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好孩子 - 第5章
吳老狼
喊罷,陶副主任把眼睛一閉,緊咬着牙齒和身跳起,縱身躍入那口沸騰的油鍋!
油汁飛濺,徐州城牆上也頓時響起了山崩海嘯一般的驚叫聲音,曹軍隊伍之中,也響起了排山倒海一般的驚叫聲音。
「生子當如陶明武!」曹老大稱讚了一聲,轉向了自家大軍,舉鞭喝道:「收兵,拔營起寨,撤出徐州!」
訓練有素的曹操大軍開始了有條不紊的撤離戰場,徐州城牆上卻沒有歡呼聲,徐州軍民大都淚流滿面,口裡只喚公子,陶謙被救醒又馬上暈厥,陳珪和陳登父子張口結舌,第一次對主公的公子刮目相看,糜竺和糜芳兄弟則表情各異,糜芳一邊假惺惺的痛哭一邊偷笑,糜竺卻暗暗嘆息,「以前,吾怎麼看錯了二公子?」
陶副主任縱身躍入油鍋那一刻,劉備徹底絕望了,因為劉備知道,徐州百姓已經不可能再拋棄陶氏父子了,自己吞併徐州的美夢,也徹底的破裂了,絕望之下,劉備幾乎把牙齒咬碎,雙目噴火,死死盯住遠處曹軍陣前那口油鍋,只恨不得把陶副主任從油鍋里撈出來,親手砍成千段萬段!可忽然間,劉備的一雙細眼卻又瞪得比牛眼還大,幾乎把眼角撐裂……
「快看!」幾個眼尖的陶軍將士狂吼了起來,「快看!大家快看!二公子出來了,二公子從油鍋里出來了!」
「怎麼可能?」聽到驚呼的徐州將士百姓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抬頭去看那口大油鍋時,奇蹟發生了,咱們的陶副主任,竟然滿身油汁的從油鍋里爬了出來,連滾帶爬的翻出油鍋,重新站到了曹軍將士與徐州將士面前。
緊接着,震天動地的歡呼聲音,也一下子在徐州城牆上空迴蕩起來,無數的徐州軍民又喊又跳,擁抱在一起痛哭吶喊,慶幸徐州百姓的好公子,重新回到了徐州百姓的身邊。只有劉備劉玄德臉色灰白,喃喃自語,「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陶副主任全身油膩膩的站在鍋旁,雙目緊閉,強忍淚水不至奪眶而出,腦海里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我賭贏了!賭贏了!果然是醋加油!果然是醋加油啊!」
「公子。」
郭嘉的聲音又在陶副主任耳邊響起,緊接着,有人拿着手巾替陶副主任擦去臉上油汁,陶副主任再睜開眼時,郭嘉那天使姐姐般甜蜜親切的微笑也再一次在陶副主任面前展現。郭嘉先拱手向陶副主任深深一鞠,然後直起身體,雙手抱拳誠懇說道:「陶公子,郭嘉此生僅服二人,一是我家主公,二就是你,郭嘉服了,心服口服。」
陶副主任表情茫然,半晌才驚疑問道:「奉先生,我……,我……怎麼沒死?」
「公子,你可聽說過油鍋撈錢之法?」郭嘉不答反問。
「什麼……,什麼是油鍋撈錢之法?」陶副主任滿臉驚訝,表情和目光都是驚疑不定,不露半點破綻,就好象真的是第一次聽說這套伎倆一般。
郭嘉凝視陶副主任許久,見陶副主任表情除了驚奇疑惑之外,並無半點慌張心虛,這才總算相信嬌生慣養的陶副主任不知道江湖術士那套騙人把戲,也終於相信陶副主任是一位甘願為了百姓犧牲的真男兒。
微微點頭後,郭嘉從懷中拿出一塊寫有文字的縑帛,向陶副主任展開,陶副主任仔細一看縑帛上的文字時,額頭上青筋頓時就暴跳起來,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身份為什麼會被曹老大識破,原來縑帛上赫然寫着一行文字——入貴軍大營寄書者,陶謙次子陶應也!
「郭嘉先生,此物從何而來?!」陶副主任咬牙切齒的問道。
「從徐州城牆上射下來的,但射書人是誰,郭嘉並不知曉。」郭嘉微笑回答,又把那塊縑帛塞進雙手反綁的陶副主任懷裡,微笑着說道:「好人做到底,物證就送與公子了,公子回城之後,可細細尋查射書之人。」
陶副主任大力點頭,表示自己已經記住,然後陶副主任又驚奇問道:「郭嘉先生,你們不殺我了?」
「吾說過,只要你敢跳油鍋,吾就饒過徐州軍民。」一旁的曹老大開口,淡淡說道:「你也是徐州人,當然也在吾的寬恕之列。」
「明公,此言當真?」陶副主任驚喜問道。
曹老大面露怒色,似乎對陶副主任的質疑相當不滿,郭嘉則笑道:「陶公子放心,我家主公一言九鼎,說饒了你,就饒了你。還有,托你的福,主公與郭嘉,都贏了一大把彩頭,我軍大帳之中,只有主公與我認為你真能為了徐州百姓犧牲自己。」
陶副主任喜極而泣,難得真正流下一次淚水,曹老大則又微笑說道:「陶公子,死而復生,汝就不想再作幾句詩文?汝的詩詞,吾百聽不厭。」
還沉浸在從地獄爬到天堂喜悅中的陶副主任呆了一呆,想了半天想不出合適的應景古詩,只得恭敬答道:「明公見諒,應現在大喜若狂,心亂如麻,實在作不出來。」
「是嗎?可惜。」曹老大有些惋惜,嘆息道:「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恐怕也只有所時所地,才能吟出如此豪邁的佳句了。」
嘆罷,曹老大掉轉馬頭,拍馬就往北走,頭也不回的說道:「陶應小子,好生讀書,吾一定會再和你見面的。希望到時候,汝能再給吾一些驚喜。」
「陶公子,郭嘉告辭了,後會有期。」郭嘉也向陶副主任拱手告辭,上馬追隨曹老大而去,曹軍將士依次跟上,留下陶副主任單身一人在油鍋旁發愣。
走遠後,曹老大又回頭看了一眼陶副主任,見陶副主任失魂落魄的站在油鍋旁一動不動,似乎還沉浸在死裡逃生的狂喜之中,曹老大不由微微一笑,喃喃道:「小子,別讓吾失望,替吾好生牽制住劉備,別讓這條猛虎長大了。」
郭嘉也在馬上回頭看了一眼陶副主任,也微笑着喃喃了一句,「陶公子,你中彩了,碰上我這位愛才如命的主公,好心給你設了這麼一個局。不過我也很好奇,陶公子,我的主公如此抬舉於你,把整個徐州的人心都送給你,將來你在徐州,能成長到什麼地步?」
第九章
要理智
曹軍來得快,去得更快,才短短兩柱香時間,數以萬計的曹操大軍便已經撤得乾乾淨淨,只留下滿目瘡痍,還有滿身油汁的陶應孤零零的一人。
看到曹軍守信撤退,徐州城牆上自然是歡聲雷動,無數軍民百姓又唱又喊,又蹦又跳,齊聲高呼陶二公子,互相擁抱和手舞足蹈者比比皆是,喜出望外的陶謙、陶商和陶基一家更是激動得淚流滿面,剛看到曹軍走遠,迫不及待的連滾帶爬的衝下城牆,打開城門迎接徐州功臣陶應回城。
人群之沸騰,氣氛之熱烈,就連素來看不起陶應的陳珪父子和曹豹、曹宏等人,還有與陶應僅有一面之交關張趙三大猛男,也都是喜笑顏開,振臂高呼,爭先恐後的隨着人群涌下城牆,出城迎接陶應。
只有幾個人例外,看到陶應安然無恙的從油鍋里爬出來,劉備的一張白臉先是變成了灰色,然後又變成了鐵青色,因為劉備雖然不知道陶應為什麼能跳進油鍋而不死,但劉備卻非常清楚,陶應這一跳不要緊,整個徐州的軍心民心,就徹底的歸附到陶氏父子的身上了,自己好不容易殺進徐州救援的光彩,也徹底的被陶應的光輝掩蓋了。
還有糜竺和糜芳兄弟,做為徐州官員的他們看到陶應跳進油鍋又爬出油鍋,不僅沒有半點欣喜神色,反而一起臉色陰沉得可怕,兩雙眼睛也死死的盯到遠處的陶應身上,目光之冰冷狠毒,仿佛恨不得往陶應身上捅上一百七八十刀一樣。
「壞了!」糜芳忽然低聲叫苦。
「賢弟何事驚訝?」糜竺扭頭問道。
「那道箭書!」糜芳臉色慘白的低聲說道:「我沒想到二公子能回來,又怕走漏機密,所以那道箭書,是我親筆!萬一……」
「什麼?!」糜竺恨不得一腳把親弟弟踹下城牆摔死,鐵青着臉壓低聲音嘶吼道:「你是傻了還是蠢了?敢親筆寫那道箭書?你就不怕消息走漏,箭書落入主公手中,查對筆跡?!」
「我……,我就是怕走漏消息,所以沒敢讓他人代筆。」糜芳哭喪着臉解釋。
糜竺簡直有一種想把親弟弟掐死的衝動,但這時徐州大將曹豹恰好路過糜竺兄弟身邊,邀請糜竺兄弟一起出城迎接陶應,糜竺也只好含笑答應,又惡狠狠的瞪了幾眼糜芳,這才提心弔膽的隨着曹豹等人下城,出城迎接為徐州解圍立下了汗馬功勞的陶應陶副主任。
「二哥——!」
「二弟——!」
出城後陶基和陶商兩兄弟跑得最快,帶頭衝到了出城隊伍的最前方,人還隔着十幾丈遠就一起高呼着張開雙臂,帶着淚花撲向陶應,同時將陶應抱住,張口叫了一聲二弟二哥,眼淚早已狂飆,接下來的話也說什麼都說不出口,只是一起抱着陶應嚎啕大哭,擁着抱陶副主任這個讓他們驕傲的兄弟拼命搖晃,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兄長,賢弟,饒命啊,我快被你們勒死了。」差點被勒斷氣的陶應連聲叫苦告饒,生怕自己沒被曹老大炸死,卻被兩個兄弟活活勒死,但叫苦歸叫苦,在官場上見慣了爾虞我詐和勾心鬥角的陶副主任看到兩個便宜兄弟如此激動,也忍不住有些鼻子發酸,感動這難得的兄弟真情。
「明武,明武!明武,我的孩兒!」
人聲鼎沸中,鬚髮皆白的陶謙也在曹宏等心腹的攙扶下衝到了陶應面前,跟在陶謙後面的徐州軍民則在剎那間將陶氏一家團團包圍,爭先恐後的向陶應行禮問安,陶應不敢怠慢,趕緊用力推開大哥和堂弟,向陶謙雙膝跪下,磕頭說道:「孩兒陶應不孝,讓父親操心了,孩兒萬死。」
「吾兒快快請起。」陶謙趕緊伸手攙起陶應,上下打量愛子傷勢,老淚縱橫的說道:「吾兒,你……,你受罪了。你……,你讓為父刮目相看啊。」
「父親過獎,孩兒愧不敢當。」陶應當然不會錯過這個表演機會,向陶謙深深一鞠,無比恭敬的說道:「至於受罪,這更談不上,孩兒身為父親之子,為徐州軍民赴湯蹈火,理所當然。所幸曹操言而有信,徐州僥倖逃過一次大劫。」
陶謙哽咽點頭,拉着陶應的手泣不成聲,一旁的徐州軍民也是個個痛哭出聲,對陶副主任感激與欽佩到了骨子裡,部分士卒帶頭喊起二公子,人群中很快就響起了整齊而又嘹亮的吶喊聲音,「二公子!二公子!二公子!二公子——!」
「多謝,多謝,多謝各位父老鄉親。」陶應連連抱拳四方還禮,看到數以萬計的百姓軍民含着眼淚為自己振臂高呼,陶副主任暗暗得意之餘,又忍不住在心裡嘀咕了一句,「還是古人好騙啊,難怪大耳賊那樣的三流演員,也能在三國混得風生水起。」
說曹操,曹操到,陶應這邊剛在心裡嘀咕了大耳賊,劉備就領着關張趙三大猛男來到了陶應面前,身後還跟着強做微笑的糜竺和糜芳兄弟,陶應慌忙上前,向劉備抱拳深深一鞠,更加恭敬的說道:「小侄陶應,拜見叔父,多虧叔父萬金之書,曹操大軍,終於退了。徐州萬千生靈,定然不忘叔父活命之恩。」
「這小子是打我的臉?」劉備心中有氣,假惺惺的還禮說道:「賢侄言過了,曹操這次從徐州退兵,全是因為賢侄捨己為人,感動了曹公,曹公大軍這才解除徐州之圍,備毫無尺寸之功。」
「叔父,萬萬不可如此過謙。」陶應滿臉嚴肅的說道:「曹操認定小侄一家為他的殺父仇人,對小侄滿門恨之入骨,若非叔父書信勸和,曹操豈肯退兵?如果沒有叔父書信,只怕曹操連讓小侄說話的機會都不給,直接就把小侄推出轅門斬首了!」
咱們陶副主任的話雖然謙虛而又恭敬,但聽到了咱們玄德公耳朵里,卻又象吃了蒼蠅一樣的噁心,因為不管陶副主任再怎麼謙虛,親眼看到了陶副主任縱身躍入油鍋換取曹操退兵的徐州軍民百姓,心裡都只會認為咱們的陶副主任是品德高尚,不居功不驕傲,受人滴水以湧泉相報,而不會對玄德公生出半點感激。所以咱們的玄德公嘴裡謙虛之餘,心裡難免萬分窩火,「天殺的曹賊,怎麼就沒殺了陶謙家這個孽種?這個孽種,怎麼就活着從滾油鍋里爬了出來?」
「大侄子!」張飛可不管大哥心裡如何想,撲上來一巴掌差點把陶應拍得坐在地上,扯着罕見的大嗓門歡喜吼道:「大侄子,你可是嚇死我了!你跳進油鍋的時候,我張飛差點沒哭出來!快說,你跳進了滾油鍋,怎麼一點事都沒有的就爬了出來?」
「是啊,二哥,你怎麼能從滾油鍋里出來?身上還一點傷都沒有?」陶基也好奇問道。周圍的徐州軍民和陶謙、糜竺等人也都是萬分好奇,紛紛詢問陶應為什麼跳進油鍋而不死?
「我……,我也不知道。」陶副主任滿臉的迷惑,回憶着解釋道:「我閉着眼睛跳進油鍋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可……,可跳進去後,我又半點感覺沒有,然後不知不覺就站到了油鍋旁邊了。」
「還有這等奇事?」眾人驚呼,見陶應認真點頭,在場眾人無不驚訝莫名,紛紛驚呼陶二公子難道是天神護體?劉備也是萬分驚奇,心道:「難道陶謙這個兒子,是個妖孽?否則的話,世上那有人跳入滾沸油鍋而不死者?」
當然了,也有人看出了破綻,比方說徐州的大財主、大地主兼大士族陳珪和陳登父子,就用力抽了兩下鼻子,看着陶應似笑非笑,但並不言語。
「二公子,你的身份,是如何被曹賊識破的?」問這個問題的是糜芳,表面輕鬆實則緊張的問道:「二公子,難道是你自己向曹賊表明了身份?」
「糜大人說笑了。」陶應苦笑答道:「陶應貪生怕死,那敢自己向曹操表明身份?」
陶應身邊的不少人安靜了下來,陶謙、陶商和陶基面露驚訝,陳珪和陳登父子心頭一跳,劉備是眼皮微微一動,糜竺和糜芳兄弟則是緊張萬分,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陶應忽然又冒出了這麼一句,「陶應雖然沒有表明身份,但陶應很不走運,一個曹軍細作恰好見過陶應,揭穿了陶應的身份,所以才有了後來的事。」
「原來如此!」糜竺和糜芳兄弟一起驚呼,心頭的一塊大石也終於落地,暗罵自己兄弟多事,如果早知道曹軍細作能夠認出陶應身份,自己兄弟也用不着冒那麼大的危險了。
陶應的話也就騙騙糜竺和糜芳兄弟,老奸巨滑如劉備和陳珪父子等人全都將信將疑,尤其是十分了解陶應的陳珪父子更是心中生疑,一起心道:「被曹軍細作識破?這怎麼可能?主公的兩位公子深居簡出,每天不是讀書就是習武,極少在人前露面,曹軍細作想要知道他的模樣,沒那麼容易吧?」
「父親,孩兒斗膽進言,我們家中的下人,是該稍微盤查甄別了。」陶應也知道自己的話很難讓三國老狐狸們相信,便又向陶謙說道:「父親肯定不敢相信,識破孩兒身份那個曹軍細作,曾經在我們家中擔任下人半年有餘!所以他一見到孩兒,立即就認出了孩兒的身份!」
「還有這事?」剛才一直在低頭沉思的陶謙終於開口,從心腹曹宏喝道:「曹宏,吾以你為帳前都尉,將徐州府事全數委託於你,你竟然還把曹軍細作放進我的府中,汝可知罪?!」
「末將罪該萬死!」在徐州士林中名聲極臭曹宏嚇了一大跳,趕緊向陶謙跪下請罪,飛快答道:「請主公放心,末將回城之後,一定將府中下人嚴密甄別,絕不讓一個細作漏網!」
陶謙哼了哼,勉強接受曹宏的請罪,旁邊的劉備和陳珪等人則疑心大解,糜竺兄弟更是幸災樂禍,一起心說活該你陶應小子倒霉,竟然碰上了這麼一個知根知底的曹軍細作,想喬裝打扮矇混過關,那是想都別想了。
「父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也不能過於責怪曹宏將軍。」陶副主任假惺惺的做好人,向陶謙說道:「還有,孩兒認為,對於府中下人,稍微盤查甄別一下即可,千萬不要因為一個已經潛逃出府的曹軍細作,連累無辜。」
陶謙連連點頭,對於兒子的寬厚仁慈萬分滿意,陶應則有意無意的看了劉備和糜竺兄弟一眼,嘴角含笑,心裡自言自語,「一定要冷靜,要理智,這個時候和劉備翻臉不明智,一是沒有準確證據,和劉備翻臉會落下忘恩負義的罵名;二是這時候和劉備翻臉,沒有半點勝算;三嘛,徐州現在的情況,是血流到了不能再流,元氣傷到了不能再傷,除了多栽花少種刺,還需要一條狗!一條看門狗!」
「公子,請上馬。」徐州大將章誑親切的聲音打斷了陶應的盤算,平時里連話都懶得和陶應說幾句的章誑,此刻不僅對陶應是笑容滿面,還親自給陶應牽來了代步戰馬,誠懇說道:「公子,請上戰馬,末將為你牽馬回城。」
「章將軍,還是我來。」昨天還在悄悄嘲笑二哥的陶基擠上前來,伸手去搶章誑手裡的馬韁,「二哥,讓小弟為你牽馬。」
「公子,請上馬!」陶應的身邊,響起了無數真誠的吶喊聲,無數的徐州軍士百姓,還有無數的劉軍將士,都自發的讓到道路兩旁,為陶應讓出了一條筆直的回城道路,還喊起了有節奏的口號,「公子!公子!公子!公子——!」
聽到這嘹亮的口號,又看到徐州軍民百姓真誠的笑臉,還有那條道路兩旁擠滿人頭卻又筆直無比的回城道路,陶應熱淚盈眶,向徐州百姓拱手,哽咽喊道:「百姓們,你們太厚愛陶應了!」
「公子!」無數的百姓哭出了聲,還有無數的人主動向陶應跪下,伏地嚎啕大哭……
「小兒!」有一個人心思複雜,他臉上儘是親切而又讚許的微笑,心裡卻在瘋狂怒吼,「小兒!陶應小兒!壞了我大事的陶應小兒!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第十章
二讓徐州
曹老大的信譽還算良好,說了退兵就真的退兵,從徐州城下撤軍回營之後,立即拔營起寨向兗州撤退,走得還特別急,當天夜裡就撤到了留縣境內,一度危如累卵的徐州州城彭城,也終於轉危為安。再三確認了這一消息後,大喜過望的陶謙連夜遣人寄書,邀請駐紮城外的北海太守孔融和青州刺史田楷移師入城,共同慶祝徐州解圍。
第二天正午,孔融和田楷率領的兩支援軍一起來到徐州城外,孔田二人命軍隊駐紮城外,僅領十數隨從入城,陶謙親領二子一侄出城迎接,將田楷和孔融請到家中用宴,劉備兄弟和徐州文武盡數入席相陪。席間,已經聽說過陶副主任『英雄事跡』的老實人孔融和田楷少不得對陶應讚不絕口,連連恭祝陶謙教子有方,竟然生出了這麼一個有勇有又有擔當的好兒子,實在是羨煞旁人。
「二公言過了,言過了。」病情一夜之間好了不少的陶謙連聲謙虛,一雙老眼卻笑得幾乎眯成一條線,捻着全白的山羊鬍須說道:「這個不孝子,昨日擅自出城送信,幾乎將老朽三魂嚇飛六魄,若非二公與玄德公洪福庇佑,老朽肯定見不到這個不孝子了。」
「陶府君過謙了。」孔老二的第二十世孔融大笑,發自內心的說道:「如果令公子也是不孝子的話,那孔融還真希望幾個兒子都是這樣的不孝子。陶府君有此英雄之子,不僅是府君之福,更是徐州之福,府君後繼有人,徐州後繼有人矣!」
「孔北海過譽了,過譽了。犬子庸碌,那敢當孔北海如何讚譽?」
陶謙再次謙虛,乘機偷眼去看眾人反應,見最有資格繼承徐州牧一職的長子陶商臉上傻笑,似乎對孔融抬高他的兄弟毫不介意,還非常高興;陶謙微微點頭,又偷眼去看劉備,見劉備面帶微笑,似乎也很贊成孔融的這個看法;最後陶謙再悄悄去看次子陶應時,卻見陶應正拉着堂弟陶基的手喝酒談天,就好象沒有聽到孔融的話一樣。陶謙不由心中疑惑,「我這個傻兒子,是真沒聽到?還是裝沒有聽到?」
「陶應小兒,是真沒聽到孔北海的話?還是在裝沒聽到?」劉備也是心裡疑惑,悄悄留心陶應,而咱們的陶副主任則只顧和陶基聊天,盡說一些田獵投壺的遊玩之事,對孔融之前的言語充耳不聞,劉備見了,不由心生警惕,「此子若非天生呆傻,便是奸詐異常!遠勝曹賊!」
留心陶應反應的絕對不只是陶應和劉備,聽到孔融那番敏感的話,陳珪父子和糜竺兄弟也在有意無意的觀察着陶應,還有曹豹和曹宏,他們一個是徐州軍的首席大將,一個是陶謙的頭號貼身心腹,自然比任何人都關心陶謙繼承人的問題,然而陶應的反應卻讓他們大部分都是既失望又疑惑,搞不清楚陶應是真傻、假傻還是壓根就沒聽到孔融的話。但也有兩個人暗暗歡喜……
「果然是個傻子,玄德公和兄長實在太多心了,一個走運碰巧救了徐州的傻子,有何可懼?」糜芳如是想。
「好,二公子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這下我輕鬆了。」曹豹心裡如是想,「只要拉好和二公子的關係,等他繼承了主公的州牧之職,徐州,就是我曹豹說了算了。」
這時,宴會已近尾聲,陶謙命令二子一侄上前,指着坐在上首的孔融、田楷和劉備三人,沖兒子侄子命令道:「汝等跪下,此次徐州橫遭慘禍,全靠你們這三位長輩出兵救援,這才解了徐州之圍,救了汝等性命,汝等還不趕快向三位叔父磕頭道謝?」
「小侄等叩謝三位叔父活命大恩。」大哥陶商最老實,乖乖跪下磕頭,向孔融、田楷和年紀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劉備道謝。
「徐州解圍,我二哥應該記首功。」陶基有些不服氣,但陶基父親早亡,全賴伯父陶謙撫養長大,對陶謙十分尊敬,所以陶基再怎麼不服氣也只能乖乖跪下,向孔融、田楷和劉備三人道謝。陶應其實比兩個兄弟行禮更快,只是陶應沒有搶在兄長之前開口,只是隨着堂弟陶基隨聲附和。
「三位賢侄,快快請起。」孔融、田楷和劉備三人一起離席,起身分別來攙陶家三兄弟,劉備搶先一步攙住陶應,微笑說道:「賢侄不必客氣,此次徐州解圍,全賴賢侄單槍匹馬深入曹營,說服曹公退兵,當記首功,劉備毫無功德,如何敢當賢侄大禮?」
說罷,劉備留心注意陶應反應,卻見陶應嘿嘿傻笑不語,就好象被自己誇得十分不好意思,又萬分得意,既不虛偽油滑的謙虛客套,也沒有小人得志般的把尾巴翹上天。劉備仔細觀察不見破綻,心中難免有些動搖,「難道真的只是一個傻小子?瞎貓碰上死耗子?」
「無知小兒,傻笑什麼?難道汝還想居功自傲?」陶謙不知何時走到了陶應和劉備身邊,沖兒子呵斥道:「汝難道認為,曹操從徐州退兵,全是你這一個黃毛小兒的功勞?沒有孔太守、田刺史和玄德公出兵徐州,沒有玄德公殺進徐州,曹操會那麼容易退兵?」
「孩兒不敢。」陶應趕緊低頭賠罪,劉備也趕緊謙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