我為他動怒——我怒的是孫閣老!閣老他老人家一世清名,竟然親手提拔了馬世龍這樣的一個廢物,在柳河打敗仗連累他丟官罷職也就算了,我廢了那麼多心血,花了那麼多心思,力保住了這個他親手提拔的大將,原想着給這個廢物機會戴罪立功,在戰場上建功立業,為他老人家板回面子,向天下人證明他老人家沒看錯人,為他老人家重新出山打好基礎!可誰也不曾想到,他老人家一手提拔的大將,竟然是這麼一個沒擔當、沒膽量、貪生怕死的膽小鬼、窩囊廢!現在看來,孫閣老他老人家真是老眼昏花,看錯人了!」
張大少爺的話字字句句,無不打在馬世龍的心坎上,馬世龍臉上的頹喪表情也逐漸消失,漸漸的由灰轉白,又由白轉紅。張大少爺察言觀色,故意一揮袖子,背着手轉過身去,冷冷說道:「馬世龍,你滾吧!我接受你的辭職請求了,軍隊和城防你也用不着移交了,錦州的情況自然有監軍紀公公帶着我熟悉——最起碼,紀公公雖然是一位內宦,但也比你有種百倍!馬上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被張大少爺罵得連太監都不如,馬世龍往日裡的暴躁脾氣忽然又回到了身上,把牙齒一咬,向張大少爺單膝跪下,漲紅着臉抱拳說道:「兵備大人,你罵得對,末將知錯了!末將願意收回辭官奏請,輔助你鎮守錦州,抵禦建奴,在戰場上用血贖罪,為恩師孫閣老爭回這個面子!」
張大少爺嘴角浮現笑意,語氣卻依然冰冷,轉過身來冷冷說道:「少說這些面子話,就你這模樣還想殺建奴?我又怎麼能相信,到了戰場你不會舊病復犯?」
「末將願意以血證明!」馬世龍鐵青着臉大吼一聲,嗆啷抽出腰刀,伸出左手食指,揮刀就要切指明志!張大少爺趕緊拉住他的胳膊,微笑說道:「好吧,馬將軍,我相信你,切指頭就不必了,還是留着力氣和手指在戰場上去切建奴的頭吧。而且從現在開始,兄弟我拜託你的事多了,又怎麼捨得讓你未戰先傷?」
第一百零四章
使者陸萬齡
擺平了馬世龍,張大少爺融入錦州兵備角色的速度無形中就快了許多,命令茅元儀和宋獻策等人考察地形和制訂城防修建計劃的同時,張大少爺則迅速接見了錦州駐軍所有千戶級別的將領,與他們奠定戰友關係,讓張大少爺喜出望外的時,歷史上頗有威名的遼東大將趙率教竟然也在錦州軍中——天啟二年熊廷弼和王化貞退回山海關後,因為臨陣脫逃而獲罪的趙率教也不知道是不是變了一個人,竟然帶着三十八個家奴收復了前屯,重新拉起了一支五六千人的隊伍,松河之戰時被馬世龍帶到了錦州,結果就稀里糊塗的落到了咱們張大少爺的手裡。同時讓張大少爺哭笑不得的是,同樣大名鼎鼎的『大明名將』中後所千戶吳襄竟然也在錦州軍中,和趙率教都是馬世龍帶到錦州的助手。
「各位將軍,那些空話套話我張好古就不說了,只是想告訴你們一句話。」張大少爺也不客套,會議剛開場就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張好古這次來錦州,不是來享福的,而是來和你們同生共死的!從今兒個開始,我們就是一個戰場上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要是英勇殺敵,立下戰功,我張好古絕對不會少他半分賞賜!但誰要是敢貪生怕死,臨陣逃脫,休怪我張好古軍法無情!」
說罷,張大少爺把手一揮,一群親兵立即抬着四大木箱子上來,當眾打開,露出滿滿四大箱白銀,張大少爺指着銀子說道:「各位將軍請看,這是高大人奏請朝廷為遼東將士加發的一月軍餉,共計兩萬一千五百兩,一文不少全在這裡,請各位將軍清點數字,看看有沒有缺少。」
不得不承認,張大少爺這兩板斧確實砍得漂亮,讓心存疑慮的錦州眾將大吃一驚——文官出身的張大少爺上來就是一副丘八口吻,不說那些忠君愛民同舟共濟群策群力誓滅建奴光復遼東的官話套話就算了,關鍵是那年頭主帥剋扣軍餉的事情幾乎是慣例,尤其是帶兵的文官,貪污起軍餉來更是比武將都狠,同時因為官俸過低又要養妻子兒女和幕僚師爺,所以即便是孫承宗和熊廷弼也少不得剋扣一點軍餉養家糊口,而張大少爺竟然按着規定數額一分一文不少的發給軍隊,這在遼東軍隊的歷史上,絕對還是空前絕後的第一人!——當然了。和武將們的震驚喜悅不同,本來同樣有資格剋扣軍餉的監軍太監紀用臉色就有些難看了,不過在會後,張大少爺又悄悄自己掏錢塞給紀用五百兩銀子後,紀公公馬上又成了咱們張大少爺最好的朋友兼盟友。
喜悅過後,包括滿桂和黑雲龍等將在內,都向張大少爺拱手說道:「願為兵備大人效力。」張大少爺一揮手,糾正道:「錯!是為朝廷效力,為遼東的百姓效力!本官現在宣布上任後的第一條命令,從現在開始,軍令重如泰山,令出必行,行之必速——誰要是膽敢怠慢違令,本官定懲不饒!你們下去以後,也得把軍隊的紀律給我抓起來,我隨時會到你們的營地檢查,要是士兵違反軍法,你們也得受牽連!」
「謹遵大人號令!」錦州眾將又是抱拳齊聲答應。張大少爺點頭,又說道:「現在本官宣布第二道命令,從今日起,右屯和小凌河二城的軍民百姓。全部撤回錦州駐紮,還有這兩座城囤積的糧草軍需,也全部運回錦州儲存!第三道命令,從即日起,錦州駐軍全力搶修城中房屋街道,以供城外撤回的軍民百姓居住。」
張大少爺的後兩道命令讓錦州諸將有些驚訝,面面相窺後,吳襄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兵備大人,為什麼要把右屯和小凌河的軍民百姓全部撤到錦州?要是都撤了,那右屯和小凌河兩座城堡怎麼辦?」
「全部放棄!」張大少爺大手一揮,哼道:「我們的兵力本來就不足,錦州、右屯和小凌河三城加起來才一萬七千軍隊,要是分兵同守三城,不是給建奴各個擊破的機會嗎?只有把力量集中在一起,才有希望抵擋建奴隨時可能到來的進攻。」
老實說,張大少爺剛上任就下來放棄兩個城池,要換那些不懂軍事的言官御史,光口水都能把張大少爺淹死,而這些久經沙場的武將卻知道這個策略的正確性,所以包括右屯守將趙率教和小凌河守將吳襄在內,都是歡天喜地的答應——畢竟他們也不想孤軍被建奴包圍在右屯或者小凌河。不過這麼一來,老於軍事的馬世龍和滿桂就聽出不對味了,一起向張大少爺問道:「張大人,末將聽說你在山海關的時候,可是保證要在立春前攻下海州啊?怎麼你到了錦州後,反而採取了守勢?」
「糟,差點說漏嘴了。」張大少爺尷尬的揉揉鼻子,又對在場的眾將不是完全放心,不敢泄露機密。只能靈機一動說道:「這不是守勢,是保衛糧倉,錦州一帶本來就囤積有十幾萬石糧食,過不久山海關又要送十萬石糧食來,我們要是不把錦州這座糧倉保護好建設好,又怎麼發動將來的戰事?」
「哦,原來如此。」急着立功贖罪的馬世龍信以為真,當即答應。滿桂則大失所望,心說看來蠢貨始終還是蠢貨,這個笨蛋還是不明白現在應該堅守,而不是進攻。那邊張大少爺吼道:「都還楞着幹什麼?執行軍令!本官今天沒給你們準備酒宴款待,要想和我一起喝酒,等把右屯和小凌河的大明軍民百姓都撤回來再說!」
靠着馬世龍的全力協助,剛上任的張大少爺發布的軍令很快得到了較好執行,距離錦州最近的小凌河城首先開始布置撤退,把囤積在小凌河城裡的糧草軍需運回錦州,存放進錦州駐軍搶修出來的房舍里,還有錦州駐軍乘着天暖搶挖出來的地窖里,同時小凌河城城裡城外的遼東百姓也開始向錦州撤退,靠着軍隊的幫助和保護,撤退時還算有條不紊,總算沒有出現歷史上高第下令撤退時百姓屍體載道的慘景。孤懸在錦州西北的右屯因為民少糧寡,撤退更是容易。趙率教的軍隊才一個來回,就把右屯的百姓糧草全部遷移回了錦州。但這麼一來,廢棄數年的錦州城中難免人滿為患,同時建奴無孔不入的探馬細作也迅速察覺到張大少爺的異動,並將消息迅速送回瀋陽城中。
人滿為患好解決,砸銀子買通了太監監軍的張大少爺根本無法無天,拿出軍糧為報酬,僱傭百姓出城砍伐木材,搬運石頭,趕造守城器械、搶修城牆和城中房舍,很快就把五萬多百姓的空閒人力吞噬得一乾二淨。軍隊百姓皆大歡喜,無不是爭分奪秒的搶修城牆,建設工事。而建奴細作卻不好對付,在發現杜家堡以東的建奴斥候數量陡然增多後,張大少爺立即明白——建奴努兒哈赤也開始懷疑自己的真正用意了。為了爭取備戰修城的時間,咱們一向喜歡兵不厭詐的張大少爺很快又琢磨出一個缺德主意,並且把自己從京城拉來的陸萬齡叫到面前……
……
和張大少爺預料的一樣,瀋陽城裡的努兒哈赤確實起了疑心,十月中旬的一個早朝上,再一次確認了張大少爺在瘋狂搶修錦州城防的消息後,努兒哈赤揪着花白的大鬍子開始自言自語了,「張什麼的那個小蠻子,竟然把右屯和小凌河的蠻子軍民和糧草軍需都撤進了錦州?還在拼命的搶修錦州城防?他到底想幹什麼?」
「阿瑪,兒臣從細作那裡了解了一下。」同樣產生懷疑的皇太極說道:「根據細作的回報,錦州的民間傳言倒是張好古蠻子在修糧倉,準備把錦州當成攻打海州的糧倉使用。可兒臣總覺得有點奇怪,修一座糧倉,至於需要這麼多百姓軍民嗎?或者說,張好古那個小蠻子根本就不是想來打海州,而是想守錦州?」
「貝勒爺放心,奴才以為就憑張好古那個小蠻子,還沒這樣的計謀頭腦。」范文程先自信滿滿的猛貶張大少爺一句,又說道:「不過如果讓他修好了錦州城牆,我們大金再想攻破錦州,勢必要困難一些,所以奴才認為大金應該立即組織軍隊,以最小代價攻下錦州,活捉張好古小蠻子,把他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現在就攻打錦州,對建奴軍隊來說確實是一件非常容易不過的事,但是對努兒哈赤來說,卻要考慮多方面的問題,第一是現在是十月,遊牧民族出身的建奴軍隊需要囤積過冬草料;二是出征的軍隊需要準備糧草牛羊,這需要一點時間;第三現在氣候還沒有寒冷到凍結河面海面的地步,而瀋陽如果要出兵錦州。必須要渡過三岔河和大凌河這兩條大河,這對缺少船隻水師的建奴軍隊來說是十分不方便的;第四則是考慮到一旦攻破錦州,高第給張什麼的小蠻子送的十萬石糧食也就化成了泡影,所以就連一向剛毅果斷的努兒哈赤難免都有些遲疑,拿不準何時動兵攻打錦州。
「報!」就在努兒哈赤難得猶豫的時候,一個正黃旗的甲喇額真匆匆跑上大政殿,向努兒哈赤下跪說道:「啟稟大汗,我軍在三岔河的斥候抓到三個錦州出來的蠻子,其中一個蠻子自稱叫陸萬齡,是錦州蠻子兵備張好古的信使,有一封信要送給大汗。奴才們已經把那幾個蠻子押到了瀋陽,請問大汗,見與不見?」
「那個叫張什麼的小蠻子,竟然還有膽子給我送信?」努兒哈赤有些詫異,笑道:「好把,看在他的膽量份上,我就破例見見他的信使,把送信的蠻子帶上來。」
甲喇額真應聲而去,又過片刻,滿身滿臉塵土的陸萬齡就被五花大綁的押上了大政殿。陸萬齡是什麼人想必大家都清楚,所以在看到身材魁梧的努兒哈赤高座龍椅,兩旁站立的數十名建奴文武殺氣騰騰,陸萬齡二話不說,馬上掙扎着雙膝跪倒,額頭貼在水磨青磚的地面上,帶着哭腔大喊道:「小生……哦,奴才陸萬齡,叩見大成至聖、壽與天齊大金大汗,大汗萬歲,萬歲萬萬歲!奴……奴才給大汗磕頭了!」
說着,陸萬齡又砰砰砰的磕了幾個頭,結果用力太大震傷了額頭,疼得慘叫出來,而大政殿上的建奴文武官員和努兒哈赤都是哄堂大笑,同時見奴知主,對張大少爺難免更為輕蔑。精通漢語的努兒哈赤大笑問道:「陸蠻子,你還很有膽量嘛?竟然敢來瀋陽見我?你們蠻子的官員百姓,不是聽着我的名字就尿褲子嗎?」
「回……回大汗,奴才其實膽子最小,根本不敢來的。」陸萬齡哭喪着臉答道:「只是奴才的上司張好古把刀架在奴才的脖子上,說是奴才如果不來,他就要把我按違抗軍令罪處死,奴才沒辦法,只好來了。張好古還怕奴才半路逃跑,又派了兩個人監視着奴才來瀋陽。」說着,陸萬齡乾脆害怕得嚎啕大哭起來,又是磕頭又是號哭的說道:「大汗,你千萬別殺我啊,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你千萬不要殺我啊!殺了我,只會髒了你的刀啊!」
「好,好,別哭了,我還懶得殺你。」努兒哈赤被陸萬齡的狼狽膿包像抖得哈哈大笑,又問道:「聽說那個叫張什麼的小蠻子,叫你給我送來一封信,信在那裡?」
「在我身上。」陸萬齡哽咽着答道。努兒哈赤一揮手下來鬆綁,侍衛割開陸萬齡身上的繩索,陸萬齡這才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戰戰兢兢的高舉過頭。侍衛又把信捧到努兒哈赤面前,努兒哈赤接過卻不急着打開,只是向陸萬齡問道:「陸蠻子,你是張什麼蠻子的什麼人?他對你怎麼樣?現在你在蠻子朝廷里,當一個什麼樣的官?」
「回大汗,奴才原先是張好古的文友,後來他升官發財了,就把奴才叫到他的幕府里當了一個書辦,現在保舉奴才做了正九品的錦州知事。」陸萬齡不敢說一句假話,老老實實的答道:「剛開始的時候,張好古對奴才是不錯,可後來他三百兩銀子一年又僱傭來一個叫宋獻策的師爺,對奴才就不那麼好了,現在他和宋獻策商量什麼軍情大事,都不讓奴才參加討論。」
「狗蠻子,別一口一個奴才的,你還不配當我們大金的奴才,自稱狗蠻子。」范文程不耐煩的插話喝道。陸萬齡連聲答應,磕頭說道:「是,是,奴……哦不,狗蠻子我再不敢自稱奴才了。」
「沒關係。」努兒哈赤很是大度的一揮手,又向陸萬齡微笑問道:「陸蠻子,你想不想向這裡的蠻子漢人一樣,給我當奴才?要知道,他們這些奴才在我這裡,都是吃香的喝辣的,金子銀子美女要什麼有什麼,有幾個奴才,還娶了我的女兒。」
「想啊,狗蠻子我太想了!」路上就已經打好投降主意的陸萬齡喜出望外,趕緊答道:「大汗,我真的太想給你當奴才了,簡直做夢都在想!奴才是生辰八字是庚子年子月子日子時出生,算命先生都說奴才的八字好,大汗你的女兒如果有八字和奴才的生辰八字相合的……」
「別急,想娶我的女兒,先得給我立下大功。」努兒哈赤狡詐的眨眨眼睛,奸笑說道:「比方說,在我攻打錦州的時候,給我打開錦州城門。還有,把錦州的情況和那個張什麼蠻子的打算,老老實實的稟報給我。」
「大汗,你問吧,你想知道什麼都行,奴才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陸萬齡激動的答道。努兒哈赤笑着問道:「好,我問你,那個叫張什麼的蠻子,到底是一個什麼人?到底會不會帶兵打仗?他到錦州率領軍隊以後,到底是想幹什麼?」
「大汗你放心,張好古比奴才還要膽小百倍,他在被皇帝和九千歲逼着來遼東的時候,還嚇得哭了,還尿了褲子。」陸萬齡誇張了一句,又如實答道:「到了遼東以後,遼東經略高第倒是非常信任張好古,張好古說什麼他聽什麼,可遼東的將軍都不服氣,都不怎麼喜歡張好古,有一個叫袁崇煥的還經常和張好古吵架。不過張好古又好象吃錯了什麼藥,忽然又變得猖狂無比,成天叫嚷着要打進瀋陽,火燒大政殿,結果連高第都不敢相信他,只讓他在立春以前打下海州。對了,張好古還說,他要活捉大汗你老人家,還有把一位什麼貝勒……皇太極!對,就是皇太極貝勒!」
「他要把我怎麼樣?」皇太極冷笑着問道。陸萬齡磕頭答道:「貝勒爺,張好古蠻子沒說把你怎麼樣,只是說要把你的一位叫大玉兒的妻子搶走,去給他做女奴!他還說那個大玉兒今年才十二歲太小,先調教幾年再糟蹋,給你戴上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第一百零五章
間諜戰
如果陸萬齡只說大玉兒這個名字,皇太極肯定想破頭也想不動張大少爺是在打他那個老婆的主意,但陸萬齡又說了一句他那個老婆只有十二歲,皇太極馬上就醒悟了過來,笑道:「原來張好古那個小蠻子看上了布木布泰(孝莊皇后名)啊,他如果有本事,就儘管從我懷裡把布木布泰搶走吧。沒關係,反正他就算把布木布泰搶走了,我怕他也招架不起。」
「狗蠻子,我要活剝了你的狗皮!」皇太極城府極深沉得住氣,他少年老成的十三歲弟弟多爾袞可就忍不住怒罵出來了。——多爾袞憤怒的原因張大少爺當然知道,可陸萬齡卻不知道,所以被嚇得趕緊又額頭貼地,慘叫道:「大汗饒命,貝勒爺饒命,這話不是奴才說的,是張好古那個狗蠻子說的!」
「別怕,多爾袞不是說你。」努兒哈赤也不在乎張大少爺背後在嘴巴上占點便宜,只是向陸萬齡笑着問道:「狗奴才,聽你的說法,張什麼的那個小蠻子根本就什麼都不行嘍?既沒膽量。又不會打仗,只會吹牛還非常好色,是不是這樣?那他還貪不貪財?」
「大汗,你真是太英明了!」陸萬齡誇張的大叫道:「張好古那個小蠻子確實既沒膽量,又不會打仗,只會吹牛拍馬屁,好色如命,貪婪成性,根本就一無是處!」
努兒哈赤大笑,仿佛很是滿意陸萬齡的回答,也是直到此刻,努兒哈赤才慢條斯理的打開陸萬齡帶來的張大少爺書信,交給最忠誠的奴才范文程翻譯念誦——而張大少爺在這封信上也一改自己簡潔明快的作風,文風語氣文縐縐的象極了一個念書念傻了的書呆子,開頭就是一段聖人云、孔子曰之類的套話說辭,聽得文化水平比張大少爺還低的建奴將領直打呵欠,努兒哈赤也沒好氣的喝道:「念重點,張什麼的小蠻子到底在信里說了什麼?」
「扎。」范文程恭敬答應,挑出那些堆砌詞藻的文字,開始揀重點念起來——其實重點內容也很簡單,張大少爺告訴努兒哈赤說,他奉命擔任錦州兵備,目的就是為了消滅建奴和攻破瀋陽,但很不幸的是,張大少爺現在的兵馬糧草還沒齊備,高第也沒同意他攻打瀋陽,只許他攻打海州。所以張大少爺給努兒哈赤三個選擇。一是乖乖撤走海州駐軍,獻出海州;二是讓努兒哈赤親率建奴主力到海州城下決戰,張大少爺要讓努兒哈赤嘗嘗自己的厲害。至於第三個選擇嘛,菩薩心腸的張大少爺大慈大悲的告訴努兒哈赤,如果努兒哈赤貪生怕死不想被自己生擒後凌遲處死,就趕緊率領全家老小和建奴軍隊繳械投降,否則張大少爺的天兵一到,建奴大軍盡成齏粉!
范文程還沒把張大少爺的信念完,建奴眾將就已經笑翻了一片——這樣的信,楊鎬、袁應泰和王化貞都給努兒哈赤寫過,語氣都還沒張大少爺這麼傻。努兒哈赤也是笑得直抹眼淚,「哈哈哈哈,那個張什麼的小蠻子,還真會說笑話,看來我把他抓住以後,還真不能立即殺他,得留着他多逗我開心笑一笑。」笑罷,努兒哈赤指着陸萬齡喝道:「狗奴才,回去告訴那個張什麼的小蠻子,想要海州可以,提兵來見。老子隨時奉陪!」
「是,是,奴才一定把大汗的原話帶到。」聽出努兒哈赤的口氣不打算殺信使,陸萬齡自然是趕緊歡天喜地的磕頭答應。那邊皇太極則陰陰的問道:「陸萬齡蠻子,我問你,張好古那個小蠻子既然打算進攻海州,那他還在拼命的搶修錦州城防幹什麼?」
「回貝勒爺,張好古小蠻子修錦州是為了他自己。」陸萬齡解釋道:「張好古小蠻子想攻打海州,可他自己又貪生怕死,不敢親自帶兵上戰場,只是打算讓孫承宗的助手馬世龍和滿桂帶兵進攻,他自己留守後方,他又怕軍隊派出去後,大金的軍隊乘虛攻打錦州,所以他就藉口修糧倉,拼命的修錦州城牆,免得到時候連堅守待援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事你怎麼知道的?」皇太極追問道。陸萬齡磕頭答道:「回貝勒爺,奴才是張好古小蠻子從京城帶到錦州的人,算是他的心腹,不用上戰場,我們商量怎麼攻打海州的時候,張好古小蠻子當着奴才的面說的。」
皇太極點頭,又問道:「那麼張好古小蠻子打算什麼時候進攻海州?」陸萬齡老實答道:「回貝勒爺,張好古小蠻子還在等糧草和援軍,糧草和援軍到了就進攻。不過張好古小蠻子到錦州上任後,發現錦右的屯糧數目與帳目不和,正在和錦右糧屯通判金啟倧打口水官司,彈劾金啟倧貪墨軍糧,金啟倧是寧前兵備袁崇煥的親信。袁崇煥力保金啟倧拒絕出兵增援錦州,援軍一時無法抵達錦州,所以一時半會還出不了兵。」
「那高第撥給張好古的十萬石軍糧什麼時候能到錦州?」皇太極問出所有建奴最關心的問題。陸萬齡恭敬答道:「回貝勒爺,那批糧草年底之前運到錦州,但是因為錦右屯糧與帳目不符,不夠進攻海州的軍隊使用,所以高第答應給錦州的軍糧數量已經不是十萬石,而是十五萬石,還有十門從佛郎機人那裡買來的攻城利器紅夷大炮和大量的火藥炮彈。」
「十五萬石糧食!紅夷大炮!」所有的建奴都是眼露貪光,差點流出口水。而努兒哈赤狠狠咽下一口唾沫後,與皇太極交換一個眼色,忽然大聲吼道:「大膽狗蠻子,竟然敢謊言欺我?那個張什麼的小蠻子是什麼人,要多少糧草高第就給多少啊?來人啊,把這個狗蠻子拿下,推出殿外斬首示眾!」
「扎!」殿中侍衛齊聲答應,一起湧上,輕而易舉就把陸萬齡按住地上,拖着就往外走。陸萬齡則是嚇得魂飛魄散,掙扎着被建奴侍衛拖動間,水磨青磚的地面上竟然留下了長長的一大條水漬——褲襠里流出來的,哭喊道:「大汗,冤枉啊!冤枉啊!奴才說的全是實話啊!奴才是錦州知事。掌管糧秣,張好古蠻子的糧草調動,都要奴才經手帳目,高第確實要給張好古送來十五萬石糧食啊!張好古他是九千歲魏忠賢的乾兒子,九千歲在朝廷里說一不二,他要什麼東西要多少糧草,高第都不敢不給啊!冤枉,冤枉啊——!」
「看來假不了了。」努兒哈赤和皇太極彼此點了點頭,心知象陸萬齡這樣的膿包,此刻說出來的肯定不會是假話。當下努兒哈赤一揮手,喝道:「放開他吧。」建奴侍衛依令住手。陸萬齡死裡逃生,自然是嚇得痛哭流涕,磕頭不止,嚎啕大哭說道:「多謝大汗不殺之恩,多謝大汗不殺之恩……」
「陸萬齡,剛才你說自己想給我當奴才,是不是真的?」努兒哈赤換了一副笑臉,微笑着說道:「如果你想給我當奴才,想要金子銀子和美女,很容易,回到錦州以後,一旦知道高第送給錦州的糧草軍需什麼時候抵達,馬上稟報於我,明白沒有?還有,等我的大軍抵達錦州城下的時候,你如果再給我打開錦州城門,那你就算想娶我的女兒,也不是沒有可能了。」
……
陸萬齡帶着大把金銀珠寶歡天喜地回到錦州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天啟五年的十一月初六,而錦州城的城牆修復工作也已經進行到了如火如荼的階段,因為時間緊迫缺乏上好石料,錦州軍民只能以夯土和舊磚修築城牆,進展雖然較快,但指揮工程的茅元儀卻憂心忡忡,向前來巡視工程進度的張大少爺說道:「張大人,沒有足夠的石料,這城牆恐怕堅固不到那裡去,建奴攻城的時候,沒有紅夷大炮還好,如果有紅夷大炮,這城牆怕是捱不了幾炮。」
「沒關係,這點我早就考慮過了。」張大少爺搖搖頭,指着城中的一處工地說道:「看到沒有,那個工地正在趕製八百架救火噴水用的水龍,到了天冷結冰的時候,我就讓士兵噴水在城牆上,把城牆徹底凍住。這樣的冰石城牆,比那些青石做成的城牆還要堅固數倍。建奴就算有紅夷大炮,也傷不到城牆分毫。」
「冰城牆?」茅元儀眼睛一亮,對張大少爺的精細計算佩服萬分。不過茅元儀也還有一些擔心,又問道:「張大人,可是今年的氣候會有那麼冷嗎?你看都十一月了,這錦州還沒下第一場雪,怕就怕今年的氣候沒那麼冷啊。」
張大少爺當然不敢說自己在歷史書上看到今年氣候會特別寒冷,冷得以至於連海面都被凍住,導致了覺華島守軍全軍覆沒,只是抬頭看看灰濛濛的天空,微笑說道:「沒事,我懂得一些天文地理,夜觀天象,料定了今年的冬天必然會寒冷無比,滴水成冰,估計要不了幾天,錦州就要下雪了。」
「張大人還能夜觀天文?」茅元儀將信將疑,又擔心的問道:「張大人,就算今年冬天氣候寒冷無比,可建奴如果不在最冷的時候過來攻城,而是等到冰融雪消再來攻打錦州,那我們又該怎麼辦?」
「沒事,沒事。」張大少爺笑得更加開心,拍拍剛回來復命的陸萬齡肩膀,笑道:「有陸年兄幫忙,建奴什麼時候來攻打錦州,還不是我們說了算?——陸年兄,你說是不是?」
「張……張年兄,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陸萬齡慘白着臉,戰戰兢兢的反問道。張大少爺露齒一笑,向陸萬齡說道:「陸年兄,你還裝什麼裝?你的脾氣我還不清楚?在瀋陽的時候,難道你沒有在努兒哈赤面前自稱奴才,收了努兒哈赤的好處又答應做內應,把錦州城裡的一舉一動稟報給建奴努兒哈赤?」
說到這,張大少爺又看看已經雙腿打顫的陸萬齡,笑道:「陸年兄,你別怕,到時候我會向朝廷稟報,你是按我的命令給建奴做內應,把建奴引入陷阱,有功無罪。不過錦州城裡和你聯繫的建奴細作是誰,你得趕快招供出來,我好安排人暗中監視他們,到時候也好把他們一網打盡。否則的話,我特意從京城帶來的東廠刑訊好手,可就要派上用場了。」
「我招,我招,我什麼都招。」陸萬齡面色慘白,非常識時務的舉手投降。跟在張大少爺身後的馬世龍和滿桂則目瞪口呆,看着張大少爺的眼神,簡直就象是看外星人一樣……
……
有了陸萬齡這個『建奴內應』配合,張大少爺對建奴軍隊的間接控制難免更為得心應手,隔三差五的給建奴送去幾條假情報,比如向後方糧草的籌備進度,援軍的徵調情況,援軍將領的姓氏名誰,楞是把努兒哈赤和皇太極這兩條老狐狸都忽悠得一楞一楞的,按捺着心癢等待張大少爺的後續糧草運到錦州,等羊養肥再去動刀子開宰。不過也有意外,至少張大少爺的死對頭范文程就有些懷疑,建議用建奴軍隊拿手的反間計試探陸萬齡的情報真假,同樣多疑的努兒哈赤和皇太極當即採納。
范文程的計策非常陰毒,指使一名心甘情願給建奴當奴才的海州漢人士紳派人到錦州與張大少爺聯繫,說是自己不願意受建奴荼毒,願意在張大少爺攻打海州時充當內應,打開城門迎接張大少爺的軍隊入城,一箭雙鵰既試探陸萬齡的情報真假,又可以起到將來把明軍誘進建奴伏擊圈的作用。但很可惜,范文程這些招數對付崇禎和袁崇煥之流倒是有效,可是對於張大少爺來說,卻又是真真正正的班門弄斧了。
「那個自願投誠的海州士紳叫什麼名字?在建奴那邊擔任什麼官職沒有?」張大少爺狡詐的轉動着三角眼,沉吟着問道。馬世龍恭敬答道:「回張大人,那個自原投誠的海州士紳叫虞玄,是我朝秀才,遼東淪陷後飽受建奴荼毒,又聽說我們準備光復海州,所以自願擔任內應,沒有在建奴那邊擔任官職。」
「虞玄?」張大少爺確實沒聽說過歷史上還有這麼一個漢奸,但盤算良久後,張大少爺還是咬牙命令道:「答應他,賞給他的信使五十兩銀子,讓信使回報虞玄,就說我們的軍隊正月下旬攻打海州,叫他做好接應準備。」
「張大人,我們是不是小心點?末將可是你的前車之鑑。」曾經中過漢奸詐降計的馬世龍小心翼翼說道。張大少爺搖頭,堅定說道:「答應他,我自有主張!」說罷,張大少爺又拍拍旁邊的宋獻策肩膀,嚴肅命令道:「宋師爺,馬上讓陸萬齡把這個消息給建奴那邊送過去,一定要快,否則陸萬齡就有可能要招懷疑了。」
「東家,你確定這個虞玄是詐降嗎?」宋獻策謹慎問道。張大少爺繼續搖頭,沉聲答道:「情報不足,我分辨不出來他是真投降還是假內應——但我知道什麼叫做死間!不犧牲這枚不知真假的棋子,我們就沒辦法爭取備戰時間!」
和張大少爺預料的一樣,陸萬齡把虞玄『投誠』的消息泄露給建奴後,努兒哈赤和皇太極果然再沒有半點疑心,還遠比張大少爺慷慨的特地賞給陸萬齡兩百兩銀子做為獎勵,讓陸萬齡繼續匯報錦州軍隊動向,安心等待小羊長肥。而事情到了這一步後,本來錦州戰役已經鐵定將在明軍占儘先機的情況下展開,只等張大少爺從容修好城防工事,用行動征服滿桂嫡系這支做戰主力,就可以把建奴牽到錦州城下,迎頭痛擊!可誰也沒有想到,張大少爺的這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卻因為高第小小的一個疏忽,差點就導致了張大少爺的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