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好孩子 - 第4章
吳老狼
「十萬火急?!」曹老大心中一驚,知道以荀彧和程昱的穩重,如果不是什麼天崩地裂的大事,絕對不會在自己即將攻破徐州的關鍵時刻派來這樣的信使,當下曹老大立即喝道:「宣!將陶應押到後帳,好生看管!」
「諾!」
帳中眾人整齊答應,各自依令而行,陶應向曹老大欠身道謝,昂首隨曹兵出帳,但是走出帳外時,一絲無法掩飾的奸笑,卻悄悄浮上了陶副主任的嘴角,一段話也迅速閃過陶應心頭——呂布襲兗州,攻占濮陽,曹老大被迫放棄即將到手的徐州,暫時與陶謙、劉備罷兵言和,率軍回戰呂布!
奸笑過後,陶應的心臟又漸漸提到了嗓眼,如果自己的身份沒有暴露,那自己可以說是基本上已經安全了,可現在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能不能活着回到徐州城,就得看曹老大的心情——準確來說,就得看曹老大是否真的愛才如命了?
「我的身份是怎麼暴露的?」為了克服心中的緊張與恐懼,陶應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另外一個重要問題上,「以前那個陶應深居簡出,很少拋頭露面,被曹軍細作認識可能性很小,我入營時也沒有遇到當面認出我的曹軍細作。從聲音判斷,徐州城裡也沒有出兵沖營救我,沒有間接暴露我的身份,曹老大開始也沒有立即派人抓我,我的真正身份,曹老大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第七章
匹夫之勇
聽完荀彧信使跑死了一匹好馬送來的消息,饒是曹老大再如何的鎮定自信,也驚出了一身冷汗,戰神呂布在曹老大死對頭陳宮的唆使下出兵兗州,不僅把留守兗州的曹軍大將曹仁打得是滿地找牙,節節敗退,還攻占了戰略要地濮陽城,拿下了兗州的幾乎所有城池,曹操的老巢兗州,現在已經只剩下了鄄城、東阿和范縣三座城池在苦苦支撐,隨時可能被呂布攻破!
「如果兗州有失,吾將無家可歸矣!」沉默了半天后,一向樂觀自信的曹老大咬着牙說出了一句喪氣話。
「徐州不能再打了,主公必須立即回師兗州!」郭嘉斬釘截鐵的說道:「徐州五郡皆遭兵火,元氣徹底大傷,主公即便拿下徐州,也無法立足,以兗州換徐州得不償失!況且孔融、田楷與劉備三支援軍已然抵達戰場,我軍再向攻破徐州,難度不小,還有可能導致呂布、陶謙、劉備、田楷與孔融五軍結盟,聯手夾擊我軍,後果不堪設想!」
曹老大緩緩點頭,承認郭嘉所言不假,曹軍為了替曹老大的父親曹嵩報仇,把徐州五郡中的四郡殺得是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徐州上上下下都對曹軍畏之如虎,恨之如骨,聽到呂布殺進兗州的消息,十有八九不會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與陶謙交好的孔融和田楷,說不定也會插上一腿,趁火打劫!
「主公,既如此,何不賣一個順水人情給劉備?」荀攸指着案上的劉備書信建議道:「暫且與陶謙老兒罷兵言和,退兵去復兗州?」
曹老大眉毛一揚,正要答應,不料郭嘉忽然開口阻止道:「不可!主公,這個人情,絕不能賣給劉備!」
「奉孝何出此言?」曹老大驚訝問道。
「劉備,梟雄也!關羽、張飛,萬人敵也!」郭嘉嚴肅說道:「若將徐州解圍之功贈與劉備,徐州軍民必視劉備為再生父母,感激涕零,陶謙也會不惜代價的籠絡招攬劉備,借劉備之力防範我軍去而復返,而劉備一旦在徐州站穩跟腳,我軍再想攻占徐州為主公父親報仇,勢必難如登天!」
「奉孝言之有理。」曹老大醒悟過來,贊同道:「劉備小兒擅長籠絡民心,關羽張飛武勇非凡,呂布尚且畏懼他們三分,若讓劉備立足徐州,假以時日,必為吾之勁敵!」
見曹老大讚同郭嘉的意見,荀攸也沒有堅持,便又建議道:「既如此,主公可將那陶應斬首示眾,祭奠太公,然後立即提兵回師,迅速撤出徐州。」
「主公,還是不可!」郭嘉今天好象是憋足了勁要和荀攸做對,再一次開口阻止,又語出驚人道:「主公,依郭嘉之見,這個陶應不僅不能殺,還應該把我軍接受陶謙求和的救民大功,全部贈送與他!」
「奉孝先生何出此言?」荀攸大驚道:「陶應乃是陶謙之子,與主公有殺父之仇!現陶應自投羅網,豈能縱之?」
「可現在的陶應,對主公有大用!」郭嘉微笑問道:「公達先生,你可曾想過,那道通報陶應身份的箭書,是誰從徐州城上射與我軍斥候的?」
荀攸楞了一楞,這才想起了一個重大問題——那道告密箭書,是誰從徐州城上射出來的?轉念間,荀攸驚呼道:「難道是劉備?」
「不是劉備,劉備剛進徐州,不會冒險射書暴露其醜惡嘴臉。」郭嘉自信的說道:「但射書之人,必是出自劉備指使!」
「有理。」曹老大拍案道:「若吾殺了陶應,與陶謙仇恨更深,陶謙老兒勢必更加依賴劉備,極利於劉備在徐州站穩腳步,進而掌控徐州大權!」
「不僅如此,還有一個可能。」郭嘉笑笑,道:「陶謙老兒已然年過六旬,體弱多病,倘若再聽到愛子噩耗,就算不當場喪命,也勢必病情加重,而不管陶謙老兒是病情加重還是當場喪命,都只有劉備一人,能夠從中獲益!」
曹老大眨了眨三角眼,問道:「那奉孝提議將徐州解圍贈與陶應小兒,是打算離間陶氏父子與劉備嘍?」
「誠如主公所言,正是如此。」郭嘉點頭承認,壞笑着說道:「若將徐州解圍之功贈與陶應,徐州軍民只會感激陶氏父子,不會感激劉備,劉備兄弟在陶謙老兒與徐州百姓心目之中,便也無不會那麼重要,劉備兄弟,自然也難以在徐州立足,說不定就會灰溜溜退出徐州,劉備一走,主公再來攻打徐州之時,阻力不是要小上許多?」
曹老大離席而起,背着手在大帳中轉起了圈子,一邊踮步一邊權衡利弊,郭嘉的目光則一直隨着曹老大的身影晃動,平靜的說道:「主公,郭嘉知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但人有高低之分,敵有強弱之選,劉備乃是世之梟雄,文武雙全又擅長籠絡人心,若讓其在徐州立穩腳步,主公再想奪取徐州,勢必要付出更大代價。陶氏父子卻不同,陶謙年老多病,陶謙長子陶商懦弱無能,次子陶應只會詩詞歌賦,空有匹夫之勇,毫無心機謀略,都遠比劉備容易對付。」
「郭嘉先生,我看那個陶應小兒很有膽色啊,也很有才華,你為什麼說他空有匹夫之勇,毫無心機謀略?」曹老大愛將曹洪好奇問道。
「一個有心機的人,怎麼可能親自到我軍大營送信?」郭嘉微笑說道:「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陶應小兒身為陶謙次子,卻逞匹夫之勇,單身匹馬到我軍大營送信,絲毫不考慮此舉後果,不是有勇無謀是什麼?」
曹洪恍然大悟,心說對啊,陶謙老兒先前派的幾個求和使者都被主公斬了,陶應小兒還敢前來送信,不是犯傻是什麼?除非他陶應小兒能未卜先知,知道他把書信送進我軍大營,呂布小兒攻打兗州的消息也恰好送進我軍大營!
「陶應小兒的匹夫之勇,我軍也可以利用一下。」曹老大忽然停下腳步,轉向郭嘉獰笑說道:「奉孝,把那道箭書收好,一會釋放陶應小兒的時候,把那道箭書交給他,讓陶謙老兒和劉備小兒狗咬狗去!」
郭嘉奸笑點頭,心領神會——陶應是個有勇無謀的傻小子,陶謙老東西可是一條貨真價實的老狐狸,看到那道箭書,還能不疑心劉備。末了,郭嘉又建議道:「主公,郭嘉認為,直接放了陶應小兒未免可惜,嘉有一計,可使陶應小兒在徐州城中聲望如日中天,讓劉備小兒在徐州城中無地自容,甚至無顏留在徐州,與陶謙老兒分道揚鑣。」
「奉孝有何妙計?快快說來。」曹老大喜道:「陶應小兒在徐州聲望越高,吾下次再來攻取徐州就越容易!」
……
又過了片刻,已經平靜了一段時間的曹軍大營忽然騷動了起來,曹軍各部各曲傾巢而出,在大營門外列起大隊,曹老大親自上馬帶隊,率領數萬曹軍向着徐州北門湧來,還有咱們可憐的陶副主任,也被曹軍將士拖了出來,反捆了雙臂,押着隨曹軍南下。
曹軍忽然傾巢出動,徐州守軍方面自然不敢怠慢,曹豹、曹宏和陶基等徐州將領率領的徐州軍隊自然是盡數上城,做好守城準備,入城不到半天的劉備隊伍也迅速登上了城牆,加入守城隊伍,還有大量的徐州百姓,也自發的趕到城牆內部,擔石挑木為守軍運送守城武器,幫助軍隊守城。
陶應的父親徐州牧陶謙也上到了城牆,之前聽到陶應親自出城到曹營的消息,身為人父的陶應當場嚇暈在地,但是在被救醒之後,陶謙卻又出人意料的拒絕了劉備出兵去救陶應的請求,要求徐州軍和劉備軍堅守城池,不許一兵一卒出城,給出的理由則是曹軍勢大,無論何人出城,都是白白送死,徐州文武眾官無不落淚,劉備軍中的關張趙三人也感動萬分,覺得陶謙確實是一位難得的忠厚老人,能為他人考慮——別看關張趙三將都是萬人敵,真要去沖戒備森嚴的曹軍大營,還要救一個大活人出來,基本上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陶謙在隨從的攙扶下登上徐州城牆之時,曹操大軍已然在徐州北門外的曠野中扎穩了陣腳,長盾居先,強弓硬弩伏於其後,還立起了阻攔騎兵突擊的鹿角拒馬,戰術十分慎重。同時讓陶謙和劉備等人摸不着頭腦的是,曹兵竟然在陣前築起了一個大土灶,又在灶下生起了柴火,末了又在火上架起了一口大鐵鍋。
當曹軍將士往鐵鍋中傾倒青油之時,陶謙和劉備等人終於明白了曹操的惡毒用意——很明顯,出了名心狠手辣的曹老大,是打算當眾用滾油炸死陶應!
明白了這點,陶謙當然是面如死灰,老淚縱橫,劉備則是義憤填膺,大喝道:「陶使君,請下令開城,備當親自領兵出城,不惜代價救出二公子!」
「曹操狗賊,欺負小孩子算什麼本事?」張飛也在城牆上豹眼環睜的大叫起來,聲若雷鳴的狂吼道:「有本事的,出來和我老張大戰三百回合!」
陶謙萬分猶豫,陶謙當然不希望兒子被曹老大當眾用油炸死,但陶謙更清楚,就憑劉備手裡那兩三千七拼八湊來的烏合之眾和徐州城裡的殘兵敗將,想要從如狼似虎的曹操大軍救出愛子,那是難如登天的事,同時還會把最後一點老本賠光!但如果不出城去救,剛剛被陶謙刮目相看的愛子陶應,也就要被當眾炸成人肉乾了!
這時,穿着儒生長袍的陶應已經被推到了陣前,押到了大油鍋旁邊,同時曹老大穿着一身純白孝衣,也在一大群曹軍猛人的簇擁下越眾而出,策馬小跑到了徐州城牆射程之外站頂,提聲大吼道:「陶謙老兒,出來答話!」
陶謙淚流滿面,顫抖着走到箭垛旁邊,艱難喊道:「明公,陶謙在此。」
「老匹夫,你生了一個好兒子啊!」曹老大舉起馬鞭,獰笑着大吼道:「竟然敢喬裝打扮,改名換姓,假借寄書潛入吾的大營,刺探吾的軍情!被識破後,居然又花言巧語,說什麼是甘願為徐州生靈而死,情願以一死換吾退兵,大膽之至!」
城牆上響起了一片驚呼聲音,徐州軍民百姓,文武百官,無不驚訝於陶應的大義凜然,竟然提出願意以一死換取曹老大的請求!惟有劉備心中暗笑,暗罵道:「子仲所言不虛,陶謙兒子,果然個個蠢如豚犬!」
陶謙哭出了聲,在城牆上向曹老大拱手說道:「明公,小兒無知,亂出誑語,還望明公包涵。謙獲罪於天,致使徐州遭此大難,早有一死之心,還望明公饒恕犬子與徐州百姓,老朽情願以身相換!」
「哈哈哈哈哈!」曹老大狂笑起來,以馬鞭指着陶謙大吼道:「老匹夫,少在那裡花言巧語,你如果真能為徐州而死,為何不早早自盡,偏要等到吾將你的兒子擒到之時?今天,吾先不殺你,先殺你子!」
「明公……」陶謙泣不成聲。
「老匹夫,聽好了!」曹老大狂吼道:「吾今日,要戳穿你父子貪生怕死的虛偽面目!你的兒子陶應,不是說他情願以一死換吾退兵嗎?好,吾給他機會,吾現在已經立起了油鍋,置上了沸油,你的兒子陶應如果敢自己跳進油鍋,吾就立即退兵,離開徐州,絕不食言!如果你的兒子不敢,吾就先將他四肢斬斷,活挖心肝,然後揮兵攻城!」
「明公——!」
「賢弟——!」
「兄長——!」
陶謙嘶聲慘叫起來,陶商和陶基堂兄弟也同時慘叫,但曹老大根本就不給陶家父子兄弟求情的機會,掉轉馬頭回馬就走,徐州城牆上再度人聲鼎沸,徐州軍民或是失聲驚叫,或是咬牙切齒,或是面露喜色,期盼陶應能自入油鍋,換取曹老大退兵離開徐州——曹老大在信譽方面還算不錯。
「明公,請速開城門,讓備領兵去救公子!」劉備細眼圓睜的大吼起來,表情既憤怒又瘋狂,關張趙三大猛男也是紛紛請纓,表示願意率軍出城去救陶應。
「城上眾人聽好了!」跟在曹老大背後的典韋回身,用不亞於張飛的超級大嗓門吼道:「從現在起,如果有一人敢出城一步,我軍立即處死陶應小兒!」劉備和關張趙等人頓時語塞,不知如何是好。
與此同時,被押到了油鍋旁的陶副主任聽到曹老大的言語,一張還算俊俏的小臉也變得比死人還白,腦海里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糟了!曹老賊怎麼這麼奸詐,竟然能想出這麼歹毒的主意?既用滾油炸死了我,又可以名正言順的回兵去救兗州,面子裡子一起要!」
「陶應小兒,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曹老大大笑着拍馬走近,向陶應虛揮一鞭,大笑着說道:「你捐軀的機會到了,剛才吾的話,你也聽到了,你如果敢自己跳進油鍋,吾就立即退兵,絕不食言!」
「陶公子,人生至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這是你的佳句。」郭嘉也咳嗽着走上前來,向陶副主任微笑說道:「今天我郭嘉倒要看一看,能吟出如此佳句的陶公子,到底能不能真正做到。」
「這傢伙就是郭嘉。」陶應看了一眼郭嘉,用力記住這個癆病鬼到底是什麼醜惡嘴臉,再扭頭去看那口盛滿青油的大鍋時,陶副主任的雙腿就有抽筋的感覺了——娘啊,鍋里的滾油,怎麼這麼快就滾了?
「放開他!」曹老大向押着陶應的曹兵命令一聲,讓曹兵放開了陶副主任,又讓人取來上馬樁置於鍋旁,最後沖陶應喝道:「小子,你自己選擇吧,到底是要你自己,還是要徐州全城百姓?」
陶副主任面如土色,不敢答話——開玩笑,陶副主任已經出過一次車禍了,怎麼還敢自己跳進滾油鍋?
「主公,既然主公有心考驗二公子,那索性就賭大一點。」郭嘉笑吟吟的出了一個更餿的主意,「如果陶公子不敢跳,請主公先放他回徐州城,然後主公再揮師攻城,殺盡徐州全城軍民為父報仇。如果陶公子自己跳了油鍋,那主公就遵守諾言,退兵離開徐州!」
「妙,就如此辦!」
曹老大鼓掌叫好,向旁邊的帳前都尉典韋使了一個眼色,典韋會意,立即回馬跑到城牆近出,扯起了不亞於張飛的大嗓門,喊出了曹老大開出的新條件,也就是陶應如果怕死不跳油鍋,曹老大就立即放人,等陶應回城然後再攻城,如果陶應跳了油鍋,那麼曹老大就立即退兵,饒過徐州全城軍民——當然了,只是暫時饒恕。
聽完曹老大貓玩老鼠的新條件,城牆上的陶謙和陶商、陶基兩兄弟當然是痛哭失聲,不知如何選擇,徐州軍民則議論紛紛,心思各異,倒是劉備和關張趙等人大喊起來,「二公子,回來!回來!我等死守徐州,定然不讓曹賊破城!」
「小子,吾的新條件,你聽到沒有?」曹老大又轉向了陶應,獰笑說道:「你如果怕死,可以馬上走,吾暫時不殺你!」
身為二十一世紀的優秀體制中人,陶副主任當然貪生怕死愛護自己小命,所以當聽到曹老大開出的新條件時,陶副主任幾乎是下意識的抬腿想跑,但腿剛一動,心情稍微放鬆的陶副主任忽然發現了一個異常——空氣中,似乎有一股怪味。
陶副主任再仔細嗅了嗅,終於分辨出了這股怪味與其來源,怪味是濃厚的酸味,來自那口滾開的油鍋。
第八章
赴湯蹈火
「油鍋里,怎麼會有醋的味道?難道有笨蛋抬錯了罈子了?」
發現了醋味來源,陶副主任心中萬分驚奇,一個念頭也在電光火石間閃過了陶副主任的腦海,「剛才我在曹軍大帳里提出用一條命換徐州百姓活命,曹老大斷然拒絕了,現在為什麼又主動提出,讓我用一條命換徐州安全?如此朝令夕改,曹老大就不怕影響軍心?還有,曹老大麾下那幫走狗幫凶,為什麼不反對?為什麼不提醒曹老大剛才已經拒絕過我類似的提議?難道他們和曹老大一樣把我的話忘了?這怎麼可能?!」
「小子,楞着幹什麼?」稍一遲疑間,曹老大陰冷兇狠的聲音又在陶副主任耳邊響起,「你到底是要你自己的命?還是要徐州百姓的命?」
「陶公子,你如果實在怕死,也沒有關係。」郭嘉笑吟吟的說道:「只要公子開口,承認你那些言語全是言不由衷,不敢為徐州百姓犧牲,你馬上就可以走。」
陶副主任沒有理會曹老大和郭嘉的催促,只是暫時按捺住逃命的打算,把目光轉向那口裝滿沸油的鐵鍋中,鍋中青油翻滾,散發刺鼻的生油味與醋酸味,再仔細觀察時,陶副主任又發現了一個異常,鐵鍋上方升起的,是團團白色水蒸汽,而不是生油沸騰時升起的青煙。
「要不要再賭上一把?」陶副主任心中猶豫了起來,「我賭贏了,獲得的利益多得無法想象!可如果賭輸了,一個嶄新的油炸人干,可就要新鮮出爐了。賭?還是不賭?!」
「陶應小子,回來!」遠方城牆上傳來張飛猛虎一般的吼叫聲,隔着半里多遠仍然聽得清清楚楚,「你欠我老張的十壇好酒還沒給,我張飛不許你死!回來!給我老張回來!不要上曹賊的當!」
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劉備嗓門也不小,「公子,回來!不要跳!備誓死保你周全!回來!」順便說一句,劉備這次是真捨不得陶副主任赴湯蹈火,陶副主任真要是自己跳見了油鍋,曹老大又遵守諾言撤兵離開徐州,那徐州民心可就盡歸陶謙父子了,劉備再想爭取徐州民心,就不知道要多付出多少代價與努力了。
「公子,回來!回來!」呼喚陶副主任回城的還有關羽和趙雲,他們沒有曹老大和劉老大那麼多心眼,他們只是欽佩陶副主任膽敢孤身深入曹軍大營的勇氣,不忍心看到陶副主任就此喪命。
「賢弟,回來!回來!」「兄長,回來!回來!」痛哭流涕着呼喚的還有陶副主任的便宜大哥陶商和便宜堂弟陶基,他們是真不忍心失去陶副主任這個親人,失去這個讓他們敬佩的親人。
陶謙沒有喊,因為陶謙知道,他一旦喊出讓愛子回城的話,徐州民心就將永遠離陶氏父子而去,所以陶謙除了老淚縱橫之外,已經徹底的無計可施。而徐州軍民心思各異,有痛哭失聲的,有真心呼喚陶副主任回城的,也有假惺惺大喊大叫乘機向陶謙表忠的,更多的人則是心下猶豫,既不希望看到陶副主任被當場炸死,又期盼陶副主任能為了徐州犧牲他自己。
陶副主任額頭冷汗滾滾,臉上肌肉時而抽搐,時而放鬆,變幻不定,對城牆上的呼喚與曹軍的充耳不聞,也連郭嘉走到了自己身邊都沒有察覺,直到郭嘉抬手拍了拍陶副主任的肩膀,陶副主任才終於回過神來,扭頭去看郭嘉。
和傳說中一樣,鬼才郭嘉不愧是曹老大的愛寵好基友,眉清目秀唇紅齒白,五官俊美之至,但此刻郭嘉俊美的臉上卻儘是惡魔一般的微笑,拍着陶副主任的肩膀說道:「公子,好死不如賴活着,向我家主公認個錯,承認你是一個只會花言巧語的貪生小人,你就可以走了。」
陶副主任又瞟了一眼郭嘉,並不說話,只是緊張盤算,一旁曹老大卻不耐煩的催促道:「汝到底跳還是不跳?吾數到三,再不決斷,吾就把你扔進油鍋!一!」
陶副主任不動,不走向油鍋,也不逃向徐州城牆,曹老大也沒有過於催促,晃悠着馬鞭等待陶副主任的選擇——曹老大不怕陶副主任做出錯誤選擇,陶副主任如果敢跑,曹老大麾下的刀斧手立即就能把陶副主任劈成碎片,然後曹老大會把那道神秘箭書射還陶謙,讓陶謙去和劉備狗咬狗,照樣可以收到離間徐州軍隊的效果。
曹老大之所以接受郭嘉的提議,是因為愛才如命的曹老大,發自內心的欣賞陶副主任的『才華』,所以才決定給陶副主任一個機會,一個彩頭。但曹老大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勉強牽制梟雄劉備的陶二公子,不是一個只會詩詞歌賦卻毫無膽色魄力的陶二公子!
「二!」曹老大終於喊出了第二聲,城牆上徐州軍民和劉備軍將領呼喚聲更大,拼命催促陶副主任返回徐州,陶謙哭得幾乎昏厥,陶副主任則全身顫抖,汗流浹背。
「走吧,我知道你怕死。」郭嘉笑得更是開心,再一次催促陶副主任道:「陶公子,走吧,不要猶豫了,你家裡的嬌妻美妾,榮華富貴,都還在等着你。」
「陶應小兒,吾可要數三了。」曹老大甩玩着馬鞭,冷笑着說道:「只要你承認自己怕死,不敢為了徐州百姓犧牲,吾就放了你。」
陶副主任嘴唇劇烈顫抖,許久後,陶副主任終於沙啞着嗓子說道:「明公,奉孝先生,你們說得對,螻蟻尚且貪生……」
說到這裡,陶副主任忽然提高了聲音,大吼了一句,「但我,不是螻蟻!」
曹老大和郭嘉都是眼睛一亮,互相對視了一眼後,郭嘉又微笑着說道:「陶公子,你可考慮清楚了?這可是油鍋,不是沐浴用的湯桶。」
陶副主任一咬牙一跺腳,大步走向那口翻滾沸騰的油鍋,曹操軍中與徐州城上,也頓時響起了一片驚呼聲音,曹軍將士是大聲喧譁,既欽佩陶副主任的勇氣,又煽風點火鼓動陶副主任立即跳進油鍋。徐州城牆則是哭聲四起,陶謙和陶商都當場昏迷,陶基幾乎哭出鮮血,劉備更是急得滿頭大汗,瘋狂大喊,「公子,不可!不可!不可啊!」
大步走到鍋旁,自行踏上曹軍設在鍋旁的上馬樁,陶副主任又看了一眼那口沸騰的油鍋,然後仰天長呼起來,「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明公,希望你言而有信!」
「是個壯士!」曹老大、郭嘉和無數曹軍文武官員一起心中稱讚。
「公子,不可啊——!」遠處城牆上無數徐州將士和劉軍將士痛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