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當才子 - 第5章

吳老狼



第九章

宿命對頭(下)

  「爺先讓你見閻王!」開始抽張石頭耳光那個陳文范隨從再也忍不住了,提起醋罈子的拳頭就沖了過來。不曾想張大少爺的反應極快,左手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壺,劈頭蓋臉就砸了過去,不偏不倚正中那隨從的面門,茶汁飛濺讓那隨從看不清楚周圍情況,張石頭乘機一把抓進椅子,狠狠砸到那隨從後腦勺上,椅子腿斷,那五大三粗的隨從也後腦開花,一個踉蹌就趴到了地上。主僕倆的動作都是兔起鶻落,快得難以想象,配合得嫻熟而又默契,簡直就是天衣無縫——沒辦法,這個配合是前任張大少爺和張石頭主僕的殺手鐧,從小到大經歷了幾百上千次的實戰,咱們繼承了前任張大少爺記憶的現任張大少爺對此也是印象深刻,使出來那還有不嫻熟快捷之理?

  「狗蠻子!」見同伴被陰,陳文范帶來的其他隨從都是暴跳如雷,一起湧上就要把張大少爺主僕撕成碎片。但就在這時候,又有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擠了進房來,先大叫住手,又向張大少爺和陳文范拱手作揖的說道:「二位客官,切莫動手,有話好說,小人就是這悅來客棧的店主,二位客官有什麼要求,請儘管開口。」

  「你就是這客棧的掌柜?」陳文范冷哼一聲,先擺手叫住幾個隨從,又向那老闆喝道:「既然你是掌柜,那本公子問你,這個房間是我三天前派人來租下,又付了一個月店錢,可有此事?」

  「有這事,有這事。」那老闆點頭哈腰的賠笑道:「小人記得很清楚,當時公子的隨從還打了招呼,說是公子要過幾天才能抵達京城,房子空着沒關係,關鍵是公子人到京城時有房間住。」說到這,那老闆又指着被張大少爺主僕打得滿腦袋是血的陳文范隨從說道:「對了,就是這位客官來訂的房間。」

  「很好。」陳文范略一點頭,又惡狠狠問道:「那現在呢?本公子人已經到了,房間裡卻住上了其他人,還把本公子的僕人打成重傷,你倒給本公子說說原因?」

  「公子,誤會,這全是誤會。」那店老闆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麻煩,只好檫着冷汗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這位張公子今天晚上來投宿,因為沒有空房間了,公子你又一直沒來小店落腳,店裡的夥計估計這麼晚了城門已經關閉,公子你今天晚上肯定也不會來了,所以就把這位公子安排到了這間上房。只是天算不如人算,沒想到公子忽然來了店裡……」

  「哦,原來是你們店裡貪圖小利,才把同一間上房租給兩撥人。」陳文范大聲冷笑,又問道:「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本公子可是付了一個月店錢,難道你想讓本公子今天晚上在走廊上睡覺嗎?」

  「付一個月店錢就了不起啊?」張大少爺聽出陳文范想讓店老闆把自己趕走的言下之意,馬上吼道:「石頭,再付三個月店錢,少爺我今天住定這個房間了!」

  陳文范雖然也有錢,卻懶得和張大少爺這樣的土包子比財鬥富,只是冷笑着看着那店老闆。那店老闆無奈,只得點頭哈腰的說道:「二位公子,實在抱歉,千錯萬錯都是小店的錯。這樣吧,小人今天晚上先把自己的房間騰出來,請一位公子到小人的房間裡暫住一夜,到了明天,小人一定騰出一間上房讓他入住,如何?」

  「可以。」張大少爺和陳文范一起點頭,又指着對方異口同聲的說道:「不過本公子不會讓房間,叫他去你的房間住。」說罷,張大少爺和陳文范又彼此惡狠狠的瞪上一眼,互相牢牢記住了對方的醜惡嘴臉。

  「這個……」那店老闆沒想到張大少爺和陳文范都這麼傲氣,不由有些傻眼,有心想出血退錢吧,卻又見張大少爺和陳文范都不象缺錢的主,暗暗估計這說了也是白說,所以不免產生一種束手無策的感覺,只是暗恨那貪財的夥計惹事。這時候,在房間外面看熱鬧的其他住客開口了,其中一個客人還說了句公道話,「老闆,拿扇子那位客人是後來,先來後到,你應該請他讓房間才對。」其他客人紛紛附和,都認為後訂房間的張大少爺應該讓步——不奇怪,滿身潑皮氣的張大少爺和氣質儒雅的陳文范比起來,確實不怎麼招人喜歡,而且張大少爺主僕還把陳文范的一個隨從給打成了重傷,這更激起其他客人對陳文范的同情。

  「放屁!」張大少爺一蹦三尺高,罵道:「是那個狗日的在外面放屁?這個房間是少爺我付了銀子的,憑什麼叫我讓房間?」

  「張公子,真是對不住。」被其他客人一提醒,再加上不喜歡張大少爺這種張口就罵的潑皮氣質,那店老闆向張大少爺拱手說道:「你老開始來訂房間的時候,店裡的夥計也對你說了,這個房間是有人先付了店錢——只是人還沒到所以才租給你,現在陳公子人已經來了,先來後到,所以得麻煩你讓一讓。不過公子請放心,你的店錢和打賞給店小二的賞錢,小的都會如數退還。公子如果願意住到小人的房間裡,小人這就騰房,如果不願意……」

  「做夢!少爺我絕對不讓!」張大少爺鼻子都氣歪了,心說少爺我如果真被趕出了客棧,消息傳到臨清,吳二少和馬俊那幫兔崽子還不得把牙齒笑掉了啊?想到這裡,張大少爺索性來個強詞奪理,「先來後到?可以!——少爺我人先來,這間上房就應該讓我住,姓陳的這個狗日的鳥人後來,他就應該讓本少爺!」說罷,張大少爺轉身走到床前,和身躺到床上,極度無恥的叫嚷道:「少爺我睡定這張床了,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辦?」

  「無賴,不要臉!」包括店老闆在內的在場所有人一起心裡嘀咕。那陳文范則眉頭一皺,向幾個隨從使了一個眼色,幾個隨從會意,一起衝上去就要把張大少爺抬起來扔出去。而張大少爺早有準備,馬上把手上的春宮畫扇遞了出去,指着衝過來的隨從吼道:「誰敢動少爺我?」

  「大爺我敢動你!」陳文范的一個隨從大吼一聲,順手就把張大少爺指向自己的扇子搶到手中。不曾想張大少爺等的就是這個動作,馬上就跳起來大叫大嚷,「搶劫!搶劫了!有人搶少爺我的扇子!石頭,快報官!叫衙役!敲登聞鼓!有強盜搶少爺我的扇子!」

  「大爺我搶你的扇子又怎麼樣?」搶扇子那隨從冷笑,舉着扇子說道:「一把破扇子,能值幾個錢?」倒是陳文范看出不對,把扇子要過來仔細一看,只看得一眼,陳文范的臉色就變了,驚叫道:「唐伯虎?!」

  「不錯,唐伯虎的扇子,至少值八百兩銀子——夠你們把牢底坐穿了!」張大少爺露齒一笑,又扯開喉嚨大吼大叫道:「搶劫!搶劫啊!有人搶少爺我的唐伯虎扇子!這裡所有人的都是證人!報官,快報官,有土匪入室搶劫啊!快報官——!」

  喊到這裡,咱們張大少爺的聲音已經幾乎是象唱戲一樣了,而陳文范拿着張大少爺的春宮畫扇呆立當場,一時想不出什麼辦法對付張大少爺這個無賴潑皮。倒是其他看熱鬧的客人看不下去了,紛紛指責張大少爺道:「你這人昨這麼無賴?人家只是把扇子從你手裡搶過來,又沒說不還你?」「對,這位公子,你讓這個無賴叫吧,一會叫來了官府的差役,我們給你做證。」還有人直接指着張大少爺的鼻子說,「你太不要臉了,我們不會給你證,讓你到衙門裡去吃上幾十扳子!」

  「很好。」面對眾人指責,咱們的張大少爺毫無懼色,反而獰笑道:「既然你們不願做證,存心幫這些強盜土匪說話,那就別怪少爺我不留情面了。」說到這,張大少爺放聲猛吼,「石頭,去給少爺我的拜把子大哥——東廠錦衣衛百戶肖傳送信!就說有土匪搶我價值千金的唐伯虎畫扇,還有一幫刁民故意包庇土匪,請他帶東廠錦衣衛來給我主持公道!」

  「東廠?!錦衣衛?!」張大少爺的話音未落,剛才那些氣勢洶洶指責張大少爺的客人們立即鴉雀無聲,還有人偷偷開溜——開玩笑,在大明朝惹上東廠錦衣衛,那不是找死是什麼?見此情景,咱們的張大少爺氣焰更是囂張,衝上去一把揪住陳文范的衣領,惡狠狠的叫道:「走,咱們上衙門去!石頭,你也把那個敢把我們趕出客棧的老闆抓好,上衙門打官司去!衙門要是敢包庇他們,咱們就到東廠!到九千歲面前去打官司!」

  叫嚷着,張大少爺拖起陳文范就走,張石頭也有樣學樣的去揪住了那個已經面如土色的店老闆。那邊陳文范的幾個隨從大驚失色,趕緊一起伸手去掏暗藏在腰間的武器準備殺人滅口——以陳文范的特殊身份,這事如果真鬧到東廠錦衣衛那樣的大明特務機關去,那陳文范和這些人絕對沒有一個人能逃活命。還好,陳文范及時用眼色制止他們,然後陳文范又果斷向張大少爺服軟道:「張公子,是小生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公子,多有得罪,還望公子海涵。這樣吧,這間上房我不住了,情願讓給公子。」

  「海涵?少爺我不海也不寒。」張大少爺叫嚷得更凶,「你把少爺我的僕人打成這樣,還指使手下搶少爺我的唐伯虎真跡?就讓個房間和一句海涵就算了?」

  「我賠湯藥費。」陳文范當機立斷,答道:「我賠尊仆一百兩銀子的湯藥費,再叫隨從給張公子和公子尊仆磕頭賠罪。」

  「這還差不多。」張大少爺見恐嚇奏效,又不想為了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真鬧到東廠去,便鬆開陳文范哼道:「好吧,叫你的狗腿子給少爺我磕三個響頭,再把湯藥費賠來,這事就這麼算了。否則的話,咱們這就去東廠打官司。」——當然了,事後得知真相和陳文范的真正身份後,張大少爺可是把腸子都悔青了……

  陳文范很有決斷,為了不把此事鬧大,立即叫人捧出一百兩銀子,連同張大少爺那把春宮畫扇一起雙手奉上,又命令那個打張石頭的隨從下跪磕頭。那隨從本想喊冤,可是在陳文范陰毒的目光威逼下,那隨從還是無可奈何的雙膝跪下,咚咚咚,咚咚咚,分別向張大少爺和張石頭磕了三個響頭,忍氣吞聲的說道:「張大爺,小人瞎了狗眼,冒犯了尊仆,在這給你老磕頭賠罪了。大爺你大人大量,就原諒小人這一次吧。」

  「知道錯就好,再有下次,別想少爺我就這麼原諒你。」張大少爺打個呵欠,大模大樣的喝道:「好,現在你們可以滾了。」

  「多謝大少爺。」陳文范忍氣吞聲的抱拳答應,又乘着張大少爺不注意,陰毒的瞟上張大少爺一眼,這才領着一幫隨從恨恨而去。也是直到此刻,張大少爺才發現陳文范一行帶來了一口大木箱子放在門外,也不知道裝了些什麼,只是看到那些五大三粗的隨從都抬得十分吃力,似乎重量不輕。

  離開了張大少爺的房間,因為天色太晚,陳文范也沒離開悅來客棧,而是等那店老闆出來重新安排房間。乘着戰戰兢兢的店老闆在房間裡給張大少爺磕頭賠罪的功夫,幾個隨從都向陳文范低聲建議道:「大人,我們今天半夜就來殺了這個蠻子,給你出氣。」

  「不可。」陳文范搖頭,低聲說道:「今天我們和這個蠻子起衝突,看到的人太多,如果他半夜忽然被殺,蠻子官府和東廠鷹犬肯定會疑心到我們身上,我們雖然不怕他們,但四貝勒的大事肯定就被耽擱了。退一步海闊天空,暫時忍下這口氣,等到我們八旗大軍入主中原,再殺這個蠻子的全家九族報仇不遲。」

  公元一六二五年,大明天啟二月十六日夜,張大少爺與他命中注定的對手首次相遇並首次交鋒。這場交鋒的結果雖然以張大少爺的小勝而告終,但是後來在得知陳文范的真正身份後,張大少爺卻氣得猛抽自己耳光,深恨自己沒有把事情鬧大,錯過一個把陳文范抓進東廠的千載難逢機會。同樣無比後悔的還有陳文范,以至於在特殊時刻發出這樣的吶喊,「我好悔啊!那個時候,如果我殺了張蠻子,我們大清八旗……!」

  欲知陳文范身份為誰,請看下章。

第十章

舊病復發

  咱們的張大少爺是個睚眥必報的人,雖然在與陳文范的上房爭奪戰中取得了勝利,但這並不代表張大少爺就不記悅來客棧店老闆的恨——竟然敢把張大少爺趕出客房,這消息要是傳開了,張大少爺可就沒臉回臨清去見那些狐朋狗友了!所以張大少爺只在悅來客棧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領着張石頭搬到同樣豪華的連升客棧,臨走時還砸了不少茶壺茶杯,悅來客棧的老闆理虧又怕惹禍上身,也就裝成了沒看見。

  在連升客棧里安頓下來後,張大少爺立即就開始了他尋找熊瑚的行動,而張石頭念着熊瑚的漂亮丫鬟秀兒,自然也是一口贊成,還興沖沖的建議到京城客棧里去挨家挨戶打聽,尋找熊瑚和秀兒的下落。不曾想張大少爺馬上就一扇子敲在他腦袋上,罵道:「你是豬啊?京城這麼多客棧,挨家挨戶打聽,你打聽到猴年馬月去?再說了,要是那隻母老虎是租房子住怎麼辦?」

  「少爺教訓得是,小的實在太笨了。」張石頭揉着腦袋愁眉苦臉的說道:「那怎麼找呢?京城這麼大,又沒有什麼線索,找一兩個人還不是大海撈針啊?」

  「別急,少爺我早就想好了。」張大少爺無比風騷的搖着扇子,微笑問道:「石頭,假如你是母老虎熊瑚——你家老頭子進了京城的天牢,你到京城來以後,最經常去的地方應該是那裡?還有最應該做的事情是什麼?」

  「當然是去天牢,給老頭子送飯。」張石頭脫口答道。張大少爺淫笑道:「對!所以說,少爺我要找那隻母老虎,石頭你要找那個漂亮丫鬟,咱們就得去天牢!就算遇不到她,也可以從看天牢的人那裡打聽到她的消息,明白沒有?明白了?明白了還不趕快把咱們裝銀票包裹背上,這年頭沒銀子誰幫你幹事?」

  背上了裝滿銀票珠寶的包裹,提溜上唐伯虎的春宮畫扇,張大少爺主僕便大搖大擺的出了客棧大門,問明天牢所在,張大少爺主僕又雇了一輛馬車就趕了過去,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張大少爺主僕便抵達了大明刑部的天牢大門口。和會試考場不同,大明朝的刑部天牢大門看守明顯要嚴密許多,光是在天牢的大門口,就有二十名全副武裝的大明士兵列隊正門兩旁,大門兩旁的圍牆處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雄威凜凜,殺氣騰騰,嚇得從此經過的老百姓都得遠遠的繞道走,沒一個敢直從這大門口經過的,也嚇得張石頭雙腿發軟,顫抖着說道:「少爺,這天牢和咱們臨清大牢就是不同啊。臨清大牢的衙役,看到咱們早就過來行禮請安了;這刑部天牢可好,看到咱們不但不請安,還吹鬍子瞪眼睛,盡拿白眼盯着咱們……」

  「沒出息的東西,別人瞪你幾眼,你就怕了?準備好銀子,跟我來。」張大少爺順手用扇柄敲一下張石頭腦袋,瀟灑甩開扇子,大模大樣的向刑部天牢大門走了過去。不曾想那些天牢的守衛顯然不肯給張大少爺面子,張大少爺還沒靠近十丈之內,一個百戶打扮的守衛就吼了起來,「幹什麼的?天牢重地,閒雜人等禁止靠近!」

  那百戶的吼聲有若雷鳴,中氣十足,嚇得張石頭腦袋一縮,差點撒腿就跑。張大少爺卻不在乎,很難得的擺出一個彬彬有禮的造型,向那百戶拱手說道:「這位將軍,小生是來探望一位犯人,順便向將軍打聽一點事情,還望將軍准允。」

  「不行,探望犯人的時間已經過了,明天再來。打聽事情也不行,本將軍正在值勤,沒時間陪你嘮叨。」那百戶毫不客氣的吼道。張大少爺看看天色,發現確實有點晚了,便追問道:「那麼再請問將軍一句,何時才是允許探望犯人的時候?」

  「每天的子時到申時。」那百戶連一個字的廢話都不肯多說,昂頭板臉擺出一付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這樣的情況下,要換別人早放棄了,等第二天再來碰運氣或者另外去找門路,可咱們的張大少爺卻偏不,眼珠子一轉後,張大少爺拿出一張五兩的銀票,走過去向那百戶笑道:「這位將軍,這張銀票是小生在附近拾到的,麻煩你看看,是不是你不小心弄掉的銀票?」

  那百戶先是楞了一下,然後點頭笑道:「不錯,是本將軍不小心弄掉的,多謝公子了。」說着,那百戶光明正大的接過銀票揣進懷裡,然後才壓低聲音說道:「這位公子,探望犯人的時間確實過了,你明天來,明天也是我值勤,到時候一定讓你進去。」

  「沒關係,小生就是想打聽點事。」張大少爺微笑答道。看在銀票的份上,那百戶很爽快的點頭道:「問吧,只要我知道的,儘量告訴你。」

  「多謝將軍。」張大少爺拱手,壓低聲音微笑問道:「敢問這位將軍,這天牢之中,可否關着一個前任兵部尚書、名叫熊廷弼的犯人?他的家人是否常來探監送飯……」

  「噓——!」張大少爺的話還沒說完,那臉色大變的百戶就已經把他的嘴捂住,那百戶先是緊張兮兮的看看前後左右,然後飛快把銀票掏出來塞還張大少爺,顫抖着低聲說道:「這位公子,我弄錯了,這張銀票不是我的,你快拿走,拿走!還有,明天你也別來了,來了也是白來。」

  「出什麼事了?」張大少爺有些納悶。但不容張大少爺繼續追問,那百戶已經下令士兵趕人,又是十幾支亮晃晃的槍尖指到胸前,張大少爺不得不向後退,張石頭生怕少爺出事,趕緊又拉起張大少爺撒腿就跑,一直跑出兩三條街才找個僻靜處停下來,一邊喘氣一邊問道:「少爺,剛才你和那個將軍說了什麼?他怎麼馬上就翻臉拿你?你可千萬得小心,要是出什麼事,小的可就沒辦法向老爺交代了。」

  「沒問他什麼啊?少爺我就問了一下熊廷弼的情況。」張大少爺比張石頭更糊塗,不過仔細一琢磨後,張大少爺很快便醒悟過來,「肯定是熊廷弼在天牢出事了,或者是惹上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所以看天牢的人連和熊廷弼沾邊的銀子都不敢收,更不會允許我們進去探監。」

  張石頭的腦袋可沒張大少爺這麼靈活,對張大少爺的分析是將信將疑,什麼話也插不上。張大少爺則越琢磨越是頭疼,沒辦法從天牢守衛那裡打聽熊廷弼的消息,更沒辦法和熊廷弼見面,自然就沒了辦法找到熊瑚,本來這些都是小事,保住熊廷弼抗擊滿清入侵的大事自然也成了泡影,到時候滿韃子一旦殺進中原,張大少爺這顆小腦袋和一家十幾口人的腦袋可就很難保住了。本來張大少爺有些打算去找找拜把子大哥錦衣衛百戶肖傳,可考慮到肖傳的官職也不是特別高,未必知道實情,加上張大少爺和肖傳的『深厚友情』未必比得上那張一百兩銀票紙厚,肖傳就算知道也未必敢告訴自己,所以張大少爺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琢磨來琢磨去,天色漸漸黑了,肚子也越來越餓了,張大少爺還是沒琢磨出一個好點的主意,最後咱們的張大少爺來了火氣,把扇柄往手心一拍,吼道:「管他熊廷弼是死是活!少爺我有空再慢慢琢磨!石頭,走,找地方去晦氣去!」

  咱們前任張大少爺的習慣很怪,所謂的找地方去晦氣,其實就是去青樓找清倌開苞,用女人一生才有一次的東西驅邪避禍——現任張大少爺繼承了前任的記憶後,也非常喜歡這個習慣,自然而然的就說了出來。而張石頭是張大少爺的心腹,自然明白這個意思,便馬上問道:「少爺,那我們去那家院子?京城這地方有什麼院子,小的可是兩眼一抹黑。」

  「笨!難道你沒聽過戲文里唱——蘇三,離了洪洞縣……」張大少爺扯着脖子唱了一句,又淫笑道:「那蘇三貌若天仙,接過客還做了巡撫夫人,這麼大的名氣。咱們難得來一趟京城,肯定得去一趟蘇三當年住的蘇淮妓院,否則的話,咱們這趟京城還不是白來了?」張石頭恍然大悟,暗暗感嘆少爺的聰明用錯了地方之餘,趕緊向路人打聽起蘇淮妓院的所在來。

  ……

  曾經擁有玉堂春蘇三這樣大名鼎鼎坐檯小姐的蘇淮妓院位於百順胡同——也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八大胡同之一,在京城男人中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張大少爺主僕沒花多少力氣就問明白了路徑,又雇了一輛馬車浩浩蕩蕩的殺了過去。到得胡同口時,天色已然全黑,胡同中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幾乎座座樓前都倚着幾個濃妝艷抹的年輕女子,朝着過路的人擠眉弄眼,招手相邀,女人鶯聲燕語,男人淫聲穢語,顯得熱鬧無比,也淫穢無比。而咱們的張大少爺則眉開眼笑,一邊感嘆着京城的妓院就是比臨清和自己前世去的那些髮廊洗腳城強,一邊毫不客氣的就沖了進去。

  還是那句話,咱們張大少爺在容貌上還是很對得起祖宗爹娘的,眉清目秀又一表人才,衣着也是穿錦配玉,很有些小白臉加金主的氣質。所以張大少爺剛進胡同不久,一群接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就圍了上來,嬌聲嗲氣的邀請咱們張大少爺到她們的院子裡遊玩,只可惜咱們的張大少爺久經嫖場,經驗豐富無比,對這些庸脂俗粉自然是看不上眼,差不多是連踢帶打的把這些過於熱情的姑娘趕開,很快就尋到了百順胡同最大的蘇淮妓院門前。

  京城的妓院就是有經濟意識,張大少爺在蘇淮妓院門前剛剛站定,一個風韻猶存的老鴇子就滿面笑容的迎了上來,挨着張大少爺肩上甜膩膩的叫道:「哎喲,公子爺你怎麼才來啊?院子裡的姑娘們可都想死你了。」沒等張大少爺回答,旁邊張石頭一聽樂了,笑道:「這位媽媽,你的眼睛該去看看郎中了,我家少爺昨天才第一次到京城,什麼時候來過你這裡?」

  「笨!」張大少爺很惱怒的敲了張石頭腦袋,又在那滿臉尷尬的老鴇子胸前摸上一把,笑嘻嘻的說道:「家奴無知,媽媽不必在意,少爺我今天是第一次來你這蘇淮院,對院子裡的姑娘不太熟悉,媽媽可有什麼好介紹?」

  「好說,好說,媽媽一定給少爺介紹一個漂亮的姑娘。」那老鴇子暗贊着張大少爺聰明懂事,笑容滿面的將張大少爺領進了妓院,又甜膩膩的叫道:「樓上樓下的姑娘們,來客人了,快出來接客啊。」

  「來了。」伴隨着一陣嬌滴滴的答應聲,十七、八個娥眉橫翠的女孩子站了出來,眨眼間就把咱們張大少爺簇擁到了中間,拉手的拉手,獻吻的獻吻,熱情無比。咱們的張大少爺哈哈大笑之餘定睛細看,發現這些女孩子長得確實不錯,個個都花容玉貌,嬌俏可人,質量比起臨清城裡的妓女要高上好幾個級別,弄得咱們的張大少爺心花怒放,恨不得把這些姑娘全部叫到房中,來一個超級大雜燴。不過張大少爺也沒忘記自己來蘇淮院的目的,轉向那老鴇子笑道:「媽媽,你這兒的姑娘不錯,個個都很漂亮,但本少爺今天想梳弄一個清倌,不知道你這裡有沒有貨?」

  「少爺想要清倌兒?」那老鴇子打量張大少爺幾眼,笑眯眯的說道:「有是恰好有一個,十六歲,長得絕對漂亮,不過這價格……」

  張大少爺也不說話,直接向張石頭一努嘴,張石頭馬上拿出兩張五十兩的銀票,雙手捧到張大少爺面前。張大少爺搖晃着銀票笑道:「今兒個少爺高興,不管是打茶圍的、做花頭的、還有提大茶壺的,賞錢一律雙倍!」簇擁着張大少爺的少女一起驚喜尖叫,那老鴇子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趕緊連叫帶喊,很快就讓人又領了一名少女出來。

  新來這名少女打扮得比較素淨,蔥綠色的衣裙,長發垂胸,身材婀娜,一張粉嘟嘟的小臉紅彤彤的十分害羞,頗為讓人動心,也讓咱們的張大少爺十分滿意。張大少爺先在那害羞少女的臉蛋上摸上一把,又轉向老鴇子笑道:「媽媽果然有本事,能弄到這麼好的姑娘,少爺我很滿意,說吧,替她梳弄開苞得多少錢?」

  「好,今天可以宰上一把了。」那老鴇子心中暗喜,笑眯眯的伸出兩個春蔥般的指頭,開價兩百兩銀子。張大少爺雖然覺得價格高了點,但也不怎麼在意,正準備點頭答應時,妓院大門前卻響起兩個囂張跋扈之極的聲音,「老鴇子,有沒有清倌?傅爺我準備上賭場,要開苞見紅!」

  「還有魏爺我也要一個,轉轉運氣!」

第十一章

學究天人

  「老鴇子,有沒有清倌?傅爺我準備上賭場,要開苞見紅!」

  「還有魏爺我也要一個,轉轉運氣!」

  半路殺出兩個程咬金,咱們的張大少爺為了驅邪避晦,剛剛在玉堂春蘇三曾經坐過台的蘇淮院挑中一個清倌準備開苞,兩個破鑼一般難聽的聲音就從蘇淮院的大門外傳來進來。這兩個聲音難聽就不用說了,還帶着無盡的囂張,無比的跋扈,隔着二三十里地就能聞到那股子相同的味道——換句話說,那語氣和腔調,簡直和咱們張大少爺一模一樣,也和張大少爺在臨清城裡那幫子狐朋狗友的語氣腔調一模一樣,讓咱們的張大少爺倍感親切,差點就想脫口大罵,「一群賊廝鳥,現在才來?少爺我都梅開三度了!」

  「哎喲,二位爺,你們怎麼……又來了?」和張大少爺的倍感親切截然相反,聽到那兩個聲音後,剛才還是笑容滿面的老鴇子一下子變了臉色,有些發青又有些發白,膽戰心驚的回過頭,強笑道:「魏爺,傅爺,你們又來小院玩了?」張大少爺也回過頭去,卻見蘇淮院門外已經衝進來了一大群男子,為首兩個衣着華貴的公子哥,歪戴帽、披散發、擦脂抹粉、油頭粉面是又滿臉淫邪——那二到極點的氣質,簡直就象是和咱們張大少爺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老鴇子,傅爺的話聽到沒有?你這裡今天有沒有漂亮的清倌?」兩個紈絝公子中年紀比較小的那個首先衝到老鴇子面前,啪的一聲,無比風騷的甩開扇子搖晃着問道。

  「哎喲,好朋友來了。」張大少爺眼毒,一眼便認出那畫扇乃是與唐伯虎一起畫春宮畫出名的仇英仇十州所作——換句話說,也是一面春宮畫扇。而兩個紈絝公子中的另一個則年齡較大,少說也有三十五六歲,但打扮之風騷卻絲毫不在咱們二十一歲的張大少爺之下,手裡也提溜着一把祝枝山的春宮畫扇,操着一口濃重的直隸口音,故作風雅的說道:「老鴇子,魏爺我這段時間一直沒空來你這裡,你有沒有想魏爺我啊?」說着,那三十多歲的魏公子竟然公然在那風韻猶存的老鴇子胸前捏了一把。

  「兩個含鳥猢猻!老娘是盼望你們來——不過你們得付錢啊!」老鴇子心中叫苦亂罵,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只能是強裝出一副笑顏嬌嗔道:「哎喲,傅爺,魏爺,看你們這話說的,你們這麼久沒來,不光是媽媽想死你們了,院子裡的姑娘誰不是想你們想得都瘦了?」

  「想我們想瘦了?是嗎?那傅爺我得好好檢查檢查?」那傅公子甚是油嘴滑舌,馬上從旁邊拉過來一名蘇淮院的年青妓女,公然伸進她的衣中摸了幾把,大驚小怪的叫道:「好象沒瘦啊?算了,隔着衣服看不出來,媽媽你把院子裡的姑娘全叫到房間裡去,脫光了衣服讓傅爺我一個一個的仔細檢查,看看是不是真的瘦了?」

  「哈哈哈哈哈……,傅爺說得真是太好了,太妙了。」話音未落,傅、魏兩個紈絝公子帶來的大群隨從已經成淫笑一片,蘇淮院的眾多妓女和老鴇子則嬌嗔埋怨,虛情假意的眉來眼去,勾手搭腳,歡呼雀躍,氣氛淫靡無比。可就在這時候,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忽然朗聲說道:「這位傅公子,你如果要把院子裡的姑娘叫到房間裡檢查肥瘦,一定得點上八八六十四根大紅蠟燭,再在牆壁四周支上四四一十六面西洋進貢來的琉璃鏡子(玻璃鏡)!——否則的話,這麼晚的天怕是看不清楚。」——不用說,敢在光天化日和眾目睽睽之下臉改色心不跳說出這些話的,自然就是咱們的張好古張大少爺了。

  「對!好主意啊!」那傅公子眼睛一亮,鼓掌大聲叫好,很是欣賞這個點子。不過也是直到此刻,那傅公子和魏公子才發現咱們張大少爺的存在,仔細打量咱們張大少爺一番後,傅魏兩個紈絝公子雖然不是很爽咱們張大少爺那張小白臉,卻對咱們張大少爺身上那股子輕浮油滑的氣質十分欣賞,所以那傅公子很難得的向張大少爺行了一個吊兒郎當的禮,笑着問道:「這位公子,看來咱們是同道中人,敢問尊姓大名?那裡人氏?」

  「不敢當,小生張好古,山東臨清人。」張大少爺還了一個更加吊兒郎當的禮節,笑道:「小生不才,生平最喜歡結交風月英雄,剛才看到二位公子與諸位姑娘說風弄月,就知道二位公子與在下興趣相投,所以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得罪之處,還望海涵。在下剛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如蒙二位兄台不棄,咱們交個朋友如何?以後在這風月場中,也好互相有個照應不是?」

  要換成在臨清城裡,咱們張大少爺如果對那個富戶士紳家的公子說這樣的話,那不管是誰都不敢說一個『不』字——那怕他是縣太爺家的衙內!可京城裡就不同了,咱們一身土包子氣質的張大少爺向那兩個紈絝公子提出交朋友,魏傅兩個紈絝公子不僅沒有半點欣喜若狂的表情,反而一起皺了皺眉頭,似乎很是看不起咱們張大少爺的身份。而魏傅兩個紈絝公子帶來的大幫隨從更是哇哇怪叫,指責咱們張大少爺的不知天高地厚,其中一個長得非常猥瑣的隨從更是指着張大少爺的鼻子破口大罵,「放屁!你丫的算什麼東西,也配和我們魏爺、傅爺交朋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長什麼樣?」

  「任三,閉嘴。」那傅公子喝了一句,又轉向張大少爺說道:「張公子,我們只是準備上賭場,才來這裡找個清倌開苞攢點運氣,平時是很少來的。如果以後有機會在其他地方遇到,咱們再交朋友不遲。」

  「好狂,看來來頭不小。」張大少爺碰了一鼻子灰卻不生氣,只是對這兩個紈絝公子的來歷產生了一些興趣。這時候,那個比較木訥的魏公子已經急不可耐的向老鴇子追問道:「老鴇子,你這裡今天到底有沒有清倌?越漂亮越好,魏爺我有的是錢!」

  「賊殺才,你們有錢也不給!」老鴇子心中亂罵,嘴上苦笑答道:「魏爺,真不巧,這幾天客人多,今兒個院子裡就只有一個清倌了,還已經被這位張公子給訂了。」說着,老鴇子往那俏臉已經紅到脖子根的清倌少女一指,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和張大少爺一樣,那少女羞答答的模樣和中等偏上的姿色飛快打動了魏傅兩個公子哥,傅公子搶先笑道:「好,就是她,傅爺我要了!」魏公子嘴比較笨,急得大叫道:「表弟,你太不象話了,這個小妞是我先看上的,應該是我的!再說我是你表哥,你應該讓給我!」

  叫嚷着,魏傅兩人一起去拉那名少女,那少女被兩人的急色醜態嚇得又羞又怕,下意識的往旁邊長得比較順眼的張大少爺身後躲。張大少爺則也來了一點火氣,將唐伯虎的春宮畫扇瀟灑甩開,攔在魏傅面前笑道:「二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了,這位姑娘是在下先訂下的,實在不好割愛。」

  張大少爺的這句話惹了大禍,沒等魏傅二人發話,他們帶來的二三十隨從已經一涌而上,挽袖子捏拳頭,摩拳擦掌的亂罵亂嚷,「那來的腌臢廝鳥,敢和我們魏爺、傅爺搶姑娘?老子揍死你!」「小雜種,聰明的話就快給老子滾,否則叫你吃官司!」那邊張大少爺的忠僕張石頭見勢不妙,趕緊也是張手攔到張大少爺面前,大吼大叫道:「幹什麼?幹什麼?你們想對我家少爺幹什麼?」

  還好,張大少爺開始給魏傅兩人留下的印象還算不錯,交換了一個眼色後,那傅公子喝住眾隨從,大模大樣的向張大少爺說道:「張公子,你是外地人不知者無罪,還有咱們說話還算投機,看在這兩條的份上,今天我們表兄弟倆可以不追究這件事。那個小妞讓給我們,這事就算完了,否則的話,一切後果由你自己擔待。」

  「這位公子,這兩個公子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物,還是算了吧。」老鴇子也好心好意的在張大少爺耳邊奉勸,同時老鴇子也不想給魏傅兩個瘟神發飆的藉口——蘇淮院的靠山雖說還算強硬,可是和這兩個瘟神背後的靠山比起來,那可就是和豆腐差不多了。

  「果然不出所料,這兩個傢伙的來頭肯定不小。」張大少爺何等精明,立時就猜出魏傅二人身份不俗,是絕對不能隨便招惹的人物——也就是說,張大少爺現在已經只剩下兩條路可走,要麼拿雞蛋去碰石頭和魏傅二人死抗到底,要麼就是主動退讓,丟掉面子保全性命。不過張大少爺就是張大少爺,眼珠子才那麼轉了一轉,第三條光明大道就琢磨了出來。

  「二位兄台,切莫動怒,先聽小生一言。」張大少爺把身後那名少女拉了出來,用扇子指着她微笑道:「有句古話說得好,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了可再換,手足斷了如何續?區區一個清倌人,二位兄台如果喜歡,小生讓給你們就是了。」

  「算你聰明,你可以走了。」魏公子大模大樣的冷哼。傅公子也點了點頭,笑道:「張公子果然識時務,這事就這麼定了。」

  「二位兄台莫急,先請聽小生把話說完。」張大少爺嘻嘻一笑,合上唐伯虎的春宮畫扇,用扇柄指着那臉蛋已經紅到脖子根的少女笑道:「二位兄台請看,這位姑娘不僅正當妙齡,生得如花似玉,還身材婀娜,苗條動人,算得上一名傾城傾國的尤物,不知二位兄台可也是如此認為?」

  魏傅二人又仔細看了看那少女,發現張大少爺對她的評價雖然有些誇張,但也不算太過,便一起點頭道:「不錯,這個小妞的容貌身材都還算過得去。」

  「很好。」張大少爺心中暗喜,將春宮畫扇風騷一甩,搖晃着大模大樣的說出一句讓在場眾人目瞪口呆的話,「這樣的尤物,交給二位不諳風情的兄台梳弄調教,豈不是太暴斂天物和太浪費了?所以小生認為,這個小妞還是交給小生我調教梳弄幾下,教她幾手床上功夫,讓她知道如何才能更好的服侍男人,然後再讓她服侍二位兄台不遲!要不然的話,光憑這個院子的粗淺功夫,玩起來還不是和玩木偶死人一樣?」

  「放屁!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讓魏爺傅爺撿你的破鞋穿?」張大少爺這段話算是徹底點燃了火藥桶,魏傅二人帶來的幾十個隨從暴跳如雷的破口大罵自不用說,就連蘇淮院眾女都是大嘩鄙夷,那蘇淮院的老鴇更是在心中冷哼,「黃口小兒,還沒老娘的兒子大,也敢在老娘面前吹噓床上功夫?老娘名震花街的時候,你丫的還沒生出來!」

  「癩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氣!」魏傅二人哈哈大笑,對張大少爺的狂妄之語是既對胃口也大為不屑。年紀比較大的魏公子笑道:「小子,你別吹,魏爺我的兒子都快有你大了,玩過的女人也比你看過的都多,什麼樣的床上功夫沒見過?就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回去找你家的小丫鬟練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