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大神 - 第34章

崔走召

  她這話自然是對當時整個通道內的人說的,可哪成想那老瞎子嘿嘿一笑,然後從兜裡面掏出一個小酒壺,一邊喝着酒一邊說道:「那也比某些人用死貓爛狗的肉做盒飯強,今天有沒有皮卷蛆的死孩子肉?」

  「你他嗎說啥!?」很明顯,賣盒飯的大娘比我的脾氣和暴躁多了,她膀大腰圓的,目測打這老瞎子兩個都夠了,其實也不怪她生氣,你說這老瞎子的人品確實不咋地,再怎麼說也不能說人家盒飯里的肉是死孩子肉啊,可下是你買的是素的,就說人家肉不好,這不典型的吃飽了罵廚子麼,聽着都噁心,這誰還能買了?

  可是,那老瞎子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脾氣,被這大娘一罵,竟頓時就蔫兒了,只見他慌忙陪笑道:「沒啥沒啥,二姐你就當兄弟放屁呢,別往心裡去襖。」

  說罷,他不停的扒飯,不敢再言語,很明顯是怕這大娘揍他,而那大娘則鄙視了他一眼後,便對我說道:「孩子,別跟他一般見識,也別跟他在這磨了,你真磨不過他。」

  說完後,那大娘挎着籃子走了,地下通道裡面依舊人來人往,我一邊吃着飯,一邊若有所思的望着這那老瞎子,看着他一口菜一口酒吃的搖頭晃腦,心想着怎麼好像有點不對勁兒呢?

  可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兒呢?

  想來想去,我也想弄個明白,於是,飯後我悄悄的走到了他的身邊兒,我走路的聲音很輕,外加上通道里總是有人走路,所以他不應該發現我才對,蹲在了他的面前,試探性的伸出了手,在正在打飽嗝兒的老瞎子面前晃了晃,沒反應,看來是真瞎。

  可不對啊,如果他真瞎的話,那之前那個被他丟掉的雞蛋是怎麼回事兒?那也不臭啊?思前想後,我還是決定了要再試試他,於是,我便又伸出了手,朝他面前的那個裝着零錢的破茶缸伸了過去。

  「放那兒!」還沒等我碰到他的錢,只見那老瞎子頓時開口罵道:「改搶了是不?!」

  我靠,他不瞎啊!!

第五十九章

買鼓

  雖然我心裡早就有這個疑惑,但還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的一哆嗦,於是我便慌忙對着他說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想動你錢,我只是覺得納悶兒,你不是瞎……那啥啊?」

  只見這『老瞎子』冷笑了一下,伸手摘掉了自己那破墨鏡,露出了一雙滿是眼屎的小眼睛,滿是狡詐市儈的目光,只見他一咧嘴,然後十分不屑的對我說道:「你家帶墨鏡就是瞎子啊。」

  我心裡頓時無語,果然,這老小子不是瞎子,充其量只是個騙子,娘的,你說我最開始的時候怎麼就沒看出來呢,弄得我心裏面之前還有些不忍,畢竟他是殘疾人。

  可現在想想,他這哪兒是殘疾人啊,分明就是欺負人好不好!!

  搶了我的地盤不說,還攪合我的生意,娘了個腿的,看來之前竹子跟我說讓亮子找倆民工揍他的時候我要是同意就對了,因為我現在抄起吉他先拍他五個回合的心都有了。

  那老混蛋見我滿臉的怒氣,竟然笑了,他從兜裡面掏出了一根煙遞給了我,然後對我說道:「嗨,嗨,年輕人不要這麼衝動,大家都是混口飯吃嘛,你看我一把歲數了不是,對不對,來抽根煙,咱倆聊聊。」

  我接過了那煙,一瞅煙嘴兒,靠,『芙蓉王』,抽的比我好多了!頓時,我心裏面一陣絕望,這真是同情心害死人,看上去他遠遠要比我有錢的多。

  真如同盒飯大娘說的那樣,你說你都抽得起芙蓉王,那你為啥還要賴在這兒跟一個抽紅河的小孩兒搶飯吃啊!我容易麼?

  見我說不出話來,那老瞎子又是嘿嘿一笑,只見他自顧自的點着了煙,抽了一口後對我說道:「小伙兒,我看你的活兒不錯,你叔我說實在的在這兒也待不了幾天,掙得太少,要不這樣,這幾天咱倆合作得了,你拉我唱,三七開,怎麼樣?」

  「我七你三?」我沒好氣兒的對他說。

  他冷笑了一下,然後對我說道:「你認為可能麼年輕人?」

  我也當然知道不可能,而且我也不想跟你合作啊老混蛋,望着他那副臭德行,我的倔脾氣竟然有冒了出來,但是現在打也打不得他(因為他這幅扮相實在會找人同情),罵也罵不過他,只好使出我最後一招了。

  本來我不想用這個的,但是這口氣要是不出的話,怎麼想怎麼難受,太氣人了,於是,我便將手裡的那根『芙蓉王』丟在了地上,然後對着他狠狠的說道:「你個死老頭不要太囂張,還不定怎麼回事兒呢,下午我要不把你整走,我跟你姓兒!」

  說罷,我回到了我的位置,哪成想那個叫韓萬春的老傢伙也不惱,只是嬉皮笑臉的撿起了那根煙又放在了兜里,他對着我嘿嘿的笑了幾聲,顯然是沒把我放在眼裡。

  這可真把我氣壞了,正所謂不蒸饅頭也要爭口氣,我終於還是決定使出那一招了,娘的,我就不信我跳大神你也能跟我一起跳!

  當時已經一點多了,通道里的客流量又增大了起來,我氣呼呼的從包裡面翻出了驢皮鼓,看來聽竹子的話帶上了它是正確的,本來不想用它,但是現在也沒辦法了。

  但是我很清楚,即使我唱也不能唱《幫兵訣》,只能唱唱二人轉,畢竟我也不傻,雖然這地下通道裡面人來人往的照理來說陽氣應該很足,但是這裡卻自打建好了以後就沒見到過太陽,萬一真的招來了髒東西把誰給上身了那該如何是好?當然了,要是說那些髒東西上那個老騙子的身那我還是很歡迎的,不過這也只是我想想,我還算是一個是非分明的人,薩滿歌又不是邪術,我自然不能用他害人。

  其實我不唱神調還是有理由的,因為我一直覺得,這是個很丟人的活計,畢竟咱們平時形容誰水水裝瘋賣傻故弄玄虛,都會用『跳大神』來形容,就好像跳樑小丑一樣,讓我多少有些牴觸,但當時的我由於賭氣,也顧不上什麼丟人與否了,為了搶生意買戒指,為了爭口氣壓滅那老騙子的囂張氣焰,我必須唱。

  哪成想就在我拿出鼓和鼓鞭後,那老騙子竟然笑了,只見他對着我說道:「你這是要耍猴兒啊?」

  耍你個老猴兒,我心裡暗罵到,你就看着吧,老混蛋,想到了此處,我便甩動鼓鞭,敲響了那單面八弦驢皮鼓,咚咚隆冬的聲音煞是響亮,加上這地下通道裡面攏音效果很好,隔老遠都能聽見。

  果然,要過街的那些行人們的眼光都被我吸引過來,我一邊敲一邊用餘光瞅了瞅那老騙子,他看上去果然有點兒發愣,我心中一陣暗爽,不過由於我怕這老傢伙也會二人轉,別等會先被他搶先唱了,於是連敲了幾下那鼓後,我便張嘴大聲的唱請:「請神兒拉~~!!」

  剛開始無非就是日落西山黑了天之類的話,我發現這好像是行話,就跟介紹似的,不管是神調還是幫兵訣裡面都有。

  不過接下來可就有區分了,還好我學過這神調,知道該怎麼唱,出乎意料的是,當我唱起了這神調的時候,周圍的效果竟然出奇的好,可能是平時通道或者天橋上彈吉他賣唱的人很常見吧,但是你看過幾個在地下通道裡面跳大神兒的?沒有吧,所以那些人應該覺得很新鮮。

  外加上我的唱這個輕車熟路,味兒很正,讓一些上了歲數的大爺大媽們很欣賞,果然,隨着我的歌聲,停下來的人越來越多,那老騙子這次可真吃癟了,不過他的臉上似乎沒有失望的表情,我見他坐在那裡手裡拿着二胡看着我,好像在想些什麼。

  二人轉里的神調要比幫兵訣簡單千百倍,無非就是一些廢話加上一些『報站名』或者『報山名』的段子,『報山名』我很熟悉,很奇怪,幫兵訣裡面也有一段『報山名』,不過貌似幫兵訣裡面的山,都是一些神仙妖怪住的山,跟二人轉裡面的只有幾個重疊,剩下完全不同。

  而『報站名』報的是全國火車站的名,幫兵口訣裡面就不應該有了,這玩意兒就跟急口令似的,用來賣弄效果很好,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就開始報起了站名兒。

  一口氣兒唱了五十多個站名,旁邊的遊人們都喝起了好來,而吉他袋上的錢也越來越多,這麼多天,我終於出了一口惡氣,於是便更加的賣力,唱了二十多分鐘這才停鼓作罷。

  見我停下了,人群也就跟着散了,我坐在報紙上,翻出半瓶礦泉水,一邊喝一邊數錢,還不忘挑釁的看了看那老騙子,真想不到,這地下通道裡面跳大神兒居然這麼受歡迎,這五塊十塊的,還沒到一個小時,就已經七十多了。

  撿錢確實是一件讓人很樂呵的事情,我心想,照這樣下去,沒多久我就可以攢夠那戒指錢了,實在是太好了,高興之餘,竟然將那老混蛋的事情拋在了腦後,就在我低着頭喜滋滋一張一張查錢的時候,忽然我發現,一隻白嫩的手將一張紅彤彤的毛潤之放在了我的吉他包上。

  我心中一樂,頓時抬頭習慣性的說:「謝謝。」

  站在我身前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那男的看上去三十多歲,大概一米五左右的個頭,長得挺帥,短髮,雙目炯炯有神,穿的很是講究,一看就是有錢人,而那女的比這男子要矮上半頭,因為是餅子臉,所以模樣頂多也就能算的上中等,帶着墨鏡,身穿連衣裙,白嫩的手指,黑色指甲油。

  那張一百塊就是她給的,我對着他倆點了點頭,這樣的有錢人我以前也遇到過,於是也沒在意,反正他們也不會逗留太久,可是那天碰到的那兩位卻不一樣,給完了錢後竟然沒走,只見那個短髮的男子蹲在了我的身前,然後對我說道:「小伙兒唱的不錯啊。」

  嘿這口音真正,地道的東北話,我見他誇我,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唱着玩兒的,謝謝你啊。」

  他笑呵呵的對我說:「別客氣,唉你學過二人轉?剛才那個是神調兒吧?」

  我點了點頭,然後對他說:「是啊,以前學過兩天,怎麼了?」

  「沒怎麼。」那短髮男子看了看我,然後又看了看我腿上的鼓,便好像很有興趣的對我說:「你這鼓挺有意思的嗨,借我玩兒兩下行不?」

  我當時望着他,心想着反正人家出手闊氣,一下就給了一百,借他玩玩又能怎樣,於是便將那驢皮鼓和鼓鞭遞了過去,那男子接過了鼓,站起身來甩動鼓鞭敲了幾下,可是那鼓鞭在他的手中,敲在鼓上竟然發出了叭叭叭的聲音,又燜又難聽聲音還小,我皺了皺眉頭,心想這是怎麼回事兒,於是便開口說道:「你拿來我看看,是不是漏了啊。」

  說實在的,我真怕他把這鼓給我敲漏了,畢竟這是老瘸子留給我的遺物,要是漏了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補,但是我接過那鼓後,翻來覆去的敲了敲,並沒有漏啊,納悶兒之餘我又敲了兩下,咚咚咚的聲音不絕於耳,真是搞不懂這是為啥。

  那男子望着我笑了笑,好像很感興趣的對我說:「不行,看來我不會用你那股勁兒,不過你這玩意兒倒挺好玩兒的,我家老爺子就是唱二人轉的,要不兄弟,咱倆商量商量,你把這鼓賣給我吧,你出個價兒,行不?」

  啥,這人要買我的鼓?我望了望他,我倒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兒,不過我搖了搖頭,說道:「抱歉啊,這我祖傳的,不能賣。」

  確實是祖傳的,是我的爺爺邵永興留給我的,這是我的心裡話,而且我又不傻,我知道這玩意兒是薩滿的東西,很邪門兒的,哪能隨便就賣啊。

  那人似乎還不想走,只見他笑着說道:「原來是祖傳的啊,那就很遺憾了,本來我還想……」

  他的話剛說了一半兒,忽然就在這個時候,我猛地聽到了地下通道入口處傳來了賣地瓜大爺驚恐的喊聲:「城管來啦!!!」

  啥,城管來了?我愣了一下,就在我發愣的時候,忽然身邊竄過了一道灰影兒,我定睛一眼,只見那老騙子左手抓着破茶缸右手提着二胡,跑的就跟兔子似的,還沒等我回過神兒來的時候,他已經跑到了通道的拐彎兒處。

  可是他剛跑到了那裡,忽然從拐彎兒處伸出了一條腿,啪嚓一下就把他給絆倒了,摔的這個結實,茶缸子裡面的錢散落一地,那些鋼鏰兒四處亂滾,老騙子被這一跤摔的直罵親娘,可是還沒等他爬起來,只見好幾個身穿藍灰色制服的人一把就把他給摁住了,而就在這時,一個人走到了我的身前,他推開了我面前的那對男女,他對我說:「知道這兒不讓賣唱麼?」

第六十章

押解

  他們就像是一陣狂風,一場暴雨,一聲炸雷,當他們到來的時候,四周亂成了一團,行人們也躲閃在一旁,他們在遠處圍成了一圈,指指點點,但是卻不敢大聲言語,而那些人仿佛也把行人的指責當作了祝禱的經文,很是受用,他們面帶笑容,高高在上。

  我被圍了起來,感覺就像是公園裡面囚籠之中的猴子。

  我之前也聽說過城管,但是卻沒有真的見過,在我的印象中,他們就跟村委會裡面的婦女主任一樣,無非就是對一些可有可無無傷大雅的事情說三道四,卻沒有實際的攻擊力。

  但很顯然,我錯了。

  我當時有點弄不明白,為什麼城管一來,那些平日裡樂樂呵呵且很有人情味兒的商販們會跟躲颱風一樣的躲他們,但當我明白過來的時候,卻也晚了,就在那老騙子韓萬春被幾個好像流氓似的傢伙摁倒在地哭爹喊媽裝心臟病的時候,那些人之中有一中年男子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坐在地上,他高高在上,居高臨下,頭都沒有低的問我:「知道這兒不讓賣唱麼?」

  我有些木訥的搖了搖頭,然後看着他,他雖然帶着大蓋帽,但沒有鬢角,明顯是個光頭。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對他說:「真不知道,頭一回遇見你們。」

  那個傢伙冷笑了一下,然後對我說:「不知道?不知道的事兒多了。」

  「那我現在就走。」當時那種情況下,即使我再傻也明白了,此地不宜久留,於是便慌忙一邊對他賠着笑臉一邊收拾起地上的樂器,但是很顯然,那人沒打算就這麼放過我。

  「喝~~~~呸!!!」就在我收拾東西的時候,只見我身前的那個人往旁邊的地上吐了口濃痰,然後對我說:「你把我們執法人員當成什麼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破壞整潔的市風市貌,按照有關條例,工具必須沒收。」

  說罷,他不由分說,一手抓起了我的吉他,我當時就愣了,然後下意識的掙扎道:「放開我,你放開我,你為什麼要搶我的東西?」

  「這叫依法沒收!」那個人冷笑道,然後手上更用力了。

  我拼命的掙扎着,當時的我根本無法想像,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還會發生這種搶劫的事情,而且,還是合法的。

  可是這些樂器那簡直就是我的命啊,怎麼能夠給他?於是我拼命的掙扎,拽着吉他拼死不放手,而旁邊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看着這一幕,說笑之餘,沒有太大的動作,之前要買我鼓的那男子看了看正搶我東西的城管,似乎想上前阻止,但是想了想,還是沒動,拉着身旁的女伴退後了幾步,那個帶着墨鏡的女人面無表情。

  我頭一回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助,雖然這段日子裡,我也是暴露在很多人的目光之下,但是只有今天,我覺得他們的目光如此的刺眼。

  在僵持過程中,那個人一腳踢翻了我的吉他包,陶笛被提出了老遠,磕在牆上,啪嚓一聲,碎了,我心中一痛,手裡一松,那個穿着制服的傢伙本來正在用力,我一鬆手他的身子頓時向後一斜,跌坐在了地上。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誰發出了笑聲,笑聲似乎會傳染,那個傢伙坐在地上,老臉一紅,慌忙爬起身,然後一把將我的吉他砸在了地上,乓的一聲,吉他被摔成了兩半,琴弦斷裂,聲音好刺耳。

  吉他被摔壞了的時候,我感覺我真的瘋了,我不知道我在這裡唱歌到底妨礙他們什麼了,我也不知道我的歌聲是不是真的就像他的那口濃痰一樣污染了市風市貌,我只知道,這把吉他是去年我過生日的時候蘇譯丹送給我的,雖然不怎麼名貴,但它卻是我的命根子,它陪着我唱歌,偶爾心裡難受想不開,就彈彈它,心裡也就平靜了下來,對我而言,這是最寶貴的東西。

  見吉他被摔後,我頓時就失去了理智,於是再也顧忌不上什麼,下意識的衝上前去,一腳揣在了這個人的肚子上,然後順勢跟他扭打在了一起。

  我之前從來沒有打過架,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挺膽小挺理性的人,我一直以為,凡事忍忍就算了,但是那天我才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忍的,沒有絕對的奴才,只有不到位壓迫。

  但是我還是弄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以至於被他們如此的欺負。

  那個人見我紅了眼睛,好像發瘋了似的,也愣了一下,但是看得出來,他似乎已經身經百戰了,滿身的橫肉,壓根就沒把弱不禁風的我放在眼裡,只不過當時沒有留神,還沒站穩,就被我撲倒在了地上。

  我的拳頭似乎真的沒什麼氣力,而他的拳頭,卻好像是鐵錘一樣,打在我的身上,震得我耳膜似乎都生疼生疼。

  我當時真的失去了理智了,所以也忘記了害怕,只是一邊嘶吼着,一邊沒頭沒臉的扯着他的衣服,和他扭打在一起,可是沒過一會兒,忽然我的領子勒住了我的脖子,一股怪力將我硬生生的拽了起來,原來是他們的人見這裡出了事情,便趕了過來。

  我被他們硬生生的架住,氣喘吁吁,卻再也動彈不得,只能狠狠的蹬着摔我吉他的那個人,似乎一雙眼珠子都瞪出了火來。

  那個帶着帽子的人又站了起來,雖然他沒受傷,但是衣服上滿是污垢,很狼狽的樣子,很顯然他怒了,只見他蹬着我,咬着牙罵道:「你他嗎真帶種啊……」

  說罷,他就朝我走了過來,好像要動手,而就在這時,他們的人拉住了他,對他笑聲的說道:「馮哥,人太多了,回去再說吧。」

  那個人瞧了瞧一旁的行人,確實,因為有熱鬧看,地下通道裡面此時已經擠滿了人,就好像正月十五鬧元宵一樣,霎是壯觀。

  只見那個被稱作馮哥的人瞪了我一眼,然後罵罵咧咧的說道:「帶回去,收隊。」

  而這時,其他的城管隊員們也趕了過來,兩個人抓着那韓萬春的手臂,將他帶了過來,一個人說道:「這個人怎麼辦?」

  「一起帶回去。」那個馮哥沒好氣兒的說。

  聽到他的話後,老騙子韓萬春頓時大聲說道:「為啥要抓我啊,我是過路的,真事兒,不騙你們。」

  「過你奶奶路。」那個姓馮的明顯心情不爽,只見他指着韓萬春說道:「韓萬春,上次就讓你給跑了,這下可算逮着你了,跟你說,光是你宣揚封建迷信就夠你喝一壺的了,走吧,還冤枉你了?」

  「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是國家周易協會的啊!有證兒的,喂!」老傢伙不停的掙扎着,忽然倆眼睛往上一翻,然後大叫了一聲:「城管殺人啦!我有心臟病……我有……啊!」

  說罷,他的身體一軟,好像昏了過去,而那個姓馮的沒有理他,只是冷笑了一下,然後對着他說道:「上次就被你這招給耍了,今天你還來?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個老狗B直接送警察局去?」

  「信信信。」說來也真奇怪,就在那城管說出這話後,本來好像已經昏過去的韓萬春忽然又睜開了眼睛,只見他滿臉賠笑的對那人說道:「我走,走還不行麼,輕點兒,我都一把歲數了,輕點兒啊我說。」

  「帶走帶走!」那個人罵了一句,又往地上吐了口濃痰,然後他們架着我,還有那個老騙子韓萬春推開了人群。

  走出了地下通道後,陽光還是那麼的刺眼,我望着周圍,忽然眼前一陣恍惚,這個世界,真的是我所熟悉的那個和諧的社會麼?

  周圍行人對我射來奇怪的眼神,讓我感覺我好像是個罪犯一樣,可我到底犯了什麼罪?我的臉紅紅的,一時間,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識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