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我為王 - 第5章

吳老狼

  順便說一句,柴府家丁雖然把這個布告欄燒得連灰都不剩,可是讓柴家父子氣得手腳冰涼的是,當天夜裡,大興外城的七門城門之上,竟然都被人貼上了抄寫的陳應良鄭重聲明!至於是誰下令謄抄了原文,又是下令張貼到大興外城七門的城門告示欄上,柴家父子就怎麼查都查不到了。同時當朝太子左內副率裴信裴大人可以對天發誓,自己雖然很希望把那個該死的『副』字去掉,卻也不願用這麼下作的手段。

  是誰落井下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柴郡公父子原本就很大的名聲這下子是徹底的轟動大興了,轟動到了讓柴郡公和柴紹公子不得不連續告假數日的地步——不敢進皇城去看同僚的古怪目光。同時從陳老三口中問得陳應良去了川中後,柴郡公又派出了大量的家丁私兵,由柴紹親自率領,沿着各條入川道路去追趕追殺,說什麼都要把敗壞自家名聲的不肖女婿陳應良抓回來,親手剁成肉醬!

  還有,與之相應的是,當事人之一的陳應良也因為這件事聲名鵲起,鵲起到了陳應良從未見過面的未婚妻柴倩咬牙切齒的地步,「狗賊!等老娘把你抓住,一定要把你一刀一刀的割死!!」

第七章

改變目標

  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

  這句話用來形容陳應良離開大興後的心情,那是再恰當不過了,再沒有了陳老三好心的嘮嘮叨叨,也沒有了狹小房屋街道帶來的灰暗壓迫感,更不用擔心老柴家的排擠打壓,只剩下天高海闊,未知環境存在的無數危險與機會,不甘人下的熱血沸騰,出人頭地和升官發財的執念比當刑警大隊長時更加強烈,興奮之下,天生的野心家陳應良在離開大興的當天,就騎着馬疾馳了七八十里路。

  哦,順便說一句,陳應良會騎術是沾了死鬼陳應良的光,死鬼陳應良好歹祖上曾經闊過,家道還沒中落時受過文武方面的專門訓練,當然也就學過騎術這個武將最基本的技能,雖說騎術不算太精,卻也不至於催馬揮鞭都不會,結果也就白白便宜了現在的陳應良——繼承了死鬼陳應良的所有記憶,也就用不着辛辛苦苦的從頭學習騎術了。

  陳應良着急趕路還有很多原因,一個重要原因是臨走時主動招惹了有權有勢的老柴家,多少還是有些擔心老柴家出手報復,雖說陳應良布有迷陣製造了自己入川的假象,但為了謹慎起見,陳應良還是希望儘快遠離大興的好。

  第二個原因同樣重要,做為一個穿越者,陳應良當然知道隋煬帝三次親征高句麗都是無功而返,這次親征當然也不會例外,陳應良如果要想抓住房玄齡提供的這個機會展露頭角,一顯身手,甚至幫助出發點並沒有錯的隋煬帝扭轉戰局,改變徵討高句麗失敗的命運,那麼自然是越早趕到遼東戰場越好,而大興距離遼東又有千里之遙,陳應良當然得儘可能的加快行程。

  目前還算太平的關中地區也為陳應良的着急趕路提供了最基本的安全保障,讓陳應良一路都沒有碰到任何的風險波折,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從大興趕到了潼關,陳應良還搶日落閉關前順利通過了這座千古名關。在潼關以東的客棧中休息了一夜,陳應良又立即沿着官道東進,準備到東都洛陽再渡過黃河,取道華北平原直奔遼東。

  行程繼續一如既往的順利,一路急行的陳應良也就用了一天多時間就趕到了陝縣,距離東都洛陽已然只剩下了兩天時間左右的路程,然而在陝縣休息了一夜繼續向東時,陳應良就逐漸的發現情況不太對了,不知道為了什麼,官道上來往的官差驛卒突然多了許多,騎着快馬,穿着胸背帶有驛站字樣的衣服,行色匆匆,其中有幾個驛卒的背上,乾脆還插着代表十萬火急的紅色小旗,碰到行人攔路就直接大吼,「快快讓開,緊急軍情,攔路者死!」

  「出什麼事了?」第三次遇到這樣的驛卒後,陳應良隱約的察覺情況不妙了,同時陳應良還發現了一個細節,那就是這些背着紅色小旗的驛卒,都是從東面的洛陽方向疾馳而來,一路趕往西面的大興方向。憑這一點,陳應良可以肯定,東面的某個地方,肯定是發生驚天動地的大事!

  發生大事的地方很可能還距離極近,因為當天下午快到澠池的時候,陳應良又看到了許多百姓商旅從東而來,或是背着大包小包,推着獨輪小車,或是趕着牛羊馬車,扶老攜幼,呼兒喚女,爭先恐後的向西奔走,就好象前方已然發生了戰亂了一般。

  「前面肯定出大事了!」陳應良的心中一沉,還立即閃過這麼一個念頭,「難道是瓦崗軍打到洛陽了?可不對啊,瓦崗軍現在還只是一小股土匪,那來的實力攻打洛陽?」

  驚疑之下,陳應良趕緊下馬站到路邊,攔住了一個背着包裹的中年男子,向他問道:「大叔,前面出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多逃難的人?」

  「出什麼事了?出大事了!」那中年人顯然是個脾氣不好的角色,沖陳應良咆哮道:「上柱國楊玄感起兵造反了!還打到東都邊上了,馬上就要打澠池,我們不趕快逃,留下來等死啊?!」

  咆哮完了,那中年男子急匆匆的拉着家人走了,陳應良卻是在原地呆若木雞,腦袋裡雷鳴作響,「我怎麼把楊玄感兵變這樣的歷史大事都忘了?隋煬帝第二次親征高句麗,根本就沒打,因為楊玄感起兵造反,才剛到遼東就掉頭回來了!」

  「楊玄感!你這個王八蛋坑死我了!」陳應良叫苦不迭了起來,「老子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起步機會,就這麼被你折騰沒了!現在老子別說還去不了遼東了,就算能到遼東又有屁用?隋煬帝的軍隊都撤回來收拾你了,房玄齡他老爸還怎麼把我推薦給隋朝大將當秘書?!」

  叫苦不迭之下,陳應良一腳踢在路邊的行道樹,繼續咬牙切齒的在心裡破口大罵,「去不了遼東了,老子怎麼辦?回大興?剛把柴家得罪到死,老子現在回去不是找死麼?去瓦崗?現在的瓦崗就一個土匪窩子,去投他們不僅太危險,路還不一定通!楊玄感,你這個蠢貨啊!明明輸定了,你造個屌的反啊?!老子算是被你坑死了,坑死……,等等!慢着!」

  在心裡破口大罵到了這裡,陳應良的心裡忽然一動,突然又想到了一條更加光明的寬廣大路,暗道:「我怎麼鑽牛角尖了?就沒有反過來想想,楊玄感造反也是我發達的好機會啊!歷史上這個蠢貨造反,沒過多少時間就被回援的隋朝軍隊主力給滅了,最後輸得不能再輸,死得不能再死!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就近投奔鎮壓楊玄感造反的隋朝大將,跟着他收拾楊玄感?和必敗的遼東戰場比起來,必贏的平叛戰場,撈功勞賺資歷不是要容易上一百倍?!」

  想通了這個關節,陳應良頓時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晚上也不抽筋了,立即開始盤算如何投奔隋軍平叛大將揀功勞了。不過陳應良現在對前方的情況基本一無所知,想琢磨晉身之計也缺乏必要的情報支持,只能是趕緊想辦法打聽前方的詳細情況,掌握更多楊玄感兵變的具體細節。

  也是湊巧,恰在此時,有一家拖兒帶女逃難的百姓從陳應良身旁經過,家中的小男孩不停大哭說是口渴,可那家人卻忘記了攜帶飲水只能是讓兒子忍着,可一個小孩子又能忍到什麼時候,繼續的大哭不止,陳應良見了靈機一動,忙解下了自己馬鞍上的羊皮水袋,向那家人招呼道:「大叔,大嬸,讓你們的孩子喝我的水吧,天這麼熱,小孩子缺水會落下病。」

  「這,怎麼好意思?」那家百姓的男人有些遲疑。

  「沒事,我到前面有水的地方再裝一壺就是了。」陳應良笑着說道。

  見陳應良一片好意,孩子又渴得厲害,那對百姓夫妻這才謝了陳應良的好意,接過水袋餵了兒女,又對陳應良是千恩萬謝,陳應良假惺惺的謙虛,乘機問道:「大叔,我剛從大興過來,不知道前面情況,楊玄感打到那裡了?澠池和洛陽到底是什麼情況?」

  「聽說楊玄感打到東都東面的汜水了。」那對夫婦答道:「澠池的縣老爺命令全城戒嚴,四門都關閉了,不許百姓出入,我們這些都是住在城外的百姓,在城裡沒房子也沒親戚可以投奔,就只好儘量的跑遠點,免得被亂兵禍害。」

  「那東都的情況呢?」陳應良追問,那對百姓夫妻搖頭表示不知,陳應良無奈,只得又問道:「大叔,那麼你們是什麼時候知道這個消息的?」

  「就是今天早上知道的。」那對百姓夫妻答道:「今天早上,縣老爺下令全城戒嚴,說是上柱國楊玄感造反,在汲郡渡過了黃河,帶着無數的賊軍殺向東都來了,澠池距離東都只有一天路程,亂賊的軍隊說不定也會來打澠池,為了預防萬一,縣老爺只能讓縣城戒嚴,又要我們這些城外的百姓疏散,免得亂賊的軍隊打來,害了我們。」

  「澠池今天早上通知的疏散百姓,我也是今天才看到那些背着紅旗的驛卒。」陳應良心中分析,「官府的情報傳遞速度要比民間快,楊玄感這個倒霉蛋造反,這麼重要的消息肯定是六百里加急傳遞,六百里加急把消息從洛陽送到澠池,也就是兩個時辰左右的時間,這也就是說,洛陽很可能是昨天晚上、甚至今天清晨才發出的軍情急報,照此推算,楊玄感現在距離洛陽應該還有一段距離,我去投奔平叛軍隊,時間上肯定還來得及!」

  大致猜出了楊玄感叛軍的位置,陳應良再不遲疑,趕緊謝了那對百姓夫妻,重新上馬繼續向東,全速趕往洛陽東都。

  手裡不寬裕的陳應良買的坐騎很一般,速度遠趕不上驛站傳遞軍情的上好快馬,即便一路都是不惜馬力的快馬加鞭,陳應良也只是在下午申時左右抵達了澠池城下,而此刻的澠池早已是全面戒嚴,大白天都是四門緊閉,城牆上全副武裝的守軍來往巡邏不斷,同時城外的城下町也是家家戶戶關門上板,居民百姓逃得乾乾淨淨,留下滿地的垃圾雜物。

  進城已經不可能了,住店也沒有多少希望了,陳應良也不着急,仗着在陝縣補充的乾糧還算充足,還有農曆六月的夜晚絕對不算寒冷,陳應良乾脆繞過了澠池城繼續東進,爭分奪秒的趕往洛陽。

  是夜,陳應良露宿在了澠池通往洛陽的官道路邊小樹林中,還只睡了兩個時辰,就借着月色繼續東進。

  陳應良的速度算是夠快了,可惜陳應良卻嚴重低估了楊玄感的進兵速度,更不知道楊玄感身邊有個壞種叫做李密,建議楊玄感全速進兵不給洛陽守軍準備機會,就在陳應良知道楊玄感兵變這個消息同一天,楊玄感親自率領的叛軍主力,已然越過了虎牢關,兵分兩路沿着洛水全速西進,距離洛陽僅僅只剩下了一天路程。

  陳應良也低估了洛陽守軍的反應速度,還是在同一天,大隋東都留守樊子蓋,已然派出了兩支軍隊東進迎戰楊玄感叛軍,一支軍隊由河南縣令達奚善意率領,兵力約五千人,一支軍隊由河南贊治裴弘策率領,兵力八千人,分別迎戰楊玄感的兩路前鋒。

  陳應良更不知道的是,第二天的上午,就在他遙遙看到大隋東都洛陽的宏偉城池時,幾乎是同一時間,裴弘策和達奚善意率領的兩路平叛軍隊,也已經分別洛水南北兩岸,和楊玄感叛軍的兩路前鋒楊積善、楊玄挺交上了手,而等待大隋平叛軍隊的,將是兩路潰敗加慘敗!

第八章

投軍

  坐騎還是差了些,儘管為了買這匹馬,花了陳應良變賣訂婚玉佩得來的一大半銅錢,但冒着把這匹馬跑廢的危險飛騎趕到東都城下時,時間還是已經到了六月十一的正午,東都新城已然戒嚴,內外城門緊閉,擋住了陳應良進城投軍的腳步。

  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裡,陳應良當然不肯死心,稍一琢磨後,陳應良圍着東都繞了小半圈,轉到了東都東北角的安喜門外,從城外建築判斷出安喜門應該是百姓可以出入的城門,這才下馬步行,牽着馬慢慢走近城門,結果剛靠近護城河,還沒來得及走上護城河的石橋,城門上方就已經傳來了大喝聲音,「站住!眼睛瞎了?沒看到城門已經關了,上橋想幹什麼?」

  陳應良循聲看去,見在城牆對自己喊話的人是一名穿着明光鎧的隋軍將領,同時城牆箭垛後也亮出了一排拉弦欲發的弓箭,陳應良多少還是有些心慌,深吸了一口氣後,這才大聲喊道:「將軍,不要誤會,小生是大興人氏,聽說逆賊楊玄感造反作亂,威脅東都,特地前來投軍為國效力,誅殺逆賊楊玄感,請將軍收納!」

  「投軍?」陳應良的回答讓那隋軍將領一楞,居高臨下的打量了陳應良幾眼,這才大聲問道:「你今年多大了?到二十一歲沒有?」

  「小生今年十七歲。」陳應良如實回答,同時又有些疑惑,心說問我年紀幹什麼?

  「混帳小子,你消遣我?」那隋軍將領大怒,咆哮道:「本朝律法,府兵必須年滿二十一歲,十七歲的小娃娃,跑來攙和什麼?滾!想加入我右武衛,滿了二十一歲再說!」

  「隋朝當兵還有這規定?」這次輪到陳應良傻眼了,因為陳應良確實不知道隋朝軍隊有這規定。

  「快滾!不然放箭了!」那隋軍將領是個急性子,催促道:「想當鄉兵輔助兵,到洛陽舊城去,這裡是東都皇城,不收鄉兵,馬上滾!」

  「軍爺,你能不能讓我近前說話?」陳應良開口哀求,想要近前出示房玄齡那道舉薦信,看看東都城裡有沒有識貨的人。

  「少廢話!滾!」那隋軍將領沒搭陳應良的茬,喝道:「東都戒嚴,不許閒雜人等出入,想當兵吃糧,到西面的舊城去,或者到白司馬坂去,那裡在打仗,或許會收你!」

  「白司馬坂在打仗?」陳應良一喜,忙問道:「將軍,那白司馬坂怎麼走?小生願去前線效力!」

  「哈哈哈哈!還真是個不怕死的小子啊!」那隋軍將領大笑了起來,旁邊的隋軍將士也是個個哄堂大笑。——也沒法不笑,要知道,就在昨天東都留守樊子蓋決定出兵迎敵時,東都城中的將領士兵可是個個都害怕被挑中自己的隊伍,結果沒被挑中出城迎戰的個個歡天喜地,被挑中上陣的個個哭鼻子抹眼淚,現在陳應良卻楞頭楞腦的打聽那裡有戰場往那去,僥倖沒被派上戰場的東都守軍真是想不笑都沒辦法了。

  大笑過後,那隋軍將領抱着看好戲的心思,還真給陳應良指明了前往白司馬坂戰場的道路,還好心告訴了陳應良,說率軍平叛的主將是河南贊治裴弘策,陳應良大喜再三拜謝,還真是立即上馬趕往東面戰場。看着陳應良歡天喜地的離去背影,城牆上的隋軍將領士兵個個前仰後合,捧腹大笑,然而樂極生悲,正當他們笑得無比開心時,身後卻傳來了威嚴大喝,「笑什麼?值守城牆重地,何故失態?!」

  聽到這呵斥聲,眾人回頭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收聲立正行禮,原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竟然是帶着大批督戰隊的東都留守、現在東都城中的最高軍事民政長官——樊子蓋!

  年近七旬的樊子蓋已然是滿頭白髮,身上卻依然穿着數十斤重的明光鎧,甲冑整齊,蒼老身軀站得筆直如松,神情威嚴無比,氣勢壓人,喝問道:「出什麼事了?為什麼都笑成這樣?」

  「稟留守,剛才有個小鬼想來投軍,說是想要為國效力,誅殺逆賊楊玄感。」之前那名隋軍將領如實奏道:「因為他只有十七歲,末將就沒收留他,說是他如果想當鄉兵輔兵,可以到白司馬坂的前線去,結果那小鬼還真愣頭愣腦的往前線去了,弟兄們覺得稀奇,就都笑了。」

  「這有什麼可笑的?」樊子蓋勃然大怒了,怒道:「看看人家的志氣,十七歲就想為國效力,就想誅殺逆賊楊玄感,再看看你們自己,到底誰更可笑?!」

  在場的隋軍眾將士都啞口無言了,樊子蓋卻又喝道:「還有,別以為他才十七歲,就註定做不了大事!告訴你們,齊郡贊治張須陀,今年新收了一名小將叫做羅士信,才十四歲!這名十四歲的小將,在濰水戰場上殺了多少敵人,你們知道麼?說出來嚇死你們!濰水一戰下來,他一個人斬殺的亂賊將領就有三人,亂賊士兵二十五人!」

  「十四歲的小鬼,這麼瘋狂?!」

  聽到這話的隋軍將士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還有人驚叫出聲,樊子蓋卻重重冷哼了一聲,說道:「剛才那名十七歲的少年,老夫雖沒見到他的人,但就憑他的這份志氣,老夫就敢說,你們錯過了一個人才!將來有得你們後悔!」

  「留守大人,那要不要末將派人把他追回來?」之前那名隋軍將領怯生生說道:「他才剛走,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不用了。」樊子蓋搖頭,道:「他既然往白司馬坂去了,那就肯定是去投奔裴弘策,裴弘策在那裡迎戰亂賊楊玄挺,正好可以給他一個大展拳腳的機會,如果這小子真是個人才,老夫以後就一定還能見到他。」

  那隋軍將領唯唯諾諾的答應,退到一旁,樊子蓋卻把目光轉向了東面的戰場方向,心中喃喃,「應該已經到激戰階段了,裴弘策,達奚善意,你們千萬不要讓老夫失望啊。」

  ……

  還是折回來看看陳應良的情況吧,辭別了指路的隋軍將領,陳應良本想快馬加鞭的直奔戰場,但跑出了兩三里後,已經連續奔走了好幾天的陳應良胯下駑馬就有點吃不住勁了,速度越來越慢,還開始嘴裡流白沫子,陳應良也沒辦法,為了不讓這匹坑爹死貴的駑馬累死,陳應良只得重新下馬,牽着馬步行一陣以節約馬力。好在白司馬坂距離不算太遠,步行也能在天黑前抵達。

  心裡琢磨着見了率軍平叛的裴弘策該如何的阿諛奉承,陳應良不知不覺間已然走出了七八里路,見坐騎已然恢復了一定體力,陳應良便又重新上馬,準備繼續策馬東進,然而上馬後小跑了還沒多久,陳應良就突然聽到了前方喧譁聲大作,一名穿着明光鎧卻沒戴頭盔的騎士策馬狂衝過來,後面還跟着十來個拿着武器的騎兵,不斷的大呼小叫,「追!追!抓住他!抓住這個當官的!」

  「出什麼事了?」陳應良大吃一驚,下意識的勒住坐騎,趕緊拔刀在手。

  「咴!」距離陳應良只有十來步時,那無盔騎士的胯下戰馬忽然慘嘶一聲,砰一下摔倒在了地上,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陳應良才看到那無盔騎士的戰馬身上帶傷,馬血還已經把一條腿染得通紅。同時戰馬倒下後,還把那披頭散髮的無盔騎士壓在了馬身下。

  「哈哈哈!」追趕無盔騎士的騎兵狂笑起來,爭先恐後的大吼,「抓活的!抓活的!」

  「小兄弟,救我!」那無盔騎士也大叫了起來,帶着哭腔哀求道:「救救我,快救我!」

  「怎麼辦?!」在對情況絲毫不知的情況下,電光火石間,陳應良做出了決定人生方向的選擇,「寧可雪中送炭,絕不錦上添花!救人!比幫勝利者收穫更大!」

  決心一下,陳應良立即拍馬沖了上去,到了無盔騎士馬旁,跳下馬把他拉出戰馬,又把他推上了自己的坐騎,後面的追兵見了大怒,個個破口大罵,「小子!你找死!站住!站住!不許跑!」

  後面有十幾個追兵,陳應良當然不會不跑,二話不說就爬上坐騎,坐到了那無盔騎士的身後,和他一起夾馬向西逃命,後面的追兵不肯罷休,繼續緊追不捨。

  按理來說,就陳應良騎的這匹昂貴死馬,載了兩個人後很難跑得太快,但還好,後面那些追兵的戰馬體力可能也在之前的戰鬥中消耗了許多,所以陳應良與那無盔騎士同騎狂奔了兩里多路,才有一名追兵勉強追到了陳應良的側後,揮刀來砍陳應良,陳應良趕緊揮刀招架,使出死鬼陳應良記憶中留下的軍隊刀法,與那追兵橫刀相碰,奮力盪開那名追兵馬刀,那追兵咦了一聲,二話不說又是一刀劈來。

  「娘的!拼了!」亂世之中,陳應良不想砍人,但也不想被人砍,見那追兵接連兩刀都想要自己的命,後面的追兵也越來越近,陳應良也豁了出去,既不躲也不閃,大吼一聲掄刀直接去砍那追兵的腦袋,用出了同歸於盡的無賴打法。

  「狗日的!」那追兵被陳應良的無賴打法嚇了一跳,又勝利在望不願與陳應良同歸於盡,只能是趕緊在馬上側身,躲過陳應良的致命一刀,同時他砍陳應良的一刀自然也落了空,而那替陳應良操縱坐騎的無盔騎士乘機連踢馬腹,逼迫陳應良那匹死貴駑馬加速,重新拉開了與追兵的距離。

  「站住!」又有一名追兵追近,挺矛來刺陳應良脊背,陳應良避無可避,只能是回身揮刀猛砍長矛,口中大吼,「死!」

  砰一聲,讓陳應良頗為意外的是,一刀砍在長矛上,他那把只能算是普通好刀的鞣鋼橫刀,竟然一下子砍斷了矛柄,陳應良再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那矛杆竟然頗為粗糙,乃是普通雜木削成的矛杆,品質十分粗劣,自然擋不住陳應良使出了吃奶力氣砍出的一刀。

  「好樣的!」那無盔騎士用眼角餘光看到,忍不住大聲叫起好來,「小兄弟,我的兵如果都象你,今天就不會輸得這麼慘!」

  陳應良根本無心理會那無盔騎士的言語,只是衝着路旁的一片小樹林大喊,「弟兄們,快出來!我把人引來了,出來殺人搶馬!快!出來殺人搶馬!快啊!弟兄們!」

  「有埋伏?!」後面的追兵都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一起扭頭去看小樹林,不知不覺的放慢了馬速,小心提防從樹林裡殺出的伏兵,陳應良則乘機用刀柄猛敲馬臀,坐騎吃疼慘嘶狂奔,重新拉開了與那十幾名追兵的距離。

  也不知道是因為陳應良的騙術得手,還是東都的城牆城樓已然遙遙在望,那十幾名追兵見陳應良跑遠後,終於沒有再次追來,大罵着選擇了掉頭往來路返回,回頭看到了這景況,陳應良和那無盔騎士都鬆了口氣,但還是不敢駐步,仍然是繼續催馬狂奔,一起拼了老命的逃向東都。

  大概是命中的註定吧,那名無盔騎士控制着坐騎,竟然把陳應良帶回了之前投軍遭拒的安喜門外,而在距離城門不到一里的地方時,陳應良的死貴駑馬也終於支撐不住如此劇烈的載重狂奔,慘嘶了一聲吐着白沫摔在了路上,帶着陳應良與那無盔騎士也一起摔在地上,不過好在追兵已然遠去,危險已經消除,所以無盔騎士和陳應良不僅沒有慘叫恐懼,還躺在地上一起大笑了起來。

  無比慶幸笑夠了後,陳應良從馬身下抽出了腿,手扶地站起身,又一次把那名穿着沉重鎧甲的無盔騎士扶了站起,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陳應良才發現這無盔騎士是一名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臉上除了汗水和泥土之外還帶有鮮血,明光鎧上也是血跡斑斑,象是剛經過了一場激戰。除此之外,陳應良還細心的發現,這無盔騎士的身上只有劍鞘,寶劍卻不見了蹤影。

  「小兄弟,今天多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就死定了。」無盔騎士先拱手道謝,然後又問道:「對了,還沒請教你的高姓大名。」

  「舉手之勞,不敢言謝。」陳應良假惺惺的謙虛,又答道:「小生陳應良,大興人。」

  「原來是陳兄弟。」無盔騎士點頭,又好奇問道:「陳兄弟,你剛才怎麼會往白司馬坂去?你不知道那裡在打仗?」

  「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往白司馬坂去。」陳應良如實答道:「小生受人舉薦,本欲前往遼東投軍為國效力,誰知到了澠池後,就聽說了逆賊楊玄感起兵造反的事,小生氣憤不過,決定投奔軍隊參與平叛,打聽到白司馬坂是交戰前線,就打算那裡投軍,結果沒想到恰好碰上了將軍你不幸蒙難,僥倖幫了將軍一把。」

  「你往白司馬坂去,是打算投軍?你不怕死?」那無盔騎士滿臉的驚詫。

  「為國家效力,為皇帝盡忠,何懼之有?」陳應良恬不知恥的答道。

  「那你打算去投奔誰?」那無盔騎士問道。

  「河南贊治,裴弘策裴大人。」陳應良繼續如實回答,「小生聽是他是朝廷派出的平叛軍主帥,就想去投奔他,到他麾下效力,參與平叛戰事。」

  說罷,陳應良又靈機一動,忙又向那無盔騎士拱手說道:「大人,小生與裴大人素不相識,又出身寒微,即便前去投奔於他,恐怕也很難得到他的親自接見,不知大人能否開恩,為小生引見一二?」

  「不必引見了,我就是裴弘策。」那無盔騎士苦笑答道:「可惜你來晚了一步,我的八千軍隊,已經是全軍覆沒,就剩我一個光杆主將了。」

  「啊!」陳應良這次是真的吃驚了,不是吃驚裴弘策的全軍覆沒,而是震驚自己能碰上這樣的好運,去投軍能夠救下目標軍隊的主帥!

  震驚過後,陳應良趕緊向裴弘策跪下,必恭必敬的行禮說道:「小生陳應良,見過贊治裴大人,小生身無長技,惟有一心愿為朝廷效力,願為大人效命,斗膽懇請大人收留,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第九章

白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