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好孩子 - 第9章

吳老狼

  「老滑頭,連這都知道,果然老奸巨滑。」糜竺心裡暗罵一句,又滿臉微笑的說道:「主公不問,糜竺也正要稟奏主公,糜竺前日採買到的西域良馬,其中兩百匹正是為二公子採購,準備着獻與公子,以助公子建軍。現公子缺來,糜竺自當儘快送來。」

  「原來如此,老夫就替犬子多謝糜別駕了。」敲竹槓得手的陶謙滿意點頭,多少出了一口惡氣。

  「兄長且慢。」糜芳心中窩火,微笑着假惺惺的向糜竺說道:「兄長,既然二公子點名要北匈奴出產的母馬,想來自有他的道理,既如此,兄長何不從我們的馬場之中,挑選出這樣的『上好』戰馬,獻與二公子?」

  糜竺會意,立即明白自家兄弟是不滿陶謙敲竹槓和暗中監視,所以故意提出拿那些次等馬獻給陶應——上等西域良馬的價格,和次等的北匈奴馬,相差可不是一點半點。所以糜竺很快就點頭說道:「賢弟所言極是,既然二公子點名要北匈奴出產的母馬,那我們兄弟也應該盡力協助二公子。」

  聽到糜竺兄弟的一唱一和,曹宏和曹豹等陶氏忠臣個個臉上變色,陶謙也萬分不滿,但那些次等馬確實是陶應點名要的,所以陶謙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微笑着微微頜首,表示十分滿意,又把目光轉向遠處無比滑稽的騎在圓木頭上的陶應,心中疑惑道:「吾兒,你到底懂不懂軍務?」

  可憐的君子軍將士被陶應逼着在圓木上足足騎了一個時辰,好不容易得到陶應恩准下地列隊後,枯燥得讓人髮指的站軍姿訓練開始了,陶應提着鞭子親自巡視,逼着所有的君子軍將士挺胸收腹,目視前方,站資稍有不對就是臭罵鞭打,非要每一個君子軍將士都按陶應的要求站立。

  看到陶應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站軍資這種無用的雞毛蒜皮小事上,不要說君子軍隊伍里的陶基和林清難以理解,就是陶謙和曹豹等心向陶應的徐州文武都徹底看不下去了,陶謙是呵欠連天,曹豹是哭笑不得,曹宏是無可奈何,暗嘆主公倒霉,生出這麼一個倒霉孩子,組建君子軍花費的巨額錢糧,算是徹底的扔水裡了。陳珪和陳登等一幫中立派徐州文武官員則大都不動聲色,只是後悔不該來湊這個熱鬧,純粹的浪費時間。

  也有人面露喜色,比方說糜芳就差點笑掉大牙,湊到糜竺耳邊低聲說道:「兄長,依小弟之見,我們也用不着在陶應小兒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了,白痴一個,趙括都比他強上百倍,有何可懼?用不着再浪費那麼多人力,嚴密監視陶應小兒了。」

  糜竺緩緩點頭,也是在糜芳耳邊低聲說道:「把情況秘密稟奏給玄德公,再請玄德公幫忙,把玄德公隊伍里次等北匈奴母馬全部挑出來,換成我們新買的上等西域好馬,次等馬送來交給陶應小兒!」糜芳奸笑,立即高舉雙手贊同。

  又等了許久,見陶應始終把訓練君子軍的精力集中在無用的站軍姿上,陶謙終於還是走了,唉聲嘆氣的走了,徐州眾文武如蒙大赦,也是紛紛散去,眨眼之間就走得精光,只有陶謙指定給陶應的後勤主管曹宏因為還有公務,只能留在原地等待陶應結束訓練,但曹宏也沒有興趣再看下去,找了一個陰涼的地方坐下,打着呵欠昏昏沉沉的夢周公去了。

  因為是第一天正式訓練,陶應也沒有往全是新兵蛋子的君子軍將士腦子裡灌輸過多東西,讓君子軍將士把軍姿中最基本的站姿足足練了一個上午,到了午時方才解散,然後讓新兵解散,吃飯休息,然後下午開始正步行軍訓練。

  解散命令下達,紋絲不動站得全身懶散的君子軍將士頓時歡聲震天,無數人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更多的人則是連滾帶爬的沖向伙房。和新兵一起參加了訓練的陶基則滿肚子的火氣走到陶應面前,正準備大發雷霆時,那邊曹宏則快步沖了過來,手裡還拿着兩把羽箭,搶先把兩把羽箭遞到陶應面前,說道:「二公子,按你的吩咐,你點名要的兩種箭都造好了,請你過目。」

  陶基好奇的把目光轉到兩支羽箭上,見這兩把羽箭並一致,一把箭的箭杆很細,鐵箭頭小而尖,另一把箭的箭杆比較粗,箭頭寬而大,陶基不由疑惑道:「箭怎麼也造兩種模樣?有什麼用?」

  「有大用。」陶應也知道得給陶基吃點定心丸了,拿起兩支箭解釋道:「細而輕這支箭,是用來遠射用,可以最大限度增加射程,在敵人射不到我們的地方射殺敵人。粗而重這種箭,是近戰用,射程雖然近,但衝擊力很強,可以射穿盔甲。」

  「是嗎?我看看。」陶基又是歡喜又是好奇,趕緊接過那兩種不同的弓箭仔細觀察,還用手掂分量。

  「公子,還有你要那種紗衣。」曹宏又變戲法一樣的拿出一件紗衣,遞到陶應面前,「按公子的吩咐,全是生絲編成,末將找了最好的織布師,編得很緊密。」

  「二哥,你要女人穿的紗衣幹什麼?」陶基疑惑的問道。

  「防箭。」陶應一邊撕拉着那件紗衣檢查結實程度,一邊解釋道:「生絲如果編得足夠緊密,箭頭就射不穿,把這種紗衣穿在身上,箭上去就算射進了肉里,只要拉紗衣就可以把箭頭扯出來,這樣再治療傷口就容易得多了,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少士兵傷亡。」

  「是嗎?還有這樣的好東西?」陶基又搶過紗衣仔細看了起來。

  「東西倒是好了,可是太貴了。」曹宏哭喪着臉說道:「二公子,你可知道,如果你要九百件這樣的紗衣,末將得要付出多少錢糧?」

  「我不想知道,但九百紗衣我要定了,曹將軍你就請替我想辦法吧。」陶應耍起了流氓,又拿起那支輕箭笑道:「曹將軍,投桃報李,九百件昂貴紗衣不白要你的,告訴你一個省錢的法子,這種輕箭,鐵箭頭可以再細一分半,這樣就可以節約不少造箭的生鐵了。」

  「可以再細點?」曹宏大喜,道:「我還擔心公子嫌箭頭太小,既然公子還在嫌大,那末將馬上命令工匠另外再造。」

  「有勞曹將軍了。」陶應微笑,又問道:「曹將軍,我請你招募的十名木匠,還有準備的堅硬木材……?」

  「都準備好了,今天下午末將就安排人把木材送來,還有把十名木匠帶來拜見公子。」曹宏飛快答道。見陶應滿意點頭,曹宏又滿臉諂笑的說道:「二公子,關於戰馬的事,末將還要想你稟報,主公已經說了……」

  說着,曹宏把剛才發生的事和陶謙的吩咐說了一遍,讓陶應心裡先有一個底,免得自己送來不合適的戰馬,得罪了陶應這個很有希望繼承陶謙位置的未來主公。但曹宏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陶應聽完後,居然一拍額頭道:「我怎麼把這個法子忘了?多虧糜別駕兄弟提醒,這下子有辦法解決戰馬問題了。」

  「怎麼解決?」曹宏驚訝問道。

  「換!」陶應回答得很乾脆,「曹將軍你手裡不是有一些上好戰馬嗎?我拿這些上好戰馬到曹豹將軍的隊伍里去,把他隊伍里的北匈奴戰馬換出來,曹豹將軍肯定同意。」

  「啊!」曹宏和陶基同時驚叫出聲,然後曹宏更加哭笑不得,陶基則沒好氣的說道:「上等馬換次等馬,二哥,你可真是太會做生意了!小弟就搞不懂了,二哥你點名要那種比毛驢大不了多少的次等馬,到底是為了什麼?」

  「三弟,將來你就知道了,所謂的次等馬,只是沒遇到伯樂的千里駒。」陶應不動聲色的說道:「等三弟你親身體會了所謂次等馬的好處,恐怕到時候別人就是送三弟你汗血寶馬,三弟你也看不上了。」

  陶基悄悄冷笑,一旁的曹宏悄悄翻白眼,全都不明白陶應究竟是犯了什麼傻,會咬牙不鬆口點名要這種次等劣馬,甚至還做貼本生意,用上好的西域戰馬去換別人的劣等戰馬?但陶基和曹宏並不知道的是,千年之後,有個流氓會用這種劣等馬為專用戰馬,組建了一支名氣小小的騎兵隊伍,打了幾個小勝仗,還打下了小小的一塊土地。

  陶基和曹宏更不可能知道,這個流氓的名字叫做孛兒只斤·鐵木真,而這個流氓打造的騎兵隊伍,則是全球公認的世界第一騎兵——成吉思汗騎兵!

  「總之就這樣決定了。」陶應怕陶基再次反對添亂,直接了當的拍板定案,然後陶應又轉向曹宏吩咐道:「曹宏將軍,你送木匠過來的時候,煩勞派五十名你麾下的士兵一起過來,我要他們執行保密任務,所以一定要派最可靠的士兵,最好是我老家的丹陽兵。」

第十七章

小心駛得萬年船

  出師不利,君子軍開始第一次正式訓練的當天晚上,剛組建僅一天時間的君子軍就出現了第一個逃兵,這個逃兵也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被陶應點名擔任親兵的林清。逃走時,林清還用娟秀的筆跡在牆上留下了一行字——無聊!懶得陪你這個書呆子玩了!

  成軍僅一天就出現了逃兵,對於剛組建的君子軍來說自然不是什麼好消息,本就不是十分很高的士氣也多少受到了影響,從來就沒看好過君子軍前景的陶應堂弟陶基更是垂頭喪氣,大嘆君子軍前途徹底無亮,又暗暗埋怨伯父害人,硬把自己塞到了這麼一個沒用的堂哥麾下,連累了自己的遠大前程。而陶應收到消息後,並沒有大發雷霆,也沒有暴跳如雷,只是在君子軍將士展開第二次訓練前,又對君子軍將士訓了一次話。

  「弟兄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們。」站在九百君子軍將士的隊列前,陶應語出驚人,面帶微笑的大聲說道:「這個好消息就是,一個會在戰場上拖你們後腿的懦夫、一個在戰場上會讓你們白白送命的禍害、一個會把我們從精誠團結變成一盤散沙的垃圾,在昨天晚上自己滾蛋了!當了逃兵了!這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我們君子軍的上上下下,都應該為此感到慶幸!感到高興!」

  君子軍將士中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全都對陶應這番話萬分驚奇,站在陶應正前方第一位的陶基更是不給兄長面子,直接就翻起了白眼,暗罵兄長白痴,這樣的事怎麼能大張旗鼓的張揚?還公開表示慶賀,這不是變相煽動君子軍將士當逃兵是什麼?

  「弟兄們,你們一定很奇怪,我們君子軍成軍第一天就出現了逃兵,我怎麼還要你們慶賀呢?」陶應根本沒理會陶基的白眼,只是繼續的大聲說道:「我這不是打腫臉充胖子,我是由衷的高興!也為你們由衷的感到高興!」

  「弟兄們,你們可以想象一下,如果那個叫林清的禍害沒有提前滾蛋,而是繼續躲藏在我們君子軍隊伍里,得過且過的混日子,那麼到了戰場上,會有什麼後果?我們衝鋒的時候,他會跑在最後面!堅守的時候,他會帶頭逃命!和敵人血戰的時候,他會把你們推去擋敵人的刀子!失敗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出賣你們,用你們的命換他的活命!而到了勝利的時候,他又會沖在最前面,去搶奪本屬於你們的戰利品!搶奪你們用血換來的戰利品!你們如果不給,他就會在背後捅刀子,下絆子,讓你們渾身不舒坦!」

  大聲說到這裡,陶應再次提高聲音,大吼問道:「弟兄們,告訴我,告訴你們君子軍的統帥,這樣的同伴,你們要不要?!」

  「不要!」剛接受訓練的君子軍將士回答得參差不齊,但聲音很響亮,態度也很堅決。

  「對!我也不要!這樣的懦夫,我也不要!」陶應大聲吼道:「我們是君子軍,忠君愛國、守公正、斥邪惡的君子軍!頂天立地的君子軍!不要膽小懦夫,不要無恥宵小!我們吃苦耐勞,勤儉奮鬥,聰明勇敢,我們的征途是天下九州,我們不要拖後腿的廢物!弟兄們,請告訴我,那個拖我們後腿的廢物逃走,我們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傷心?」

  「高興!我們應該高興!肯定應該高興。」九百君子軍將士參差不齊的答道。

  「沒吃早飯?聲音怎麼這么小?」陶應大吼道:「回答大聲些,回答整齊些,高興不高興?」

  「高興!」九百君子軍將士回答得總算是開始整齊起來,聲音也嘹亮了許多。

  「很好!」陶應大力點頭,又一揮胳膊吼道:「高興歸高興,但逃兵和叛徒也不能輕饒,我已經派人去與刺史府聯繫,請刺史府張貼榜文,懸賞捉拿叛徒林清!把他抓到之後,重責一百軍棍!由我親自執行!」

  「公子,應該把那個叛徒砍了!」無數君子軍將士叫嚷起來。

  「那倒用不着。」陶應搖頭,揮手示意眾人安靜,又大聲說道:「弟兄們,我之所以只準備打那個叛徒一百軍棍,是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我們君子軍是前天傍晚才剛剛組建,萬事開頭難,我要把名不見經傳的君子軍,變成名動九州的百戰雄師,我難!你們要從一個從沒摸過刀把子的新兵蛋子,變成一個精銳中的精銳,變成伍長、什長、都伯、百人將、牙門將、甚至變成將軍,更難!我和你們的前方,有着無數的艱難險阻,我和你們一樣,都要吃無數的苦,受無數的罪!」

  「吃苦受罪沒什麼,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堅信,我一定能吃得下這麼多苦,弟兄們,你們呢?所以我在這裡要問你們一句,你們能不能堅持下來?能不能吃下這麼的苦?如果對自己沒信心的人,覺得自己受不了那麼苦的人,現在就可以站出來,領上一百軍棍就可以走人!我不攔你們!」

  「弟兄們,我的話,你們聽明白沒有?」陶應再一次提高了聲音,奮力揮舞手臂吼道:「弟兄們,選擇吧!你們是想象林清一樣,夾着尾巴灰溜溜的離開軍營,去受你們同鄉的嘲笑,親人的鄙視,當一個一輩子抬不起頭來的廢物懦夫?還是想和我一起,吃無數的苦,受無數的罪,最終成為人上人!你們選擇吧!你們只有這一個機會,現在不走,將來再有臨陣脫逃者,那就不是打一百軍棍那麼簡單了,臨陣脫逃者,一律重懲!」

  九百君子軍將士紋絲不動,包括早就想離開君子軍的陶基也是如此,君子軍將士是剛接受陶應的訓練僅一天,還沒有見到真正的地獄,都認為自己一定能堅持下來,陶基則是拉不下這個臉當眾逃出君子軍,更不想背上廢物懦夫的罵名,所以和君子軍將士一起挺胸收腹,擺出堅決態度。

  又等了片刻,見始終沒有一個士兵出來說自己是懦夫,陶應滿意的點了點頭,大聲說道:「很好,既然沒有一個人想當懦夫和廢物,那麼訓練開始,和昨天一樣,負重行軍十里!今天最先跑完十里路的前三十個人,明天就升任軍法隊,監督剩下的人負重行軍!開始!」

  說罷,陶應帶頭走上訓練負重行軍的道路,一邊小跑着逐漸加快腳步,一邊大喊,「跟我一起喊,整齊的喊,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要整齊的喊,嘹亮的喊,越整齊越嘹亮越好!」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陶應精心挑選出來的君子軍將士果然很聽話,在陶應的再三要求下,口號聲果然整齊嘹亮了許多。而隨着這整齊口號的感染,君子軍成立第一天就出現逃兵帶來的不利影響,也徹底的煙消雲散了。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陶應一邊帶頭喊着口號,一邊在心裡悄悄嘀咕,「他娘的,弄巧成拙了,還計劃着白天晚上都可以用,結果不到兩天就跑了,真是偷雞不着蝕把米!小丫頭,等着吧,等把你抓到,一頓『軍棍』你是做夢都別想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半途而廢!」

  陶應悄悄嘀咕的時候,其實林清就藏在離陶應不遠的圍觀百姓人群中,只是林清這會已經換回了女裝,又是藏在馬車之中,還有僕人和丫鬟保護着,所以緝拿林清的徐州士兵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掀開車簾查看有無逃兵,同時陶應的那些話,也一點不少的被林清聽到了耳里。結果很自然的……

  「瞎眼的書呆子,汝竟敢如此的當眾辱罵本姑娘!很好,你給本姑娘記着!本姑娘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沒有本事打我的軍棍!」

  ……

  陶應在東門小校場上辛苦練兵的時候,有心人並沒有徹底放鬆對陶應和君子軍一舉一動的監視,然而監視了五六天後,這些有心人也徹底的失望同時也徹底的鬆懈了,因為陶二公子的練兵法門實在沒有任何的令人稱道之處,前三天除了負重奔跑就是練隊形,第四天加入了讓士兵出早操練五禽戲,再有就是加入了揮刀訓練,而這揮刀訓練也很離譜,只讓君子軍將士練三刀,當頭劈砍、從上到下斜劈和從下到上反削,簡單得甚至不如當世三流武將曹豹的練兵法門。

  如果硬要說陶二公子練兵有什麼閃光點的話,那可能只有兩個,一是陶二公子無比重視君子軍的紀律,五六天時間就把一群新兵蛋子變成了一個勉強成形的整體,無論喊口號、正步行軍還是揮舞馬刀,一舉一動都十分整齊,看上去頗具美感。第二是陶二公子很重視士兵的臂力訓練,創造了一種叫做引體向上的臂力訓練法門,讓君子軍士兵雙手握住木槓拉起身體,藉以鍛煉雙臂力量。

  但很可惜,陶應的這兩個小小的閃光點,並不足以讓對他有所期待的親人和朋友滿意,因為陶應麾下這支君子軍雖然才區區九百人,但光是前期投入,就已經和曹豹招募的四千新兵的前期投入相差無幾,剛剛經歷了曹兵之亂的徐州元氣大傷,還要承擔如此沉重的開銷,然而卻沒有看到半點成果,陶應的親人朋友當然是萬分失望。

  與之相反的是,有一些人卻對陶應的表現萬分滿意,比方說自稱孝景帝玄孫、中山靖王之後的劉備劉玄德,在仔細了解了陶應的練兵法門和過程後,玄德公就露出了一些難以察覺的喜色,暗道自己真是謹慎多疑,楞是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當成了心腹大患來提防,還一再動用糜竺兄弟這樣的重要內線,監視這個書呆子的一舉一動,降低了自己在糜竺兄弟心目中的高大光輝形象,也可能導致陶謙反感,真是得不償失。

  暗暗嘲笑了陶應的紙上談兵和自己的小心過甚後,玄德公很快接受了糜竺兄弟的好意,把自己騎兵隊伍里的次等北匈奴戰馬挑選出來,換成糜竺兄弟重金買來的西域好馬,然後把這些次等戰馬交給親自送馬過來的糜芳,讓糜芳帶回徐州獻給陶謙父子,再讓陶應拿這些二等馬去武裝註定三流的君子軍。

  同時劉備向糜芳交代道:「煩勞叮囑糜別駕,徐州始終還是陶府君所有,凡事過於張揚,對別駕兄弟的聲譽也有害無益。所以備認為,別駕兄弟也勿須太把君子軍的事放在心上,倘有泄露,勢必引起陶府君反感,為別駕兄弟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多謝玄德公指點,糜芳一定轉告家兄。」糜芳心領神會,知道劉備是要自己兄弟放鬆對陶應的監視,以免走漏風聲,橫生枝節,引來陶謙大怒。

  答應過後,糜芳又猛然想起一事,忙又向劉備拱手說道:「玄德公,家兄還有一事要糜芳稟奏玄德公,家兄查到,陶應小兒命曹宏為他準備了十名木匠和一批上好木材,又從曹宏麾下借到五十丹陽兵,在君子軍營地中單獨劃出幾個草房,讓木匠在草房中打造一些木器,但到底是什麼木器,因為丹陽兵嚴密封鎖,家兄與糜芳都無從探察。家兄懷疑,陶應小兒很可能是造新武器!」

  「木器?木製的新武器?」劉備啞然失笑,道:「再上好的木材,造出來的武器,能趕得上鐵製的武器堅硬鋒利?」

  「是啊。」糜芳附和道:「糜芳也覺得兄長太過小題大做,但兄長一定要糜芳將此事稟奏玄德公,請玄德公小心提防,做出指示。」

  「用不着浪費時間和精力了。」劉備輕蔑的說道:「一個書呆子,拿着一堆木材,能造出什麼新武器?撞車還是雲梯?怕連撞車和雲梯是什麼模樣,他都沒有見過吧?子方回去轉告別駕,不要再刺探了,陶府君連你們為我秘密購馬的事都刺探到了,你們再繼續刺探監視陶應小兒下去,不僅瞞不過陶府君的眼睛,也會更進一步激怒他。」

  「玄德公所言極是,糜芳記住了。」糜芳恭敬答道:「其實糜芳也不想打草驚蛇,讓陶府君對玄德公生出提防之心,是兄長太過多疑,一定要糜芳暗中監視陶應小兒那個書呆子。」

  「子仲不是太過多疑,是小心謹慎。」劉備換了一副鄭重面孔,很是嚴肅的說道:「陶應小兒深入曹營送信,人人都是他是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劉備當時也是這麼認為。可是現在劉備再仔細一想,發現其中也許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陶應小兒當時有可能已經知道了三姓家奴呂布攻打兗州的消息,料定了曹賊必然從徐州退兵,所以他才敢孤身趕赴曹營送信!」

  「不可能吧?」糜芳驚訝說道:「這絕對不可能!當時陶謙如果知道曹賊將要退兵,就絕對不會讓玄德公你的大軍進徐州城,只會讓你的大軍在城外駐紮。」

  「怎麼不可能?陶府君一家畢竟在徐州樹大根深,有隱藏的消息渠道,並不為奇。」劉備搖頭,冷笑說道:「或許陶應小兒收到了這個消息,沒有向陶府君稟奏,然後假裝為了徐州百姓出生入死,冒險深入曹營送信,搶走本該屬於我的徐州解圍大功!」

  「有這個可能嗎?」糜芳瞪大了眼睛,更加驚訝的說道:「就那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書呆子,能有這樣的心計?」

  「當然有這個可能,只是沒有證據,無法證實這位陶二公子,到底是一個沒有心眼的傻書呆子?」劉備再次冷哼,「還是一條隱藏得極深的毒蛇?」

  說到這裡,與糜芳談論了陶應身上的疑點之後,劉備心中難免又生出了一些狐疑,覺得最好還是再謹慎一次,所以劉備只稍一思索,立即改口道:「子方,俗話說得好,小心駛得萬年船,汝兄子仲的擔心,並不是毫無道理,劉備也覺得,在沒有確認陶二公子到底是個什麼貨色之前,我們不能隨便掉以輕心。」

  「玄德公的意思是,我們再冒一次險,摸清楚陶應小兒到底在造些什麼木器?」糜芳試探着問道。

  「不錯。」劉備點頭,冷冷說道:「摸清楚了陶二公子到底在造些什麼木器,等於就是摸清楚了陶二公子是什麼貨色,肚子裡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再冒一次險,值得!」

  「聽玄德公這麼說,那糜芳也覺得是應該再冒一次險了。」糜芳倒是和劉備八字很相投,立即就拱手笑道:「請玄德公放心,少則十天,多則半月,陶應小兒在君子軍營地里造些什麼木器,糜芳一定為玄德公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十八章

怕賊惦記

  一轉眼,君子軍的正式訓練就進入了第十天,第十天的訓練和前九天都是大同小異,上午依次是五禽戲、負重行軍、騎圓木和練站姿,下午依次是引體向上、正步行軍和馬刀劈砍,最後還是騎圓木,過程枯燥得令人髮指,進度也緩慢得讓人崩潰。

  好不容易結束了第十天的各項訓練,陶應下令軍隊解散,疲憊不堪的九百君子軍將士倒是歡呼着沖向伙房了,陶應麾下目前唯一勉強拿得出手的副手堂弟陶基卻益發的垂頭喪氣,提着馬鞭無精打采的走向伙房,甚至都沒有邀請就在旁邊的堂兄陶應同去用飯。看到陶基這副模樣,陶應先是一笑,又暗暗心道:「是時候過這小子交點底了,不然的話,不光他越來越想走,君子軍的士氣也會受到更多影響。」

  盤算到這裡,陶應快走幾步追上陶基,一拍陶基的肩膀道:「三弟,別急着去吃飯,和二哥走,帶你去看些新東西。」

  「什麼新東西?」正在盤算如何離開君子軍的陶基強打精神反問,陶應不答,只是拉起陶基就走,陶基無奈,也只好任由陶應拉着,並肩趕往君子軍營地後營的軍中工地,由陶謙嫡系丹陽兵嚴密看護的軍中工地。

  進到了工地,陶應從曹宏那裡借來的十名木匠正在吃飯,大量古怪的半成品堆在原始車床旁邊,陶應正要拿起一個半成品給陶基觀看,卻意外的看到便宜老爸陶謙的頭號心腹曹宏竟然也在工地中,還正在和幾個丹陽兵低聲嘀咕什麼,陶應不由驚訝問道:「曹將軍,你怎麼也在這裡?」

  「二公子?三公子?你們怎麼也來了?」曹宏回頭看到陶應和陶基兄弟,慌忙領着幾個丹陽兵過來行禮,「末將不知兩位公子駕臨,有失遠迎,請二位公子恕罪。」

  「曹將軍不必客氣,我也是帶三弟過來看看。」陶應隨口回答,又問道:「曹將軍,今日你不在城中護衛父親,來此做甚?」

  曹宏有些猶豫,看了看左右,又指指旁邊有丹陽兵嚴密看護着的庫房,低聲說道:「二公子,請到房中說話。」陶應知是定有機密,忙點頭答應,拉上陶基走往庫房,那邊曹宏也領了一個丹陽兵跟上,和陶應兄弟一起進到了庫房。

  諾大的庫房中堆滿了新制木器,因為天色已晚又沒點燈,陶基暫時沒有看清楚那些木器到底都是些什麼,而曹宏也沒讓士兵進來點燈,只是把帶進房中的丹陽兵拉到陶應面前,向陶應低聲說道:「二公子,末將原是想查清此事再向你稟奏,既然恰好被公子撞見,那末將就先稟報一下,請公子做好準備。」

  「何事?曹將軍請快說。」陶應嗅到一股危險的味道。

  「有人在打公子新馬具的主意。」曹宏指着自己領進房的那個丹陽兵低聲說道:「此人名叫張虎,乃是末將遠親,因其謹慎忠誠,末將派了他來公子營地護衛公子要求嚴格保密的木匠工地,但他又生性好賭,且十賭九輸,因此手頭經常不便,前日他輪休之時賭癮大發,便又到城中一個賭場玩耍,結果就被人給盯上,企圖借他之手,盜走公子新馬具的樣品。」

  「什麼時候的事?具體過程如何?」陶應趕緊追問道。

  「回公子,是昨天下午的事。」那丹陽兵張虎拱手答道:「昨天下午小人輪休,到賭場玩耍,手氣不佳,很快輸得精光,小人正心有不甘時,有一人忽然主動借給小人一千錢扳本,小人不知是計,就又上了賭桌,不曾想連賭連輸,先後那人借了三千錢,全部輸光。然後那人又主動請小人飲酒,說是情願不要小人還錢,只要小人把公子秘造的新木器偷出一個來給他,欠帳就一筆勾銷,他還情願再給小人一萬千錢。」

  「有這事?一萬三千錢買一個新木器?」陶基有些驚訝,順手拿起一個堆在庫房中的新木器,發現是一個半圓形的木圈,再細看是一個半弧木圈的下方椽有一塊半個巴掌大的扁平木板,除了造得相當結實外,並無半點奇異之處。陶基不由更是驚奇,又問道:「就一個破木圈子,能值這麼多錢?還有二哥,你打造這種破木圈子做什麼?」

  「三弟,不要插嘴,一會再告訴你。」陶應一揮手,又轉向張虎問道:「張虎,那你是怎麼回答那個人的?有沒有象他描述我的馬具模樣?」

  「回公子,小人雖然見過二公子秘密打造的兩種新馬具,但曹將軍千叮囑萬囑咐,說這兩樣新馬具是二公子的心血所在,絕對不能走漏半點風聲,所以小人就沒說實話。」張虎乘機表功道:「小人故意騙那人,說是二公子要造一種很大很大的木器,盜不出來,現在也還有沒造完,所以小人到現在還不知道二公子在造什麼木器,然後那人又拿了三千錢給小人,要小人偷畫一幅公子木器的草圖給他,事成之後,他再重謝小人一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