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 - 第5章
天使奧斯卡
徐一凡慢慢的騎在馬上走近馬賊群。火光下就看到一張張兇狠而又髒兮兮的臉看着他。每個人都穿着鼓鼓囊囊的皮袍子,大背着各種各樣的槍。不少人還挎着匕首大刀。有的人沒戴帽子,一頭亂蓬蓬的頭髮和辮子糾結在一塊,分不清鬍子眉毛。
最讓他訝異的,是隨着他的走近。還有不少馬賊翻身下馬,虔誠的跪在地上!
轉念一想也就恍然大悟。口外橫行的馬賊定然也有不少蒙古人。自己主要是想着這頭短髮冒充喇嘛活佛正好。沒想到還占着這個便宜。
馬賊頭子敢對他動手?底下人就不樂意了!
兩騎馬帶着他慢慢走進了高高低低站着坐着的十幾位當家的。這些人更是胖的瘦的都有。基本上都是一張土匪臉。有的人大概是餓了,在那裡嚼着半生不熟的獸腿。十幾個人眼光,都在徐一凡臉上打轉。只有一個身子長大的漢子,背對着徐一凡坐着,仰頭看着天上的星星。一個瘦長條身形的漢子,站在他的身邊,躲在火把的陰影裡面,也沉沉的並沒有動作。
「佛爺安好。」十幾位當家的,居然先向下馬的徐一凡行禮。徐一凡也裝模作樣的合十回禮。
雙方沉默着互相打量一下,一個馬賊頭子就先忍不住了:「大盛魁,到底肯出多少買路錢?」
徐一凡一笑,攤開一個巴掌:「五萬。」
十幾個馬賊都跳了起來,一個瘦長臉的首先罵了出來:「還真他媽的捨命不舍財啊!一千多弟兄,分五萬兩銀子。一人不過落個元寶。我們白吃這麼多天沙子了?」
「我們咎子來了二百弟兄,我們就得五萬!大盛魁多大買賣,咱們都知道!」
「給臉不要臉,不談了!」
背對着徐一凡的那個長大漢子始終沒有轉身,那個站在陰影里的瘦長身影卻揚起了手。底下紛亂嘈雜的喝罵聲頓時戛然而止。
徐一凡心底一沉,要干!他本來以為這群馬賊是烏合之眾,沒想到卻是有主心骨!
剛才一直仗恃着不怕的那點虛火差點就一下退了個乾淨。背上頓時就感覺到冷汗滲了出來,冷冰冰的。
那瘦長的身影冷冷道:「幾位當家的,稍安毋躁。我們一路好將各位請來,自然會讓各位當家的滿意……」
徐一凡屏住氣息看着他,就看那瘦長的身影慢慢的走到了火把之下。火苗閃動的光亮當中,現出的是一張又青又白的長面孔,稀稀疏疏的一點鬍鬚。看起來倒有些象教私塾的半老秀才,不像什麼馬賊頭子。只是身上精悍氣息,卻一點也不見得少了。雙目開合,當真稱得上是精光四射。
一個馬賊頭子低聲嘟囔:「你當軍師的,說了不算,杜大當家的說句話,咱們就服氣……」
那個一直沒轉身的長大漢子突然低哼一聲,好像突然打了一個雷一樣。震得徐一凡耳朵都一陣嗡嗡作響。媽的,連次聲波武器都有!
「姜軍師的話,就是我杜麒麟的話,誰他媽的不服?我杜麒麟,什麼時候虧待過自家弟兄?」
幾個不服氣的馬賊頭子都給壓了下來,那個姜軍師卻在打量着徐一凡。在這傢伙的目光下,徐一凡也只有低眉垂目,裝出一副有道高僧的樣子。
自己自告奮勇個什麼勁兒啊……
姜軍師突然一笑,竟然還有三分儒雅:「這位佛爺,剛才站在望台上面,捏着拳頭喊打的,就是你吧?」
嗆啷一聲,幾個馬賊頭子已經拔出了匕首,架在徐一凡脖子邊上。
「他媽的是個假活佛!」
「哪有這麼細皮嫩肉的蒙古活佛?」
「剁了他,把耳朵給王五送回去!」
第九章
馬上麒麟
撐住!這個時候要撐住!臨到了這樣的生死關頭,徐一凡才發現,自己居然更加的冷靜。也許自己天生該到亂世裡面來的!
他淡淡一笑:「各位打進來,可不分活佛還是夥計,都一概砍翻了了事。雖然眾生是苦,但是我還沒有那麼早想往生極樂……小僧既然是烏里雅蘇台將軍的供奉,自然要護住他的眷屬平安。幾位當家的,到底還要不要談?」
這個時候也只有咬死自己的喇嘛身份了。要是真是王五派出來的一個無足輕重的傢伙。給剁碎了做叉燒包,這個前景估計是沒什麼問題的。
幾個馬賊頭子的匕首果然沒有刺下來,周圍一直看着這裡的馬賊們。那些蒙古馬賊都發出了一陣騷動。有的馬賊還去摘馬背上的大槍,卻被周圍漢人馬賊攔住。眼看有點混亂,那個姜軍師一揮手,幾把匕首都收了回去。
他冷笑着對徐一凡道:「談什麼談?周圍能有什麼人來救你們?豁開咱們再吃幾天沙子。還怕打不開這個圍子?五萬兩銀子想買這條路,真當我們是攔路要飯的?」
徐一凡也冷笑,豁出去了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就算你們能打開,還要死多少人?那麼多當家的遠道而來,馱着一堆屍體回去。就算分點皮毛和銀子,能過得了這個冬?他們拼乾淨了,只怕這些家當,都姓了你們一路好的名號了吧?」
周圍空氣一下僵住,姜軍師雙眼一下睜大,臉色變得通紅。伸出手來一把掐住了徐一凡的喉嚨,稍一用勁。徐一凡就覺得自己喉頭骨節咯咯作響,頓時連吸進肺里的空氣都變得火辣辣的,眼前一黑,就要暈過去!
那一直背對着他們的長大漢子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身來,身子一晃就到了姜軍師身邊。輕輕一抬手就把他的胳膊架開。徐一凡捂住自己的咽喉劇烈的喘息着,而這時周圍那些馬賊當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們三個人身上。
徐一凡的剛才那席話誅心已極,就是在挑撥馬賊們之間的關係。草原上奉行的本來就是最殘酷的叢林法則,誰也不想讓自己的實力損失過大!
就聽見那位杜麒麟當家的哈哈一笑:「小喇嘛,你倒是很會說話。可是卻看錯了我杜麒麟這個人……你可以問問周圍這些弟兄,看有誰信不過我一路好杜麒麟!」
姜軍師也冷笑:「剛才一衝,我們一路好損失弟兄最多!」
徐一凡也抬起了頭,看清楚了那杜麒麟的樣子。差點就在心中喝了一聲彩!這才是江湖大豪應該有的樣子!
這漢子手長腳長,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穿着皮袍也裹不住他渾身結實的肌肉。滿臉都是大鬍子,和頭髮幾乎糾結在了一起。但是鼻直口方,眼神明亮。神色當中,竟然是說不出來的坦白!
自己居然在一個馬賊身上看到了這種最坦然的神色!王五雖然也粗豪大度,但是畢竟打理鏢局事物,上上下下都要聯絡打點。眼神當中多少有點世故,但是這個馬賊看起來,卻是一片風光霽月,襟懷坦蕩的樣子!
真他媽的見鬼了,沒見過有人當賊還當得這麼理直氣壯的!
果然杜大當家的豪言一出口,周圍馬賊頭子紛紛應合。
「口內口外,誰信不過杜當家的?」
「杜當家的一句話,要人給人,要命給命!」
「要不是杜當家的一句話,誰他媽的跑來這裡吃沙子?老子在關東給幾個莊子一保險,保險隊的牌票發下去,幾萬兩銀子,還怕撈不着?」
徐一凡頓時就覺得自己全盤打算都給這杜麒麟一句話推翻了。不過這個時候他也沒有了害怕,只是好奇的打量着這位杜麒麟。這位百年以前,看來完全是以自己人格魅力號令群雄的江湖大豪。
說真的,眼前這一切,他還模模糊糊的象在做夢。並沒有太身處其中的自覺感受。更像是一個旁觀者,在有趣的打量這百年前真實的時代。
正因為他這種心態,在馬賊們眼中,卻是這位不知道真假的小活佛毫無畏懼的和各位當家的對視,一副帶種的樣子。不少馬賊心中頓時就暗贊了,好漢子!
真要讓徐一凡想明白了他到底身處什麼險境當中,估計他現在就得尿褲子了。
杜麒麟一擺手:「口外連續兩年遭了雹子了,牛羊死了一大半。咱們弟兄本來就是做沒本錢的買賣,山寨幾千口子都要靠咱們吃飯。咱們朝老百姓搶去?不打大盛魁的主意,打誰的主意?那個烏里雅蘇台將軍,更他媽的不是一個玩意兒,不想着賑濟,反而調什麼他媽的毅軍靖邊軍來打咱們,咱們就搶了他四太太的家當!你給大盛魁回話,五十萬兩銀子少一個邊兒都不成,那個四太太,更要十萬兩的買路錢!」
說着他又是一揮手,幾個人將徐一凡架上了馬。本來徐一凡還以為他要放他回去,結果卻是被幾個馬賊涌到了山丘高處。正納悶的時候,一把匕首的刀把在他後腦一敲,然後就是兇狠的低吼:「給大盛魁他們傳話!」
放眼望去,正是大盛魁車隊的火把熊熊。徐一凡腦海當中亂成一團。回頭看看那些馬賊,他們也繃着臉看着眼前這一切。屍體橫七豎八的在車隊圓陣外面拋成一片,還有些半死不活的傢伙呻吟聲在車隊內外長一聲短一聲的悽厲響着。
對於徐一凡而言,不真實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眼前的這一切就像一個遊戲,一個超3D的遊戲,而他必需掌控這個遊戲的局面!
直到幾年之後,已經融入了這個時代的徐一凡回想起他才降臨這裡,所經歷的第一件事情的時候,他才會有些後怕。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放聲對着靜悄悄的車隊大喊:「五爺,韓老掌柜的。這裡領頭的是一路好杜麒麟杜大當家的……」他頓了一下,喊聲突然更大的爆發了出來:「你們守好了!守緊了,千萬不要讓他們打進來,這裡有我!」
喊聲未完,他就被粗暴的拖下了馬,幾個拳頭重重的敲在身上臉上,接着就是一塊發着臭氣的破布將他嘴賭得嚴嚴實實的,耳邊響起的是幾個馬賊破口大罵的聲音。接着已經被敲得昏昏沉沉的他就被橫拖豎拽的拉了下去。
第十章
舌戰
車隊裡面當然聽到了他的吼聲,在徐一凡被押着上了高處的時候,王五二德子甚至韓老掌柜都趴在了貨車上面,緊張的看着遠處。小美女陳二丫也鼓着小臉嚴肅的蹲在他們身後。不過這個時候王五可沒什麼精神去喝罵她了。
一聽到是杜麒麟,王五和韓老掌柜都是臉色一變,接着就看見徐一凡給拖了下去。王五一下跳了起來,拔出背上大刀:「我去救徐兄弟!這是咱們會友的事情,不能讓他遭險!」
二德子已經在他身邊跳了起來:「五爺,咱們一塊兒!會友多咱時候也沒丟下過朋友!」
韓老掌柜死死的拽住了王五,他年老體衰,如何架得住王五的大動作。差點就給甩到了車子下面。王五趕緊一把扶住他:「老掌柜,您悠着點兒!這裡交給您看緊了,我去去就來……這幫傢伙,還真當我王五的大刀是吃素的!」
韓老掌柜仍然死死的抓住他:「去不得啊!去不得!咱們要不在了,這個車隊更守不住。徐先生說他有法子,就一定有法子!」
小美女在旁邊也跳起來了,水汪汪的眼睛裡面好像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他連抓雞的勁兒都沒有,他能有什麼法子?五爺,二哥,咱們快走!」
看幾個人暴躁的樣子,韓老掌柜吸口氣,突然大聲道:「蠢!」
老掌柜聲音之大,將所有人都鎮住了。誰也沒想到這個老頭子居然有這麼大的肺活量。
韓老掌柜喘口氣:「徐先生為什麼要告訴我們是杜麒麟帶着這些馬賊的?口內外誰不知道這位馬上麒麟?打着旗號劫富濟貧,替天行道。一聲令下,能號召起上千馬賊。從來和咱們大盛魁是井水不犯河水,要不是這兩年口外天災,那些蒙古王公自己都吃不上飯了。他也不會鋌而走險。他要的是能讓人馬度冬的銀子,有銀子才能買得到糧食和衣服!」
老頭子顫巍巍的站起來,向徐一凡被拖下去的地方看去:「徐先生叫我們守緊,那是高見啊……只要他們打不開咱們車隊,就只能談。他們不能白來,非得得點什麼才成。不會把徐先生一殺然後拔腿走路。要不然冬天就過不去!咱們這裡越安全,徐先生那裡就越平安!
咱們這次運氣啊,要不是徐先生指揮咱們擺了這麼個圓陣,危急時候又指揮大伙兒將他們打下去,現在又孤身赴險去談判。咱們早給這麒麟爺吃下去了。丟了貨物也罷了,丟了四太太,咱們大盛魁在口外的生意就……徐先生有膽有識,他說有把握,咱們就只能信他!」
老頭子眼中波光一閃,對着那幾個已經聽呆了人低聲自語:「多少年沒看到這樣的人物了?咱們王爺,當年……」
低低的聲音,最後化作了一聲嘆息。
徐一凡可沒想到韓老掌柜給他的英勇行為找了那麼多理由出來,他秉承的還是原來商業談判的伎倆,雙方都有需求,就是看誰的立場站得比較堅決了。誰先降價,誰就先沒底氣。只不過挨了這幾下,着實讓他眼前直冒星星。
換了下一次,打死也不這麼有骨氣了。
昏昏沉沉當中,臉上突然又是一涼。一把匕首已經擱在了他的臉上。張開眼睛,就看見那位姜軍師蹲在他身邊,冷冷的看着他:「好漢子,果然是好漢子,自己命也不要了?」
徐一凡呸呸兩下,居然將嘴裡的破布吐了出來,苦笑道:「命不命的倒也沒什麼,反正我現在還是糊裡糊塗呢……說了你也不明白。死在你們手裡,就當做場噩夢了。」
姜軍師淡淡道:「要是不死,就是大盛魁、會友、烏里雅蘇台將軍的恩人?今後吃香的喝辣的,一世不愁?果然夠光棍!」
徐一凡苦笑:「我想要什麼,你不明白。」
姜軍師冷笑不語,站起來大聲唿哨,周圍馬賊隊伍紛紛應合。就聽見姜軍師大喊:「弟兄們,是成是敗就看這一下了,打開大盛魁!咱們好過冬!」
答應的聲音頓時沖天而起,不少人已經翻身上馬,摘下大槍。周圍一片人喊馬嘶的聲音。眼看下一次衝擊就要發起。
徐一凡眼睛亂轉,突然就看到杜麒麟背對着他的長大身影。他扯開嗓門就大喊起來:「杜大當家的,對面是兩百條大槍,你真想再多出一堆孤兒寡婦出來?少了男人,他們這個冬天更過不過去!」
杜麒麟高大的身子一抖,連姜軍師都沉默了一下。他們身邊幾個遠道而來的馬賊頭子更是不語,他們是聽到杜麒麟相邀才趕到這裡來的。本來就是為的義氣,也沒有杜麒麟那麼大一個山寨拖累。要是輕鬆搶得大盛魁倒也罷了,偏偏眼前卻是一個難啃的骨頭!
不過當着義氣之名傳遍口內外的杜大當家面前,他們也實在說不出認慫的話。大家一時間都眼巴巴的看着杜麒麟高大的背影。
杜麒麟猛的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看着徐一凡,兩隻眼睛通紅:「不打,怎麼辦?一天不死要吃,兩天不死要穿。偏偏官老爺就是讓咱們吃穿不上!我這是劫富濟貧,替天行道!」
果然是只有最簡單階級意識的農民起義者啊……不對,是流寇。徐一凡的馬列課學得是七上八下,已經記不得教科書上對杜麒麟這種人下的是什麼定義了。
什麼劫富濟貧,對於他來說,都是一個笑話。這世界本來就沒有什麼絕對平均,而且劫來劫去,濟的還不是他們自己。不過現在既然自己給捆在地上,也只有順着他們說了。對付這位頭腦簡單,卻又號稱義氣深重的漢子。這兩下散手還是有的。
「劫富?劫了這麼些年,還不是越劫越富?濟貧,濟了這麼多年下來,還不是越濟越貧?對面是靠力氣吃飯的夥計,靠賣命吃飯的鏢師爺們兒。你劫的是什麼富?大家都是苦人啊!」
這是動之以情。徐一凡現在一招一勢,都按照毛委員當年上井岡山說服王佐袁文才的路數來。
「這麼大幫好漢爺,過冬也不容易。大當家的背後更有幾千張嘴要吃飯。這次打開了商隊,下次呢?大盛魁的勢力您又不是不知道!每次死傷一堆人搶點東西,能搶幾次?還不如平平安安的,圖個長遠,大盛魁每次過路,給大當家一筆保險費,你照應他們口外一路無恙。不是比什麼都強?這點主,我還是能替大盛魁做的。」
這就使曉之以利了,當年毛委員用的是上百條快槍,今日徐先生用的是保險費主意,也差不了多少。
一番話下來,周圍的人都有些動容。連那個態度最堅決的姜軍師都不說話了。還有一個馬賊頭子悄悄的將徐一凡扶了起來。
徐一凡最後慷慨激昂的結論:「一口價,這次買路費八萬兩現銀子!以後走貨,貨價值百抽二!大當家的自己分派給弟兄們。每次交割,就在這裡,不打不成交,怎麼樣?」
一片沉默,大家都在互相打量。徐一凡卻覺得有點虛脫。海口是許下了,只要這次平安,將來大盛魁和馬賊們怎麼分帳,關他的屁相干。
草原空曠,剛才徐一凡的話傳出去了好遠。一群殺氣騰騰的馬賊都安靜了下來,擺弄着大槍馬刀,靜靜的等他們當家的作主。連大盛魁的車隊那裡都隱隱約約的聽見了這裡的響動,擠在貨車上面的人頭更多了。
杜麒麟呆呆的看着徐一凡,姜軍師拉他的衣服,他也沒有感覺。這條大漢皺着眉頭,似乎在想一件怎麼樣想也不明白的事情。
「為什麼越劫越富,越濟越貧?我杜麒麟做每一件事情,都自問對得起良心。對窮哥們我從來沒下過手,可是為什麼我們連冬也過不去?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大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