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鳥人的那幾年 - 第1章
崔走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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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精校】《我當鳥人的那幾年》作者:崔走召
內容簡介:
俗話說的好,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人不也怕變成鳥,只要能飛就行。
這貌似是廢話,二十多歲的張是非這般想想到,此刻的他正望着自己這身花里胡哨的羽毛無語凝噎,他無比的抱怨自己變啥不好為啥要變成鳥。
而且還不咋大。
也許他並不知道,正當他慷慨激昂昂首罵街時,一場名為命運的悲喜劇,已經再一次悄悄拉開帷幕。
引子
我的名字叫崔作非,為非作歹的作非,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名字挺奇怪,作什麼不好偏要作非,那也沒辦法,胎帶來的,其實我也不想叫作非,想叫作霖,只可惜我沒有生在民國,軍閥誰不想當啊?他大爺的。
所以,諸君還是對付着聽吧。
我今年二十三歲半,性別男愛好女,正屬於青黃不接的年紀,雖然說嘴上沒毛辦事兒不牢,但是我也算是蠻幸運的了,大學畢業以後,我在這祖國的最北方省會哈爾濱有了個屬於自己的小窩兒,也就是一家小店兒。
小店兒店面不大,卻五臟俱全,你問我賣的是啥,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賣的東西可了不得,聽過那首曾經紅遍大江南北的『我們還能不能能不能再見面』沒?沒有錯,那曾經是神曲兒,而且和我的工作有些關聯,只不過,我不求佛,我賣佛。
賣佛像是一門不咋掙錢的行當,特別我的小店兒位置很偏僻,所以,我也不完全指着這營生吃飯,我的偏門兒有很多,包括閒暇之餘幫遛彎兒的老頭兒老太太閱讀生活報婦女之友什麼的,還有,我是一家同樣不怎麼賺錢的幼兒園代理園長。
說起來要是靠這些東西吃飯的話,我會餓死,毋庸置疑的餓死,所以,我還有一個不為人知但是卻又有人知道,一知道百分之八十都會嚇一跳的隱藏職業。
陰陽先生,這一祖國封建迷信極力打擊的對象,我就是那其中之一,要說陰陽二字,自古以來就十分之神秘,仿佛一直伴隨着鬼神之說,信仰衝突碰撞,本着群雄逐鹿百家爭鳴外加互相誹謗以訛傳訛越說越玄乎的關係,許多的事物都被誇大了,其實說開了,也就那些事兒,沒太大意思。
我如何入行的,這裡就不細說了,太長,各位興許不咋愛聽,而且我的經歷有些離奇,可能會給各位一個我在吹牛逼的錯覺,不過,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牛逼不怕吹,能吹圓了就行,所以你們就權當我說的是實話吧,恩恩。
我確實是一名陰陽先生,用我們的行話來說,我是屬於白派弟子,自古以來凡事分派,這個大家應該都十分的熟悉,很多寫書的都愛拿門派說事兒,舉例說明,比如:丐幫,天山派,無量劍閣,情侶去死去死團,冠希博士照相黨之類。
能吃上陰間飯的陰陽先生們,當然也要分派別,我們分為有真本事干實事兒的『白派』,以及只會吹牛逼敗火的『藍道』。
要說陰陽先生這行兒啊,他大爺的夕陽產業,因為這都市裡的鬼越來越少,貌似這玩意兒也受金融危機環境影響,人大多都怕窮,不怕鬼了,外加我們還被主流媒體所打壓,封建迷信反三俗,連同反郭德綱一樣被反了。
不過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雙刃劍,何謂人性矛盾使然,所以即使再夕陽的產業也會偶爾紅一把,正所謂世上有鬼,鬼不外乎於人心,還是有許多吃飽了撐的以及心裡有鬼的土大款們光顧我的生意。
我的這些客戶怎麼來的暫且不說,因為這有些涉及商業機密,先說我有時候也挺矛盾,這種社會蛀蟲人民敗類公僕李剛之流我是最討厭了,但是諷刺的是,我卻還要靠他們吃飯,他大爺的。
不過後來想想,其實人生本來就是在矛盾與諷刺下構成的,太多的人間喜劇,太多的莎士比亞,太多的尼古拉斯廣坤了。
很多的時候,我都會咒罵命運,就和很多的沒媳婦兒男青年一樣,不管發生什麼事兒都會問候命運他大爺,當然了,如果命運這東西有大爺的話。
大爺這倆字兒是我的口頭禪,就像是古時候那些奴才們一樣,只不過,我有加去,他們沒有,很多時候我都會請出大爺,包括上廁所忘帶紙,隔壁幼兒園的小孩子往我茶杯里尿尿,或者是大晚上正睡的好好的呢就被吵醒。
「去他大爺的。」
我想到了這裡,便罵了一聲兒,然後閉着眼睛把右手伸出溫暖的小被窩兒,然後按了按床邊的鬧鐘,可是那首過氣兒了的《賺錢了》還是那麼的給力,現在是大半夜三點多,也不知道為啥這鬧鐘叫的這麼歡,就跟不要錢似的。
「啪!!!」在按了幾次依然沒有效果的情況下,我果斷右手發力把這地攤兒貨砸了個零碎,可是我沒有料到的是,本應已經零碎了的鬧鐘依然沒停,反而叫的更歡了,這讓我很鬱悶,我用左手揉了揉眼角的眼屎,然後睜開了眼睛,發現其實並不是我的鬧鐘再叫,而是我的手機。
他大爺的,睡迷糊,忘了他倆是一個鈴聲了,我暗罵了一句,不怪我,因為我的山寨機和鬧鐘的音質一樣。
被吵醒的我很鬱悶,但是我沒有像對待我鬧鐘一般的對待我的山寨機,為啥,廢話,價錢不一樣兒啊!
反正都醒了,於是我決定看看是哪個孫子這麼不長眼,後半夜騷擾我的春夢,拿起了電話後,來電顯示上標明了『土大款036』。
看到這行字兒,我的眼前頓時一亮,隨之睡意也減輕了一些,喵的,這是以前店主交給我的老主顧之一啊!正好這兩天有點缺錢呢,生意自己送上門來了。
土大款036並不姓土,而是姓張,顧名思義,是我賴以生存的土大款眾里的一員,編號36曾經在我這兒請過兩尊像,一尊大慈大悲觀世音,一尊悲天憫人地藏王,在我以前的老闆死後,我還幫他選過墳地,給我的印象還不錯,我管他叫張叔,他是屬於十分豪爽的類型兒,絕不劃價兒,而且還愛喝酒,一喝酒就跟我聊他兒子,說什麼他兒子的名字和我有一個字一樣,當然了,不是作字,大半夜的這麼着急打電話,無非有兩個說法,一是喝多了,想給小三兒打電話打我這兒來了,還有一個就是真的有急事兒。
我估計第二點的面兒大。
別說,還真讓我猜對了,電話里的張叔聲音聽上去十分的焦急,說他在醫院呢,他兒子出事兒了,說啥讓我現在過去一趟。
我聽他這麼一說,也就沒再廢話,畢竟我的手機不是單向收費,知道咋回事兒就行了,於是我問了具體位置後便掛斷了電話。
這種事兒我經歷了太多了,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出是出了啥事兒,你問我啥事兒?我想了一下,百分之八十是他兒子衝着啥了,去醫院不好使,也就找我了。
這不奇怪,現實中有很多醫院解決不了的病症,民間統稱為『癔病』,也就是掛着髒東西了。
沒啥好說的,為了錢,我啥都干,你問我為啥這麼貪財?說實在的其實我賺的錢全捐希望工程了,不過估計各位也不會相信。
起身穿衣服,換上我那套工作服,黑色的中山裝,俗話說的好,人靠衣服馬靠鞭,此事自古久流傳,人得華服顯體面,馬得長鞭硬一天。
簡單的涮了把臉後,我對着鏡子笑了笑,鏡子裡那半邊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竟然無比的蒼白。
此時正是酷夏,北方難得的炎熱,我忽然有一種穿這麼嚴實就是遭罪的感覺,但是沒辦法,不穿不專業,在給我那死去的老闆上過香後,便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了我的小手包,打開了店門走了出去。
現在步行到那個醫院的話,估計要一個多小時吧,我琢磨着,別問我為啥不打車,因為我以前打車時受到過刺激,現在還對taxi有陰影,所以現在只步行,健康。
路燈還沒有熄滅,街上夏天的夜風也不知道怎麼的,總是卷帶着一股子垃圾桶味兒,我皺了皺鼻子,便向街道的方向走去,可是沒走兩步,忽然腳下平地起風,同時我的心不由的一驚,這種驚慌可以說是我的職業病,每當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都會一哆嗦,而且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似乎在這風中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各位不要問我是什麼氣息,如果我告訴你們我是聞到了命運的氣息的話,你們又會覺得我是在吹牛逼了。
不過我還是停下了腳步,那陣風沒有停留,從我身上直接拂過,我回頭看去,昏黃的路燈下,映的我的小店招牌福澤堂三個大字顯的有氣無力,我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然後一片樹葉落在我的肩膀上,悄無聲息,但是我卻感覺到了,於是我抬頭再向那街邊楊樹的樹梢看去,什麼都沒有。
可是我十分清晰的能感覺到,剛才命運似乎路過那裡,我壓抑了一下心中有些激動的情緒,繼續若有所思,最後抬頭仰望了下天空,我有一種預感,這次命運要找的並不是我,我不是神經病,望着哈爾濱這片永遠不會有星星出現的夜空,我心中想道。
指不定又是哪家的倒霉熊孩子要被這鳥命運調戲了,只是不知道,這次的故事,會不會依舊是由我來敘述。
想罷,我敞開衣服點了根煙後,便一步步的順着這條路向着遠處走去。
第一章
電線杆上的大鳥
是夜,還是夏天,很奇怪,今年的哈爾濱熱的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之餘還真讓人接受不了。
東北人抗凍不抗熱,這是真的,白天的時候大街上的人受不了這酷暑,一個個機頭白臉的,似乎是中央大街上走一圈兒,讓人自焚的心都有了。
要說這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今年的氣候一直很反常,年初的時候下雪那不算什麼,瑞雪兆豐年嘛,但是你說這四月末還下雪那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這『豐年』兆的時間夠長的,使得老農們淚流滿面,讓穿上短裙掉馬子的小妞們情何以堪。
有的人穿着棉褲凍死了,可有的人穿着絲襪卻還活着。
張是非是這般想的,此刻的他正蹲在哈爾濱市區裡的一間KTV門口望着這操蛋的天空,手裡抓着電話貼在耳朵上,明顯一臉的不耐煩,此時的夜晚似乎才剛剛甦醒,燈紅酒綠一片,不時從身邊的KTV里還能走過一些身着單薄的年輕女性,她們清一水兒的皮裙兒套裝,網襪套在身上讓人有一種似乎是捕獲了美人魚一般的視覺享受。
張是非,今年二十一歲,無業游民,標準爹媽生爹媽養,不愛祖國不愛黨的主兒,由於父母有些錢,所以大學畢業後,他變成了社會的閒散人員,反正也不愁吃穿,於是,遊手好閒是他的職業,混吃等死是他的夢想。
那些小妞兒是這間夜店裡的小姐,張是非認識他們,看樣子他們是出來透氣吃冰棒的,她們也認識張是非,因為張是非是這裡的常客,於是有的便朝他邊曖昧的笑了笑邊舔了舔手中的冰激凌。
正所謂二十四橋明月夜,誰家玉人教吹簫,面對這陣勢,張是非卻沒有像往常一般的回報以銷魂嫵媚的眼神,而是瞪了他們一眼,有不長眼睛的小妞,見張是非瞪她,不怒反笑,對張是非說道:「呦~~~,張哥,今晚上可別回去那麼早啊,記得找我唄。」
張是非把煙丟在地上,用腳狠狠的碾了幾碾後,簡單明了的說道:「滾犢子。」
那幫姑娘們看出來了,看來今天我們這位活爹心情不怎麼好,於是乎她們也就沒有在糾纏,回屋去了,這時,張是非的手機里傳來了一陣陣哽咽的聲音,聽上去像是一個年輕女子,而且絕對不超過二十二歲。
你問我為什麼會這麼肯定?這太簡單了,要知道我們的shifei張出來玩兒的信條可是有『三不碰』:一,不是女人不碰,二,不男不女不碰,三,超過二十二不碰。
這是張是非從小到大玩兒女人玩兒出的經驗,似乎這是天生的,也可以說他是屬吸鐵石的,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導致了他古怪的性格,所以說這二十多年來,他身邊的男性朋友很少,用九指神丐紅六郎的手指頭能能數過來。
此時的張是非又叼起了一根煙,然後衝着電話輕描淡寫的說道:「沒事兒,沒說你,啊不是,你也可以當成我在說你。」
電話那邊的女人聽他這麼一說,哭的更傷心了,只聽她在那邊哽咽的說道:「為什麼啊,為什麼要分手,可不可以不這樣,你不是說過麼,你愛我,我說啥就是啥的。」
張是非很無奈的笑了一下,聳了聳肩,然後對着電話里講道:「沒錯呀,我愛你,你說啥就是啥,可關鍵是我現在不愛你了,你說你又是個啥?」
張是非說出了如此銷魂而又給力的話後,電話那邊的女子很明顯崩潰了,只聽她的聲音變的無比幽怨,好在現在啥都實行快餐制,在留下了一句分手經典語錄排行榜NO.1後便掛斷了電話。
那句話是,姓張的,你會有報應的。
張是非望着手機,無奈的笑了一下,然後把它放進了屁股兜里後,站起身,蹲的時間太長了,導致起身時頭部有些眩暈,也不知道是因為肢體長時間僵硬所導致的,還是晚上酒喝多了的緣故。
張是非用手扶着牆,然後抬頭望了望頭頂上哈爾濱這片永遠沒有星星的天空,隨後,他往地上吐了口吐沫,然後撇了撇嘴,笑着說:「報應,我要是信報應的話早就出家去了。」
很顯然,我們張爺確實夠業障,這句詛咒式的恐嚇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我愛你一般的平常,哪兒來的那麼多高科技啊!
想到了這裡,他便有換上了那副不要臉的笑容,然後又走入了這家店裡,輕車熟路的拐了幾個彎兒後,來到了一間包廂門口,把門拉開,一陣吵鬧的音樂撲面而來。
張是非嘆了口氣,然後走了進去,重重的關門聲被淹沒在了愛情買賣的狂野農業重金屬音樂中,包廂里吵的要命,香煙嗆眼的煙霧和昏暗閃爍的燈光營造出了一股迷離的氣氛,房間裡有三個人,一男兩女,那兩女張是非並不太熟。
或者說這種夜店的小姐本來就都他嗎一個模樣。
那一個猥瑣的胖子張是非倒是很熟,之前曾經講過,張是非從小到大性格就古怪,東北話來說就是脾氣特,不管什麼事兒稍微不順他心他就急了,要說現在都獨生子女,誰慣着他啊,於是乎他的同性朋友很少,但是這胖子就是一例外。
倆人是髮小兒,胖子比張是非大六個月,雙方爹媽年輕時練攤兒就是面對面,後來買賣做大了,都整了個公司,幾十年下來的戰略合作夥伴,所以倆人從小就絞在一起,跟海爾兄弟似的,就是穿的褲衩顏色不一樣。
兩人之所以這麼鐵,還有個原因,那就是性格,可能是從小到大都在一起的關係吧,張是天生喜歡女人,胖子更甚,不過後來雙方家長一起喝酒的時候曾經討論過,張是非的父母都很正派,所以張是非可以說是基因變異的偶然型。
可是胖子就不同了,可以說是他家祖輩兒傳,見了女人就不煩,聽胖子講,他這還不算什麼,他祖太爺更甚,見着長頭髮的就往上湊,據說有一回追一個長頭髮的追了二里多地,後來追上了就傻眼了,他媽的是一老道。
胖子這時正挺着腐敗的肚子坐在沙發上,一手一個摟着小女兒嚎着『出賣我的愛,你他媽背了良心債(該)』,這歌兒聽在張是非耳朵里這個彆扭,他一屁股坐在了鬆軟的沙發上,胖子見他回來了,便不唱了,對着右手邊的女孩兒猥瑣的使了個眼色,女孩兒會心一笑的點了點頭坐到了張是非的身旁,把一副肉感十足的身子貼在了張是非的胳膊上。
張是非沒動沒吭聲也沒拒絕。
歌唱完了,胖子猥瑣的對張是非笑着說:「和那小妞分了?」
張是非點着了一根煙,然後點了點頭。
胖子笑着說道:「你說你,真是夠有生活兒的,每次都說要什麼真愛,可是每次都超不過倆月,真夠諷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