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好孩子 - 第7章
吳老狼
陶應害羞一笑,低下腦袋,心裡卻暗暗嘀咕,「人人都說我這個便宜老爸忠厚老實,溫厚純篤,我看不象。」
「明武,你對父親說實話,為父如果真把徐州讓給劉備,你可願意?」陶謙又問道。
陶應抬起腦袋,表情很是恭敬的回答道:「父親如果真把徐州讓給玄德公,孩兒內心之中自然不會滿意,這是人之常情,孩兒不敢對父親說謊。但父親如果確認兄長與孩兒沒有資格繼承徐州,為了徐州的長治久安,生死存亡,決意要將徐州讓給玄德公,孩兒也只有遵命而行。」
陶謙微微點頭,很是滿意陶應的答案,然後陶謙又追問道:「既如此,那劉備入城之時,吾兒為何搶在為父之前,搶先提出將徐州讓給劉備?」
「當時父親已經取出了徐州牧的牌印,孩兒猜到父親用意,故而附和父親。」陶應眼皮都不眨的答道:「只是孩兒動作快了一些,不想就搶到了父親前面。」
「見微知著,應兒,汝可真是讓為父刮目相看了。」陶謙一笑,又問道:「那麼應兒,你可猜得到父親為何要將徐州讓與劉備?」
「父親……」陶應本想如實回答,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這個老實孩子如果轉變太快太大,只怕會讓陶謙生出疑心,所以陶應馬上改口道:「父親恕罪,孩兒不敢斗膽揣測父親用意,所以孩兒不知。」
「沒關係,說錯了也沒關係,說來聽聽。」陶謙鼓勵道。
「父親恕罪,聖人云:子不言父過。」陶應狡詐答道:「所以孩兒不敢說。」
陶謙笑了起來,拍着陶應的肩膀笑道:「吾兒真是長進太多了,好吧,你不願說,為父也不勉強。」
笑罷,陶謙又凝視着陶應問道:「好孩子,你去曹營送信是什麼打算,為父也明白,但為父並不明白的是,以孩兒你的精明,劉備書信中對曹賊的挑釁之意,應該瞞不過你的眼睛,孩兒為何還要深入曹營送信?吾兒就不怕曹操在震怒之下,將你加害?」
這次陶應也徹底對陶謙刮目相看了,因為陶應已經聽了出來,陶謙不僅猜到了自己和劉備搶奪徐州民心的用意,還猜到了自己肯定能看出劉備的險惡用心。暗暗驚奇之下,陶應鬼扯道:「回父親,孩兒是這麼認為的,劉備與曹操皆為人中奸雄,劉備的粗淺詭計,定然不能瞞過曹賊眼睛,曹賊也必然不會上當,所以孩兒孤身趕赴曹營送信,看似危險,實則穩如泰山。」
「那你的身份,是如何被曹賊識破的?」陶謙追問道:「還有,曹賊為何以江湖伎倆設假油鍋,幫助吾兒盡收徐州民心?」
「孩兒的身份是如何被曹賊識破,這點請父親寬心,孩兒自有處置,但現在還不是處置的時候。」陶應難得回答一句心裡話,然後陶應又微笑說道:「至於曹賊設假油鍋,可能是曹賊認為,孩兒應該比大耳賊容易對付吧。」
「大耳賊?吾兒可真會罵人。」陶謙大笑了起來,對兒子的口蜜腹劍不僅不反感,還異常欣賞——由此可見,陶謙也確實不是一個好父親。
大笑過後,陶謙收起笑容,換了一副嚴肅面孔,沖陶應訓斥道:「明武,汝雖然讓為父對你刮目相看,但汝還是太衝動了,也太欠考慮了,以汝的身份深入曹營,徐州城中的宵小之輩又豈能錯過這個重創丹陽陶氏的機會?汝沒有考慮到這點就貿然出城,簡直無智!」
「父親教訓得是,孩兒謹記在心,今後一定改過。」陶應也是在事後發現自己計劃中的這個小破綻,這會又被陶謙呵斥,陶應暗暗慶幸自己走運之餘,也只好老實認錯。
「記住就好,命比什麼都重要,保住性命,才有機會從頭再來。」陶謙又教訓了一句,然後又微笑道:「不過吾兒的運氣不錯,為父也是剛收到的消息,呂布出兵攻打兗州,曹賊被迫退兵,汝就是託了呂溫侯的福,才僥倖回到了為父身邊。」
「呂布出兵攻打兗州?難怪曹賊急着退兵?」陶應先是滿臉驚喜,然後拍着胸口慶幸道:「孩兒真是運氣,如果不是曹賊恰好收到這個消息,孩兒可就真沒有機會到父親膝下盡孝了。」
陶謙又一次微笑,閉目盤算許久,陶謙又開口問道:「應兒,下一步,汝可想好如何走了?」
「孩兒想從武職,替父親領兵。」陶應如實答道。
陶謙緩緩點頭,又向陶應問道:「既然吾兒有意統兵,那為何曹豹主動向吾兒提親,吾兒要一口回絕?沒有曹豹支持,吾兒可是很難在徐州軍中立足。」
「我如果答應,以後就得天天晚上受罪了。」陶應心中嘀咕,嘴上則恭敬答道:「回父親,還是那句話,孩兒此時與曹豹聯姻,只怕打草驚蛇,反為不美。而且孩兒也不想在曹豹麾下任職,孩兒斗膽,想請父親單獨劃撥一支軍隊,讓孩兒單獨領軍。」
陶謙看了陶應一眼,有些不滿的說道:「應兒,為父才剛誇了你幾句,你怎麼就又犯傻了?泗水一戰,徐州軍隊元氣大傷,所剩不過六七千人,為父上那裡再給你單獨劃撥一支軍隊?況且徐州軍隊除為父親兵由曹宏統率外,余者皆是曹豹部下,汝先回絕了曹豹聯姻,為父又將曹豹之兵劃撥與汝,曹豹如何想?」
「無妨。」陶應胸有成竹的答道:「孩兒不要曹豹的兵,孩兒只請父親准許孩兒招兵買馬,自行組建軍隊,而且孩兒也不要太多的兵,八百騎兵足矣。」
「八百騎兵?」陶謙懷疑傻兒子又在犯傻,驚訝問道:「八百騎兵,能頂什麼事?」
「兵貴精,不貴多。」陶應坦然答道:「徐州經曹賊之亂,官府民間皆已是元氣大傷,人力物力十分單薄,孩兒如果陡然之間組建大量新軍,不僅父親的財力難以支持,徐州民間也網羅不到那麼多兵員,所以孩兒經過仔細計算,覺得新招八百騎兵足矣。」
「可是八百騎兵,是不是太少了?」陶謙也是心疼兒子,主動問道:「要不多招一些,兩千步騎如何?」
「孩兒暫時不想要步兵,只想為父親打造一支戰無不勝的精銳騎兵。」陶應微笑說道:「況且,孩兒如果招兵太多,有人可能就要沉不住氣了。」
陶謙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這個兒子了,說這個兒子傻吧,這幾天來一言一行那裡有半點傻象?簡直就和千年老狐狸差不多一樣的狡猾!可要說這個兒子不傻吧,這個兒子又為什麼要主動拒絕與曹豹聯姻,爭取徐州首席大將的支持?還提出只招八百騎兵為嫡系,八百士兵能頂什麼用?
「父親,孩兒還有言在先。」陶應又微笑着補充了一句,「孩兒雖然只打算招募八百騎兵,但是訓練和武裝這八百騎兵,花費的錢糧,可能要比裝備三千、甚至五千騎兵更多,還請父親千萬不要心疼,要全力支持孩兒。」
陶謙又凝視了兒子片刻,終於還是緩緩點了點頭,淡淡說道:「那就讓你試一試吧,希望吾兒這一次,又能為吾帶來一些驚喜。」
「孩兒謝父親。」陶應大喜道謝。
「為父封你一個什麼官職呢?」陶謙沉吟了片刻,很快就說道:「就點軍司馬吧,比曹豹和臧霸都低一級,你是我的兒子,剛入軍伍,不能把你抬得太高。」
「謝父親。」陶應滿不在乎的答道:「孩兒不在乎官職大小,孩兒只求能單獨練兵,單獨指揮這支新軍,不想讓外人干涉。」
「那你由為父直接統率,不聽曹豹指揮。」陶謙當然不怕兒子造反,又吩咐道:「你的官職過上幾日就正式任命,招募兵馬和組建新軍所需的花費,你去找曹宏商量,為父會讓他全力協助於你。」
陶應大喜答應,陶謙又拉住兒子的手,張嘴想說什麼,卻又強自忍住,猶豫了許久後,陶謙終於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應兒,汝兄長懦弱忠厚,難堪大任,為父可就全指望你了,不要讓為父失望。」
陶應收起笑容,鄭重點頭。
第十三章
萬事開頭難
確認了曹操已經撤出徐州土地後,孔融和田楷一起撤兵走了,這兩位亂世大哥大雖然本事差點,運氣爛點,命也短點,但是在講義氣方面還算不錯,帶着一大幫子弟兄千里迢迢來救老朋友陶謙的徐州,末了也不要什麼報酬,聽了陶謙父子幾句沒營養的感謝話,然後二話不說就帶着弟兄們回去收保護費了,連茶水都沒有多喝幾口。
做哥們至此,在這爾虞我詐、弱肉強食的三國亂世里,孔融和田楷確實算得上兩個難得的好哥們,所以陶應不僅記住了他們的恩情與仁義,也下定決心有機會一定要報答他們——然後再從他們身上狠狠敲上一筆!
趙雲也走了,帶着劉備從公孫瓚那裡借來的一千騎兵走了,離別那天,陶應拉着陶商和陶基兄弟一起去給趙雲送行,看到劉備拉着趙雲的手哭得死去活來,趙雲也是哽咽出聲,陶應就明白自己已經幾乎不可能把這個超強武將拉到手了,所以陶應也懶得展現絕對超過劉皇叔的精湛演技,只是鄭重其事的向趙雲道謝,並且告訴趙雲,趙雲只要願意,可以隨時來徐州,徐州的大門永遠向子龍將軍敞開。趙雲禮貌的感謝了陶應的邀請,劉備則在一旁暗暗冷笑,對陶應在自己面前挖牆腳的不自量力舉動嗤之以鼻。
緊接着,劉備也帶着關羽和張飛走了,帶着他的兩千多平原班底到小沛城駐紮去了,還帶走了陶謙支援的九千石糧食和三十萬錢軍餉,此外還有大量的武器、戰馬、草料、軍帳、鑌鐵和各種各樣的軍需物資,絕對算是撈得盆滿缽溢。
曹豹和曹宏等徐州重臣都不贊同給這麼多,年輕氣盛的陶基更是堅決反對,覺得劉備僅有兩千多點兵馬,給這麼多純粹浪費,對於剛剛經歷曹操之亂而元氣大傷的徐州來說,更是難以承擔的財政重負。
陶謙沒有接受侄子和心腹們的反對,陶應也堅決站到了陶謙一邊,藉口知恩圖報勉強壓下了陶基和曹豹等人的反對,將承諾的軍需糧草如數交到了劉備手裡。因為陶應計算得很清楚,這些錢糧即便留在手裡,短時間內也很難打造出一支象劉備軍那麼強悍的軍隊,同時還會落下忘恩負義和言而無信的罵名。所以,與其吝嗇,倒不如大方一點打發給劉備這條看門狗,既可以暫時安撫住這條白眼狼兼老大克星,又可以博得知恩圖報的美名,對於目前元氣大傷的徐州軍隊有着無窮好處。
算盤雖然打得漂亮,但接下來收到的兩個消息,陶謙和陶應這對忠厚老實父子就說什麼都笑不出來了,第一個消息是,擁有上萬奴僕的徐州首富糜竺和糜芳兄弟,藉口幫助劉備屯田,為徐州百姓減輕負擔,給劉備送去了兩千私軍和一批糧草軍需,把本就已經很肥的劉備養得更肥,也直接擺出了堅決支持劉備的立場。
第二個消息更糟糕,駐守琅琊郡開陽城的徐州大將騎都尉臧霸,藉口在與曹軍作戰時受傷,拒絕了陶謙邀請他到彭城共商徐州重建的召見,同時又派出了副手孫觀趕赴小沛,祝賀劉備移駐小沛。
臧霸的騎都尉官職是陶謙在黃巾之亂時封的,黃巾起義被平定後,臧霸率軍駐紮開陽,逐漸擺脫陶謙控制,等同獨立,現在徐州五郡經歷曹操之亂,徐州軍隊主力元氣大傷,手握上萬兵馬的臧霸軍實力實際上早已超過徐州軍,陶謙名為邀請臧霸到彭城共商徐州大計,實際上也是想再籠絡一下這個桀驁不馴的小號軍閥,爭取拉過來真正為己所用,而臧霸拒絕陶謙召見卻又主動向劉備靠攏,其中的味道,自然是危險無比。
陶謙暗底下對臧霸再怎麼咬牙切齒也沒用,徐州軍隊現在的實力既不夠教訓臧霸,更不敢得罪臧霸,所以陶謙也只能忍氣吞聲的派出使者趕赴開陽,給臧霸又是送藥又是問候,儘量維持住與臧霸的薄弱聯繫,確保翻臉的最後一層窗戶紙不被捅破,同時又加快了重整徐州軍隊的工作。而借着這股春風,咱們的陶副主任,也終於被陶謙親自任命為徐州點軍司馬,與徐州首席大將曹豹同時展開了招兵工作。
興平元年(公元一九四年)三月初二,陶應在徐州刺史府大堂上接過點軍司馬牌印,正式就任點軍司馬一職,上任當天,陶應頒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張貼榜文,告諭徐州百姓,號召徐州百姓踴躍參軍,接受軍事訓練,共同保衛徐州土地。
順便說一句,陶應其實也想過回老家丹陽招兵,可惜丹陽現在的太守兼孫策的親母舅吳景,和陶應的便宜老爸陶謙是死對頭,又處於揚州刺史劉繇的控制之下,老陶家想回丹陽招兵基本上是找死,所以陶應也沒了辦法,只好在徐州就地招兵了。不過還好,陶應的建軍理念早已擺脫了這個時代的束縛,對兵源的地域要求不高,影響也不是很大。
陶應的招兵點設在徐州東門外的小校場上,三月初三天色剛明,全身甲冑的陶應就興沖沖的來到校場上,準備親自挑選合格兵員,可是到得現場一看,陶應卻頓時傻了眼睛,原來小校場上壓根就沒有陶應想象中的人山人海,還連人影都沒有幾個,負責登記新兵名字的徐州官員面前,也只有十來個面黃肌瘦的徐州百姓在排隊,其中還老的老,小的小,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
「怎麼才這麼幾個人?」陶謙震驚的向陶謙指派給自己的副手堂弟陶基問道:「是不是榜文被人撕了,徐州百姓沒看到?」
陶基是陶謙硬調給陶應的副手,已經有半年多軍隊經驗的陶基原本打算在曹豹麾下大展鴻圖,根本不想給半點軍事經驗沒有的書呆子二哥當幫手,只是不敢違背對自己有着養育之恩的伯父,這才勉強從命,到陶應麾下擔任了一個牙門將——但心裡自然是滿肚子不樂意。所以這會聽陶應問起,陶基馬上就沒好氣的答道:「榜文貼在城門旁邊,有守門將士看着,誰敢去嘶?」
「那為什麼沒有人來投軍?」陶應追問道:「徐州剛剛經歷大亂,百姓流離失所者不計其數,應該有很多人願意當兵吃糧啊?」
「二哥,你到底懂不懂軍伍?」陶基更加沒好氣的說道:「現在是三月,農忙季節,曹兵又退了,徐州百姓能不急着回家種點莊稼,能有幾個留在城裡等着餓死?還有,曹將軍十天前就已經開始招兵了,那些想當兵的百姓早就到曹將軍那裡投軍了,還等你?」
陶應拍額叫苦,暗罵便宜老爸陶謙辦事拖沓連累自己,怎麼會讓曹豹先招兵自己後招兵,讓自己從容挑選合格兵員?
「二哥,要不算了?」陶基乘機慫恿道:「把情況稟報伯父,請伯父別讓你單獨組建新軍了,我們哥倆個都到曹豹將軍麾下去任職,請曹豹將軍分一支軍隊給我們指揮。」
「歸根結底,你小子還是不願意跟着我對不對?」陶應瞪了陶基一眼,狂妄冷哼道:「你如果一定想回曹將軍麾下,我也不勉強你,不過別怪當二哥的沒有提前告訴你,將來你可別後悔!曹豹手底下那幫兵,根本不夠看!」
陶基把臉扭開,對書呆子二哥的狂妄言語嗤之以鼻,只是看在兄弟份上沒有哼出聲來,倒是陶應和陶基兄弟身後傳來了大聲的尖銳冷笑,「曹將軍麾下的將士不夠看?那什麼樣的將士能入二公子法眼呢?曹賊的虎豹騎?公孫瓚的白馬義從?還是呂溫侯的陷陣營?」
「來了一個懂行的!」陶應一喜,心說能知道這三支天下精兵的人,肯定差不到那裡!驚喜之下,陶應趕緊回頭,卻見背後五六步外站有一個男子,身穿遊牧民族傳過來的袴褶,頭裹幘巾,腰間懸掛了一柄寶劍,容貌極俊秀,皮膚也很白嫩,端的是一個少見的美男子。
「看什麼看?」那美男子脾氣似乎不甚好,見陶應不住打量自己,頓時有些發怒,哼道:「剛才的話就是吾說的,汝有何不滿?」
陶應又打量了那美男子幾眼,臉上露出神秘微笑,向那美男子拱手微笑說道:「這位壯士,陶應並非不滿,陶應只是覺得壯士言語非同常人,故而多看了幾眼,還望壯士恕罪。敢問壯士高姓大名,家住何方?」
「林清,就是徐州本地人。」美男子林清回答得很簡練,又哼道:「林清聽說陶使君的二公子招兵,又敬仰二公子捨身救回徐州的壯舉,本想來見識見識二公子的英雄之處,不曾想見面不如聞名,大名鼎鼎的陶二公子竟然是一位妄自尊大的狂妄之徒,實在令林清大失所望,告辭。」
說罷,林清還真的掉頭就走,陶應稍一猶豫,忙叫道:「林壯士且請留步,陶應並非妄自尊大之徒,適才言語,不過是與三弟開個玩笑。」
「還不是妄自尊大?」林清又回過頭,輕蔑的冷哼說道:「一個從沒有上過戰場的富家公子,竟然敢對身經百戰的曹豹將軍言辭無禮,不僅是妄自尊大,還是狂妄無知!」
「壯士教訓得是,陶應確實沒有上過戰場,是不該對曹豹將軍言辭無禮,陶應知罪了。」陶應拱手致歉,又微笑說道:「至於陶應是不是妄自尊大,是不是狂妄無知,壯士又沒有見過陶應一手調教出來的精兵強將,壯士又如何能下如此定語?」
「這麼說,你對練兵很有自信了?」林清似乎來了興趣,冷笑着問道:「那二公子打算如何練兵呢?能否賜教?」
「法不傳六耳,陶應的練兵之法,又如何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宣揚?」陶應微笑說道:「況且練兵之法,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林壯士如果有興趣,可以加入我軍之中,親眼目睹、親身經歷陶應的練兵之法,不知壯士可有興趣?」
「二哥,你瘋了?」陶基不滿的向陶應低聲嘀咕道:「你看他的手臂,細得象麻杆一樣,聲音還不男不女的象個二乙子,把他拉進隊伍里有什麼用?」
「沒興趣。」林清也一口拒絕,冷笑說道:「林清如果想投軍,北門大校場曹豹將軍還在招兵,林清可以到那裡投軍,至於二公子你這裡,就恕林清不奉陪了。」
「呵。」陶應忽然笑了起來,很是輕蔑的說道:「搞了半天,也是一個只會嘴上功夫的狂妄之徒,根本就沒什麼膽量上陣殺敵,建功立業。」
「你說誰只會嘴上功夫,沒有膽量上陣殺敵?」林清的俊臉有點發青了,怒道:「本……,本人提刀砍人的時候,你陶二公子好象還在讀些四書五經吧?」
陶應把眼睛一翻,露出兩個白眼仁,哼哼道:「林壯士不敢投軍,陶應何必與你多言?林壯士可以請了,陶應雖然不才,但也不歡迎膽小無用的人。」
說完,陶應掉頭就走,而林清臉色更是發青,忽然一咬牙大步上前,衝到了替陶應招兵的徐州官員面前,推開正在報名的半大孩子,大聲說道:「我投軍,徐州林清,十七歲!」替陶應招兵的徐州官員不敢擅自做主,扭頭來看陶應,直到陶應微笑點頭,那徐州官員才把林清的名字登到竹簡上。
登記好了名字和籍貫,林清也不去領武器和軍衣,只是大步走到陶應面前,咬牙切齒的說道:「二公子,我林清倒要親眼看看,你是怎麼練出一支超過曹將軍隊伍的精兵!」
「請林壯士拭目以待。」陶應笑吟吟的回答,又說道:「林壯士匆忙從軍,想是沒有知會家人,我放你一天的假,林壯士可以先回家去把家裡的事安排好,明天再來軍中報到,陶應給你留一個親兵的位置。」
「誰給你當親兵?」林清有些臉紅,怒道:「我投軍,是要當將軍!」
「可以,不過要先從士兵做起。」陶應微笑說道:「等陶應觀察了壯士的表現,然後再決定是否任命壯士為將!」
「等着瞧!」林清扔下了一句狠話,然後一甩手揚長而去。
「想辦法弄到身邊當親兵,平時逗了玩玩也不錯。」陶應看着林清的背影微微一笑,再回過頭來看招兵點的淒涼景象時,陶應又說什麼都笑不出來了,心裡哀嘆道:「麻煩了,還說只打算招八百人,應該一個上午就能招滿,就這個情況,恐怕十天半個月都招不滿吧?都說萬事開頭難,可我這也太難了吧?」
第十四章
陶應有軍
陶應招兵的時機確實選得不太恰當,徐州剛剛經歷戰亂人口銳減,人口基數大為減少,又時值春忙,鄉村里進城的壯丁很少,加上曹豹提前十天展開了招兵工作,把合格兵員基本上都挑光了,留給陶應的選擇餘地就少得可憐了,在東門小校場望眼欲穿的等了四天時間,陶應招募到的合格兵員竟然還不到三百人。
讓陶應更加失望的是,儘管陶應都已經親臨徵兵點號召百姓踴躍投軍了,可是陶應在徐州的巨大聲望卻意外的對招兵工作幫助不大,因為徐州百姓並不傻,他們雖然感激陶應為拯救徐州付出的努力,但當兵上戰場可不是鬧不着玩的,一將無能也是要害死千軍的,泗水河裡被曹軍殘殺的幾萬徐州將士的遺體,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清理乾淨,有了這些前車之鑑,有志投軍的徐州男兒自然是更願意加入比較把穩的曹豹隊伍,對初出茅廬的陶應則極端不看好。
畢竟,陶應迂腐書呆子的名字還放在那裡,捨身救回徐州,也沒有改變徐州百姓對陶應的這個印象。
還好,陶應好歹還有一個徐州二公子的名頭撐着,雖然陶應不好意思開口求助,但是在聽到陶應招兵遇阻後,不少徐州文武官員和地方士紳還是主動向陶應伸出了援手,或是主動送來家丁,或是到自己土地上的佃農中替陶應宣傳,號召佃農子弟入伍投軍。已經按計劃招滿四千新兵的徐州首席大將曹豹,也沒有計較陶應的拒婚薄情,主動從徐州軍隊裡挑選出了六百經驗豐富的老兵和戰兵,親自送到陶應面前,幫助陶應組建直屬於陶謙的新軍——至少名義上是直屬於陶謙的新軍。
徐州最大的地主陳珪和陳登父子給陶應送來了三百新兵,由他們的家丁、奴僕和佃農子弟組成,陶應很高興的接受了陳珪父子的幫助,但陶應也沒有把三百人全盤接受,而是僅僅接受了其中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的青年男子,剩下的全部退還給陳珪父子,陳珪父子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含着笑把陶應挑剩下的奴僕領回了家。
對於其他徐州士族權貴送來的新兵,陶應也是如此處理,都是選擇了其中年齡在十五到二十歲之間的新兵蛋子留下,其他的都以各種藉口退還,只有徐州首富糜竺和糜芳兄弟送來的兩百家奴,陶應一個都沒有接受,以招兵已滿的藉口全部退還。
陶應當然明白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大大得罪糜竺兄弟,導致本就對陶應不懷好意的糜竺兄弟益發不滿,與陶應隔閡更深。但陶謙也沒有多餘的選擇,糜竺兄弟幾乎已經是半公開的站到了劉備一邊,他們兄弟送來的兵員,即便沒有擔負暗中監視陶應的任務,陶應也不敢放心使用這些從糜家出來的家奴,更不敢把自己已經在秘密開發中的新式裝備交給這些糜氏家奴。所以陶應別無選擇,只能硬着頭皮得罪糜家兄弟一次。
陶應的不信任態度自然也沒有瞞過糜竺的眼睛,領着原封不動的兩百家奴離開了東門校場後,剛遠離了陶應,糜竺立即向自己的兄弟糜芳冷笑說道:「看來,我們都有些低估這個陶應小兒了,竟然能防着我們兄弟往他的隊伍里安插眼線,還算不笨。」
「怕他作甚?一個乳臭未乾的白痴小兒!」糜芳從來就瞧不起陶應,冷哼說道:「別說陶應小兒了,就是陶謙老兒,也不敢把我們兄弟怎麼樣!真要翻臉,先不說陶謙老兒手裡剩下那點殘兵敗將未必是我們糜家私兵的對手,陶謙老兒敢對我們兄弟下手,玄德公也馬上有了開戰藉口!」
「明槍當然易躲,暗箭卻是難防。」糜竺搖頭,低聲向糜芳吩咐道:「小心為上,吾弟可多派人手,於暗中監視陶應小兒,仔細觀察陶應小兒的一舉一動,尤其要摸清楚他的新軍實力,如何操練,如何作戰,一有異動,立即報我。」
「八百新軍,能有何用?兄長何必多費手腳?」糜芳撇嘴,對兄長的大題小做十分不以為然,直到糜竺瞪起眼睛,素來敬畏兄長的糜芳才勉強答道:「諾,請兄長放心,小弟一定多安排人手,盯緊陶應小兒。」
糜竺冷哼,勉強滿意兄弟的回答,接着糜竺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東門小校場,心中儘是疑惑,「這個陶應小兒,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真傻的話,怎麼能想到自己建軍自己領兵?假傻的話,怎麼又只組建這麼點軍隊?區區八百人,能派上什麼用場?」
陶應對糜竺兄弟警惕提防,對於徐州首席大將曹豹再次主動提出的好意,始終沒有招滿八百合格新兵的陶應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向曹豹點了點頭,厚着臉皮接受了曹豹的善意,決定從曹豹隊伍里挑選兵員補充進自己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