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 - 第24章
木子藍色
最多還有一個月不到,這遼東就要進入雨季,接着就是冬季大雪,一直到明年的五月,這都不是行軍的時機。到時候這兩個傢伙肯定會想辦法讓自己留在這裡的,而在明年五月之前,是不可能有什麼援兵啊後勤糧草一類的補給的。八個月的漫長時間,而且還是在惡劣天氣下的八個月。
陳克復相信,隋朝大軍一走,那些最終知道了情報的高句麗人肯定會來一次最後的反撲的。到時他一萬人,拿什麼去對付遼人。不過陳克復在這遼東這麼久了,對於遼東城可不是和裴蘊、裴世矩一樣地看法。
要想在遼東立足,最關鍵的一點還是在於能不能拿下遼東城。只要將遼東城拿到手中,不要說八個月,就是一年,陳克復也一樣相信他能守得住。只要撐過了最初的那一波遼人的反撲,那以後這裡的形勢差不多也就固定了。
楊廣撫着長須道:「裴卿心裡有合適的人選嗎?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和左武侯大將軍楊義臣這次要做前鋒,他們不能留下來。左驍衛大將軍荊元恆、右翊衛將軍薛世雄、右御衛將軍張瑾、右武侯將軍趙孝才、涿郡太守檢校左武衛將軍崔弘升、左武衛大將軍裴仁基、前鋒大將王仁恭、左屯衛將軍宇文化及,你看這些大將哪位留下來合適?」
裴世矩笑了笑道:「陛下,您所提這數位大將,雖然都是朝中一等一的大將,但是年紀都不小了,沉穩有餘,恐銳氣不足啊。單獨留在遼東,這得是既能猛打猛衝的將軍,也得是能運籌帷幄的帥才才行。而且不但是主將能幹,還得士卒銳健才行。」
楊廣點點頭,「河南的張須陀倒是很合你的要求,可惜如今身負剿匪重任,身在河南。」
第075章
借橋過河
「陛下,你怎麼把您最喜歡的愛將忘記了。破軍營統帥新城開國伯、柱國陳破軍就是一位很合適的人選啊。陳將軍不但有萬人不當之勇,而且還善於謀略,更兼手下一萬精銳破軍營更是軍中百戰精銳,無一不是以一當十之輩。此等大將,正是留下來擔任此重任的絕佳人選啊。」裴世矩忙指着陳克復道。
「哦,陳破軍?」楊廣轉頭看着陳克復。
陳克復在心裡暗笑了一聲,好了,戲終於演到他這了,這下該他接台詞了。看來裴世矩還真上道,完全就是按照他猜的劇本演的。
陳克復心裡暗笑,臉上卻裝出一聽到自己名字驚訝的表情,然後是憤怒,對,憤怒。陳克復對着裴世矩恨恨地瞪了一眼,這回不用裝,他就十分本色的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然後馬上跪倒在地,「陛下,臣蒙陛下厚愛,統帥破軍營,乃是陛下身邊的親軍。此次回朝,一路幾千里之遙,正是臣和破軍營護衛陛下的時候,臣又怎麼能丟棄如此重要的職責而留在這裡呢。陛下,您的安危最為重要啊,這次回中原千里,臣實在不放心陛下的安危啊。」
陳克復那演的是一個聲情並茂,就差沒流眼淚鼻涕了。雖然看上去很做作,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就是要讓楊廣他們一眼看出來,他不想留在這裡。欲擒故縱,曲徑更能通幽。
果然,他抽空打量了一眼二裴,發現兩人嘴角那一抹笑容更濃了。楊廣倒是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看着陳克復不願意留下來,也道:「破軍乃朕的禁衛,朕也不大捨得讓他們留下啊。裴卿,你再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合適的。」
裴世矩道:「陛下,關鍵時刻就得需要陳破軍這樣陛下信得過的人才行啊。要是換了其它人,臣等還有些擔心不能擔當此大任呢。陳將軍,雖然讓你留下來,可是這也是在保護着陛下的安危啊,正是有了你們在這裡堅守,陛下才無後顧之憂啊。或者說,陳將軍你是不願意為陛下效力,或者是貪生怕死之輩?」
陳克復馬上裝做是勃然大怒,喝道:「裴世矩,自我為陛下身邊禁衛破軍營統率開始,你就處處針對為難於我,你這是何等意思?難道就因為我效忠於陛下而不是效忠於裴閥,你們就一定要千方百計的將我打倒嗎?你們這是何等居心,可還有對陛下的半分畏懼?我乃是陛下的忠誠衛士,又豈能容你等這般侮辱?」
裴世矩被陳克復不按套路出牌的一招也一下子弄的愣了一下,「陳破軍,你何出此言,我一切都是為了大隋,是為了陛下。又何曾有半點私心,我與你之前素不相識,又何來的故意針對之說。說我故意打擊你,這才是誣告。」
楊廣看着自己喜歡的兩個大臣爭執,也不由得道:「好了,你們不要爭了。二位都是朕之心腹,一切都是為了大隋,又何必相互攻擊。朕看裴卿說的也有道理,這樣重要的責任朕交給別人也不放心,還是交給破軍來擔此重任。破軍,你還有何要求可以向我一一說來,朕皆準你。」
陳克復裝做是十分委屈地道:「能為陛下擔此重任,那是臣的榮幸。臣一切但憑陛下旨意,沒有什麼要求。只是陛下此次回朝,一路遙遠,臣實在是有些放心不下,依臣之見,還是從破軍營中抽調三千人護衛陛下身邊為上。」
楊廣一聽這話,心裡十分高興,沒有想到陳克復這麼忠心,自己只一萬人,居然還要抽三千人來護衛自己。忙道:「這個就不必了,破軍營人數不過一萬,留在這也有些不足,再分就不夠了。朕身邊有數十萬大軍呢,朕的安全你就不用操心了。」
陳克復猶豫着道:「陛下,臣覺得要想保證陛下的放心地回到中原,臣最好能在此堅守一月以上。臣覺得如果能從民夫中暫時編練一部份壯丁,再將留下的器械中發給他們器械,那麼臣定能保證為陛下守好後路。」
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還是十分擔心的,提出編練民壯,自然是為了以後留下來後擴軍所用。如果留下來的話,他不可能真的只保持一萬人規模的軍隊,要想在遼東立足,軍隊才是本錢,畢竟這裡是數個外族交匯之處,沒有軍隊,就沒有立足之地。不過如果沒有楊廣的允許,增加軍隊,這可是大罪。
只要楊廣能給他開這個口子,哪怕只是沒有正式編制的臨時民壯,他以後也能大把的編練軍隊,只不過是掛一個民壯的幌子罷了。叫什麼名字都無所謂,關鍵是可以讓他合法的拉隊伍。
楊廣認真地看了陳克復幾眼,「朕不會留你在這太久的,等朕一回到中原,就會讓人來接你的。你想着編練民壯,不會是想守着新城四城吧。」
陳克復笑了笑,「陛下,那些畢竟是將士們用鮮血打下來的,又怎麼願意輕易再送給遼人呢。如果有機會,臣當然不想白白丟給遼人,如果有機會,臣還想幫陛下將遼東城也拿下來呢。只要拿下了遼東城,那麼臣等甚至不用回中原,完全可以在這裡堅守到陛下明年東征。到時我們就是陛下的前站。」
裴世矩和裴蘊都笑了笑,感覺陳克復有些異想天開。這遼東之地雖然大的山城沒有多少座,但是各山各隘之間俱有一些小的如堡壘一般的小山城,這樣的大大小小的山城在遼東有兩百多個。
他們相信,只要隋朝大軍一走,陳克復的這一萬人能守住大營就不錯了,更不要說去打遼東了。這遼東雖然這次差不多被打殘了,但是只要隋大軍一走,遼人就能馬上從附近的各個小山城堡壘中匯集兵力,到時又馬上能成為難以攻打的堅城。
甚至只要讓遼人知道了隋大軍走了,說不定遼人會馬上對破軍營發動攻擊也有可能。
「陳將軍可真是開玩笑,陳將軍可不要輕視了遼人,最好是穩守大營,等半個月後,再退守新城,等待陛下派大軍來接應回朝。」裴世矩陰笑着道。
楊廣也笑了笑,「朕就喜歡你身上的這股銳氣,好。朕現在加封你為遼東開國候,食實封五百戶,並擢升你為左屯衛大將軍,允你編練民壯。如果你真如打下遼東城,那麼朕允許你在遼東增設十個鷹揚府,所有將士徵調任命由你提請朝廷。朕可是記下了今天你說的話,要是到時真的打下來了,朕定重賞之。」
裴蘊乾笑了幾聲,「陳將軍,你就算剛才不是開玩笑,那麼你也須切記,最少也得在半個月後才能攻打遼東城,要不然一你調兵,遼人就會發現我大軍已經回撤。萬一到時讓那些遼人集結大軍來襲,那麼你不但無功還將有大過。」
陳克復此時對於二裴,那是一臉的看不順眼。不但心裡看不順眼,面上更是表露無疑,他就是要讓楊廣知道,他現在很生氣,因為他不想留下來,都是二裴害他留下來的。
其實他此時心裡早樂開了花,他原本想着能留下來就很好了。沒有想到二裴主動出手,讓他留了下來。結果他不但沒有惹得楊廣半分猜疑,反而讓楊廣覺得他十分忠心,甚至還對他進行了點小補償。
對於楊廣來說,不過是給陳克復升了個大將軍。另外給陳克復封了五百戶封,不過這封卻在高句麗,有本事陳克復自己收稅去。反正他覺得忠心於他的,升點官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反正陳克復上次也沒有升職,只是升了從二品的散職,這次等於是升了正三品的實職,加一個正二品的爵位。
對於陳克復來說,升爵位他不稀罕,倒是這個左屯衛大將軍他很稀罕。名義上他可是左屯衛府兵的老大了,不過他如今除了他手下的一萬破軍營也指揮不了別人,當不當老大也沒什麼意義。倒是楊廣給他的這個編練民壯的旨意他十分高興,甚至只要他打下遼東城就等於有了十個鷹揚府的編制,如果按大府算,那也是一萬二千人的編制啊,他現在的破軍營一萬人,如果能拿到一萬二千人的編制,那他就能擁有兩萬二千人了。甚至他還能擁有不少的民壯,而這民壯完全就是沒編制的,他能練多少,這還真沒什麼限制,只要他能找到那麼多兵。
這大隋朝的兵制,一個將軍真想抓一大把的兵權,還真不容易。全國軍權分成了十二衛四府,除了那不統府兵的四府。其它十二衛雖然是全國軍隊的統領機構,可是這軍隊都是左一個府右一個府的,都是千人左右的鷹揚府。平時沒有任務的時候全回家種地了,只有每年抽那麼幾個月時間來訓練、當值。
這十二衛的將軍們根本不能像南北朝時的將軍那樣擁兵自重,不過如今陳克復倒是有了這麼一個機會。
「陛下但請放心,臣一定完成陛下交給的任務。臣馬上回營去安排,只等陛下大軍一離開,臣馬上接管大營,絕對不讓遼人覷得我營虛實。」
楊廣點了點頭,「去吧!」
陳克復克制住激動的心情,不讓臉上表露半分,慢慢的起身,還裝着一些不舍。末了,又回頭狠狠地瞪了裴世矩和裴蘊兩人一眼,臉上盡顯怨意。
第076章
猶豫不決
夜色之中月亮終於爬上了半空,照耀的整個遼東城都清晰可見。
半個多時辰前,整個遼東城上下都還處於你死我活的激烈爭奪之中,吶喊廝殺之聲不絕於耳。可是才半個時辰不到,這裡就已經如同鬼域一般的安靜。就連那些受傷的守城士卒們都沒有人敢大聲哼哼,這讓所有死裡逃生的人,都感覺這詭異情景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
月光照耀下,城下的隋軍死傷將士早已經在他們退兵時帶走了。現在城牆內外依然躺着的屍體全是守城的高句麗人,在月色之下,那橫七豎八的屍體,那幽幽的盔甲,甚至那破損的戰旗,那反射着月光的刀兵。
榮留王高建武半跪在城頭,有些呆滯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到現在,他都還有種在做夢的感覺。原本他以為今天就是他殉國之時,按着今天隋軍城牆的規模,他是根本不可能沖的出去的。
可是隋軍為什麼會退了呢?
西城城牆在隋軍一天的猛攻之下,此時已經多次破損,特別是城頭上的城垛,此時基本已經被隋軍的衝車給摧毀了。此刻他所呆的西城這一段城牆更是被隋軍衝上來死死的占據了。
圍繞着這段城牆,高句麗人死戰不退,前前後後在這死傷無數,城頭早已經被鮮血給染過了一遍,整個城頭都是黑色的乾涸血跡,更是散發着刺鼻的血腥味道。
死裡逃生撿的一條命的城頭軍民,此時都已經沒有了半分精氣神的樣子,一個個或躲或靠,失神茫然的不知所措。
一陣腳步聲傳來,只剩下一隻手的高明跑了過來,一眼就看到城頭上在衛士護衛下的榮留王。
「王爺,隋軍怎麼突然退兵了?」高明一直按着高建武的命令在準備着晚上的撤退事宜,沒有想到最後卻聽人來報說隋軍退兵了。
「我也不知道隋軍怎麼退兵了,就好像如潮水一樣,在城破前的這麼瞬間退卻了,退的那麼莫名其妙。」高建武還有些心驚的道,他從沒有經歷過今天這般危險的戰爭,在隋軍退兵前的那段時間裡,他甚至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崩潰了。他從沒有想到,隋軍居然如此的讓他感覺心驚。
他是頭一次感受到了隋和高句麗之間的差距,兩者之間的差距太大了。現在他已經完全意識到,他當初打敗隋朝水師的那一仗是有多麼的僥倖。兩國真正的對戰,他們就算有堅城可倚,依然能讓他感受到隋朝的那種雷霆之勢。
高明也有些驚訝地看着眼前的榮留王,他還是頭一次在一向自信的榮留王身上看到他如此的神態。他舉目環顧,看着遼東城四下,那一個個眼中滿是留着恐懼的百姓,不由得在心裡嘆息了一聲。
「王爺,隋軍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會不會是國王陛下發兵來援了,說不定是乙支大將軍率軍北上了。」
高建武苦笑了幾下,「你看那隋軍現在全退回了大營,如果真的是援軍來了,不管來了多少。隋軍肯定不會是現在的這個反應,他們肯定會派大軍前去迎戰的。我高句麗雖在這遠東稱霸,可是真的和隋軍野戰的話,我們還是有差距的。現在隋軍數十萬大軍積聚於此,我高句麗還沒有能力可以以一支軍隊將數十萬隋軍壓制在營中不敢出。」
高明聽到這話,也不由得失望了一下,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高建武所說的。
「那依王爺之見,隋軍為何匆匆退兵?要知道他們可是連我們的城牆都占據了,用不了多久,這外城就要破了。外城一破,內城更是守不住的。」
高建武從地上爬起,站在城頭舉目遠眺,看着隋朝大營的點點燈火,甚至還能看到大營中的如螞蟻般走動的人影。對着那大營出了好一會神,他依然沒有想到半點隋軍退兵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何退兵,而且也沒有聽到他們來招降,所以肯定也不是等着我們降服的。哎,不管他了,退了就好,管他是什麼原因呢。」
高明也點了點頭,輕聲道:「王爺,按你的吩咐,我已經準備好了三千精銳騎兵,另外王爺府中的東西也都收拾好了,幾位王姬也都帶上了。另外按王爺的命令,我已經安排了一隊人馬,將城中各大倉庫全都堆上了柴草,就連城中的所有街坊也都堆上了柴草。王爺,現在隋軍退兵,我們正好趁此機會突圍。等我們一出城,安排斷後的人馬就會將整個遼東城都給付之一炬,我們守不住的,隋人也一樣拿不到。」
高建武點了點頭,抬起頭看了看月亮,此時已經月上中天,雖然比他定的突圍時間有些早。可是現在隋軍莫名其妙的退軍,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如果他們此時要突圍,卻也不失為一個好機會。如果隋軍再次發起攻城的話,他連一點守住城的信心都沒有了。
之前雖然和隋軍血戰不失,也不過是在憑着最後的一點勇氣在戰鬥。現在隋軍一退,所有軍民心中的那股拼命之心也退了,隋軍再來攻的話,他都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能再拿起武器戰鬥。
現在走,還有機會以後再捲土重來,可是如果不走,他卻根本不知道要拿什麼來抵擋隋人的下一波攻擊。
高建武站在城頭,背負着雙手,低着頭不時的走來走去,一會抬頭看着天上的月亮,一會又看看隋軍的大營,一會又看着身後的遼東山城。轉了好半天,卻也不知道要如何決定。
高明也有些被榮留王轉的有些眼花了,「王爺,你當審時度勢,現在我遼東守軍主力全失,軍心更是降到更低。現在我們雖有糧草器械,可是卻沒有人了啊。現在城中還有十萬軍民百姓,可是我們的士兵卻只有一萬人左右,而且除了那三千準備突圍的精銳的士兵外,基本上都是之前受傷退居二線的傷兵,要想以他們來抵擋隋軍,希望太小了。就連那不到十萬的城中百姓,也俱是青壯俱去,皆是些老弱婦孺而已。」
高建武咬着牙看着高明道:「高明,你跟隨我這麼多年,你告訴我,捨棄遼東,我們去哪?為了這裡,我們謀奪了兩百年,又在這經營了兩百年。你當知道遼東城對我高句麗的重要,這遼東之地,俱是山川河流,乃是我高句麗抵擋中原與北方突厥等族的天然屏障。正是有了這遼東的各個山城,我高句麗才能立國到現在五百年。」
「王爺,遼東城沒了,我們還有其它的山城,我們還有新城,還有卑沙城,還有扶有城,還有國內城,這都是比遼東也差不了多少的大城。除了這些大城,我們在這遼東還有大大小小兩百多個山城,就算沒有遼東城,我們依靠着這些山城,依然能抵擋北方的敵人。」
高建武搖了搖頭,「高明你說錯了,雖然我們在遼東有兩百多個山城,可是又有哪個能和遼東城相比。遼東城不保,那麼新城也就將不保,遼東城、新城一失,那麼卑沙城,扶餘城、國內城也就被切割成了互相不能相顧守的山城。沒有了這些大城,其餘的山城再多又有什麼用,大城一失,那些依靠着大城的小山城,不過是讓敵人多花點時間就能掃清的罷了。」
嘆息一聲後,高建武仰頭看着天空,「遼東之地一失,我高句麗就真的成了一馬平川,沒有半點防守能力的小國了。到時不要說隋人派百萬大軍來攻,只要他們守住遼東,派個十萬人來攻平壤,我們一樣無可抵擋。自建國以來,我高句麗歷代國王大臣都明白,這遼東就是我高句麗的命脈,保住遼東,我高句麗就進可攻遼北、中原,退也可守三韓半島,南下攻擊新羅、百濟,只要守得住遼東,我們就能不斷地向南方的豐沃平原推進,用不了幾代人,我們就能將新羅和百濟滅亡。」
「只要統一了半島,有了豐沃的南方平原,我們用不了幾代人就能強大起來,到時我們北聯突厥,就能北進中原爭奪天下。有了遼東,我們才能進可攻、退可守。這是我高句麗的命脈,現在就這樣拱手送給隋人,那我高建武就是我高句麗立國五百年來的第一罪人。你說,我能這麼做嗎?」高建武痛苦的對着高明說道。
而且他的心裡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現在走了,那麼以後他也將永遠背負一個敗軍失地的污點。他在高句麗這麼多年營造出來的聲望也將一朝降至谷底,當今國王高元是他親哥哥,可是這個哥哥卻沒有兒子,他現在一心希望能在他哥哥百年之後,謀得國王之位。而如果他現在就這樣灰溜溜的走了,那麼以後國內又還會有多少貴族會支持他。於公於私,他都不能走。此時,他心亂如麻,一顆心猶豫不決。
第077章
漢奸國賊
高明根本猜不到高建武的想法,只是盡着一個臣子的忠心,勸解道:「王爺,如今隋軍兵威如此強盛,無論如何硬守是不明智的,我們當暫避鋒芒。王爺也當知道,如今已經快到八月了,最多一個月,到時就會進入雨季。王爺可不要忘記,隋人第一次來攻時,三十萬大軍是怎麼全軍盡沒的。那不是我們打敗的,是他們一點點沒在這遼東雨季的沼澤、疾病中的。」
「王爺,我們現在完全可以退守到新城,甚至是再退後點退到國內城。我們現在什麼也不用做,只要再等一個月,到時隋軍就得退軍。只要我們燒了遼東的糧草,就算隋軍得到遼東城,一到雨季他們就是想從中原補充後勤都不可能。沒有糧草,他們根本不可能留在遼東城,到時他們還是一樣得把遼東城捨棄。我們到時再帶大軍回來,重新駐守遼東城,一切不又還和以前一樣嗎?王爺,我們退吧。」
高建武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隋軍大營,心裡滿是不甘,真的要退兵嗎?真的要就這樣走了嗎?可是他不甘心,他以十萬人駐守遼東,是奔着打敗隋軍的目的來的。可是到頭來,損兵折將,十萬人折了九成,連百姓也都死傷了一半,他要這樣灰頭土臉的逃跑嗎?他走了,還能回來嗎?貴族們還會肯讓他統兵嗎?
「唉!」高建武恨恨的在那殘缺不全的城垛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心中滿是不甘。
長嘆一聲後,高建武有些失落的道:「傳我命令,準備突圍,留一隊人斷後,等我們離開後就馬上放火把遼東城燒了……」
話還沒說完,一名衛兵跑了過來道:「王爺,西城門的克將軍派人來報,說是一名隋朝的官員跑到城下,要求進城。」
高建武愣了一下,「難道是來招降的?」如果是來招降的那就好解釋之前隋軍的行動了。
「王爺,克大人說那隋朝官員說是來投奔我王的,還說有緊急的事情要告訴王爺,希望王爺能讓他馬上進來。」衛兵忙解釋道。
高明有些擔憂地道:「王爺,這恐懼是隋人的什麼詭計,大人,還是不要見他了,我們馬上撤吧。」
高建武抬手制止了他,認真地看着那衛兵問道:「那隋人是多少人來的,是他一人來的,還是帶了人馬,還有,他有沒有說他是什麼身份?」
「回王爺的話,克大人傳來的話是,那隋人自稱是隋朝兵部侍郎斛斯政,他是獨自一人來的,據克大人說他十分倉惶。」
一聽這話,高建武和高明都是愣了一眼,兩人對視了一眼。他們原以為不過是一隋軍小官吏,可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隋朝的兵部侍郎,這可是一位大臣。
高明勸道:「王爺,依小的見,咱還是不要去管那什麼兵部侍郎還是兵部尚書了,我們還是按計劃退吧。」
高建武站在那裡沉吟了一會,「不,我要先見一下這個隋人,我一直想不通隋人為什麼突然退兵。只要把他帶過來,我就能知道是為什麼了。隋軍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要不然不可能突然退兵。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大事,那麼我們也許就得重新考慮一切了。你,速去城門處,把那人帶過來,記得禮貌一點。要快!」
「高明,你先去準備,如果到時事情仍不可為,我們就馬上突圍到新城去。另外,讓城中的將士們打起精神來,繼續防守,一刻沒有離開,我們就一刻也不能輕心。」
沒有一會,在幾個衛士就已經簇擁着一位隋朝官員走了過了。
那隋人一見高建武就忙跪在他面前道:「斛斯政拜見榮留王,小的有大事要向王爺稟報。」
高建武看他居然一來就跪拜自己,而且還說有要事向自己稟報,沉疑的看了他幾眼,「先生即為大隋之兵部侍郎,那應當也是大隋之貴族吧,何由卻要奔我高句麗?」
斛斯政嘆了口氣道:「小的確實是在原貴族,家祖還在西魏位列三公,任太保、尚書令,封爵常山文宣王。可惜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王爺你可知道為何今天隋軍突然在破前之即突然退兵?」
高建武一聽到這話,一時間也是馬上走前幾步,來到斛斯政面前緊急地問道:「卻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