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 - 第15章

木子藍色

  身處軍營之中,飯菜自比不得在家之時,雖然也有十多個菜,不過卻大都是簡便之物,大塊的牛羊肉,大碗的酒,也算是當得上軍中特色了。

  得到陳克復同意的李世民、李玄霸二人在席中更是頻頻向陳克復敬酒,就連宇文化及這傢伙也借着這機會,發揮出他那酒鬼的能力,使命的給陳克復敬酒。今天的美酒卻也是從西域傳來的美酒,名為三勒漿,算是一種比較烈的白酒了。被幾人輪番勸酒,陳克復沒多久也感到有些吃不消了。

  酒過三巡,宇文化及笑着道:「破軍兄,今日兄長已經代你向唐公提起了你的心事,此事成與不成,為兄現在再幫你問下唐公。唐公,你考慮的怎麼樣了?事成還是不成,你給我兄弟個痛快話。」

  李淵端着酒杯沉吟了半晌,對着陳克復道:「陳將軍,你對剛才的元芳印像如何?」

  陳克復此時已經有些半醉,有些迷糊的道:「元芳兄啊,不錯啊,長的眉清目秀的,倒長的和一姑娘似的。」

  「陳將軍,剛才也不是刻意瞞你,元芳正是老夫的第三個女兒秀寧,小名三娘。宇文將軍之前和我說,你有意我家三娘,所以央宇文公子做媒,此事可是當真?」

  陳克復此時已經有些半醒半醉了,「李秀寧?我知道,這是個好姑娘,能娶到這樣的姑娘自然是高興的。」此時陳破軍腦子裡聽到李秀寧三個字後,卻想到的是歷史上的那位帶兵公主。歷史上的李秀寧可是個了不得的女子,雖為女子,卻拉起了一支娘子軍,征戰數年,立下頗多戰功。

  「唐公,你看我還能騙你不成,我這兄弟也不知在哪聽到了你家三娘的消息,一時就上心了,要不也不會拖我這個兄弟來做媒的。唐公,這你還有什麼猶豫的,破軍兄這樣的女婿上哪找去啊,你就答應了吧。」宇文化及對這事倒是十分的上心,巴巴的催促着李淵趕緊答應。要不是自己沒有妹妹了,宇文化及都早把自己妹妹許給陳克復了,又哪能把這樣的機會留給李淵。

  「此事還不知道小女意願,待我去問下小女,如果她也願意,那這事就算定了。」

  「哎呀,這男女婚事,自古以來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你是父,我是媒,只要有了之兩點,事情不就成嘛。」宇文化及有些不滿地道。

  李淵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要是其它女兒還好,唯獨這個女兒自小寵慣了。這事我還是去問詢下她,你們稍等下,我去去就回。」說完李淵就忙起身往女兒的帳篷走去。

  「什麼?爹爹說陳破軍想求女兒為妻?」李秀寧聽到老爹的問話後,一臉驚訝,完全有些不大相信,她剛剛才第一次見到陳克復,可是此刻他居然就已經向父親求婚了。一時間,腦子裡亂亂的,一顆心也亂跳着。

  「秀寧啊,人你也看到了,陳破軍雖然家世不大好,可那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他年紀輕輕,卻已經為從三品,而且馬上還要高升。在當今陛下面前十分受寵。將來必定也不可限量,況且你自己的脾氣你也應當清楚,就你這個性格,要是嫁到那些高門大家去了,肯定適應不了那些規矩,這陳家上上下下唯獨陳克復一人,嫁過去後,倒是不會有人管你。而且這陳破軍也是一表人才,不但能武,而且能文,今天爹見他寫的一筆字,真是十分漂亮,而且人長的也俊秀。這樣的人,你錯過了,可就難再找了啊。」

  「爹,你怎麼這樣說啊,你是不是早想把女兒嫁出去了好省心啊?」李秀寧臉上全是紅暈,對着老爹撒着嬌道。

  「是啊,早點嫁出去,我也早點省心。我看這陳克復是個不錯的孩子,你是否願意啊。你要是同意,我就去給你張羅着去,你要是不願意,爹就去拒絕。」李淵笑着說道。

  李秀寧也不由得想起剛剛在外面見到的陳克復,那一言一行,那瀟灑俊秀,一時間也不由得心動起來。突然想起自己老爹還在旁邊等着她的回話,一時間感到萬分羞澀,扭過頭去,輕聲道:「爹,我聽聞兒女婚姻,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兒自己做主的。如今母親不在身邊,此事就全由爹爹做主。女兒沒有什麼自己的意見,但憑爹爹做主。」

  李淵笑了笑道:「這丫頭,這時候話說的這麼好聽了,前段時間裴家、柴家、楊家幾家上門提親,你怎麼不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上次你娘剛提起說想把你嫁給竇家,你可是要死要活的死不答應的,現在可好,挑着一個稱心如意的,卻反過來這樣說。」

  李秀寧跺着腳,嬌嗔道:「爹,你還來取笑女兒,爹,你快去陪客人吧,可不要讓人家等久了。」

  「好,這還沒嫁出去呢,就看爹不順眼了。不用擔心,爹就是再晚點去,那陳破軍也依然會是你的夫婿的,沒有哪個敢跑來李家搶女婿的。」說着李淵也老懷大慰的轉身出賬,只剩下李秀寧坐在銅鏡前,拿着牛角梳子一遍遍的重複的梳着頭髮。想着那英俊不凡,在這大營中處處流傳着他的勇猛事跡的陳破軍,一時不由得有些呆住。

  李淵回到酒席上,笑着對宇文化及道:「三娘已經同意這婚事了,此事就算是訂下了。這是三娘的一支步搖,就當做是信物交給陳將軍了。」說着將剛才從李秀寧梳妝檯上拿來的一支黃金步搖遞給陳破軍。

  此時的陳破軍已經除了沒有倒下,差不多其它的事情都不大清楚了,感覺就和做夢一樣。宇文化及看着陳破軍半天沒有反應,忙伸手在陳破軍的身上一陣亂搜,摸了半天,在腰帶上摸出一出精美的玉佩,扯下來遞給李淵道:「唐公,這塊玉佩和那步搖倒是一對,正應了那句金玉良緣了。就用此物做信物吧,此事就算這樣訂下了,我看破軍兄今天喝的有點多了,今天我先送他回去,等來日回到京城,再讓他送上聘禮,到時要是聘禮不豐厚就不要給他完婚。」

  李淵此事將親事訂了下來,也是高興不已,他雖然兒女眾多,但是這個三女兒卻是所有女兒中的嫡女,也是最受他寵愛的一個。可是也是這個女兒最讓他擔憂的一個,轉眼都二八年紀了,可是卻依然待字閨中,這讓他夫妻兩也很着急,如今居然找到這位優秀的一位千頭乘龍快婿,也算是了了他的一個心愿了。

  「世民、玄霸,還不送下破軍回軍營,收拾下東西,你們今天過去了,也就留在軍營了。陳破軍雖然以後就是自家人了,但是在軍營之中不比家中,一切要遵守軍紀。破軍營以後也就是自家的了,你們也得幫着破軍照看着點。快去吧,有空多和你姐夫學着點。不求你們也當個大將軍,但求能有你們姐夫一半能耐就好了。」李淵已經完全將陳克復當做了自己的女婿,甚至吩咐起自己的兒子幫着女婿一點。

  李世民、李玄霸搭起已經完全醉倒過去的陳破軍,將這個還不知道已經稀里糊塗成了別人家女婿的姐夫送回軍營去。

  

  第046章

來摻沙子

  

  大年第一天,祝所有的朋友們新年快樂,萬事如意,心事事成!

  「老魯,看到那邊那兩個傢伙了沒?」胡海拍着魯世深的肩膀拿嘴朝着遠處的李世民兄弟倆嘟嚕了一下。魯世深剛騎着馬繞着校場跑了半天,此時光着個膀子正大口地喝着水,聞言忙轉頭看過去。兩個年輕的公子哥,他一眼就能看出還是對世家子弟,那講究的衣物,還有身上戴的金玉佩飾,無一不表明着他們顯貴的出身。

  而從兩人站在校場一臉興奮的左看右看的樣子來看,這兩個世家子弟明顯就是沒在軍中呆過的雛鳥。此次雖說皇帝出動百萬大軍征遼,但是對於許多世家子弟們來說,在京城玩膩了,跟着在陛下親軍里掛個頭銜出來混一趟,就當做是出來郊遊玩獵一回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到時如果隋軍大勝,他們還能跟着撈點獎賞什麼的。

  魯世深將喝余的水直接從頭澆下,爽快的搖着腦袋,「又是哪家的世家子,想靠關係進我們破軍營沾下我們的光,以後好出去招搖啊?將軍不是說了嘛,這樣的傢伙我們一率不收,再說了,我們破軍營的一萬人馬都齊了,更不能收他們了。」

  胡海笑了笑,臉上的那道疤顯是十分的猙獰,不過自從上次陳克復稱他的疤痕就是他的一道軍功的表現,是男子漢的勇猛的象徵後,他也就再也不再刻意在意那道疤痕了。

  「這次你可就說錯了,這人確實是世家子,是衛尉寺少卿唐國公李淵的二公子和三公子。他們確實是想來入我破軍營的,而且這事還就是將軍定下來的,他們剛剛也是將軍帶回來的。」

  魯世深有些疑惑地看着胡海,還是有些不大相信,雖然自家少主已經變的和過去很大不一樣了,但是魯世深覺得既然他說過的話,就不大會改變的。「不可能,破軍營不收世家子弟,這是大人自己定下的,現在這話才說了幾天,怎麼可能就變了。」

  「是真的」毛翊從一旁和其它的幾位郎將一起也走了過來,「看到剛剛送來的那些武器沒有?」

  魯世深咧着嘴道:「我當然看到了,大人果然是有路子,這才出去半天,馬上就弄出了這麼多裝備回來了。我剛才去看過了,運過來的都是精製武器,而且數量全都比我們這前商量好的要多出好多。而且大人居然還弄來了兩千套甲騎具裝,這下我們的三千重裝騎兵就能變成五千了,其它的各種好東西還很多呢。」

  陳克復既然都成了李淵的女婿,李淵對於女婿開口要的東西自然是十分上心,不等破軍營來取,他就馬上讓衛尉寺的人給裝車送了過去,數量只多不少,而且全都是挑的最好的裝備。

  「知道這些器械哪來的嗎?都是從衛尉寺弄來的,衛尉寺上官知道是哪個不?就是那兩位李公子的父親唐國公李淵大人。」

  「你是說大人為了弄回這批器械,所以就答應了讓兩位李家公子加入破軍營?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倒也算不得什麼了,畢竟也是為了破軍營嘛。」魯世深聽到這裡面還有這樣的內情,也是不以為意的道。

  胡海神秘地道:「事情不止這樣呢,剛才大人回來的時候,醉的都不省人事了,我聽那兩位李家公子一直叫大人姐夫呢。我問了下,原來今天大人去衛尉寺要裝備,結果最後卻在李家和李家三小姐定下了親事,聽說是大人對那位三小姐早有愛慕,現在雙方都已經交換了定情信物,只等結束這次戰事,回到京城後就完婚。」

  這消息算得上是一個大新聞了,知道的人也就胡海等少數幾個將領,張合等郎將都是頭一回聽說,「將軍的事情你可不能胡亂編造啊,小心到時將軍收拾你。」

  胡海瞪着眼睛道:「這事千真萬確,我騙你們做什麼,不信你們問李家公子去。也不知道這李家三小姐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出眾,你們說會不會是將軍為了能弄到軍械,所以最後只好捨身換來這些武器啊?」

  這話一出,眾人都有些感到尷尬,陳破軍將軍來遼東之前也不過是一琢郡的小地主,又如何能早對李家三小姐心生愛慕?就算在遼東之後,那也是整日裡忙着打仗訓練,更不可能有機會見到、聽到那李家三小姐什麼了。不過大家想了想,卻又覺的不管如何說來,陳破軍和李家三小姐的聯姻卻也是十分合適的。

  陳克復如今雖然多次立下大功,而且還得皇帝如此看重,但他不是貴族世家出身,卻也影響他今後的發展,沒有大家族的支持,一個人再得皇帝看重,卻也會顯得有些基礎不牢,說不定哪天就掉了下為。但是有了世家在後面支持卻要好的多,這能讓他走得更遠。

  而對他們這些依靠着陳破軍的郎將們來說,陳破軍走得更遠,他們自然也能水漲船高,休戚與共,一榮俱榮。所以此時雖然沉得陳克復這次和李家聯姻可能是場利益交換,他們卻也一下子就此打住,並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不管其它人是什麼想法,魯世深等從陳家莊出來的郎將們卻是十分高興,少主從小就遭大難,如今少主要娶妻,那就是整個陳家莊的大事啊。陳家莊很快就要有了下一代,陳家莊也很快能興旺起來,這讓他們十分高興。雖然他們如今的身份都已經成了大隋將軍,不再是陳家的家丁奴才,但是大家卻仍然將自己當做是陳家莊的人。

  「哎,你們都在啊,正好,我給諸位引見一下,這幾位也是左備身府的將軍,奉了皇上的旨意調入破軍營,加強我們破軍營的將領力量。」

  大家正自想着心事的時候,李奔雷老爺子帶着幾員將領走了過來。來的人不少,有十多位將領,眾將士眼神一交流,大家都明白,果然如陳破軍之前所預料的一樣,皇帝陛下對這支連戰連捷立下大功的軍隊很是關注,並沒有打算就讓他們這樣下去,而是從別處抽調了將領進來摻沙子。

  李奔雷老爺子指着一位三十來歲樣子穿着華麗鎧甲的將領道:「這位是左備身府的四位折衝郎將之一,朝中聲名顯赫的八柱國李氏之後,李節將軍,這次李將軍奉陛下命,加入我破軍營擔任破軍營副統率,為陳破軍大人之下,你我眾人之上。」

  對於破軍營這支精銳軍隊,各大世家自然是都想掌握在手裡。可惜他們都沒宇文氏下手快,等他們發現破軍營的價值時,破軍營的主帥陳破軍已經向宇文氏靠攏了。他們當然是沒有能力從宇文氏手中去把陳破軍挖過來,但是他們也不甘心就這麼錯過這支精銳。一法不行,他們馬上換一法,他們也插一腳進來,紛紛安排自己族人進破軍營。

  破軍營雖然早有打算不收世家子弟,但是他們又如何拒絕的了皇帝的意思呢。李節就是李閥之人,李閥是關中大閥,在整個京城中央為官者就達到了五六百人之多。而有着公候爵位者李家更是占了大把。不過李閥雖大,卻又分為多個家族,不然宇文氏、裴氏這些門閥根本無法和這等大閥相鬥。

  但就算如此,這次李閥出手,還是成功地將族中的一位四品郎將成功的安排進了破軍營,成為了破軍營二把手。他們相信,只要有了足夠的時間,將破軍營完全收入禳中。

  李節雖然是世家子弟,卻也是繼承了袓上的基因,早早就入了軍,多年下來,雖然還年青,卻也憑着實打實的戰功,加上雄厚的出身,在剛過而立之時,就已經成為了四品實職軍官,成為左備身府四位領軍郎將之一。而且在軍中呆了這些年,他對於如何與這些軍人相處也十分有一套。

  見到眾郎將和自己行禮,忙爽朗地笑道:「大家何必這麼見外啊,這是軍中,大家都是戰場中砍過蠻子頭顱的漢子,哪用得着那般多禮。現在又不是軍中議事這時,大家隨意點就好,以後我等就是一個鍋里吃飯了,大家就都是兄弟了。一會我請客,大家去大營那邊的小集市吃烤全羊,要不是在軍中,定然和大家好好喝一頓。等回到京城,咱就去包下京城的天一樓,好好的不醉不歸。」

  眾人原本一見到這翩翩風度的貴公子沒多大好感,可是等他一開口,卻也能說出這麼隨意而自然的話來,一時都感覺親近了不少,胡海幾人甚至覺得又來了位和陳破軍一樣的豪爽漢子,一時也咧嘴笑着聊起來。

  其餘跟着來的都是李節過去的手下,這次也一併帶來了,也都是正五品、從五品這樣級別的將軍,雖然有正五品這樣比李奔雷他們品級高的將領,不過大家也明白,這次破軍營立下的功勞還沒有論下來,等下來後肯定大有也是能升一級的,到時最次也是和他帶來的那幾人平級。

  「這位是雄武郎將何大勇、劉威、王彬,這邊這幾位是武勇郎將王成、崔石、李映、沈光。這幾位也都是萬人軍中能七進七出的勇士。尤其是這位沈光兄弟,上次攻城之時,那勇猛表現讓陛下也大為讚賞,着提升為從五品的武勇郎將。」李節給眾將介紹着,其中還拍着一位身材高大,一臉大鬍子的三十歲上下的漢子肩膀讚嘆道。

  李奔雷老爺子等人對着這幾位將領自然也是大大恭維了一番,在眾人的恭維聲中,毛翊轉着看着魯世深,兩人臉上都是一副驚訝、驚慌的神情。魯世深靠近毛翊,低頭在他耳邊疑惑驚慌的道:「是他,一定是他,可是他怎麼叫沈光?」

  

  第047章

隱藏身世

  

  夏日的夜晚涼風習習,被驕陽烤了一天的大地依然在散發着陣陣熱氣,夜色中的隋軍大營就如同是一個熱鬧的夜市。一天的攻城又結束了,遼東城還是沒有拿下來,對於遼東大營中的將士們來說,每天傍晚看着從城下撤回來的攻城軍隊,仿佛已經成為了每天的一個必然項目。只要攻城部隊一回來,各營也就開晚飯了,然後又是一天的結束。

  大營中的將士們熱了一天後,這個時候大都脫去了衣服,赤着上身站在帳篷外,三五一群,大家乘着夜間的涼風,鄉里戰友間也都吹吹牛,聊聊家鄉的事情,出來這麼久了,眾人也開始擔心家中事情起來。

  破軍營中魯世深的大賬中,魯世深和毛翊兩人正端坐帳中,只是兩人此時都不說話,反而都扭着頭,唉聲嘆氣着。

  「唉,你說這個沈良怎麼就出現在了這裡,居然還改名成了沈光,要不是親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魯世深長嘆了一口氣道。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居然還會碰上他,我以為我們真能如我父親說的那樣,從此我們就當一平凡人。唉,我剛才已經看出來了,沈良也認出我們來了,現在他是那個李節帶來的人,而且我聽說他以前就是皇帝身邊的驍果。你說他會不會把我們的事情告訴皇帝,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我們就完了。」毛翊有些頹然地坐在那裡,一手拼命的揉捏着額頭。

  魯世深有些焦躁的捏着拳頭,「你說他應當不知道將軍的身份吧?要不我們現在去做掉他,或者我們把事情告訴少主,我們一起走吧,反正當初也沒有想到要來立什麼功,咱們也不缺金銀財物,我們回陳家莊吧。當初老主人不是說讓我們帶着少主歸隱,做一個平凡人嘛。」

  「這事情本來按我父親的意思是不要再讓少主知道的,父親和各位叔伯的意思是,少主知道的越少,對他也許越好。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也許對少主來說本來就是一件好事。可是,你看少主現在,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人的樣子。也許我們應當把這一切告訴少主,如何決斷應當由少主自己來拿主意,少主現在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少主了,現在他是一個英明睿智的少主。」

  毛翊起身在帳中走來走去,眼中滿是說不出的猶豫和擔心,嘆氣道:「我聽聞中原如今已經烽煙遍地,山東、河南、河北到處都是叛軍,這大隋已經開始飄搖,重現亂世了,也許說不定是少主的機會來了也說不定。現在我們有一萬人,要不我們去勸少主打個機會帶着人馬走吧,讓少主繼續呆在這裡,我實在是不放心。」

  「好,我們馬上去和少主說,萬一那沈光去告密可就晚了。奶奶的,我看這如今的隋朝比當初的我們也好不到哪去,少主如今就和當年的高祖武皇帝一樣英雄了得,只要少主肯走,以這如今的天下亂世,誰能說的定,我們少主就不能再像當年的高祖武皇帝一般再創偉業呢。走!」魯世深起身拉着毛翊出營急向陳克復營帳而去。

  陳克復中午在李淵家被灌的大醉,被扶回來後在帳中睡了一天,直到晚上時才醒轉過來。一醒過來,剛在小野麗紗的服侍下洗了把臉,正在吃東西,毛翊和魯世深就走了進來。

  「你們怎麼來了,吃過沒有,一起吃點吧。」陳破軍一看到是他們來了,隨意招呼道。

  「少主,出大事了,我們快想個辦法走吧,遲了說不定就有殺身之禍了。」魯世深一起來就道。

  陳破軍轉頭對着小野麗紗道:「你幫我去伙房弄壇好酒來!」

  等她出去後,陳破軍轉頭看着毛翊道:「怎麼回事?跟我這麼久了,一點沉穩也不會,好好的怎麼說可能會有殺頭之禍?」

  「少主,下午我們破軍營調來了數位將領,都是皇帝陛下從左備身調來的。當時你不還醉着,李奔雷大人就給我們介紹了下,我當時看到了一個人。」

  「什麼人?有什麼事你就說清楚點,那個人怎麼了?怎麼你看到他,我們就有殺頭之禍了?」陳破軍也被他們兩人搞的暈了頭,要不是這兩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他還真為以為這兩人在拿他開玩笑。

  魯世深道:「新來的武勇郎將沈光,原是陛下身邊的驍果,上次攻城時表現勇猛,陛下特升為從五品的武勇郎將。這人以前不叫沈光,而是叫沈良,他家祖上乃是世居南方,他父親原為陳朝吏部侍郎。」

  陳破軍停下筷子道:「這個沈光我倒是聽說過,他有個很有意思的外號叫肉飛仙,他有個爬竹竿的本事特厲害,連十餘丈的竹竿都能徒手爬上去。沒想到,他居然是南朝那邊人,不過就算他父親是吏部侍郎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少主,本來這事情老主人是不讓我們告訴你的,他原本是希望你能做一個普通的平凡人,找一個偏僻的地方過一輩子。可能老主人沒有想過,少主居然如此厲害吧。現在的情形我覺得我們應當把這些事情告訴少主人了,你應當知道這些,就算是老主人知道了,也不會怪我們的。」

  「少主,你知道陳朝嗎?」毛翊站在那裡,輕聲地問道。

  雖然陳破軍覺得兩人說話十分的奇怪,不過還是配合地回答道:「當然知道了,南陳的開國皇帝陳霸先算得上是一位亂世豪傑,十分英雄了得。不過南陳後面的皇帝就不行了,特別是那個陳後主,更是如此了,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大好江山,就被他如此敗掉了,太可惜了。」

  「少主,你住嘴,跪下。」毛翊突然對着陳破軍就是大喝一聲,一張臉還漲得通紅,神情十分激動。

  陳破軍真的被他這一吼給搞蒙了,愣了一會後瞪了一眼毛翊,「你們兩個今天這是怎麼了?不會是喝多了,喝我這撒酒瘋來了吧?」

  魯世深和毛翊突然跪在了陳克復的面前,「少主,不管別人如何評價他們,少主不能這樣評價。因為你是南陳皇太子的嫡長子,南朝的歷代皇帝陛下都是您的先輩。」

  陳破軍手裡還端着一杯水,端在嘴邊卻愣住了,就那樣端着。這話太讓人震驚了,對陳破軍來說,這簡直比他發現自己已經穿越到了隋朝還要讓他震驚。按他接收的記憶他知道,他不過是一個全家死於戰亂的小地主員外罷了,這怎麼一下子又成為了什麼南陳皇室,居然還是什麼南陳皇太子的嫡長子。這樣的事情讓他一點也願意相信,他完全沒有一星半點的關於這方面的記憶。

  「你們和我開玩笑的是嗎?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陳克復實在是無法相信。

  「少主,我們說的都是事實,絕無半點虛假。」跪在地上的兩人卻異口同聲地道。

  「南陳都亡國二十多年了吧,那個時候我好像都還沒出生呢?再說了,那個時候你們在哪呢?不也還都是無知孩童,怎麼可能知道這些。」

  毛翊沉聲道:「少主,當年隋軍攻破建康,當日正好皇太子妃誕下少主,皇太子眼看國破,於是將少主託付給了家父及其它數位臣子,最後又派了一隊東宮衛士護衛着化妝逃出了建康,為防隋軍找到,我們一直逃到了河北的涿郡隱居。當時我和老魯俱都是十來歲,但是那一切卻是親眼目睹。陳家莊的那些叔伯們,大都是我陳朝故臣。」

  「我父親國破時是陳朝東昌縣候毛喜,老魯的父親是綏越郡公、三品中領軍,可惜當時魯世伯最後與國俱亡,戰死沙場。陳家莊還有數位叔伯也都是陳朝臣子,就連陳青他們也大多是我陳朝臣子後人。少主,當年國破之後,隋文帝雖然沒有對陳朝皇族下殺手,卻也全都遷住了長安。原本當時有不少人看着大家沒事,想將少主送回到長安太子身邊,不過最後皇太子卻讓大家帶着少主就留在了陳家莊,他希望您當一個普通的百姓,而不是一個亡國的皇族。」

  魯世深嘆息聲道:「這次要不是少主偷偷地帶着大家跑來從軍,也許我們真能就在陳家莊平凡的過一輩子。少主,現在那沈光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身份,萬一他到時再猜出少主的身份可就麻煩了。」

  陳克復聽了半天,真有種聽故事的感覺,不過陳克複本身也是一個穿越來的人,比現在聽到的這個更加匪夷所思,所以在最初的那麼一會的驚訝過後,這事他倒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又不是本朝皇帝的兒子,不過是一個亡國皇族身份,這並沒有什麼可太讓他好糾結的。自南北朝以來,這世上最不值錢的可能就是所謂的皇族了。基本上過個幾十年,就有一個朝代滅亡,而每過幾十年,也就有着一個朝代興起,在這個時代,朝代更替太頻繁了,這也讓皇族少了很多神秘與高貴感。

  「其實你們也不用擔心,就算那個沈光去向陛下告發,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這大隋取代周朝,又滅北齊南陳、梁等國,如今朝中可以說原先各朝的人都有,他們不也一樣為官嘛,就算皇帝知道我們是陳朝後人,又能怎麼樣嘛。這陳都亡國二十多年了,那些早成了過眼雲煙,難道我知道了我的身世後,還真能幹點復國之類的事情嗎?」

  

  第048章

「肉飛仙」

  

  今天這章有些晚,不好意思啊。

  「可是,那些人繼續在隋朝為官,那是因為他們早已經投降了隋朝。而少主您不一樣啊,您過去的身份一直是隱秘的,而且如今您又身為破軍營的統帥,手裡掌握着隋朝天子身邊的一萬精銳禁衛。萬一讓皇帝知道了您的身份,您覺得他不會猜忌於您嗎?萬一他要是覺得少主是個隱患,而要把您殺了怎麼辦?」毛翊看見陳克復如此不已為意,急忙勸說道。

  大營依然熱鬧着,遠遠的喧鬧聲直接傳到了營帳中來,帳中的牛油大燭發出明亮的火光。陳克復盤腿坐在賬中和皮墊子上,歪着頭用手支着,看着眼前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