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害大清 - 第12章

吳老狼



第二十八章

人販子盧一峰

  「眾位師太,你們就饒了下官吧!」

  慘叫着,盧大縣令連滾帶爬的衝出藥王庵,追上尚老漢奸的隊伍騎上馬,這才總算擺脫了一群惱羞成怒的師太追殺。但非常遺憾的是,這個時候,盧大縣令垂涎那位尚婉欹尚格格已經躲進了轎車之中,不肯再見心上人兼夢中人盧大縣令一面——至少盧大縣令自己是這麼自認為的,倒是尚老漢奸非常高興的招手把盧大縣令叫到了面前。

  「好小子,幹得漂亮!」騎着高馬的尚老漢奸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拍着盧大縣令的肩膀,差點沒把盧大縣令拍下矮馬去,笑道:「剛才婉欹上馬車的時候,可能是想起你教那個小尼姑說的那句話吧,竟然又笑了出來。還說,就算那個尼姑是被你逼着說的,也大大玷污了佛門靜地,從今以後,再也不來這座破廟了。這都是你的功勞,想要本王賞你什麼?銀子和官職儘管開口!」

  「我想要你的女兒,你捨得麼?」盧大縣令心中嘀咕,可又沒膽子在殺人如麻的尚老漢奸面前說出這樣的話,只能強作笑顏說道:「多謝王爺謬讚,卑職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沒有半點微末之功,那敢要王爺的什麼賞賜?」

  「有功!怎麼沒功?」尚老漢奸醜陋猙獰的臉上總算是流露出些慈愛神色,嘆氣說道:「婉欹這個丫頭是本王最疼愛的女兒,也是最孝順爹娘的女兒,比她那些只知道爭權奪利、撒潑放刁哥哥姐姐不知要強多少倍。可這個小丫頭從小身子骨就差,還從不吃葷腥,經常不說不笑,成天喜歡到廟裡燒香拜佛,到十三、四歲的時候,竟然還生出削髮為尼的心思,讓老子和她娘操碎了心……」

  「你對我念叨這些有屁用?早點把你女兒嫁給我不就成了?」盧大縣令可沒心情去一個老漢奸的念叨,心裡只是嘀咕,「我吃點虧,娶了你的女兒,要不了三天就能治好她的……冷淡,不出三個月把她養得白白胖胖,要不了一年,就得讓她給我抱一個大胖小子。」

  「王爺,王妃來了。」尚老漢奸和盧大縣令各自明暗念叨的時候,迎面又過來一支隊伍,中間一輛奢華精美的馬車,想來車上坐的應該就是尚老漢奸的老婆之一兼尚婉欹的老娘了。不過很可惜的是,盧大縣令顯然沒機會見識一下心目中的未來丈母娘到底長什麼模樣,尚老漢奸單獨拍馬上去,湊到馬車旁邊單獨和老婆聊了起來,還時不時往盧大縣令這邊指指點點,大概是在誇獎盧大縣令的蓋世奇功,但一直到回到王府大門前,尚老漢奸都沒有叫盧大縣令過去請功。

  回到平南王府時,天色已然全黑,看在盧大縣令勸女有功的份上,尚老漢奸破例允許盧大縣令在王府中留宿一夜,還派來幾個頗有姿色的丫鬟侍侯盧大縣令洗漱更衣,只可惜咱們的盧大縣令是個狗肉上不了席面的角色,全然不知這個時代侍侯自己洗漱更衣的丫鬟還可以給自己侍寢,白白錯過了一個擺脫童男子身的大好機會,爬上床就酣聲大睡不提。

  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時,太陽已經爬起了三竿多高,剛用了早點,侍衛忽然來報,說是尚老漢奸有請,準備在王府五羊樓中接見,盧大縣令不敢怠慢,只得又趕緊換了官服,跟着侍衛匆匆趕往五羊樓。而到得五羊樓上一看,卻見尚老漢奸和一個中年美婦並肩坐在一起,侍衛低聲介紹道:「盧大人,和王爺坐在一起的,就是小格格的生母,現在的平南王妃,還不快請安?」

  「卑職盧一峰,給王爺王妃請安。」盧大縣令無可奈何,只好老老實實的上前打了一個千兒,作勢要跪,同時肚子裡大罵尚老漢奸不得好死。

  「不用跪了,起來吧。」平南王妃微笑着阻止了盧大縣令的行禮,又微笑道:「昨天的事情,真是多虧你了,來人,給盧大人賜座。」

  「謝王爺,謝王妃。」盧大縣令謝了,毫不客氣的坐到了僕人搬來的椅子上。那邊尚老漢姦夫妻則不再說話,只是一起上下打量盧大縣令——那仔細而又火熱的眼神,自然而然又讓咱們盧大縣令生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念頭,「老漢奸家兩口子怎麼這麼看我?難道說,尚老漢奸真打算招我做女婿了?」

  「盧大人,你今年多大了?」平南王妃笑吟吟的問道。

  「有戲!」盧大縣令心中一喜,趕緊坐直身體答道:「回王妃,卑職今年二十有五,再有半個多月,就滿二十五實歲了。」

  「是嗎?真是年輕有為啊。」平南王妃笑着隨口誇獎一句,又說道:「難得的是,這麼年輕就這麼穩重老成,可以託付大事,比王府里的大部分官員強多了。王爺,這樣的人才非常難得,你應該重用啊。」

  「那是當然,等這小子從雲南回來,本王肯定會重用和提拔於他。」尚老漢奸隨口答道。

  「多謝王爺和王妃謬讚,下官愧不敢當。」盧大縣令假惺惺的謙虛。

  「盧大人,聽說你是新任曲靖知縣,這次來廣州,只是順便繞道,有這回事嗎?」平南王妃微笑問道。

  「回王妃,正是如此。」盧大縣令老實答道:「按大清慣例,地方官上任之前,必須先到京城陛見當今萬歲,聽取皇上萬歲爺訓示,然後再回地方正式上任。卑職這次只是順便繞道廣東,為平西王爺和平南王爺兩位王爺辦些差事,現在差事已經辦完了,大概一兩天之內,卑職就要啟程趕往北京了。」

  「原來如此,真是辛苦了。」平南王妃點頭,又微笑說道:「盧大人,既然如此,那你去北京的時候,願不願意順便再幫王爺和我辦一點事呢?」

  「卑職的一切都是王爺和世子給的。」盧大縣令毫無廉恥的說道:「為王爺和王妃效勞,是卑職的分內之事,也是卑職的光榮,請王妃娘娘下令吧。」

  「很好。」平南王妃滿意點頭,說道:「我希望你去北京的時候,能把婉欹格格也帶到京城去。」

  「什麼?讓卑職帶着小郡主去京城?」幸福來得如此突然,以至於盧大縣令這會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驚叫出聲了。

  「怎麼?你不願意?」尚老漢奸顯然誤會了盧大縣令的激動含義,沒好氣的說道:「其實也用不着你過多操心,老子會派一隊侍衛護送婉欹去京城,你只要和她的隊伍一起走就行了,路上照顧着點她,多給她說點笑話,讓她散散心。他娘的,你小子能有機會護送我的女兒進京,這麼好的差事,你上那裡找去?」

  「敢問王爺王妃,你們怎麼突然想着要讓卑職護送小郡主進京?」盧大縣令激動的問道。

  「唉,還不是因為這個小丫頭成天鬧着要出家的事?」平南王妃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婉欹的事,王爺好象已經對你說過了,我就不羅嗦了。昨天晚上我和王爺商量了一下,覺得再這麼下去也不是一個事,再把這個小丫頭成天關在廣州城裡,沒個樂子,只怕她又會想着出家削髮,不如讓她出去走一走,散散心,說不定就斷了這個念頭了。」

  「說來也巧。」尚老漢奸接過話題說道:「現在馬上就是年底了,翻過年的二月初八,恰好就是當今太皇太后的壽辰,按規矩,老子的平南王府得派人給她老人家送上賀禮。本來往常都是老子隨便派一個兒子去敬獻壽禮,今年借着這個機會,老子打主意讓婉欹這個小丫頭跑一趟,既辦了這個差事,又讓她在路上散散心,說不定就慢慢淡了出家的心,等她回來,老子再給她招一個上門女婿,將來也就用不着為她操心了。」

  「盧大人,本來我們可以把這個差使交給別人去辦的。」平南王妃微笑說道:「可是婉欹那個小丫頭脾氣太怪了,雖然心腸很好,可是對誰都冷冷冰冰的,惟獨在你面前能笑一笑,還能耍點小脾氣,說明你很對她的胃口。所以我和王爺就想出了這個法子,讓你陪她進京,路上給她多說點笑話,多給她散點心,她路上也就用不着那麼辛苦了,而且她的三哥尚之禮就住在京城裡,她到了京城也有落腳的地方,用不着我們過多操心,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了。」

  「他敢不願意!」尚老漢奸剛想發威……

  「卑職願意,卑職一百個願意!」盧大縣令跳了起來,一雙肥眼中也射出大灰狼看到小白兔一般的興奮光芒,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激動說道:「請王爺和王妃放心,卑職一定在路上為小郡主多散散心,一定把她安安全全、完整『無缺』的送到京城!」

  「咦?」尚老漢奸和平南王妃兩口子互相對視一眼,心下納悶,一起在心底說道:「怎麼會事?剛才我們怎麼就產生了一種把一隻小羊推進了狼嘴裡的感覺?這個大胖子,真的可靠嗎?」

第二十九章

人販子不是那麼好當的

  「少爺,少爺,你過來一下,小的們有好東西要獻給你。」

  十月十三這天,完成了吳三桂差事的盧大縣令準備離開廣州,啟程前往北京陛見。但剛一起床,盧大縣令還在用早點的時候,盧大縣令手下的四大狗腿子肖二郎、劉真、劉旭和沈欣就鑽進房來。這幾個天生五行不正的壞種進門也不說什麼事,先是把房門和窗戶小心關好,這才一起湊到盧大縣令桌旁,一邊說着有好東西要獻給盧大縣令,一邊珍而重之的把一個白色的小瓷瓶放到了盧大縣令面前。

  「這是什麼?」盧大縣令滿頭霧水拿起那個小瓷瓶,見瓶上有蓋,似乎裝有什麼東西。

  「蒙汗藥。」肖二郎一句話差點把盧大縣令震得從椅子上摔下去。

  「蒙汗藥?那來的蒙汗藥?」盧大縣令滿頭霧水的問道:「我要蒙汗藥幹什麼?我是朝廷命官,又不是江湖上打悶棍的蟊賊,要這東西有什麼用?」

  「是劉家兄弟昨天晚上帶小的去鬼市上買的,這一小瓶就花了十兩銀子啊!」肖二郎解釋道:「也多虧了劉真他們哥三個長年跑江湖,認識這方面的人多,有路子可以搞到這種藥,否則的話,我們就這麼去,就是花再多的銀子也買不到。」

  「大人請放心,這絕對是真貨。」劉真也拍着胸口說道:「這種東西小的們雖然沒用過,但是見過他們用過,只要一點點放在酒里,人喝下去就昏睡不醒。」

  「放在飯菜里也行。」劉旭插嘴道:「不過賣藥的老布衣說,這種藥主要是洋金花(曼佗羅花)做的,有辛辣味道,放在白飯和清水裡容易被人發現,所以最好是放在酒里效果最好。」

  「是真貨又怎麼樣?我要這東西幹什麼?」盧大縣令越聽越是糊塗。

  「少爺,你就別裝了吧?」肖二郎笑得十分曖昧,諂媚說道:「自從王爺決定讓你護送小格格去京城,你每天都笑得象揀了金元寶一樣,你的意思,我們還能不明白?」

  「是啊,大人,都是男人,再隱瞞就沒意思了。」劉真笑得更賤,「二郎兄弟都已經告訴我們兄弟了,你剛到廣州城就看上了平南王爺家的小格格,為她流口水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這麼好的機會放在面前,你還能錯過?」

  「沒錯,我們就是明白大人你的意思,為了報答大人你的收容之恩,所以才給你琢磨出這麼一個主意。」劉旭迫不及待的慫恿道:「這事如果成了,大人你就是平南王爺的郡馬了,榮華富貴也可以享之不盡了。」

  「到了那時候,小的們也可以跟着大人你沾光了。」沈欣滿臉陶醉的說道:「早上吃油條,豆漿可以喝一碗倒一碗,中午吃饅頭想蘸白糖蘸白糖,想蘸紅糖蘸紅糖,晚上喝酒想喝白酒喝白酒,想喝黃酒喝黃酒……」

  「還有丫鬟!」肖二郎急匆匆的說道:「少爺怎麼得把丫鬟賞我們幾個吧?小的們個個都老大不小了,都該討老婆生兒子了!」

  「滾!一群混蛋!」盧大縣令忍無可忍,順手操起放在一旁的雞毛撣子就抽了起來,抽得肖二郎和劉家兄弟雞飛狗跳,一邊抽一邊罵,「混帳王八羔子,把老子當什麼人了?老子是那種對人家小姑娘下蒙汗藥的人嗎?再說了,她可是尚可喜的女兒,我對她下藥,要是尚可喜知道了,還不得剝了我的皮啊?」

  「大人放心,王爺不可能知道,事後小格格就算不願意,也絕對不敢泄露出去……」劉旭本還想狡辯,卻被盧大縣令一雞毛撣子抽在嘴巴上,疼得趕緊拉開門往外跑。

  「那裡跑?」惱羞成怒的盧大縣令不肯罷休,一直追了出去。不曾想前腳剛出房門,孔凡林後腳就上了盧大縣令房間所在的二樓,衝着盧大縣令嚷嚷道:「盧兄弟,你行李收拾好沒有?王府那邊派人來催你了,小格格的隊伍巳時就出發,現在已經只剩不到半個時辰了,再不快點就耽擱時間了。」

  「好,我馬上,還有孔大哥你們也抓緊時間,大家一起出城,在城外分手吧。」盧大縣令答應一句,回房間沖躲在房間裡傻笑的肖二郎等人喝道:「都別楞着了,趕快收拾行李,耽擱了時間,王爺怪罪下來,我就把你們推出去讓王爺收拾!一群混帳東西,沒一個好東西!」

  嘴上大聲罵着,盧大縣令手上飛快抓起那個裝蒙汗藥的小藥瓶,順手塞進自己的袖子裡,珍而重之的藏好。

  匆匆收拾好了行李包裹,盧大縣令一行四十餘人全數離開驛館趕往平南王府辭行,還有就是和尚婉欹的隊伍會合,共同北上。不過孔凡林等十幾個平西王府侍衛,已經完成了保護和監視盧大縣令執行吳三桂命令的差使,得要回雲南交差了,出了廣州城後就得和盧大縣令一行暫時分別——雖然盧大縣令和孔凡林等人這些天來處得還算不錯,不過孔凡林等人身為平西王府侍衛,當然沒有保護盧大縣令這麼一個芝麻綠豆官到京城陛見的道理。

  盧大縣令確實起晚了一些,到得平南王府大門前時,尚婉欹的隊伍也已經全數準備完善,就連尚婉欹本人都已經登上了四匹高頭大馬拉的奢華轎車,同時尚老漢姦夫妻和尚老漢奸的一些兒女也來門外送行。見盧大縣令趕到,尚老漢奸立時瞪起了眼睛,喝道:「混帳小子,怎麼現在才來?差點誤了時辰知不知道?」

  「王爺恕罪,卑職昨天晚上陪世子飲酒,睡晚了一些,所以就起晚了。」盧大縣令哭喪着臉答道。

  「他娘的,明知道今天有事還敢睡那麼晚,換成在軍營里老子早就砍了你了!」尚老漢奸又罵了一句。不過還好,尚老漢奸這會也懶得和盧大縣令這麼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招手把廣州參將李天植叫到面前,指着李天植對盧大縣令說道:「聽好,這次本王讓李天植帶一個佐領的人馬護送婉欹去京城,你和他們一起走,路上有什麼事你和李天植商量着辦,實在不行就打老子的名號!在這大清天下,還沒幾個敢不聽本王話的。」

  「是,是。」盧大縣令連聲答應,又向老熟人李天植拱手笑道:「李將軍,想不到咱們這麼快就一起共事了,怎麼昨天晚上一起喝酒的時候,李將軍沒說這事?」

  「本來是派蘇以德去的,今天早上臨時改成我了。」李天植一聳肩膀答道。

  「臨時改成你?」盧大縣令有些驚奇,正要追問,腳背卻被人踢了一下,盧大縣令回頭看去,卻見踢自己的人正是尚老漢奸那個殺人如麻的長子尚之信,還衝自己使了一個眼色,盧大縣令會意,趕緊乘着尚老漢奸去和馬車裡的尚婉欹說話的機會,跟着尚之信走到了一旁。

  「是我派李天植去的。」尚之信壓低聲音說道:「昨天晚上你走了以後,我收到消息,尚之孝那個王八羔子派人給潮州知府傅弘烈去了一封信,但信是什麼內容不知道。傅弘烈這個王八羔子是朝廷安插在廣東的釘子,還是孔四貞那個婊子的家奴出身,平時里和我極不對付,但是和尚之孝走得很近。」

  「偏偏老不死的死要面子,為了讓婉欹風光一把,非要讓婉欹的隊伍走潮州這條路到福州,再從福州北上京城,途中好讓沿途官府和靖南王耿家出面接待,走這條路必須穿過整個潮州府,我擔心路上出事,就臨時決定派絕對可靠的李天植護送婉欹去京城了。」

  尚之孝是尚老漢奸的次子,曾經帶過兵掌過權,才具能力並不在尚之信之下,對尚之信的世子之位垂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和尚之信名為兄弟,實為死敵,暗地裡斗得不可開交,只是尚之孝在精細睿智方面遠不如長兄,所以至今沒能得手——不過這點是尚之信自己說的,盧大縣令可不敢保證這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尚之信發現情況不對,臨時做出調整派心腹出馬,倒也不失為一個萬全之策。

  「卑職明白了,還是世子顧慮周全。」盧大縣令滿臉諂笑,又說道:「想不到世子爺嘴上不喜歡小格格這個妹妹,實際上卻對這個妹妹照顧有加,為了保證她的安全,竟然安排得這麼妥當。」

  「不管怎麼說,她始終是我的妹妹麼。」尚之信揮揮手,又說道:「不過老子更擔心的還是你,你小子腦袋上現在已經印上老子的名號了,要是婉欹在和你一起上京城的路上出了什麼事,老子鐵定就要被你牽連了——老子那個二弟,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栽贓嫁禍什麼的,他幹起來簡直比吃飯還簡單。」

  「栽贓嫁禍?!」盧大縣令打了一個寒戰,迅速明白了尚之信的言下之意——尚之孝為了爭奪世子寶座,說不定就會釜底抽薪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毒手,到時候把嫁禍栽贓在自己這個尚之信『心腹』的頭上,尚老漢奸心痛愛女之死,說不定就會讓尚之孝板倒尚之信的奸計得逞!

  「多謝世子指點,卑職明白了。」盤算到這裡,盧大縣令趕緊向尚之信拱手說道:「請世子爺放心,這一路上不管有沒有企圖對小郡主不利,卑職都會誓死保護小郡主的安全。」

  「你是聰明人,有些話我也用不着對你明言。」尚之信滿意點頭,又懶洋洋的說道:「其實,如果老二真打這樣傷天害理的主意,你和李天植只要拿到人證物證也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管,效果更好。」

  「其他的事不用管,效果更好?」盧大縣令又是一楞,醒悟過來後,盧大縣令立即在大太陽底下生出一股涼意,尚之信這個心狠手辣的狼崽子果然沒安什麼好心,打的真正算盤其實是這樣——如果能拿到尚之孝企圖對尚婉欹不利的證據,那麼讓尚婉欹不幸遇害,那麼尚之孝在尚老漢奸面前勢必死得更慘了!

  「不對,尚之信憑什麼就這麼無的放失?」盧大縣令忽然又明白了一層,「莫非他是已經掌握了尚之孝的毒計,這才將計就計設下圈套給尚之孝鑽,故意想借妹妹遇害這件事除掉尚之孝?說什麼不清楚尚之孝在給傅弘烈信上寫的是什麼,只是隨口敷衍一下我,免得我心生膽怯,偷偷把這事告訴了尚老漢奸或者尚婉欹,錯過了他除掉弟弟的機會?!」

  「老不死的羅嗦完了,走吧。」尚之信可不會理會盧大縣令是什麼心情,看到尚老漢奸對妹妹羅嗦完了,招呼一聲就過去和老爸、妹妹虛偽客套了,留下盧大縣令在原地發呆。

  「他娘的,你們尚家幾兄弟狗咬狗你們咬去,老子懶得管!」盧大縣令下定決心,暗暗咬牙說道:「可是要我故意害死尚婉欹,做夢!老子捨不得!」

  「盧一峰,狗奴才,還在那裡楞着幹什麼?」盧大縣令在這邊咬牙切齒,尚老漢奸則在那邊催促,喝道:「馬上就上路了,還不快過來見過小格格?」

  「是,是。」盧大縣令回過神來,趕緊屁顛屁顛的跑到尚婉欹的馬車旁,向坐在車中的尚婉欹拱手行禮,「下官盧一峰,見過郡主娘娘,從今天起一直到北京,下官都要守侯在郡主娘娘身邊,郡主娘娘有什麼吩咐請儘管開口,下官赴湯蹈火。」

  說這話時,咱們心事重重的盧大縣令都忘記擺出瀟灑風流的架勢勾搭尚婉欹了,但很可惜的是,不管盧大縣令有沒有擺出自認為風流瀟灑的模樣,尚婉欹都還是那副冷冰冰的神色,對盧大縣令完全就是視若無睹。倒是尚老漢奸在一旁不耐煩的說道:「好了,該行的禮都行了,你們走吧。盧一峰,婉欹本王就交給你了,她要是在路上掉一根頭髮,老子剝了你的皮!」

  「是,是,卑職記住了。」盧大縣令愁眉苦臉的答應,又向尚老漢姦夫妻和尚之信等人一一行了禮,這才騎上肖二郎牽來的馬匹,回頭看了一眼藏在車廂的尚婉欹,舉起馬鞭一揮,喝道:「走——!」

  ……

  被盧大縣令的烏鴉嘴不幸言中,為了從大哥尚之信手裡奪得世子寶座,尚老漢奸次子尚之孝確實布置了一個釜底抽薪毒計,準備利用尚婉欹上京祝壽的機會,在路上除掉尚婉欹這個尚老漢奸最為疼愛的女兒,然後嫁禍到盧大縣令這個所謂的尚之信心腹身上,讓尚老漢奸遷怒於尚之信,尚之孝也好乘機上位!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心狠手辣的尚之孝顯然低估了親哥哥尚之信的狠毒奸詐,通過布置在尚之孝身邊的眼線發現這個陰謀後,尚之信不僅沒有揭穿,反而將計就計,準備利用這件事除掉咄咄逼人的親兄弟尚之孝!很可憐的是,尚婉欹,也就註定成為了兩個親哥哥爭權奪利的犧牲品了。而更讓尚婉欹本人和暗暗決定要保護保護尚婉欹的盧大縣令想不到的是,一個更大的陰謀已經在圍繞着他們展開了……

  ……

  「尚之孝準備利用傅宏烈殺掉尚婉欹,再利用這件事除掉尚之信,奪取尚之信的世子位置?」

  幾天之後,當盧大縣令一行還在趕往潮州途中的同時,身在柳州的孔四貞包衣奴才戴良臣,已經收到了同是孔四貞包衣奴才潮州知府傅弘烈的飛鴿傳書,戴良臣不敢怠慢,趕緊把這份飛鴿傳書送到主子孔四貞面前。看完這個消息之後,半躺在睡椅上的孔四貞皺起了蛾眉,盤算半晌才向戴良臣問道:「傅弘烈怎麼說?他有沒有答應幫尚之孝這個忙?」

  「回主子,這事情影響太大,關係到整個廣東政局,所以傅弘烈那個奴才沒敢私自做主。」戴良臣一邊偷看着孔四貞豐滿挺拔的胸脯,一邊恭敬的說道:「傅弘烈用信鴿向主子稟報此事,就是想請示一下主子,是否應該幫尚之孝這個忙,在路上除掉尚婉欹,再做成盧一峰姦殺尚婉欹的假局?對了,因為尚婉欹這幫人走的是陸路,速度比較慢,主子用信鴿指使傅弘烈之後,傅弘烈還有充足的時間準備。」

  「你怎麼看?應不應該讓傅弘烈幫尚之孝這個忙?」孔四貞抬頭向戴良臣問道。

  「奴才認為應該幫這個忙。」戴良臣陰陰的說道:「尚之信那個小子囂張跋扈,一向不把我們定南王府放在眼裡,而且他對吳三桂的態度,也不向尚可喜和尚之孝那麼仇視敵對,此人不除,只怕早晚必成朝廷大患。所以奴才認為,應該答應尚之孝的這個請求,幫助尚之孝板倒尚之信,為朝廷永除後患!」

  「更妙的一點是。」戴良臣奸笑着說道:「這個盧一峰是西選官,是吳三桂老東西的人,他如果姦殺了尚可喜老東西最疼愛的小女兒尚婉欹,本來就和吳三桂老東西不對付的尚可喜,必然要和吳三桂老東西拼命了!三藩內亂一起,皇上還不得高興壞了?還有一點,出了這樣的事,吳三桂老東西到處安插西選官的勁頭,也立即被打壓下來,一舉多得,豈不妙哉?」

  「這麼說來,是有點道理。」孔四貞沉吟許久,一拍躺椅扶手,命令道:「給傅弘烈回信,讓他幫尚之孝這個忙!但不能在潮州動手,必須換一個地方!最好是在福建動手,到時候讓耿繼茂、尚可喜和吳三桂三個老東西打羅圈架去!」

  「扎,奴才這就去安排。」戴良臣打千答應,卻不肯邁動腳步去辦差事,一雙眼睛只是色眯眯的在孔四貞玲瓏浮凸的身材上打轉,放肆而毫無忌憚。

  「死相!剛給主子出了一個主意,就想要獎賞了?」孔四貞明白戴良臣的意思,伸出芊芊蔥指在戴良臣已經漲起的褲襠處一點,吃吃笑道:「想要獎賞還不快點?主子一會還要回去應付孫延齡那個傻東西,沒多少時間賞給你。」

  「謝主子賞。」戴良臣低聲歡呼一聲,一個餓虎撲羊就壓到了孔四貞的身上,手忙腳亂的去扯孔四貞的衣服。孔四貞則一邊媚笑着扭動水蛇腰,一邊在心底媚笑說道:「盧胖子,不好意思了,本來奴家是很想嘗嘗你的滋味的,可是為了主子的千秋基業,只好犧牲你一次了。唉,為了主子,可憐了奴家的雲南第一次啊。」

  「主子,奴才進來了!」

  「來吧,用力點,主子要好獎勵你這個……啊,狗奴才……,怎麼又咬那裡?孫延齡正在桂林,會被發現……」

第三十章

偽君子(上)

  「傅府台,傅府台,末將回來了。」

  叫嚷着,廣東潮州府參將楊國泰急匆匆衝進潮州知府衙門的後花園,又衝進位於後花園西面的知府書房,一邊抹着臉上脖子上的汗水,一邊衝着正在書房中看書的潮州知府傅弘烈嚷嚷道:「府台大人,末將回來了,你交代的差事,末將也全部辦完了!哎喲,就是這鬼天氣太要命,末將都快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