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害大清 - 第1章

吳老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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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害大清

作者:吳老狼

內容簡介:

  盧一峰是我大清第一禍害!不殺此賊,朕誓不為人!——某個自稱在一天之中射死三百一十八隻兔子而被譽為兔子終結者的小麻子如是說。

  盧一峰是個大禍害!這個禍害不除,我們大清永無寧日。——包衣奴才和鐵杆漢奸們都如是說。

  盧一峰就是禍國殃民的千古奸臣典範,吃着我大清的祿米,拿着我大清的薪俸,可是每干一件事,都是為了挖我們大清王朝的牆根,掘我們大清王朝的屋基,禍害我們大清王朝的每一位良善臣民,忠心奴才!強烈建議當局給這個奸臣賊子鑄一座跪像,跪到我大清太祖太宗陵前,讓我們大清子民鞭笞唾罵!——某個無比吹捧大清酋長的清史磚家痛哭流涕的這麼說。

  盧胖子是好人。——普通老百姓這麼說。

第一章

原來是個西選官

  「我怎麼了?這裡是那裡?」

  頭疼欲裂的感覺中,封翔漸漸睜開眼睛,熟悉了一會久違的光線之後,封翔艱難抬起頭來,觸目所及的,是一個古色古香的中等房間,房間裡擺放的茶几、座椅和花架等家具擺設,也是很明顯的明清式樣。封翔先是納悶,心說我好象是在橫店影視城的大門外穿過街道時,被一輛轎車撞了一下,接下來發生事了?我現在在那裡?

  封翔確實是糊塗了,作為浙江大學化工系的高材生,今天早上他和一幫同學到東陽的橫店影視城旅遊參觀,花了一百多大元逛了兩個景點,又用廉價的低端數碼相機照了大堆照片後,囊中並不充實的學生們結束了參觀,開始收兵回營返回學校。但就在離開橫店影視城橫穿馬路的時候,一輛闖紅燈的轎車忽然直衝過來,本有機會躲過車頭的封翔因為推了一把一個來不及反應的同學,結果同學倒是被封翔推開了,封翔自己則被轎車正面撞中,直接就飛上了半空,然後封翔就什麼都不知道。

  回憶到這裡,封翔忽然心中一動,心說難道我被轎車撞昏了,被同學們送進影視城來了?可是不對啊,如果我被撞昏了,老孫他們應該把我送進醫院搶救啊?送進影視城來幹什麼,這裡又沒有醫生?再說了,難道這個影視城也有搶救室?可就算有,這裡怎麼也沒有一點醫療器材?

  「老孫,老孫,敖大寶,敖大寶。」儘管滿肚子都是疑問,封翔還是喊起了同學們的名字,想從同學們口中探問一個究竟。還好,封翔的呼喊很快得到了回應,雕花鏤銘的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走進了門來,手裡還端着一個木盤,盤上有一個藥碗。再仔細一看那年青人的裝束打扮,封翔頓時張大了嘴巴,驚訝得連劇烈的頭疼都給忘記了!

  封翔的驚訝是有原因的,端着藥碗進來那個年輕人不僅不是封翔的任何一個同學之一就算了,相貌雖然生得還算周正,但氣質怎麼看怎麼的猥瑣,而最讓封翔目瞪口呆的是,眼前這個年輕男子,竟然還梳着一個金錢鼠尾的辮子——也就是整個腦袋都是光溜溜的,只有頭頂正中有一條比老鼠尾巴粗不了多少的小辮子!大驚之下,封翔脫口叫道:「我說哥們,你也太敬業了吧?為了拍電影電視劇賺幾個盒飯錢,把頭髮都弄成這樣,你就不怕女朋友一腳蹬了你?」

  「峰少爺,你說什麼?」那金錢鼠尾青年比封翔還驚訝,操着一口地道的雲南口音問道:「什麼盒飯?什么女朋友蹬了我?」

  「峰少爺?」封翔更是糊塗,心說我是姓封(峰)不錯,可從來沒什麼叫過我什麼封少爺啊?盤算到這裡,封翔猛然又想起一件事,國內那些寡廉鮮恥的清宮戲清宮劇層出不窮,可是為了給異族侵略者遮羞美化,那些清宮戲和清宮劇里的角色都是戴着神鞭朝中後期才出現的大辮子,壓根沒有那部腦殘的清宮戲清宮劇還原真正的歷史,讓被異族奴役壓迫的漢人百姓梳上真正的金錢鼠尾——那不是給神鞭天朝臉上抹黑是什麼?想到這點,封翔叫得難免更是大聲,「你是誰?怎麼蓄這樣的辮子?這裡是那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峰少爺,你是不是從馬上摔下來摔壞腦袋了?」那金錢鼠尾青年十分緊張,趕緊過來把藥碗放下,一邊去摸封翔的額頭一邊說道:「峰少爺,你那裡不舒服?還記得我不?我是二郎啊,我是你的家丁肖二郎啊,你連我都記不得了?」

  「二郎?我的家丁肖二郎?」封翔越聽越是稀里糊塗,既對那自稱二郎的金錢鼠尾青年的話莫名其妙,又覺得這個二郎十分之親切,不僅名字親切,人也非常親切,就好象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人一樣,更讓封翔覺得驚訝的是,那肖二郎口中明明說的是一口地道的雲南口音,自己卻感覺不到半點方言障礙,就好象自己從小就熟悉這口音一般?!想到這點,封翔身體一震,又猛然想起一件大事——自己剛才說的話,好象也是地道無比的雲南口音?!

  「我……,我是誰?我在那裡?」一連串的怪事襲來,封翔本就疼痛欲裂的腦袋更是疼得幾乎炸開,從床上跳起來抱着腦袋又蹦又跳,大喊大叫,「告訴我,我是誰?我怎麼會說雲南話了?這裡是那裡?我的同學們那裡去了?!」

  「峰少爺,你怎麼了?怎麼了?」封翔抱着腦袋連蹦帶跳的模樣着實嚇壞了肖二郎,肖二郎趕緊去抱住封翔,連聲說道:「峰少爺,你小心點,小心別摔着。糟了,難道剛才那個郎中說中了,峰少爺你從馬上摔下來,可能會一時半會想不起以前的事。峰少爺你別怕,小的告訴你,你叫盧一峰,是雲南大理人,還快要當上曲靖的縣太爺了,這裡是昆明,我們是來拜見平西王的,然後還要到京城裡去陛見康熙皇上,回來就要上任了。對了,峰少爺你在進城的時候,不小心跌下馬摔了,腦袋出了點小問題,不過沒關係,郎中說了,只是暫時忘記了以前的事,要不了多久就會變好。」

  「盧一峰?昆明?曲靖縣太爺?平西王?康熙皇上?」封翔真的是徹底傻眼了,完全鬧不懂肖二郎到底是在說些什麼。肖二郎見封翔停住了喊跳,則是長舒了一口氣,趕緊把封翔往床上拉,說道:「峰少爺,你別急,先躺下來喝藥,小的馬上就去叫人再請郎中,你不會有事的。」

  「現在是什麼時間?」封翔忽然一把揪住肖二郎的衣領緊張問道。肖二郎不敢繼續刺激封翔,只是如實答道:「峰少爺,今天是大清康熙六年九月初九重陽節。」想了想,肖二郎又補充一句,「下午申時剛過,快到申時初刻了吧。」

  「康熙六年九月初九重陽節?」封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死盯着肖二郎的眼睛,想要從肖二郎眼中找出破綻,口中喃喃說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在開玩笑!我怎麼可能會在神鞭朝康熙六年九月初九?我明明是在二零一二年啊……」

  「拿鏡子來!」想着想着,封翔下意識的摸一下自己光溜溜的前額,身體一震,馬上又大喊大叫起來,「快拿鏡子來!快!快!我要看看我的模樣!」

  「是,是。」肖二郎也算是被封翔折騰怕了,趕緊跑到桌旁拿起一面做工一般的客店用銅鏡,捧到封翔面前,封翔迫不及待的搶過,對着自己一照,封翔頓時就癱在了地上——不算十分清晰的銅鏡中,出現的已經不是封翔先前那張乾巴黑瘦的帥臉,而是一張白白胖胖的肥臉,二十五六歲的年齡,光着前額,頭頂上同樣有着一根比老鼠尾巴粗不了多少的小辮子……

  「老天爺,你是在玩我啊!」封翔殺豬一樣的慘叫起來,「明明知道我最恨漢奸最恨神鞭門,怎麼還讓我變成了清朝人?還留上這樣難看的豬尾巴?!老天爺,我恨你啊——!」發自肺腑的慘叫一聲,封翔一頭栽在地上,再次昏迷了過去……

  儘管封翔不能接受,但事實就是事實,被郎中和家丁搶救再次醒來後,通過對人物、景色和建築的詳細觀察,封翔終於還是明白了自己成為了成百上千穿越者中的光榮一員,從公元二零一二年的東陽橫店影視城外,跑到了公元一六六七年的雲南昆明城中,還附身到了一個叫盧一峰的候補縣令身上。弄明白了這一點後,封翔忍不住向對盧一峰忠心耿耿的家丁肖二郎問道:「二郎,我是那一年考中的進士或者舉人?我怎麼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峰少爺,你真是摔糊塗了。」肖二郎嘆了口氣,老實答道:「峰少爺,恕小的說話無禮,你沒考過舉人,更沒考過進士,秀才考了五年都沒考中,還是去年大理府院試,應試的童生包括峰少爺你在內只有九個人,平西王卻要大理府里取十個秀才,學道老爺沒辦法,這才從廢卷中找出峰少爺你的考卷,……峰少爺你……這才考中了秀才。」

  「什麼?我才是個秀才?」封翔有些傻眼,忍不住又問道:「既然我只是一個秀才,那我是怎麼當上曲靖候補知縣的?」

  「少爺你走通了平西王二王子的門路,給吳應麒二王子送了五千兩銀子,二王子這才給你弄了一個候補知縣。」肖二郎硬着頭皮小聲回答,見封翔面色不善,肖二郎趕緊又補充一句,「不過峰少爺你別急,還是你沒摔下馬跌壞腦袋以前曾經告訴過我,說是平西王爺委派的官叫做西選官,和大清朝廷委派的官一樣,在雲貴川三省還比朝廷派來的官更吃香,就連鰲拜鰲相爺都得另看三分!所以只要平西王爺答應了讓你做曲靖縣令,你就是雷打不動的曲靖縣令了。」

  「原來我是西選官。」封翔恍然大悟。沉默了許久後,封翔在心底嘆道:「來就來吧,既來之,則安之,既然現在是辮子朝康熙六年,那麼大漢奸吳三桂和大鬍子奸臣鰲拜應該都還沒死,辮子朝的變數還很多,我剪掉這條豬尾巴還有機會。」嘆罷,封翔白胖肥臉的嘴角露出一些笑容,在心裡低聲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就叫盧一峰了。西選官,盧一峰。」

  「接下來,做為西選官盧一峰,我該怎麼做呢?」封翔仔細思考起來,「既然我來到這個時代,我該怎麼選擇呢?是投靠吳三桂,幫着吳三桂起兵反清?是老老實實當一個神鞭朝順民,等將來吳三桂起兵的時候賣了他,投靠神鞭朝廷窩窩囊囊過這一輩子?還是甩開吳三桂單幹,去找鄭成功、陳近南他們,跟着他們反清復明,驅逐韃虜?再或者,我誰也不投靠,自己單幹?可是我小小一個七品縣令,沒有出身又沒有靠山,治地曲靖還是在吳三桂眼皮子底下,能單幹得起來嗎?」

  註: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文中採用了不少網文黑話,朋友們看得懂就行,給朋友們的閱讀帶來的麻煩,還請多多原諒。

第二章

盧一峰

  盧一峰,二十五歲,雲南大理府人,世代以經商為業,明朝末年基本壟斷了大理府的玉石與藥材生意,商號一度遍及雲南全省,家境豪富,滿清入關之後,盧家商號遭到重創,大量店鋪在戰亂中遭到洗劫,生意一落千丈,盧一峰的死鬼老爸雖然見機得快及時轉移了大量家產,但還是無法接受數十處店鋪被亂軍輪流洗劫的打擊,加上來不及轉移的部分家產也被滿清任命的地方官員勒索一空,盧父氣鬱成疾,在蟎清順治十七年撒手人寰。臨終前,盧父對當時年僅十六歲的獨子盧一峰留下預言,「別做生意了,要當官,當上官才有好日子過!否則的話,生意做得再大,到頭來也是給當官的宰的肥羊。」

  還別說,自幼嬌生慣養的盧一峰還真聽父親的話,埋葬了父親就遵照遺言拿起了書本,讀書求學準備考功名,但盧一峰的才具實在太過平庸,光是考童生就考了三年才考上,考秀才那更是連考五年都名落孫山,最後還是靠着因為赴考的童生不足,才僥倖被考官從廢卷中提了出來彌補數目,當上了一個蟎清秀才。而在這期間,盧一峰的母親不幸過世,已經訂親的未婚妻也在婚前病死,盧一峰徹底成了一個天煞孤星。不過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靠在父親見機得快轉移保存下來的金銀珠寶,盧一峰在經濟上還是相當寬裕的,同時隨着年齡和閱歷的增長,盧一峰也逐漸明白了做官未必就一定得靠科舉正途的道理,更明白自己實在不是讀書那塊材料,所以盧一峰下定了決心,通過父親留下來的人脈關係,把五千兩紋銀送到了平西王吳三桂次子吳應麒的手裡,總算是買到了一個雲南曲靖知縣的實缺,成為了這個時代成百上千的西選官光榮一員!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當盧一峰帶着二三十個家丁志得意滿的從大理府來到昆明城,正準備叩見吳三桂走馬上任去曲靖縣敲骨吸髓刮地皮的時候,在昆明城門前,盧一峰所騎馬匹受驚狂奔,盧一峰不幸墜馬昏迷,醒過來時,盧大哥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封小弟,滿清初期的西選官盧一峰,也變成了二十一世紀的小憤青封翔。

  在昆明城最好的高朋客棧里住了兩天,封翔、哦,現在應該叫盧一峰了,新盧一峰逐漸擺脫了墜馬帶來的頭疼後遺症,也逐漸從腦海中翻出了老盧一峰留下來的記憶,掌握了老盧一峰家中的各種情況和這個時代的言行舉止,也總算是正式融入了盧一峰這個角色。到了九月十二這天,下決心準備先當上曲靖知縣再說的新盧一峰,也帶着二郎等二三十個家丁打馬來到平西王府所在的五華山下,準備按西選官的規矩先去拜見吳三桂,聽取吳三桂的訓導,然後到京城去陛見被包衣辮遺捧上天的吃糠喝稀小麻子,最後才回到雲南曲靖正式上任。

  五華山位於昆明北郊,山頂建築原是前明永曆皇帝的故宮,吳三桂就藩雲南之後也毫不客氣的接手過來,經過修繕重建就成為了吳三桂的平西王府,山林巍峨,王府華麗,着實是一處景色優美的好去處。但很可惜的是,現在不是二十一世紀,花點小錢買幾張門票就能上到五華山去遊覽,所以到了五華山下後,封翔只能按着規矩下馬,向山下守衛的吳三桂軍將領遞交公文,請求吳三桂的接見。

  在山下頂着火辣辣的太陽足足等了近一個時辰,五華山上總算是下來一個傳令兵,不耐煩的叫道:「那個是雲南曲靖知縣盧一峰?出來!」已經站得腿都快麻、又快被曬得全身冒油了的封翔趕緊上前,答道:「將軍,下官就是盧一峰。」

  「平西王爺沒空,你回去吧,改天再來叩見。」那傳令兵連看都懶得看封翔一眼,直接就不耐煩的揮手趕人——沒辦法,別說封翔現在還只是一個沒有正式上任的掛名知縣,就算封翔真的已經當上了曲靖知縣,在這裡也休想得到什麼好臉色,畢竟,知縣也只是一個芝麻綠豆大的七品小官。而封翔雖然不着急去見臭名昭著的大漢奸吳三桂,不過為了少跑冤枉路,封翔還是低聲下氣的問道:「敢問將軍,不知平西王爺可曾交代,讓小的什麼時候過來叩見?」

  「王爺沒說,你自己看着辦吧!」傳令兵沒好氣的答道。封翔不笨,趕緊讓二郎拿出二兩銀子塞進那傳令兵手裡,那傳令兵掂了掂分量,這才放緩聲氣低聲說道:「王爺這幾天身子不舒服,確實沒交代讓你什麼時候過來叩見,你明天過來碰碰運氣吧。」封翔無奈,只得低聲答應,帶着二郎等家丁悻悻離去。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封翔帶着二郎等家丁來來回回往五華山跑了好幾趟,但很遺憾的是,每一次都沒能上到五華山,見到臭名鼎鼎的大漢奸吳三桂,平西王府守衛給出的答覆卻清一色是吳三桂的身體有恙,無法接見封翔這樣的西選官員,同時吳三桂在雲南的二兒子吳應麒也是死活沒有露面,每天都躲在平西王府里,也不知道是在搞些什麼名堂。這麼一來,並不是特別想要立即一睹吳三桂醜惡臉嘴的封翔難免有些奇怪了,拿出十兩紋銀的巨資賄賂了平西王府的一個守衛小隊長,向他細細打聽起來。

  「敢問將軍,我們西選官叩見平西王爺,都是這麼難嗎?」封翔好奇的問道:「下官都已經來五趟了,都沒有能上五華山一步,是不是每一個西選官來這裡,都是這樣?」

  歷史上的十兩銀子可不象小說上那麼不值錢,尤其是在清朝初年,十兩銀子基本上已經足夠一個中等家庭一年之用,看在這十兩銀子的面子上,那平西王府的侍衛小隊長如實答道:「不是這樣,平西王爺禮賢下士,平時里西選官來五華山求見,基本上是當天就能獲得王爺接見,最多也不過是等上一兩天。只是你運氣實在不好,最近王爺的公務實在太忙,身體也不太好,脾氣有些大,不肯見生人,所以才讓你跑了這麼多趟。」

  說罷,那侍衛小隊長還往山腳旁的校場旁邊一指,說道:「看到沒有?雲貴總督卞三元卞大人和雲南提督張國柱張將軍的隨從,這些天卞大人和張將軍天天天不亮就要上五華山,和王爺商討軍情大事,他們的隨從車駕都得在這裡等到天黑,前些天人還更多,貴州巡撫曹申吉和提督李本深也都來了,還是昨天才走的。王爺忙成這樣,身子骨又有些不舒服,那還有時間見你?」

  封翔順着那侍衛小隊長指點的方向看去,見校場旁邊的樹陰下果然聚集着大量的親兵和隨從,一個個打牌的打牌,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全都是一副長期久戰的模樣,封翔大為好奇,忍不住又向那侍衛小隊長問道:「將軍,下官冒昧請問一句,最近王爺到底在忙什麼樣的政事?還要忙到什麼時候?」

  「還不是王爺請旨交還總管雲貴政務差使的事。」那侍衛小隊長見封翔是西選官,便也不隱晦,直接就如實相告道:「今年三月,王爺因為玉體有恙,上表朝廷請求交還總管雲貴政務的差使,朝廷批准了。後來雲貴總督卞三元、雲南提督張國柱和貴州提督李本深幾位大人又聯名上表,請求朝廷仍然恩准王爺總管雲貴政事,結果朝廷沒批准。奏章前幾天發回雲南,幾位大人就急了,一起跑來求見王爺,商量怎麼讓皇上收回成命,繼續讓王爺管我們雲南和貴州。」

  「吳三桂瘋了?」封翔聽得滿頭霧水,心道:「吳三桂老漢奸在幾年後不是還要造反嗎?怎麼主動上表請求交出雲南和貴州的管理權?沒有了雲南和貴州這個大後方,他還怎麼造反?」

  「盧大人,我得走了。」見封翔不說話,那侍衛小隊長便打着呵欠說道:「五華山的侍衛該換班了,盧大人你就耐心等吧,等王爺忙過了這一陣,肯定會抽時間接見你。你放心,王爺的話一言九鼎,說了曲靖知縣是你的,就誰也搶不走。」

  說罷,那侍衛小隊長告辭離去,封翔則在原地眼珠亂轉的發呆,旁邊的家丁二郎好心說道:「峰少爺,天太熱,反正是肯定見不到王爺了,倒不如早些回去休息,等改天再來五華山叩見王爺吧。」

  封翔不說話,心裡只是盤算,如果按照原來的歷史發展,眼下這個時間滿清在中原立足未穩,對漢人來說驅逐韃虜光復中華還有機會,同時也是最後一個機會,而自己現在是一無權二無勢,更沒有強大的靠山和深厚的背景,要想在幾年後的三藩之亂中大展拳腳,光靠這麼走下去是不行的。要想出人頭地,為自己的將來打好基礎,就必須富貴險中求,冒一把險給吳三桂留下深刻印象,就算不想投靠這個老漢奸,起碼也得把自己的名聲打出去!

  盤算到這裡,封翔咬了咬牙,忽然一拉二郎的袖子,低聲吩咐道:「二郎,我先帶人回高朋客棧,你帶幾個識字的家丁去昆明城裡,把最近幾個月的朝廷邸報各買一份回來,如果找得到,最好是把今年裡朝廷里傳發全國的邸報都弄一份回來。」

  「邸報?峰少爺你不是從不看這玩意嗎?買來幹什麼?」二郎搔着腦袋問道。封翔微笑答道:「幹什麼?當然是看看平西王爺到底是患什麼病了。」

  所謂邸報其實就是古代的報紙了,這玩意從宋朝開始就有商人專門抄寫印刷了出售牟利,肖二郎帶着家丁收集起來半點不難,只是要把今年之內的邸報全部收集一份,就得花點時間了,所以一直到了當天傍晚,肖二郎才把厚厚一疊邸報送回高朋客棧,而封翔連晚飯都沒有吃完,馬上就抱着這疊邸報進到房間裡挑燈夜讀起來。看到封翔這麼專心,從小就在盧家長大的二郎難免感嘆起來,「峰少爺如果早這麼用功,不要說秀才了,只怕進士舉人也早就考中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二郎等家丁還在包下的通鋪上睡覺時,房門忽然被人踢開,二郎掙扎着坐起身體一看,卻見自家的盧少爺兩眼赤紅的沖了進來,進門就喝道:「全部給我起床,收拾好東西去五華山,快。」

  「峰少爺,天才剛亮,用不着這麼急吧?」二郎打着呵欠說道:「去這麼早肯定見不到平西王爺,還是再等等,等吃完早飯再去吧。」

  「沒事,這次去肯定能見到平西王。」封翔自信滿滿的說道:「平西王不是病了嗎?我今天去,就是去給他治病。」

  「治病?峰少爺你什麼時候學會治病了?」二郎大吃一驚。封翔桀桀一笑,答道:「昨天晚上才學會的,雖然不是有十分把握,但是要想獲得平西王的賞識和重用,怎麼都得賭上一把了。」

第三章

治病也需要冒生命危險的

  「峰少爺,你可想好了,去給平西王爺治病可不是開玩笑。」儘管被封翔硬拖到了五華山下,可是眼看着封翔就要過去和平西王府的侍衛交涉,對盧家頗為忠心的肖二郎還是拉住了封翔的袖子,緊張的說道:「峰少爺,你治好了平西王爺的病還好說,要是治不好,那後果可就不敢想象了。丟官罷職,只怕還算是好的,一個弄不好,就得掉腦袋啊!峰少爺,這點你知道不?」

  「這點我當然知道。」在大學時就外號封夠膽的封翔沒有半點緊張,語氣平靜的說道:「可我如果不冒這個險,這輩子恐怕最多就是一個七品縣令的命了,生死榮辱,全由他人做主。要想出人頭地,最起碼先得打出一點名號,給那些王爺權貴留下一個印象,再想實現生平抱負才有希望。」

  「可是峰少爺,你這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肖二郎也是急了,又勸道:「峰少爺,要不咱們就別去冒這個險了,等平西王爺的身子好一些再去叩見,然後再去曲靖上任當知縣,那怕是官小一點,照樣也可以刮地皮撈銀子,就算撈得少點,總好過人頭落地!峰少爺你又不是不知道,平西王爺一輩子殺人無數,宰了我們簡直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是啊,少爺,最好還是別去冒這個險了。」盧家的其他家丁都跟着勸了起來,他們還指望着跟着封翔到曲靖縣狐假虎威撈油水,可不希望看到封翔這個靠山就這麼倒下。但不管這些家丁如何真心假意的勸阻,封翔就是不聽,只是執意說道:「你們不懂,我的起點這麼底,要是不賭上這一把,將來就算當上了曲靖知縣,也不會有多長時間的好日子過。」

  推開了二郎等自家家丁,封翔大步走到五華山下的上山路口處,說來也巧,今天在路口當值的侍衛頭領恰好是昨天收了封翔銀子那個侍衛小隊長,所以沒等封翔開口,那侍衛小隊長便主動說道:「盧大人,實在對不住,今天你又得白跑一趟了。王爺今兒個病情有些加重,就連雲南總督和提督求見都被拒了,你回去多等幾天吧。」

  「陳將軍,下官今天不是來叩見平西王爺的。」封翔搖頭,又沉聲說道:「煩勞陳將軍派人通稟平西王爺一句,就說下官今天是來給他治病的,下官手中有一劑靈丹妙藥,只要平西王爺願用此藥,定可藥到病除,金體痊癒!」

  「你來給王爺治病?」那姓陳的侍衛小隊長也嚇了一跳,忙看看左右,壓低聲音對封翔說道:「盧大人,這事可開不得玩笑,我是為你好,王爺這些天除了身體不好外,脾氣也很不好,昨天晚上還殺了一個王府的僕人,你要是話說出去了又治不好王爺的病,不光你的腦袋保不住,我也得跟着你受牽連!」

  「陳將軍請放心,下官才二十五歲,還年輕着呢,還捨不得死。」封翔微笑說道:「所以陳將軍你只管傳話就是了,下官不會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的。」

  「真的?盧大人你真不是在開玩笑?」那侍衛小隊長狐疑的上下打量封翔,見封翔白白胖胖的平凡肥臉上雖然儘是和藹微笑,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之中目光卻十分堅定,似乎十分胸有成竹的模樣。封翔則微笑答道:「下官當然不是在開玩笑,陳將軍只管替下官通報就是了,下官如果治好了王爺的病,將軍也能跟着分功不是?」說着,封翔又從袖子裡掏出十兩銀子,塞進了那侍衛小隊長手裡。

  「那……好吧,我替你通稟。」那侍衛小隊長咬牙下定決心,又補充道:「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你要是治不好平西王爺的病,王爺一怒之下砍了你,我可救不了你,你做了鬼也別來找我。」

  「那還用說,當然了。」封翔大笑,一口答應。那侍衛小隊長又咬咬牙,這才把守衛上山路口的差事交代了一下,親自跑上五華山去通稟。可是封翔在山下等了小半個時辰後,那侍衛小隊長又垂頭喪氣的下山來,沖封翔說道:「盧大人,不是兄弟我不幫你的忙,是二王子叫你趕快滾蛋。」

  「二王子叫我滾蛋,為什麼?」封翔有些糊塗,在封翔的記憶中,吳三桂的次子吳應麒雖然才具平平,但是吳三桂的忠心孝心是絕對沒得說的,甚至吳三桂自稱大周皇帝之後即將病逝時,把皇位傳給長孫吳世璠,吳應麒都沒有半點怨言,只是繼續忠心耿耿的輔佐侄子,堅持抗清鬥爭至到最後一刻,自己自告奮勇來給吳三桂治病,吳應麒怎麼會叫自己滾蛋呢?疑惑之下,封翔忙問道:「陳將軍,二王子為什麼不讓我給平西王治病,是不是他不相信我能治好平西王爺的病?」

  「應該是吧。」那侍衛小隊長點頭,說道:「我到了王府門口,把話請王府門口的侍衛送進王府後,沒過多久二王子就怒氣沖沖的王府里出來,說是叫大人你趕快滾蛋,別在這裡丟醜賣乖,免得害他又被平西王爺罵了。還有,看二王子那模樣,似乎火氣也非常大。」

  「嗨!吳三桂這個老漢奸,架子還真是有夠大啊!」封翔感覺有些無可奈何了,自己見不見吳三桂本來不要緊,可要是不抓緊這個機會在吳三桂面前露一把臉,給吳三桂留下一個深刻印象,進而爭取到吳三桂的重用和信任,那麼以盧一峰留下來的出身、家世與人脈,想要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就是痴人說夢了。更要命的是,現在已經是滿清康熙六年,兩年內鰲拜就會倒台,六年內吳三桂就要起兵反清,到時候自己一個無兵無權的七品西選縣令,能在波瀾壯闊的抗清鬥爭中發揮出多大的作用?

  「不管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情急之下,封翔再次靈機一動,向家丁們討來紙筆,揮筆在信紙上寫下十六個字——『西王之病,根在於心。若要祛疾,必先治心。』末了,封翔將信紙裝入信封封好,連同三十兩銀子捧到那侍衛小隊長面前,低聲說道:「陳將軍,煩勞再去通稟一次,把我給王爺開的脈案交給二王子或者平西王爺,如果他們看了我寫的脈案還要趕我走,那我馬上就走,絕無二話。」

  「這個……」那個侍衛小隊長有些為難,但是看在封翔胸有成竹的信心份上和三十兩白花花的銀子份上,那侍衛小隊長還是一咬牙接過信封,又說道:「那好吧,我拼着挨罵再幫你跑一趟,不過這是最後一次,如果王爺和二王子還不肯讓你上山,那麼你也別再讓我為難了。」

  「那是自然。」封翔微笑點頭,但旁邊的肖二郎就有點看不去了,乘着那侍衛小隊長上山通稟的機會,忍不住拉着封翔的袖子低聲說道:「峰少爺,至於嗎?為了讓他送一封信,竟然給他三十兩銀子?這三十兩銀子,咱們在曲靖要刮多少地皮才能撈回來?」

  「這你就又不懂了。」封翔奸笑答道:「只要他能把那封信送到平西王手裡,我那五十兩銀子就等同於是起到了五千兩銀子的作用。這年頭,拎着豬頭找不到廟門拜神的人有的是,咱們運氣好,能花小錢辦大事,已經相當不錯了。」二郎等家丁面面相窺,實在搞不懂自家少爺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但又無可奈何,也只好隨封翔去了。

  那姓陳的侍衛小隊長這次上山去的時間極長,封翔等人在山下等了差不多有一個時辰,仍然不見他下山來給出答覆,封翔倒還有點耐心,二郎等家丁就有些坐不住了,不斷站起來往山上觀望,生怕山上忽然衝下一隊人馬,把招搖撞騙的假神語盧一峰給抓上山去一刀砍了。而讓二郎等家丁鬆了口氣的是,又過了片刻後,那侍衛小隊長總算是領着一個瘦小枯乾的老頭下來,那老頭大約五、六十歲的年紀,小辮花白,滿臉皺紋,手裡還提着一根比手腕還粗的旱煙槍,身上穿着平常儒生常穿的長袍,不象是有官職在身,但那侍衛小隊長對他的態度卻異常恭敬,其他的侍衛也是紛紛立正向他行禮,典型的一副來頭不小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