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大隋 - 第3章
木子藍色
「嗯,易公子的傷看似挺重,不過都沒傷到要害,醫治的還算及時,已經沒有大礙了。這也是他身體本來就強健,再好好休養下就不礙事了。」白髮白鬍子的老者錢叔是高家莊府上的大夫,醫術很高,凌雲身上幾處箭傷還有刀傷,加上在江水裡泡半天,又在春風裡吹半天,結果在他手裡,幾天功夫,幾劑藥下去,已經生龍活虎了。「小姐,這個易公子只怕來頭不簡單啊。」錢叔在高家莊雖只是大夫,可是多年老人了,高家姐妹都是他看着長大的,他不得不提醒,「他身上的刀傷箭傷,那都不簡單,而且受這麼大傷還能逃出來,就更不簡單了。看這人筋骨脈象,那是武藝強健之輩,偏偏還這麼年輕……」
窮文富武,要想練成一身好武藝,需要的成本極高,在這樣的時代里,除了天生神力之類的,高手基本上都是大家族出來的,而年青的高手,就越不簡單了,家世非富即貴。可這樣的人物,卻還惹上了那樣的殺身之禍,這裡面只怕更加不簡單。
高家莊一不小心捲入這樣的是非之中,只怕絕非好事。
「對了,這易公子堅持說自己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只說自己叫凌雲。」
「錢叔看來他是真忘了還是……?」
「看他樣子不似說謊,過去也曾有大夫碰到過腦部受創,然後遺忘過去事情的先例,倒不稀奇。一般來講,有的人過後會自然恢復記憶,有的人可能一輩子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大多數情況下,恢不恢復記憶都不會對身體再有什麼損傷。」
「高乙,你去揚州城打聽的如何?」高淺雪又轉頭問武士高乙。
「這幾天我帶人分頭去揚州下面各縣,甚至還到西邊的和州還有江對面的蔣州一帶打聽,可都沒有發現哪個易姓大族的人家有易風這號人物,我們還打聽了凌家,也沒有發現叫凌雲的,查不到符合他情況的消息。他就好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甚至在此之前,根本沒有人見過這樣相貌的人。」
高明月不信道:「這不可能,那傢伙相貌也算堂堂,而且看他的衣物也是不俗,隨身的那塊玉更是大家族子弟才有的物品。錢叔還說他是練過武的,這定然是哪個大家族的子弟,怎麼會打聽不到身份?」
「也許他不是江南之人,我聽他口音倒是有點北方口音,或者是北方人氏。」老管家高伯道,「打聽不到也沒關係,正好留下來入贅高家。高乙,你可注意到最近揚州一帶有什麼打眼的人物,或是官上那邊有什麼新的動靜?」
「那天回來後,我派人去了江邊附近查看,可什麼也沒有發現。」高乙回話。
「這事蹊蹺。」
高伯搖頭,神色有些鄭重,「這反而說明這易風果然來頭不小,看來背後傷他的人勢力不小,他們隱藏的很好。而且看樣子,他們可能不是州縣的官差衛士,要不然,也用不着這樣小心了。」
「那是誰傷他?」高明月問。
「要麼是哪個仇家動手,這個仇家可能是個能調動官差衛士的權貴,要麼,就有可能是從外地或者上面來的。」
這個推測讓廳上眾人都有些面色凝重,這個易風看來有些燙手。
高淺雪沉思了片刻,「再派點人手去更遠處打探一下,最好是能查清楚他的身份。另外,如果能查清那天到底是誰傷的他更好。錢叔,他的傷勢,還請您老多費心。」
等錢伯高伯等人離去之後,高明月陪着高淺雪回到房間。姐妹倆獨處屋中,沉默了許久。
「姐姐,你真的要嫁給他?」
「怎麼,那天不是你先提出讓他入贅高家,還威嚇他不同意就要殺人拋屍嗎?」高淺雪坐在鏡前,拔下髮釵,解散盤起的長髮。長發如瀑布般散開,一片耀眼的白。
「可是,這個易風身份有些複雜,未必是個好選擇。」高明月小心道。她有些不太明白淺雪此時的想法,那天的落水,她已經弄的很清楚,絕不是失足落水。雖然這事情知道的幾個已經被她封口,嚴禁亂傳,但事實就是事實。「姐姐,最近又痛了嗎?」
高淺雪拿着梳子輕梳着頭髮,白皙的臉龐上全是淡然。
「嗯。」
頓了頓,她又道:「那天的事後,我突然明白了許多,之前的二十年生活的太累了。我只想能過幾天輕鬆的日子,只如一個普通的女子一樣。」幽幽的嘆惜一聲,「自出生起,這白髮白眉,就被人稱為不祥之貌,從小到大,大家都用異樣的眼神看我。可是那天,他從江中救起我後,看我的眼神,卻沒有絲毫的異樣,我頭一次感覺到了我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明月,二十歲了,我也想嫁人,然後生子,做個完整的女人。」
高明月聽的心頭酸楚,抱住她道:「姐姐不要說了,你想嫁,我們就讓他明天就娶你,然後生一堆的孩子。你放心,錢叔醫術高超,一定可以讓你幸福永久的。」
高淺雪露出微微的笑容,伸手摟着高明月,「你說我這樣會不會太自私,會不會讓他討厭?」
「只要姐姐高興就好,管他呢,等明天黃昏過後,他就是你的人了。」
兩姐妹一起笑了起來,高淺雪手心攥着自己銀色的長髮,心裡想,易公子,就原諒我這一次的自私和任性吧。既然你把我從黃泉路上拖了回來,而且你又並不討厭我這不祥的樣貌,還和我有了那樣的肌膚之親,那麼,你就再多幫幫我,讓我不再孤單,也做一個完整的女人吧。雖然你的身份複雜,也許還會牽連到高家莊,可我願意保護你。
她抬起頭,目光中充滿希翼,再有一天,我就要嫁給你了!
第004章
逃婚
凌雲向來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在莫名來到這個時代之前,他有自己喜歡的生活。雖不是大富之家,可也溫馨幸福,雙親健在,還有個自大學起就相戀的女友,結婚的新房即將裝好,眼看着婚期漸近,就要步入生幸福的殿堂。
卻突然來到了這裡,一千多年前的這裡完全是另一番氣象。雖然剛到這裡就昏迷了數天,現在才醒來,可他卻焦燥難安的一分鐘也不願意多呆下去。這裡沒有電腦沒有手機,也沒有網絡和電視,他甚至除了知道此時是隋朝開皇十八年外,連自己的新身份都還不知道。一個新的身體,一個遺忘了記憶的身體。若僅僅是這樣,還不至於讓他如此難安。
高家莊的那位鬚髮如雪的錢大夫已經告訴過他的傷情,他暈倒不是因為浸水也不是吹風,而是遇了襲擊,受了刀劍之傷。而且還很嚴重,身上共有五處箭傷和兩處刀傷,若非這副身軀強健和救治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荒誕,太過荒誕了。
莫名的穿越了,已經很荒誕了。可居然還一來就遇上這麼大的危機,就算他是個現代靈魂,可也很清楚,他的這個隋朝身份有麻煩,很大的麻煩。
這個易風究竟是什麼人,又是誰要殺他?是遇上盜匪劫財殺人,還是江湖恩怨仇殺?
還有這個高家莊,處處透着股詭異古怪,還步步緊逼要他入贅。
頭痛,凌雲現在真的是很頭痛。
他現在面臨着兩難的抉擇,留下來,就得被迫入贅高家莊,給那個白化病美人做上門女婿,弄不好,還得從此改姓高。按他對這個時代贅婿的了解,這個軟飯會很不好吃,以後估計可能會過的很窩囊。或者,他能想辦法逃離這裡,可他雖然繼承了這副隋朝身體,卻沒有這身體的記憶。除了一塊寫着易風二字的玉佩,其它的一無所知。他是誰,易風是不是就是他的名字?最危機的還在於,是誰傷了他,他此時出去,會不會自投羅網?
留,不留,不留,留……
這是個帶着三月陰暗潮濕的房間,昏螟木屋寂然獨立莊園一角,看的出這似乎是一件幽靜獨立的客居,最要命的是,這個幽靜的客居竟然是修建在莊園一角的寬闊的水池之中,只有一條水榭小廊連接岸上。小屋無摭無蔽,完全暴露在開闊的視野之中,屋外的水榭小亭里的家丁,將這裡盯的死死的。如果是夏天,水池裡碧荷接天,荷花綻放,這裡定然是個賞蓮吹風的好地方,可此時,這裡更像是一個牢房,散發着深沉寂靜和窒郁陰暗,而在其中的他,更是一個囚徒。
但他知道,若決定要離開,那麼今晚就是最後的機會。等明天天一亮,他想走也走不了了,而待到明天黃昏,他就要被帶入大堂,與一個認識不過一面之緣,才說了數句話的女子成親。
離開還是留下?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凌雲心中煎熬猶豫許久,最後還是決定離開。也許外面是危險的,但留下也不見得是什麼好選擇。對高淺雪他並不太反感,可也無法隨隨便便和一個陌生人成親。更何況,這個高家莊還處處顯得那麼不同尋常。
房間坐落在水池中央,門和窗都被封鎖,外面還有家丁守着,唯一通往岸上的木板道更守的死死的。凌雲仔細的觀察過後,最終放棄了從正面逃離的想法。不過讓凌雲高興的是,這是座建在水上的木屋,這座小屋全部由木頭做成。他雖然不能插翅從天上飛走,卻可以試試從下面離開。
一直等到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估摸着已經是夜裡十點過後時,睡了一覺養足精神的凌雲立即睜開了眼睛。他悄悄起身,先是躡手躡腳的走到門窗前仔細側耳聆聽了下外面的動靜,確認守衛此時都在那個屋外板道小亭里打着瞌睡時,才滿意的走到先前早已經選定的一角。
屋中的地板鋪的是松木板,小木屋其實是如同一個吊腳樓一樣建在水上。凌雲的腳下,掀開那榻榻米似的厚草蓆,下面就只剩下了一層松木板,只要他想辦法掀開一兩塊木板,就能從水下逃離小樓。松木板釘的很結實,不過這難不倒凌雲。他有一本小刀,那是隨晚餐一同送來的割肉小刀。雖然晚餐的烤羊肉沒有孜然調味,太過腥膻,他幾乎沒有動過。可那本切肉的小刀卻被他好好的收藏了,此時正是他賴之逃離的工具。
凌雲的動作認真而又小心,終於在花費了大約兩個小時後,他終於在地板上掀開了一個可以讓他離開的口子。將幾塊拆下的木板還有枕頭一起放在被子裡,偽裝成他正蒙頭大睡的樣子後,他又打量了一眼屋子,一切如常後他掀開帘子,扒子洞口的木板把身子放入洞中,最後還不放將蓆子又放下來蓋住了洞口。最後,他略帶着幾分緊張的心情,繃緊了身體,儘量讓自己落水時壓出最小的水花,發出最小的聲音。
「砰!」寂靜的夜裡,水花聲突兀的響起,凌雲一動不動的站在水中,直等了大約五分鐘時間,當聽到頭頂上木板響起吱吱的腳步聲,還有守衛家丁來而復返時的嘟嚷聲,確認守衛雖然起身查看,可被他事先用木板和枕頭做的偽裝騙過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水池並不深,堪到他的胸前。
暮春深夜裡的池水很涼,可卻擋不住一心要離開的凌雲。
只是,當他小心翼翼的在池水走了好一會,終於到達岸邊的時候,卻在岸邊楊柳樹下見到了高淺雪。她正靜坐在岸邊的楊柳樹下的石凳上,那頭如霜銀絲斜斜的挽了一個松跨的馬尾,披散在肩頭。而她正用那雙如蔥似玉的縴手在石桌上獨自下着一盤棋。今晚本來多雲無月,可此時一輪皎潔的明月卻拔開了烏雲,悄悄的露了出來。「高小姐!」
她抬起頭望着他,「易公子。」她的語調莊重卻又飄渺,「今晚的月色很美,對嗎?」
他有些苦澀的笑了笑,他剛才怎麼就沒有發現她坐在這裡呢?不過他是絕不會相信在這樣的半夜三更,高淺雪居然會獨自一人到這裡來賞月。此時她獨自坐在這裡,身邊卻連一個侍女家丁也沒有帶,連燈都沒有一盞。「確實很美,剛剛還是烏雲滿天,這會卻已經是明月高懸了。這月亮也不負高小姐的期待,終是守得雲開見明月。」凌雲扶着池岸躍出水池,然後乾脆的坐在池邊,背着高淺雪洗起腳上的池泥。他感受的到那雙眼睛正盯着自己看,但他竭力的避開他。
「守得雲開見月明麼,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終究還是會被雨打風吹去!」她的聲音里有着一絲落寞。
「強擰的瓜不甜!」
高淺雪銀眉微蹙,「聽錢叔說易公子忘了自己是誰?不知道現在可有想起來些什麼?」
「沒有?」凌雲搖頭,他也很希望自己腦中能突然湧現出這身體原來的記憶。那樣一來對他大有幫助,起碼他知道自己在這時代的身份,家在哪裡,家中有什麼親人,父母兄弟姐妹是誰,最重要的,如果有記憶,他就能知道究竟是誰傷了他。可惜,到現在為止,這些記憶他一無所得。不過讓他還保留一線希望的是,他會說這種略帶着河南口音的隋朝官話,那說明他並不是對原來的記憶完全失憶。也許有一天,他會想起自己是誰來,但那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永遠也想不起來。
「公子受的傷不輕,據錢叔說,那刀劍傷創口來看,公子不似遇上謀財害命的山賊山匪,倒極似官兵衛士的軍中刀劍所致。」高淺雪說着,她右手食指和中指夾着一枚晶瑩的白色棋子,在黑夜裡散發出一道暗沉的光澤。「奴家覺得公子此時若離開高家莊,會很危險。」
「若是這樣,我留下來,也可能會給高家莊和高小姐帶來危險。」凌雲相信高淺雪的話,這讓他心裡不寒而粟。如果要殺他的人是官方的人,那他真的處境不妙。他轉身看着她挾着棋子落子,棋盤上的態勢微妙,這是一盤好棋。凌雲並不太喜歡圍棋,可在他讀大學以前,學過多年的圍棋,甚至在他讀小學時,做一個圍棋手還曾經是他的夢想。少年時棋下的太多了,以致大學以後他很少再碰圍棋,不過對於圍棋,他的水平還是不錯的。
「奴家已經派人去打探公子的身份。」高淺雪又落一子,「不過事情並不順利,到現在既打探不到易風這個人,也打探不到半於凌雲這個人的半點消息。揚、和、蔣、常、吳、濠一帶諸州,都沒有消息。」她嘆口氣道:「奴家打算再擴大點打探的範圍,往杭越徐泗等地去打探。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那天從江邊回來後,奴家就派人去了附近地方查看,可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傷害公子的人來頭不小,隱藏的很深。公子此時離開,實在太過危險,更何況,你往事記憶遺忘,又將去何處?不如留下來。」
「可你也說了,那些人很危險,我留下來,也許會牽累你們。」凌雲心裡很感激高淺雪對他的這些幫助,不管如何,都應當感激一下。
高淺雪感覺到了他臉上的變化,「你用不着擔心這些,高家莊並不懼怕。」
「胳膊擰不過大腿,誰又能與朝廷作對?」他轉回頭,看着白色月光下的池塘,附近隱約有影浮現。隋開皇十八年,大隋的威望達到了一個巔峰,連昔日強大的突厥汗國,都早一分為二,且在隋朝的合弱離強及軍事進攻策略下,處部混戰十餘年,去年東突厥一部就戰敗內附降隋了。這樣的龐然大物,小小的高家莊如何抗的住。
她輕輕的笑了,「你過慮了,傷你的人用的是軍中制式刀劍,可這並不就代表一定是朝廷在追殺你。若不然,你的通緝令定然早就貼遍江東諸地了。」
「可能動用軍中武器,還查不到半點蹤跡的,也絕不會簡單。」這一點,凌雲但是很明白。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就是了。」她嘴角浮起一抹並不太擔心的笑容,又從盒中挾起一枚棋子,「公子,只要你能答應奴家一件事情,高家莊將幫你找回身份,並幫你抵擋對付這些追殺之人。」
凌雲苦笑了,最終還是說到這個問題上了,他只是不明白高淺雪為何就這樣對他戀戀不忘?以她的身份,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地主,也一樣能找個不錯的夫君吧。
「若是讓在下入贅高家莊,實在有些難以從命。」他解釋道:「並非不滿高小姐,能高攀是某的福份,只是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入贅女家。」
「入贅之事確實有些過於強人所難。」高淺雪點點頭,「那就不必入贅了。」
凌雲聽到這裡鬆了口氣,卻不料她馬上又道:「那公子娶,奴家嫁,就沒問題了。」
「可婚姻之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在下失憶,如何能妄自在外結親,況且我與姑娘只有數面之緣,就此談婚論嫁,豈不有點太過兒戲?」
有個美人哭着喊着要嫁給自己,凌雲卻還要拒絕,這實在不是他嬌情。只是他向來認為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天上也不會掉餡餅,因此對於這件事情,心裡總帶着幾分提防。
高淺雪卻是搖着頭道:「奴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奴家雙十年華,其實早到了論婚論嫁年齡了,只不過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如意郎君。那天遇到公子,奴家覺得公子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個人,那天的相遇,奴家覺得是天意,是緣份。奴家可以明白認真的告訴公子,這件事情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選擇。」
這番話說的大膽火熱,不過凌雲卻是半信半疑。
就在他準備再次拒絕的時候,高淺雪卻卻突然丟下手中的棋子,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來。
「實不相瞞,與公子相遇那天,我並不是失足落水。」說完這句話,他將匕首抵在自己的心口,「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失去,而是當你以為自己得到的時候,卻又失去。易公子,那天你為何要救我,然後給了我希望,現在又要殘忍的把這希望奪去?既然如此,公子,來世再見。」
我靠,凌雲不由低咒一聲,忍不住想對對天長吼,為什麼我總能碰上這樣的事情?
一哭二鬧三上吊,女人的殺手鐧,他想不到連高淺雪這種本來不食人間煙火的魔幻般的女子會有些不一樣,可沒想到最後還是一樣的。他分不出她這番是表演還是真實,畢竟幾天前他確實才從江中把她救起。現在又幾次拒絕對方的求婚,惹不急對方就惱羞成怒,尋死覓活了。雖然理智告訴他,這極可能只是這個精靈一般的女人的一個迫他就範的手段罷了。
「我願意!」凌雲不願意卻賭,也不想賭。而且回頭想想,他現在確實陷入了一個進退不得的困局之中,想到身上傷疤未好,外面危機重重,也許留下來會更好些。
他深吸了一口氣,最終下定了決心,與其面對着外面那未知的恐懼與危險,還不如留下來。最起碼,高淺雪也是一個銀髮美人。罷了,穿越大隋之後,就從吃軟飯做起吧。不管怎麼說,起碼現在不用入贅,做上門女婿了,也算是個不小的進步了。
高淺雪的身子微微震動了一下,手中的銀色匕首不知覺掉到了地上,她似乎還有些出乎意料。
第005章
赴湯蹈刃
高淺雪轉過臉來看着凌雲,眼神清澈而又透明,看的凌雲有些心中疑惑,難道高淺雪真的對他一見鍾情,因為救了她,又因那所謂的肌膚之親,就對他產生了愛意,因此才非他不嫁?不過他很快搖了搖腦袋,把這種荒唐的想法趕跑了。他可是個戀愛經驗豐富,本來馬上就要走進婚姻殿堂的男人了,怎麼可能輕易的被迷惑住。高淺雪定有所圖,對,一定是這樣。
高淺雪撿起匕首收回,站起來,整理了衣服,然後衝着後面不遠的柳樹後招呼了一聲,頓時這幾天已經相處的很熟悉的小姑娘木蘭就走了過來。一手拎着件雪白的狐裘,一手拎着一個酒壺。高淺雪先取過狐裘,走過來披在凌雲的身上,然後打開酒壺遞到他面前。
「易郎病後初愈,可莫再病着了。」
凌雲確實有點冷,剛在水池裡淌了一淌,又坐在這裡吹了好一會夜風。他端起酒壺就喝了一大口,不算太烈,但酒入腹中,卻馬上讓他感受自小腹升起一股熱騰騰的火熱暖意。他又喝了兩口,然後越發的覺得高淺雪高深莫測起來。看樣子她是早就料到自己今晚會逃婚,甚至算準了自己會從趟水過來,人家早在這裡等着,甚至備好了禦寒的衣物和酒,可偏偏一開始就不拿出來。非讓他吹了半天冷風夜露,直等他答應了婚事之後才叫出木蘭。若是他剛才還不答應,此時又會是什麼結果?他不知道,但百分之九十九點點的可能,高淺雪不大可能真的在他面前自殺。
「木蘭,準備熱湯,侍侯易郎沐浴更衣,再吩咐廚房,準備點吃食,白粥小菜就好,易郎現在病後身子虛,要少吃多喝。」
高淺雪像是瞬間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是幽怨,而變成了善解人意,體貼入微的未婚妻模樣。
凌雲翻了翻眼皮,也懶得去管這些了,既然決定留下了,就多說什麼了。
「婚期是不是改改,明天成婚也太匆促了些。」凌雲裹着狐裘離開前,試探着對高淺雪道。
「一切都會準備好的,明天就是良辰吉日不宜再改,易郎回去好好休息就是。」高淺雪微笑着,可凌雲總覺得她笑的有點像是剛偷吃了雞的狐狸。
在木蘭小丫頭的陪伴下,凌雲又返回到了池上木屋。路過木板道上的家丁們面前時,他微微覺得有些臉皮發燙,自以為越獄越的神不知鬼不覺,可現在看來,人家全都看了一場免費好戲。果然,到了屋裡,那個洞早已經修補好了。
「姑爺,熱湯已經準備好了,清沐浴!」小木蘭往日總是嘟着的表情不見,換了一副笑咪咪的表情。連稱呼都換了,直接叫起了姑爺。這個稱呼讓他無語了許久,叫公子少爺什麼的多好,叫個姑爺,怎麼聽都還像是入贅了的感覺。可惜,他糾正了小丫頭幾次,試圖讓他改變稱呼,這小丫頭卻根本不為所動。在木蘭的帶領下,回屋後凌雲在三個小姑娘的七手八腳下,狠狠的被擦拭了幾遍。若不是他身上還有傷,估計還得按在那大浴桶里泡上兩回。沐浴更衣後,白鬍子錢叔過來給換了藥,又號了下脈,確認病情沒有加劇反覆之後,說了些注意事項就背着藥箱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