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地主 - 第9章

木子藍色

  「算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沒想到你個子這麼高大,力氣卻這般不濟。才二十七槍就不行了,以後得加倍練了。」老爹苦笑着搖頭。他給張超訂一百槍時,就是訂了個很低的數字,誰知道他連一百都完不成,只能刺出二十七槍。

  張超放下長槍,氣喘吁吁。

  「老爹,要練到你這本事,得什麼程度?」

  「什麼時候你能一口氣刺出一千槍,那麼你也就有了我的本事。」

  一千槍,張超無言以對,自己練到猴年馬月也不一定能成啊。

  早飯吃的是七娘送來的蒸餅,其實也就是大鏝頭。唐人的蒸餅,就是把蒸籠蒸的麵食都稱為蒸餅,不管是饅頭還是饃饃還是包子還是花卷,都叫蒸餅。今天送來的蒸餅,其實是黃面饃饃,就是用糜子面做成的饃饃,黃色的糜子麵粉蒸出來的饃饃也是黃黃的。

  早上練槍出了那麼多力氣,張超食慾大好。

  拿起一個黃饃饃他就大口咬了下去。

  可馬上張超又差點吐了出來,好酸。

  「老爹,咱家這蒸餅是用老面發的吧,是不是忘記放鹼了。」

  「嗯,做麵食都用老面發的,鹼是啥?放鹼做啥?」

  原來,這個時代沒有酵母粉,因此百姓們發麵都是用老面,也俗稱酵頭。其實就是把一塊麵團放一天,第二天這團面就成了酵頭,可以用來幫助發酵。在後世,許多北方百姓也還是用這種方式發酵。

  後世的老面饅頭也就是這樣做出來的,但卻不會酸。因為大家會加點小蘇打,也就是鹼。加了鹼後,就會中和掉酵頭的酸味,而且還能讓面更膨脹松發。

  大唐明顯就還沒有使用這種方法,或者說是沒有這種鹼。

  怪不得蒸餅酸的。

  張超記得食用鹼其實也很好提煉的,在一些鹽湖裡就有天然鹼,常有夏曬鹽東撈鹼的說法。把天然鹼和石灰等加工提煉,最後就能得到食用鹼,甚至可以直接用食鹽加工提煉食用鹼。

  這些提煉方法上中學的時候就學過並實驗過的,張超覺得自己又找到了一個生財之道。若是自己能提煉出食用鹼,那麼以後大家吃麵食就都不用吃酸的了,而且加了鹼的麵食,還會更加蓬鬆。這樣的好東西,一經問世,還會愁賣不出去?

  而且這東西加工起來也不難,材料也就是鹽或者石灰、草木灰這些東西。鹽這東西若是在中唐以後會很貴,但現在和隋朝一樣,鹽朝廷是不收稅的,斗米現在幾百文錢,但一斗鹽卻只有百文左右,比米便宜多了。

  吃了兩個帶酸的蒸餅,勉強填飽肚子後,張超就不肯再吃了。又沒懷孕,吃酸饅頭實在沒胃口。

  走到門外小院裡蹲下,張超想着自己的日程計劃。

  修窯洞是當前第一大事,不過窯洞一時半分也修不好,這個火炕和新灶不能擱置,得馬上開始。另外,還得提煉鹼面出來。

第13章

執衣

  吃過早飯,村正柯安領着四個人過來。

  「鐵槍老弟,這是車騎府和縣裡給你派的人,我給你帶過來了。」

  張超發現來的四人有兩個是本村的,本村兩個都是十六七歲的後生,另兩個則大約三十歲,好像前些天在車騎府也見過,是府兵。

  「他們這是?」

  村正對張超倒是很客氣,解釋說這四個人是老爹作為九品武官的隨從。不過這四人各有名目,其中兩個本村的少年是縣裡派給老爹的,一個是白直一個是執衣。這屬於是力役的一種,也是百姓的勞役一種。白直是護衛,執衣則是那種負責筆墨書僮類似,因此一般白直是成丁,而執衣是中男。

  大唐百姓始生為黃,十六到二十一為中男,二十一為成丁。

  至於另外兩個,則都是車騎府派來的,是白鹿車騎府里的當值的府兵。按制,老爹這個隊副雖只是從九品,但也是一名實職武官,因此按品級可以享受兩名仗身使喚。

  仗身其實也是力役的一種,但是只配給武官的,相當於警衛員吧,一般都是從當地軍府中抽調當值府兵配給。因為張家溝的府兵都在休假,因此這次抽的是當值的其它村的府兵。

  四個人都很恭敬的上來行禮,老爹倒是很隨意。畢竟以前也是做過校尉的,肯定對這些很熟悉了。

  據說當世猛將羅士信在張須陀帳下為將之前,就是一個地方縣裡派過去為張須陀服務的中男。有一次打仗的時候,羅士信也想上陣,結果將士們都嘲笑他。張須陀道:「你連穿盔甲都沒力氣,怎能打仗呢?」羅士信大怒,當即身披兩副甲,懸掛兩壺箭,飛身上馬演示一番。張須陀非常讚賞,許其出戰。

  賊軍剛剛列陣,羅士信便馳馬沖入賊陣,連殺數人,並斬下一人的首級,用長矛挑着在陣前巡走,賊軍都不敢逼近。張須陀乘勢進攻,大破賊軍。羅士信每殺一人就割下鼻子藏好,然後以鼻子的數量報功。張須陀嘆服,將自己的戰馬賞給羅士信,並將他留在身邊,從此與秦瓊成為張須陀麾下雙雄,勇名後來甚至都傳到了楊廣的耳中,特意派畫師給羅士信畫像送入宮中。

  現在村裡的兩個少年也如當年的羅士信一樣,被派到了老爹身邊做事。兩人都還年青,做不了護衛,實際上就是做跑腿的雜役。

  張超不由的對大唐的官員待遇很羨慕,雖然說老爹只是個九品官,還是從九品下,作為外官連薪水朝廷都不發,可還有職田收租,有勛田。現在還有四個隨從,還是不用自己掏錢的。

  不過聽老爹在一邊解釋了下,張超才知道,若是官當的大,隨從更多。比如京官有防閣和庶仆,三品以上還有帳內和親事。外官則有白直和執衣,武官有仗身,此外還有門夫啊,手力、士力這些。

  這些都是百姓免費服役,由官府安排指派給官員們使喚的。

  老爹的這四個隨從,每人是服役兩月。役滿,就要由縣衙和車騎府再換人前來。雖然這四人是在為官府服役,但他們卻得聽老爹的話,幫老爹幹活,不論公私。

  「八郎和十三郎以後就跟着三郎吧。」老爹直接就把本村的柯八郎和柯十三郎兩個少年安排給了張超使喚。兩個柯家少年既是本村,關係也熟。柯八郎是柯五的弟弟,柯十三則是柯山的弟弟。唐人習慣同族同輩論行,因此往往就能排到很長,什麼十三郎,二十一郎等等。

  兩個少年都才十六年,雖未成丁,但他們已經到了均田的年紀。均田制,中男就可以均田。但是租庸卻要到二十一歲才開始交。因此有幾年時間是比較寬鬆的,但不用交租庸卻也需要承擔些雜役,就比如被縣裡指派給各級官吏們做執衣。

  「以後請三郎哥哥照拂。」兩個傢伙似乎來時早得到指點,居然還能說出這番客氣的話來。

  張超笑着對二人道,「客氣啥。」

  老爹進屋換了套新衣,七娘趕製的黑色幞頭和圓領袍衫。

  「三郎,我去軍府一趟,晚點還要去縣裡拜會下縣令等上官。」

  大唐的府兵並不是完全脫離地方官府,州縣對各地軍府還是有很大的參與管轄權的。例如朝廷調兵,皇帝的調令和兵部的兵符,要先下到州刺史手中,刺史和軍府將軍各執一半合上之後,才能調兵。平時點兵、訓練、檢閱等,刺史也是要參與的。

  因此慣例,老爹雖只升了個隊副,可也得去拜會下縣令等官。畢竟府兵平時也是在鄉,歸由縣裡監官的。

  「老爹,去縣城順便幫我買幾樣東西回來,藥店估計會有。」

  張超托老爹買的東西主要就是鹼石、芒硝、石灰幾樣東西,這都是提煉鹼用的,有了這些東西既能提煉出燒鹼,也能提煉出純鹼,還能再加工出小蘇打。總之,有了這些材料,以後就能吃上不酸的饅頭和蓬鬆的包子了。

  雖然用這些東西來提煉鹼太麻煩了,但畢竟只為吃的話也需要不了多少。

  老爹聽張超說了幾樣東西,都是很奇怪的東西。聽着不像是藥,倒像是道士們煉丹的材料。他疑惑的望着張超,張超以前不是跟老和尚的嗎,怎麼還學會了道士煉丹這套?

  「這些東西我都有用的,到時你就知道了。哦對了,老爹你再幫忙買點油回來,最好再買點小點的鐵鍋,如果能有茱萸、蔥姜蒜大小茴香之類的也買點回來。」

  老爹眉頭皺了皺,香料可是很值錢的東西,就算是麻油也很貴啊,一斤得一百多文呢。不過張超說要,他也只是皺了下眉頭。

  「好,我到了縣城一起買,要多少?」

  「每樣先少買點就行。」

  老爹帶着衛府派來的兩個仗身背着褡褳走後,柯五和柯山又來了。

  原來這兩個人不但是府兵,還學過點窖匠。

  「也不算是學過,就是農閒時會經常跟着窖匠去做活,也算會點泥瓦之類的活計。」柯五笑道。他其實府兵之餘,除了是個耕田農夫外,更多的還是打獵下套。偶爾空閒時,也會跟着父親去建窯洞。

  他父親柯安既是本村的村正,也同時是村裡的富農,還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窖匠。十里八鄉修窯洞,都會來請他去。柯五兄弟幾個,有三個都跟他爹學了這手藝,不過柯五因為打小喜歡打獵下套,後來又點了府兵,因此沒能出師,結果他爹就不承認他也是個窖匠。柯五到現在也不敢對外說自己學過窖匠,只能說幫過工,會一點。

  柯山的情況也差不多,他爹是個裡正,但他小時跟他伯父學過木匠。

  「你們來的正好,新窯洞還得等老爹從縣裡回來請風水先生呢。你們正好幫我盤個炕。」

  有現成的勞力不抓,豈不浪費麼。

  張超現在跟柯山和柯五兩個也是非常的熟了,正好柯小八和柯十三兩個人也在,劉鈞便打算乾脆趁現在有空,把這個炕給盤了。

  「盤炕?就是你畫的那個圖上正屋裡的那個灶嗎?」

  「什麼灶,那是炕。灶是做飯的,灶是坐和睡用的。」張超糾正他們。

  「那是睡覺的,可我看那圖上不是還留着燒火的灶口嗎?」

  「火炕是燒火取暖的,燒了火後炕上才暖和,天再冷也不怕了。」

  柯家四人都一臉懵逼。他們實在想不明白,燒火的灶,怎麼能睡覺,這人不都給烤熟了?

  張超也懶得跟他們細細解釋了,毫不客氣的差使起四個人來。舊窯洞實在很小,張超極不客氣的乾脆準備來個重新布置,把外間的灶膛拆掉,然後靠門窗的地方盤炕,再在灶尾,也就是窯洞裡面點挨着炕建個新灶,這樣炕就不需要再要燒火口了。

  而且灶台燒火的熱煙通過炕道,也能給炕加熱。此處,炕修在門窗邊,也利於把煙囪修在窯洞外,有利於排煙通氣。

  張超指手畫腳的把計劃說了一通,柯五四個倒是很快就理解明白了。

  「用土磚就行了,我家那裡還有些土磚,可以先拿來用。」柯五很大方的道,他現在也被張超描述的那個火炕和新節柴灶說的有些意動了,若真有這樣的好東西,自己家也得建一個。

  柯五本來也是準備要建新窯洞的,因此已經準備了兩年了,這兩年空閒時就挖土削崖,夯制土磚。正常情況下,許多人家的窯洞都是得住許多代的,代代相傳。不過因為子女生的多,往往祖傳的窯洞難以容納全家人,因此最後便得有些兒子分出去另過,自己修窖。

  而修一口新窖,得全家人一起幹上好幾年。

  張超倒也不客氣。

  「那就先借着,等回頭再夯好了還你。」

  柯山在一邊也很興奮的道,「我去再叫幾個人過來幫忙,多叫幾個人,你這火炕和新灶一天就能弄好。」

  「那就多謝五叔和大山叔了,來幫忙的中午和晚上都在這吃飯。」張超笑着對大家道。

  「嗯,好類,我這就去叫人。」

第14章

拜師收徒

  由於人多,而且有柯五和柯山這兩個專業匠人學徒帶領,因此張超的舊窯洞改造工程還是進展的非常順利。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大家就把窯洞裡原來的那點雜七雜八的家當都給搬到了院子裡空處,然後咣咣咣一頓拆,那個被煙熏的黑不溜湫的灶台,就給拆掉了。

  一群張家溝的後生小子在柯山的指揮下,拿着柳筐把他家原先準備用來建新窖的大土磚給抬了過來。

  這些土磚都非常大一塊,跟城磚似的,比起普通的青磚起碼大個好幾倍。都是一遍遍的夯實成型的,現在借來用倒是正好合適。

  盤火炕其實沒啥技術,關鍵是得懂得結構。有張超在一邊指導,還有詳細的施工圖,柯山和柯五他們幹的非常快。一塊塊的磚壘起,黃土和沙子攪拌的沙漿很好的起到粘合作用。張超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壘。

  還沒到午後呢,一個能容納五六個人的火炕就已經盤好了。柯山還特意從他家裡找來了一根大木料,加工後做成了炕沿子,柯小八則從自己家裡找來了一個大蘆席,算是也貢獻了自己一份力。

  如此一來,等炕乾燥後,鋪上炕席,燒上火,就能暖和的睡在上面美美滴了。

  時間還早,張超又指揮着大家趁熱打鐵,在炕後壘起節柴灶,最後在屋外又開始壘煙囪。因為這個煙囪張超要求壘一丈三高,因此比盤炕還多費了些時間,得搭腳手架子。

  張超帶着大家在屋裡折騰,很快引得許多村里小孩都來圍觀,沒多久,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來了。大家都跟看雜耍似的看着,特別是對窯里新修的那個炕,特好奇。等聽說這炕以後是坐和睡的地方,他們都覺得非常驚訝。

  「這炕可以燒火,到時暖和滴很。」柯五現在已經完全相信了張超,雖然他並沒有真正體驗過這火炕的暖和舒適,可這卻不妨礙他一遍遍的跟圍觀的鄉親們解釋。柯五一個不被父親承認的窖匠學徒,現在卻剛建好了一件連他父親這個老窖匠都沒建過的新傢伙,不由的很是自豪。

  村正柯安很快也趕來了,當他從兒子嘴裡聽說屋裡新修的這兩樣東西的作用後,抿着嘴不說話,只是上下左右的打量着這個新灶和新炕。

  「真有這麼神奇?這灶能省很多柴?」

  張超點頭,「這灶改了結構,使得通風順暢,也不積灰,因此好燒還省柴,起碼能省一半的柴火,還更省時間。」

  柯安點了點頭,又圍着火炕打轉,看了半天后,又問張超,「這炕下面燒火,上面睡人,不會烤的難受?」

  「當然不會,不需要多少柴火,就能把炕燒暖。白天甚至做飯的煙火還能暖炕,讓人冬天裡坐在這上面也非常暖和。若是到了晚上,也只要加一點柴火,就夠一晚上暖和了。」

  「好東西。」

  柯安是個老窖匠,對於灶膛這些也是懂的。雖然還沒真正見識過這兩新東西的厲害,可憑藉着內行的眼力,他還是發現這兩樣東西不簡單。

  「若真有你說的那麼好用,以後冬天可就真的不怕風雪,再冷也不怕了。」村正感嘆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