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陰陽先生的那幾年 - 第6章

崔走召

  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我想起來了,我回魂時就聽到過這聲音,是管雨!等等,這是怎麼回事兒?管雨怎麼會過來搭理我?難道……靠,我不會還是在回魂路上吧!!

  可能是被嚇怕了,我沒敢回頭,只是點了點頭,顫抖着說:「恩,我,我有點不舒服。」

  一個曼妙的身影在我旁邊坐下了,果然是管雨,我長出了口氣,看來是我腦子太亂了,想的太多了,畢竟我回來也有一年半了。

  管雨還是那麼好看,這是真的,尤其是她那雙眼睛,大大的,眼角微微上翹,有一股魅惑人的感覺。她以為我在嘆氣,就問我:「考的不好麼?」

  我點了點頭,看來她男朋友沒和她一個車廂。她來我這邊幹什麼?是來安慰我麼?她見我愣愣的看着她,她笑了,輕聲的說:「崔作非,咱們高中三年在一個班,我一直認為你是一個挺有意思的人。總是那麼樂觀,但是怎麼現在遇到點事就變了個樣子呢?」

  我沉默了,是的,這是她讓我沉默了。不知道說點什麼好,她望着我,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努力吧,只要還能喘氣,就一定會有希望的。」

  這不應該是我的台詞麼?怎麼她也知道?不過聽她這麼說我的心情確實好了許多,我苦笑着對她講:「你怎麼上我這兒坐着啊,不怕你男朋友吃醋?」

  管雨邊整理着自己襯衫的衣領,邊對我說:「他?不知道在哪個車廂泡小姑娘呢。怎麼你有什麼想法?」

  可能是因為車廂內悶熱,她把衣領下的紐扣解開了一個,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能清晰的望見她的鎖骨,望着她這個小動作,不由得想起了回魂路上遇到的那香艷的一幕。我咽了口口水,對她開玩笑的說:「我怕你男朋友揍我。」

  她笑着瞪了我一眼,也可以說她這一眼基本上屬於飛眼,或者是傳說中的眉目傳情。或者是什麼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話題聊開了,我們之間仿佛也就拉近了距離。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着話。

  我暫時忘記了這次倒霉的事兒,但是我沒有忘記前排睡着了的杜非玉。我知道,有些事情該我做,有些事情不該我做,所以和管雨的聊天我基本沒有抱什麼非分之想。

  說的儘是一些無聊的話,到最後竟然導致我睡着了。等我睜眼的時候,還有半個小時就到家了。我想伸胳膊抻個懶腰。卻發現了我的左肩膀有些不對勁兒。

  

  第十七章

悲歡離合

  

  原來是管雨的頭輕枕着我的左肩睡着了,我本來想把她叫醒,可是望着她那熟睡的臉龐忽然又有些心存不忍,同時心中充滿唏噓,是不是我身體最帥的地方是肩膀啊,竟然有兩個女人枕過,杜非玉枕着哭泣過,管雨枕着又睡着了。只不過管雨沒有在這上面弄滿鼻涕眼淚。

  但是不可否認,這確實是一個挺曖昧的姿勢,我能感覺到她細細的呼吸,斜眼望去,她衣領之下的風景竟然也一覽無遺。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女人的內衣,我發誓。我感覺我的眼睛像掉到她衣服里一樣,不能自拔,也拔不出來了。靠!我這是在想什麼呢?我已近有阿玉了啊!我連忙把轉頭閉上了眼睛,非禮勿視,我不能對阿玉不負責。

  可是我腦海里馬上又出現了一個聲音,他告訴我,再看一次,就再看一次就好了。禁不住誘惑的我,決定真的就再看一次就好了,然後就把管雨叫醒,叫她別這麼睡,該感冒了。恩恩,就這麼辦。

  我睜開雙眼貪婪的再次欣賞着管雨衣領中那神秘的新天地,這一看就是十多分鐘。沒出息的我竟然看入迷了。直到火車報站已經到達龍江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馬上收回了眼睛。長出了口氣,心想,管雨大概是34C。這次真是賺到了。

  我想回頭看看阿玉醒了沒,可是剛一轉頭,就看到了阿玉那冷漠的眼神,她早就收拾好了,背着書包正在過道里望着我,她冷漠的眼神里好像還透着些傷心。她看到我望着她。便把頭轉了過去,然後掉頭走了。

  完了!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啊!我忙退醒了管雨後,快步拎起我的畫袋,然後向杜非玉追去。車停了,人群開始擁擠着下車。等我擠下車的時候,杜非玉已經打車走了。留了我自己在火車站口發呆。

  高考完畢後,大家就都放假了。等一個星期以後到學校估分,順便填大學志願。我反覆的給杜非玉打電話,想和她說那天只是誤會。可是她一直沒有接。再打,就關機了。

  回家後我家人已經準備好了一桌子我最愛吃的菜。溜肉段,西紅柿炒蛋,地三鮮。父親也從冰箱裡拿出了啤酒,說我考完了,要和我喝兩瓶。我望着桌子上的菜,不知道怎麼的,一點食慾也沒有。我忽然發現,我母親不在,我就問我父親,我母親呢。

  我父親沒回答,他喝了口白酒,然後從兜里掏出了一張紙給我看。我接過來。打印稿上的五個大大的黑體字映入了我的眼帘。

  離婚協議書。啥?離婚?不會吧,雖然我母親和我父親三天一小吵兩天一大吵,但是也不至於離婚啊?而且這竟然是在我外出高考的兩天之中發生的!這不會是真的吧!不會吧!

  我連忙站起身大聲的問我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父親讓我先坐下,他跟我講,原來他和母親很早的時候感情就出現裂痕了,但是由於因為我的關係,兩人都儘量的維持着這個根本不幸福的家庭。早在一個月之前,他倆就定好了,因為怕影響我考試,所以等我高考結束的時候,就協議離婚。

  我聽完後對他大喊:「你為啥就這麼輕易的讓她走了啊?!為啥沒留她?!」我心裡本來就亂糟糟的,但是這不幸的消息一件接着一件來,放誰身上誰能吃的消?看着我眼中眼淚已經在打轉的父親,猛的一下把杯中的白酒全乾了以後,對我說:「她外面早就有人了。」

  我沒話了,一點脾氣都沒有了,晚上躺在床上。已經凌晨四點多了,一夜沒睡。我聽到父親的話以後,就也沒再怪父親,他沒錯,他也是受害者。我母親也沒錯,不管是誰都有去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是我錯了麼?我錯在了哪裡?

  點燃了一隻煙,深吸了一口,沒有吐出來,把煙霧咽進了肚子裡。肺里傳來的辛辣感讓我覺得好像舒服了一些。腦子裡反覆的想着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讓我崩潰。本來我以為生活應該是充滿陽光的,但是我此刻睜開眼睛,卻是漆黑一片。我的陽光在哪兒呢?

  我曾經發過誓的,不再會讓任何我珍惜的東西離開我。可是,我真的能做到麼?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疑問。

  我不知道這一個星期是怎麼過去的,我沒有給母親打電話,因為我知道,那都是徒勞的。我能做到的,就是儘量安慰我的父親。知道星期天的晚上,我才想起來第二天要去學校填志願。才想起來我有可能又得讓我父親失望了。才想起來杜非玉還在生我的氣。

  我是最後一個到學校的,等我到學校的時候,大多數人已經填完志願後走了。包括杜非玉,這正是我所想的,因為我現在根本沒有心情和精力和她解釋。我只要翻翻她填的志願後和她填一樣的就好了。等到能去哈爾濱再和她解釋吧。能不能考上的事也再說吧。

  什麼事都再說吧!我現在需要的就是安靜!半個月後成績出來了,儘管我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但是聽到我總分379的時候,我還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杜非玉如願以償的考上了自己想去的大學,而我沒有懸念的落榜了。

  晚上,我給杜非玉打電話,她居然接了。我跟她說,恭喜她考上了大學。她只說了一句話:「我下個月十號早上走。」然後沒等我說話,就把電話掛斷了,這是什麼意思?我反覆的思考。我覺得,我還是有希望的。她大概是原諒我了。

  是的,我還是有希望的,還有一次大學補報的機會。第二天我跑到學校。查詢了下這次招補報生的大學。我的分數能去的,別說還真不少。可是哈爾濱就一個,但不是杜非玉考的那所學校,而是某美院的分校。沒關係,只要在哈爾濱就好了,老子可以每天都去看她。不用說了就這兒了。我決心已下。填好了補報表。心裡還真踏實了不少。

  要說我父親對我,那可真是沒說的,我的性格很像我父親,基本上老好人一個。我父親對我說,上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好好做人。回到家裡我把我和杜非玉的事告訴了他。我父親聽完後也沒說什麼,只對我說了句:「你也已經長大了,什麼事有自己選擇的權利了,只要別後悔就行。」

  十號早上,我起早來到了火車站,去哈爾濱的火車是早上六點多,車站人很多。我在十分擁擠的人群中發現了背着行李的杜非玉,她很多親人來送她。我沒有上前。車進站了,開始檢票。我望着她從檢票口走了出去後,連忙跑到候車室的窗前,望着窗外。

  她出了檢票口後開始往右走,經過我在的這扇窗戶時她看見了我,我含着眼淚望着她,伸出手指在玻璃上寫了一個『等』字。她望着我,對我微笑了一下。然後上車了。

  在我的記憶里,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她笑。回家的路上,太陽剛剛升起。我感覺到我的希望又回來了。

  

  第十八章

哈爾濱不要讓我哭泣

  

  楊旭考到了牡丹江的一所大學,臨走的時候我也去送了他,再怎麼說我們是多年的好兄弟,如今分別,難免有些傷感,我對他說:哥們你放心的走吧,你前腳走我後腳也走了。

  半個月後,錄取通知書終於到了哥們兒的手裡,我終於放下了心來。看來哥們兒我還不是太背啊,然後就是收拾行李,準備到哈爾濱開始我的大學生活了。臨走之前兩天,我去了躺學校,和老賈老張告別。他倆笑着對我說:「終於要走了,你是最後一個走的,上了大學之後少喝點兒酒。」

  說實在的,沒走的時候,想要走,這回真的要離開這個我住了近二十年的家鄉,我的心中還充滿了不舍。我對他倆也說:「沒啥事兒我會回來看你們的。」他倆是我見過最好的老師,直到很多年後的今天,我心中也是這樣想的。

  我記得,我背好了行李要出家門上火車時,我父親送我,我奶奶哭了,我對她講,等我放假就回來,你不用擔心我。可我從小就在我奶奶身邊,那時看到老太太的眼淚後,我強忍着眼淚不讓她掉落下來。直到我走出了家門後,背對着奶奶,眼淚便再也止不住,奪眶而出。

  真希望時間能慢些走,聽着我父親的囑咐時我想着。火車進站了,我上了車。坐在車座上望着車窗外的父親,他好像也哭了,為什麼我們這一家都這麼喜歡哭呢?

  火車緩慢的開了,我望着車窗外面。再見了我的故鄉,哈爾濱,我來了。

  哈爾濱,這個我住了差不多快六年的地方,我覺得還是應該儘量少占用字數的為大家介紹一下吧,屬於中國十大城市之一的哈爾濱是黑龍江省省會,是中國著名的歷史文化名城和旅遊城市之一,特殊的歷史進程和地理位置造就了哈爾濱這座具有異國情調的美麗城市。素有『冰城』、『天鵝項上的珍珠』、『東方莫斯科』之稱。

  我那時第一次來到這麼大的城市,下了火車就傻眼了。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匆匆的行人中還夾雜着不少大鼻子老外,看來是俄羅斯人,我深吸了一口氣,聞着這和家鄉截然不同的陌生城市的氣味,自言自語的說:阿玉,等着我,我來了。

  由於補報生沒有校車接,我只能自己找,先看了下地址,在友誼路XX號,我哪知道友誼路在哪!於是攔了一輛出粗車,哈爾濱的出租車是九塊起價,這讓我這個從小縣城來的山炮覺得貴,這是實話,有這些錢足夠在我家鄉連打四輛小港田滿街轉了。我跟出租車師傅說了地址,他奇怪的問我,那邊還有學校麼?我怎麼不記得了。

  我哪兒知道有沒有學校,老子第一次來,人生地不熟的。我只能跟他說,有,走吧。

  哈爾濱確實很大,我望着兩旁的林立的高樓感嘆。得有二十多層吧。嗎的,這次算開眼了。車行了大概有二十分鐘吧,出租車司機跟我說,就是前面吧?

  我打眼望去,臥槽,這學校的大樓可真牛逼,不愧是大學啊,有些像俄羅斯建築,得有個十多層那麼高,操場上連一點廢紙塑料袋類的垃圾都沒有。上眼一看,整潔的有些過了份。操場邊上圍着大概三米高的鐵柵欄,大門口氣派的收發室弄的跟電視中崗哨似的,最牛逼的是大門口還有兩位穿的像武警似的保安把守。

  能在這裡上學我真是甚感欣慰啊,美中不足的就是要是夜不歸寢的話,翻牆有些麻煩。但是這都是小事兒。

  正當我滿心歡喜的等出租車停下的時候,這位師傅卻沒有停而是直接開過去了。我問師傅,怎麼不停啊,那老師傅斜了我一眼,跟我說,軍區司令部我敢停車嗎?

  臥槽,原來不是我要上的大學,是軍區司令部啊。我說那倆保安怎麼拿槍站的跟假人兒似的呢。

  軍區司令部前邊路口出租車拐了個彎,停下了。那老師傅跟我說,到了。到了?學校在哪兒呢?司機師傅用手給我指了指,我順他手望去。一座小樓呈現在我眼前。

  就是這兒?我滿心懷疑的拿着行李下了車後仔細的打量着這座小樓,怎麼看怎麼像剛解放後不久的建築,簡直像極了陰市裡的半步多客棧。一共分四層,要不是樓頂上那顯得既不協調的「XX美術學院哈爾濱基地」的大燈箱,哥們兒我還真沒看出來這兒哪兒像大學。

  沒有操場,正對着街道,路邊是一幫練地攤的和烙煎餅果子的。賣蟑螂藥的吆喝的正歡,賣盜版光盤的攤子上的大喇嘛里放着網絡歌手老鼠王的《老鼠愛大米》。我走近樓門,見牌子掛的倒是不少,但是都是些奇怪的牌子,像什麼『中老年活動中心』、『書法家協會』之類的牌子,我看了半天才看到了『XX大學實驗基地』這塊小牌兒。

  這裡是報名處麼?先進去再說吧,進門後走廊對着的房間門上寫着『新生招待處』。我想應該就是這兒了,敲了門後進去,一個女老師接待了我。本來看這條件我就知道這個學校好像不怎麼靠譜。但是現在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我高中混文憑混到了大學,無非也是接着混文憑。我是來這裡陪杜非玉的,學校什麼的都無所謂,這裡雖然是分校,但畢竟也是國家承認的。

  叫好學費後,那個女老師說是領我去學生宿舍後帶着我又走了兩道街,到了這個學生公寓。我敢打賭,這個所謂的學生公寓也是屬於剛解放時的建築,三層小樓,讓我確定它的年齡的原因是樓頂上竟然還有顆水泥紅星,上面模糊的寫着『1953』。算了,這都無所謂無所謂。我安慰着自己。

  上了三樓,倒是有挺多房間的,有的房間還不時傳來打鬧聲和放CD的聲音,那個老師找來了宿舍阿姨,讓她幫我安排寢室後就走了,寢室阿姨問我想住大屋還是小屋,大屋十二個人,小屋四個人,我說住小屋。

  她把我領到了三一三寢室的門口,把房門打開後告訴我,這裡面已經有三個人先住進來了。我說,好。然後她就走了。

  我把鋪蓋卷往那個空着的下鋪一扔,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當然是個杜非玉打了。她沒接了,問我有什麼事?

  聽這聲音挺冷淡的,難道她還在生我的氣?我開心的對她說:阿玉,我到哈爾濱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去找你!

  那邊哼了一聲後,淡淡的說:不用了,我們分手吧。

  什麼?那說分手?我蒙了,有點兒不相信這是真的。老子千辛萬苦的來到哈爾濱第一天你跟我分手?這不是電視劇吧。就是電視劇里也沒有這麼玩兒人的啊。應該她還在生我的氣吧。不行我得跟她解釋,那天我真沒跟管雨做什麼出格的事,可是怎麼和她解釋呢?跟她說管雨困了借我肩膀當枕頭?說起來這個解釋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事實卻是如此啊。

  我只好跟他解釋:「親愛的你聽我解釋,那天的事其實……」

  「好了你不用解釋了。」那邊打斷了我的解釋。她在電話那邊用冷漠的語氣對我說:「我有新男朋友了,你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

  聽完到她這句話的時候,我心中忽然莫名的傷心和憤怒,這讓我想起了我的母親。太過分了,不管你真有男朋友還是因為氣我。

  我問她:「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知道我為了來陪你,現在來了一個什麼樣的學校麼?」

  電話那邊的她笑了,然後狠狠的對我說:「我說過,我恨男人,你們都是一個樣。你背叛了我,我就要報復你!滾!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其實我清楚的記得她這句話里還有一個操字,但是我沒忍心打出來。那是她第一次罵我,也是最後一次。

  她掛斷了電話,我此刻才真正的注意到我現在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只剩我一個人。要在這裡度過三年的大學生活,要說起來,剛上大學的第一天就失戀,哥們兒我也算是一號人物了。人生就像是拉屎,有時候無論你多努力,到最後也許只是擠出一個屁來,但是想想那時我的狀態完全是放屁能蹦出屎,拉屎能扣破紙的狀態。我自嘲的笑了。笑着笑着,眼淚也就跟着掉了下來。

  我把眼淚擦掉,副不雙至,禍不單行啊,但是我這霉運好像是組團來的,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內就幾乎讓我崩潰了。

  正當我在床上發呆的時候,寢室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個光着膀子留着板寸的精壯男子。他一看我躺在床上,愣了。看來這位就是在這寢室住的其中一位了。我起身跟他打招呼。跟他說我是新來的,以後三年裡還要多多關照了。

  這位大哥看上去倒是個挺豪爽的人。他一笑滿臉青春痘就跟着亂顫,接過我遞過去的長白山,放嘴裡點着了以後,對我笑着說:「好說好說,我叫李小強,你叫我強子就好了,我比你能早來個兩天。」

  然後他走到門口喊:「鮑金龍!咱寢來新人兒了!快他媽回來!」看來這哥們兒還挺好相處的,我想。這時從別的寢室又鑽出了一位哥們兒,他進門後看着我,我也看着他,這哥們兒皮膚竟然是古銅色的,嘴唇很厚,打眼一看還以為是外國人。但是等聽到從這哥們兒嘴裡說出的一口比我還流利的東北話後,我確定了他也是東北人。

  她說:「你好哥們兒,我叫鮑金龍,你叫我鮑龍就好了,這樣聽着親切。這下好了,正愁寢室三缺一呢。」

  這哥們兒也是一嘴貧的主,和他們一起住應該不會很寂寞吧。一提起寂寞就忽然想家了,我跟他倆說:「走吧,哥們兒我最後來的,晚上我請,咱們好好喝點兒。」

  

  第十九章

廢人崔

  

  這倆哥們兒也不推辭,看來如果不是占便宜沒夠型就是值得深交豪爽型。他倆說還有一個人要到晚上才能回寢,於是我把床鋪完後就和他們喝酒去了。他倆帶我到了附近的一家小飯店,點了一道水煮肉片和一道醬牛肉,外加一道家常涼菜。我問他倆能喝不,他倆笑着說你就整吧,喝多少哥們兒跟着。我一聽這話也就沒什麼顧慮了,告訴服務員來一箱哈爾濱啤酒。涼菜快點兒上。

  我是真的想喝酒,想醉。想什麼都不想。如果她要和我分手,為什麼要我去送她,又為什麼要對我笑?這是報復我麼?我真的有這麼大的罪麼?

  「來,哥們兒我幹了。你倆隨意。」我第三次提酒,要說酒量的話,這兩位只能比我大不能比我小。但是我這麼快已經是第三瓶了,認誰看都會覺得不對勁兒的,鮑龍陪我又幹了一個後問我:「哥們兒,是不是有啥心事兒啊?」

  我把杯里倒滿了啤酒,要說這兒的啤酒是比我家那邊的好喝,只是越喝越酸。酒勁兒已經開始上頭了,我笑着對他倆說:「哥們兒失戀了。」

  喝到最後,大家都喝大了,要說男人之間最接着的溝通除了打架之外就是喝酒是沒錯的。一頓酒的功夫我們已經好像很多年的鐵哥們兒一樣一人叼着顆煙,勾肩搭背的回寢了。

  回到寢室,發現那個不在的哥們兒回來了,看上去挺老的,鬍子一大把。我遞上了一顆煙跟他自我介紹了下。這位老哥們叫王城。後來我才知道這爺們兒已經二十三了。

  熄燈了,我躺在床上聽着李小強的呼嚕聲。腦袋還是暈暈的,嗎的,誰說喝醉了能忘記傷心事的,我感謝他家八輩兒祖宗。

  人其實挺賤的,我現在能深刻的理解到了。你越不想想起的事,卻總是會在你腦袋裡轉悠。想蒼蠅似的怎麼趕也趕不走。

  直到我下床去尿尿的時候,望着窗外,天已經蒙蒙亮了。一個人的大學生活要開始了。大概就這德行了。

  說起來我這個人還是心理太脆弱了,這點在許多年以後的今天,我的一位好朋友還經常跟我說起,而我的老闆也經常罵我,說我不適合幹這行。

  大學生活也確實就這德行,第二天就開始上課。連軍訓都省了。班裡一共30多人,依照這行的慣例,還是男的少女的多。但是這些女性的長相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後期我聽郭老師的相聲的時候,郭老師形容李老師的妹妹,我怎麼聽怎麼像是在形容我們06視覺傳達系的女生們。

  算了,她們長什麼樣也跟我沒關係。我發現我的性格開始慢慢變的沉默寡言了起來。可能是因為受了刺激的關係吧,我開始覺得身邊的事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變的除了在寢室和鮑金龍他們喝酒之外基本上一句話不說。早上去聽課,我也不知道那些傻逼老師在講什麼。我也沒聽。大一半個學期都快過去了,有很多同學都不知道我叫什麼。甚至都沒怎麼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的導師劉明明是個挺講究的人,他找我談了很多次話。他說我太內向了,這樣不好。我也知道我這樣不好,失去了任何動力,完全是在混吃等死。但是沒辦法,習慣已經養成了,不容易改了。

  古語有云:不在沉默中選擇變態,就在沉默中繼續變態。劉明明可能是擔心我會變成第二個馬加爵。

  我的確有點兒變態了。有一天鮑龍說要去染髮,問我去不去,我說去。結果他剃了個卡尺,染成了黃色。我現在的頭髮很長,已經擋住了眼睛。我直接染了一頭藍發。跟COSPIAY一樣。怎麼看怎麼扎眼。我和鮑金龍走在街上一黃一籃,現在想起都覺得十分的傻逼。這是實話。回到寢後,我和鮑龍覺得三原色還差一個顏色,就鼓動李小強去染成紅的。李小強正躺在床上看玄幻小說,他聽到我倆跟他講的話後,轉了個身,有氣無力的說了聲:傻逼啊。

  其實我們寢里個個都不是啥好人。包括我,這個我心裡有數,大一過去兩個月的時候,我們就基本上不上課了。總是在泡網吧。我,強子,鮑龍,還有一個別的寢叫小濤的哥們兒,沒日沒夜的在網吧里玩兒着WM世界。基本上沒一天不逃寢的。餓了就出去喝酒。困了才回寢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