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明 - 第7章

知白

  李閒被按着跪下去,然後咬着牙說道:「悟空多謝師父,咱們現在就去高老莊和流沙河吧。」

  當然,除了他自己,誰都以為他在發瘋。

  李閒安慰自己,忍了吧,認了吧,總算不是悟能。

  「小鳥哥,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李閒問。

  陳雀兒嘿嘿笑了笑道:「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正說着,忽然聽到不遠處一聲讚嘆:「好標緻的少年郎!」

  感慨了一聲後,那人又說道:「妹妹,你不是一直好奇嗣昌他什麼摸樣嗎?為兄告訴你,嗣昌年少的時候比起那邊那少年來,雖然略有不足,卻也相差不多了。」

  李閒一怒,心說大街上如此明目張胆的議論人家長相,難道當我是髮廊妹?他轉頭往聲音來處看去,卻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錦袍男子,正在看着自己。這男子身材中等,很勻稱,一身天藍色錦衣,面目乾淨,看起來十分爽朗。那男子身邊還站着一個十三四歲年紀的少女,穿一身鵝黃色的衣裙,出水芙蓉一般。那少女明眸皓齒,正好奇的打量着李閒。

  見李閒的表情有些不善,那年輕男子微微欠了欠身子說道:「小兄弟莫怪,這漁陽城裡皆是面目可憎之輩,難得見到小兄弟這樣的俊少年,一時失態,還請多多海涵。」

  這男子笑容真誠,眼神里也沒有戲謔,如此一來,李閒反倒不好發作。人家誇他漂亮,難道他還能破口大罵?

  對那男子回了一禮,李閒又看了一眼那漂亮的少女,心說十三四的少女果然是「花骨朵」啊,小,太小了些。

  李閒轉身離開,聽到那男子輕聲道:「頗有禮教,想來也是大戶子弟出身,不過看他着裝……只怕也是家道中落,可惜了。」

  李閒氣,他剛要轉身開罵,忽然見一個雖然瘦削但氣勢不凡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那青年公子和如花少女連忙行禮道:「父親。」

  那中年男子板着臉說道:「毗沙門,怎麼帶你妹妹下車來了?」

  那年輕公子連忙說道:「孩兒知錯了。」

  那少女對中年男子解釋道:「父親莫怪哥哥了,是我求哥哥帶我下車來透透風的。」

  中年男子嘆道:「千里迢迢而來,確實辛苦憋悶了些。上車吧,咱們還要趕路,你母親還在車上等你回去。」

  「父親,離懷遠鎮還有多遠?」

  年輕公子一邊走一邊問。

  「還要走幾天呢。」

  看着那幾個人漸漸走遠,李閒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他摸着下頜,盯着那中年男子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毗沙門?懷遠鎮?莫非是他?」

  第011章

線裝版

  李閒看着那幾個人上了馬車,然後漸行漸遠。腦子裡有些混亂,一時間不好確定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他前世不是歷史學家,所以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大業六年就到了懷遠鎮的。

  李閒笑了笑,心說自己這回算是看見一個活的皇上了。那個中年男人有八成的概率就是李淵,至於那個年輕的公子,毗沙門這個小名很有個性,所以李閒記得,應該就是那位倒霉的隱太子李建成了。那個如花似玉的少女,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平陽公主?至於李建成嘴裡所說的嗣昌……李閒卻不記得柴紹的表字是不是這個。

  「悟空,你在看什麼?」

  陳雀兒見李閒盯着遠處看問道,他剛才看到一個賣飾品的攤位上竟然有一串狼牙做的項鍊,於是就買了下來,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那邊妖氣,我去去就來。」

  李閒撇了撇嘴:「小鳥哥,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悟空?」

  「妖氣?」

  陳雀兒嘿嘿笑了笑道:「悟空怎麼了,我覺得這兩個字不錯。」

  李閒問:「如果有一隻會七十二變的猴子也叫悟空,猴子,是猴子,你還覺得這名字好嗎?」

  陳雀兒皺眉:「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李閒苦笑:「你知道就好了。」

  他岔開話題道:「到底要帶我到什麼地方去?」

  陳雀兒一指不遠處的一座兩層木樓的建築,一臉邪惡笑意:「就是那裡了!」

  李閒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立刻石化。

  那座小樓顯然已經年頭不少了,頗為老舊。窗戶開着,門也開着,有幾個女子在窗口搔首弄姿,其中竟然還有一個金髮碧眼的基輔羅斯人。那小樓掛着一塊牌子,上面那三個字李閒不止一次在電影電視劇中見到過。

  怡紅院。

  全國連鎖啊。

  「小鳥哥……我才十一!」

  李閒站住,說什麼都不肯再往前走。

  陳雀兒諄諄善誘的說道:「悟空,不要這麼害怕啊。那樓里都是軟玉溫香的美人兒,又不是什麼吃人的妖精。你現在雖然還小,就當熟悉情況了。再說,那些美人兒見了你這樣一個漂亮的少年郎,就算不要錢也得把你伺候好了啊。」

  李閒撇嘴道:「要是妖精就好了!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

  陳雀兒道:「悟空,相信小鳥哥,保證你不虛此行。」

  李閒掙扎道:「我要是信了你,我就對不起我自己的小鳥。小鳥哥,你是想讓一群欲求不滿的大媽玩死我嗎?你看看,窗口上那個金色頭髮的女人,血盆大口,我現在可沒實力口爆了她!小鳥哥你行行好,我請你去喝酒好不好?」

  陳雀兒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了李閒在幾個青樓女子的歡笑聲中進了怡紅院。

  「呦,這位公子,帶了兒子一塊來快活嗎?好情調啊!」

  「快活你一臉!」

  李閒罵道。

  那青樓女子咯咯的騷笑道:「一臉?小傢伙你想怎麼我一臉?奴家這兩日正好缺了珠粉,不如小傢伙你弄些童子精來擦擦?只怕……你現在還沒存貨呢吧,哈哈。」

  陳雀兒一把將那女子拉過來說道:「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我殺了你?」

  那女子嬌笑道:「公子……你弄死我吧。」

  這時幾個青樓女子圍過來,看着李閒不住的笑。

  「哎呀,好俊俏的少年郎!」

  「這副面孔,若是再長大一些還不迷死人嗎?」

  「少年郎,來,姐姐疼你。」

  幾個青樓女子伸手在李閒的臉蛋上胡亂的摸着捏着,李閒左躲右閃,終於明白一掐一股水其實並不是男人的專愛。那些女子第一次見到這么小年紀就來青樓的「男人」,而且還是一個清秀俊美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捏捏臉的標誌少年郎。她們母愛大發,將李閒團團圍住,恨不得將他吞進肚子裡去。

  陳雀兒從懷裡掏出一大把碎銀子放在桌子上道:「老鴇呢?去,找幾個漂亮姑娘來伺候我家公子。若是我家公子高興了,有賞!」

  幾個青樓女子一起尖叫起來,使勁將李閒往自己懷裡拽。

  「小公子來姐姐這邊,姐姐這裡有軟軟的東西給你捏。」

  「小公子,姐姐幫你吹好不好?保證你喜歡。」

  「小公子,還是到我這裡來吧,她們那裡都能放進拳頭了,姐姐這裡只能進去舌頭。姐姐疼你好不好?」

  「去,你這死妮子!是大象舌頭吧?」

  李閒雖然並不反感這種氣氛,上一世的時候有錢沒膽子到這樣的地方玩玩,萬一被警察叔叔抓了也就身敗名裂了。每次路過那些什麼什麼足療保健的門口,李閒都會忍不住往裡探頭看看。後來上了大學,才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被一個如狼似虎的師姐將他的寶貝開了光。自此之後李閒也算是花叢中翩翩飛舞的浪子蝴蝶,沒少接觸各種各樣的花蕊。這一世李閒倒是有錢也有膽子,奈何確實心有餘而力不足。成年心,少年身,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了吧。

  以他的本事將那些青樓女子推開不是什麼難事,可是李閒偏偏無法下手。才試着推開其中一個,兩隻手卻恰到好處的推在兩團柔軟上引來一聲銷魂呻吟。他一邊躲閃一邊解釋道:「我喜歡熱情奔放的女子,奈何你們來早了幾年。」

  「小公子,是你來早了幾年吧!哈哈!」

  陳雀兒卻很不仗義坐在一邊哈哈大笑,抱着一個女子上下其手。

  「都閉嘴!」

  就在李閒漸漸不支,眼看就要被輪了的時候,一聲清冷的輕斥在二樓上響起。圍着李閒的姑娘們立刻平靜下來,李閒趁機脫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朝樓上看去。一個穿着水綠色衣裙的丫鬟站在樓梯口,掃了那些青樓女子一眼後看着李閒說道:「葉大家說,請這位公子上樓說話。」

  那些女子頓時萎靡了下來,依依不捨的看着李閒卻也不再拉扯。也有幾個女子往樓上一個房間看去,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一個女子撇嘴道:「葉大家也來和我們這些沒品的人搶生意了?還是看上了這雛?」

  十四五歲年紀的俏美丫鬟冷聲道:「你再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葉大家的事,難道你們還想管不成?」

  那丫鬟很強勢,圍在李閒身邊的青樓女子雖然表現的很不忿,卻也沒人再敢拉着李閒不放。一個已經臉上已經能看到不少皺紋的女子鬆開李閒的手,聲音很低冷冷的說道:「現在你紅火,人人都捧着你,難不成你就沒有人老花謝的時候?今日站的高,明日摔得越疼。」

  綠衣丫鬟沒聽到那女子的話,她對李閒福了一福再次說道:「葉大家請公子上樓說話。」

  李閒指着鼻子問道:「你確定是叫我?」

  他不怎麼相信,一個被稱為大家的青樓女子會對自己這樣一個青澀小子感興趣。既然被稱為大家,就是花魁一般的人物。無論怎麼想,李閒都沒想到自己除了臉蛋之外有什麼吸引人的。可是在這個地方,臉蛋去掉第一個字才比較有用。可是偏偏李閒現在那個東西還沒有產量,雖然……

  李閒扯了扯衣服,將下面那點羞澀的鼓起遮擋住。

  已經能挺起了,離噴薄還遠嗎?

  「公子請。」

  俏美的丫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閒想了想,心說既來之則安之,難道我還怕她給我用吸的不成?

  李閒看了一眼陳雀兒,陳雀兒示意他放心,自己就在這裡,不會出什麼問題。李閒點了點頭,對那丫鬟笑了笑,舉步走上樓梯。俏丫鬟在前面帶路,走到最裡面轉過彎,再走一段,李閒赫然發現竟然已經到了樓子外面。順着搭建起來的路,能走到不遠處的一個獨立的閣樓里。

  李閒走到門口,那丫鬟推開門說道:「小姐,公子請來了。」

  「公子請進。」

  綠衣丫鬟請李閒進去,然後她轉身往另一處地方走了。李閒整理了一下衣服,舉步走了進去。一進門,一股淡淡的馨香就傳進李閒的鼻子裡,這香味很特別,李閒確定不是迷香,但卻讓人腦袋有些暈暈的。很舒服的味道,這種味道進了鼻子,立刻就會感覺仿似有一隻輕柔的小手在撓着心一樣。

  一個雙十年華的女子,如畫中人物一般,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也不抬頭,依然看着手中的書冊淡淡的對李閒說道:「你坐吧,一會兒就可以走了。」

  這女子很美,這是一種跟這青樓其他女子截然相反的美。恬淡,還帶着一點冷傲。白皙的臉上是一種圓潤的美,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將那一雙明眸擋住,小巧秀氣的鼻子,一點紅唇,正是那種令牲口們見了就想撕裂衣服的類型。李閒仔細的看着那女子,在心裡做出判斷:這是一頭女王,果然還是要用撕的才爽啊。

  「一會兒就可以走了?」

  李閒笑了笑:「那你把我請進來做什麼?」

  一襲鵝黃色衣衫的女子微微皺眉道:「只是不想看着你被那些女人弄髒了,這地方不是你應該來的,坐一會兒就離開,若是真的想,再等幾年來也不遲。」

  李閒惱火:「你怎麼知道,我就不喜歡她們?你又怎麼知道,我是不是正打算鑽進哪一個的香閨里?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是破壞了一件兩廂情願的好事?」

  那女子終於抬起頭,淡淡的看了李閒一眼道:「你的眼睛很乾淨。」

  「就這麼簡單?」

  李閒大感荒謬,我的眼睛乾淨?上輩子就已經到有碼能看出無碼境界的眼睛乾淨?那在你的思想里,純潔的意思是不是純黃色的少婦白潔?乾淨……老子才擦了眼屎倒是真的!

  令李閒感到抓狂的是,說完了乾淨這句話之後,那女子竟然再也不開口,只是低着頭看着那捲書冊。李閒雖然站在那裡,可是在她眼裡就好像空氣一樣。李閒想發作卻又發作不了,心說老子忍了,大不了幾年後再來收拾你。

  「在看什麼這麼專注?」

  李閒湊過去問:「線裝版的金瓶梅嗎?」

  第012章

達溪長儒

  不一會兒,那俏美的丫鬟端着一杯茶回到屋子裡,放在李閒身邊的桌子上說道:「公子,請用茶。」

  李閒彎了彎腰真誠的說道:「謝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