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大神 - 第37章
崔走召
他和這韓萬春顯然是老相識,他一邊接電話,一邊示意我倆先找椅子坐會兒,於是我就坐在了門口,開始打量起這花圈店,大概有三十平左右,四周擺滿了花圈,牆上連拍掛着黑紅壽衣,給人的感覺陰嗖嗖的,十分不痛快。
過了一會兒,那陳歪脖子打完了電話,他歪着脖子走了過來,對着老傢伙說道:「老韓,還沒死呢,怎麼着,想先預定一套?」
看來,我也不是第一個跟老傢伙說這話的人,我望着兩個人說話,覺得很有意思,而韓萬春也沒在意,他對着陳歪脖子說道:「小孩在呢,別瞎說,來,小遠,給你介紹一下,這個你叫陳叔。」
「陳叔。」我起身說道。
陳歪脖子點了點頭,然後接過了老傢伙的煙,兩人攀談了起來,在他們的談話中我得知,除了要在這裡做薩滿舞需要的『神衣』之外,居然連頭冠要腰鈴腳鈴都在這定做,我望了望四周,心想這他這裡有這些設備麼?
在聽完我們的來意後,那陳歪脖子也不羅嗦,直接領我倆出了門,然後示意我倆跟他走,我心裡納悶兒,這是要去哪兒啊?
在穿過了好幾個胡同之後,我們來到了一個小區裡面,在一個鐵拉門的車庫前停下了腳步,只見那陳歪脖子左瞧瞧右看看,確定沒人注意的時候,掏出了鑰匙,把那車庫的拉門往上拉了半腰高,然後示意我們鑽進去。
至於這麼神秘麼?我當時心裡想着,怎麼跟犯罪團伙似的呢,但是,當我進到了那車庫,陳歪脖子打着了燈後,我竟然驚的合不攏嘴,心想着,他剛才那麼做是對的。
在四十瓦昏黃的燈泡映照下,只見這偌大個車庫裡面竟然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傢伙』。
有童男童女,有紙馬紙牛,一人多高的紙錢沿着牆堆了十多米,除此之外,竟然還有一輛『奔馳』,一輛『寶馬』!
確實是奔馳和寶馬,我認識那『三角標誌』和『別摸我』標誌,不過,這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是紙糊的。
我的天,這麼老多!我望着一屋子的紙紮,驚得說不出話來,這些東西栩栩如生,但是卻都是假的,這種感覺太詭異了,而且,最詭異的是靠門口的地方,擺放着四五個大筐,裡面裝滿了一沓一沓紅彤彤的人民幣。
我當時就愣了,心想着這姓陳的多有錢啊,都拿筐裝了?但是我拿起一沓後發現,娘的,原來是冥幣,雖然印的就跟真的似地,但是上面一行大字已經深深的出賣了它:天地銀行。
那冥幣上的頭像也不是毛爺爺,而是玉皇大帝,靠,我暗罵了一聲,心想着這玩意兒離遠瞅真嚇人,而且不只人民幣款式,除此之外,還有美元,英鎊,居然還有歐元,韓萬春那個老傢伙見我挺驚訝,就見怪不怪的對我笑道:「開眼界了吧,告訴你吧,你陳叔家開印鈔廠的,整個哈爾濱有四成的冥幣都是從這裡出去的……我跟你說你在外面可別瞎說襖,犯法的。」
「別嚇唬小孩了。」陳歪脖子歪着脖子看了一眼老傢伙,然後笑罵道:「犯毛法,積德的。」
說罷,他領着我倆往裡面走,我望着身邊的那些紙紮好生驚訝,我頭一回見到這麼壯觀的東西,路過那車的時候,我用手摸了摸,然後不由得說道:「有人買車燒麼?」
「怎麼沒有?」韓萬春笑道:「這年頭兒裝孝順的子女多去了,活着不孝順,死了卻生怕自己老爹在那邊柱拐棍兒,哈哈……」
這話說的沒錯,我心裡想着,活人給死人燒錢,多半是給活人看的,老傢伙說的那種『生前不孝死了亂叫』的主兒大有人在,我們老家村子裡以前就有個敗家媳婦兒,對她老婆婆又打又罵,但是老太太咽氣兒了以後卻哭的跟什麼似的,說白了就是想多分點遺產。
當真是存活不容易,致富靠演技。
那陳歪脖子聽見我倆的談話後嘿嘿一笑,然後對我說:「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你給錢,我坦克都能給你整出來。」
真看不出來,這老傢伙還有這麼好的手藝,但是我馬上就明白了,其實這些東西都不是他做的。
陳歪脖子帶着我們走到了牆角,推開幾個花圈之後,竟然露出了一扇門,原來這傢伙買了兩個車庫,將其打通了,我心想這門裡一定有見不得人的勾當,要不然不會做的這麼隱蔽,打開了門後,一陣嗡嗡,刷刷聲不絕於耳。
原來隔壁的車庫是工作間。
我進到那車庫裡面,發現這個車庫黑洞洞的,而且要比剛才的那個貨庫亂上許多,裡面擺了很多的半成品紙紮,以及廢紙,車庫嘴裡面有兩台印刷機正在不停的工作,一張張的紙錢就這樣出廠了,印刷機旁邊連着一台電腦,一個青年男子正蹲坐在一張破椅子上愣愣的盯着電腦屏幕,並是不是的發出『嘿嘿,嘿嘿嘿』的猥瑣笑聲。
陳歪脖子一看這景象,頓時就怒了,只見他一隻手摁開了燈,另一隻手指着那年輕人罵道:「日你個仙人板板,這回被老子雀道(看見)了吧,玩,玩,玩,就懂玩,那個矮趴趴(此處指小轎車)糊好了沒就玩!?」
當時我有點聽不懂他的方言,但是大體能明白什麼意思,原來那個跟我歲數差不多大的年輕人是他的活計,本來是工作時間,但是他卻在玩網遊,燈亮了以後,我見那年輕人轉過頭來,頭髮比我短一些,好像染成了亞麻色,瓜子臉,小眼睛,他見到挨罵了,慌忙關了遊戲,然後撓着頭對陳歪脖子說道:「喔錯例,喔錯例(我錯了),你別訣(罵)我。」
說罷,他慌忙起身,然後對韓萬春用一口很地道的普通話說道:「春叔好,吃了沒?」
韓萬春很顯然認識他,於是便對着一旁氣呼呼的陳歪脖子說道:「行啦行啦,我說你沒事總訓人家幹啥,等哪天把人家小錢兒訓跑了看你上哪找這麼好的夥計去?」
那陳歪脖子哼了一聲,然後恢復了普通話,他說道:「不罵不成器,他家把他交給我,不嚴厲點哪行?你還楞着幹啥,趕緊起來,我要給你春叔做衣服。」
那個小伙嘿嘿一笑,然後就站起身來穿好了拖鞋,他的皮膚很白,是屬於那種蒼白的類型,眼睛下面很深的黑眼圈,一看就是經常熬夜的人,那陳歪脖子坐在電腦前和韓萬春研究衣服以及頭冠的款式,而那個小伙兒就拿着一個煙灰缸走到了我的面前,這裡雖然是工作室,但畢竟是小作坊,能抽煙的,但是要到通風口下面。
接過了他的煙,我道了聲謝,然後抽了起來,老傢伙和歪脖子看來一時半會兒是搞不定了,於是我和那小伙兒就交談了起來,通過談話我得知,這小伙叫錢超,家是重慶的一個小縣城,家裡面祖傳的扎紙手藝,他高中畢業後就沒有再上學,陳歪脖子和他的父親是故交,於是他家裡就讓他來這裡闖蕩闖蕩社會。
我也對他自報了性命,然後對他說:「錢哥,你老闆的手藝挺好啊。」
他笑了笑,對我說:「你太客氣了,我好像沒你大,叫我小錢或者錢扎紙都行,別人都這麼叫我。」
說罷,他繼續侃侃而談,讓我有些驚訝的是,他說那陳歪脖子除了做壽衣外,不做紙紮已經很長時間了,剛才在外面那個車庫裡看到的紙紮都是出自他手,想不到他年紀輕輕,和我一般歲數,不得不讓我感嘆這小子手藝可真到位。
這小子很健談,半個小時的時間裡面竟然沒停嘴,他對我說,他一天都不出門的,整天待在這裡幹活,好不容易碰着個大活人,當然要好好聊會兒天,要不然的話他真怕自己的語言系統就此退化了。
我有些好奇的問他:「你整天不出門,一直在幹活兒啊,那也太慘點兒了吧。」
他對我笑了笑,然後小聲兒的說道:「小點聲兒,其實也沒啥慘的,不知道有多開心,成天玩遊戲。」
原來,這老小子之所以沒考上大學完全就是因為他沉迷網遊,在這裡幹活正好投其所好,就他自己,成天跟電腦睡一塊,只要陳歪脖子不注意,他就玩遊戲,以至於天天網遊,何等快活。
定好了壽衣以後,我們便離開了那車庫,此後,我每天都到韓萬春的家裡跟他『排練』,定好了什麼場合該說什麼話,什麼場合該要多少錢,雖然我對這種事挺不在行,但為了能給蘇譯丹買戒指,也就認了,就這樣,時間一點點過去,我也越來越焦急,因為蘇譯丹的生日眼瞅着就要到了,可是生意卻還不上門。
可是韓萬春對我說,這種生意,就跟釣魚是一樣的,不能着急,要有耐心,於是,又過了三四天,就在我的耐心馬上就要耗盡的時候,傳說中的生意,終於來了。
第六十六章
濕氣
我沒有告訴竹子以及蘇譯丹他們我這陣子到底在做什麼,依舊每天晚上跟蘇譯丹一起吃飯,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而白天的時候,我多半都會在老傢伙那裡和他反覆的研究,到底怎樣做才會毫無破綻,通過這些日子的基礎,我越發覺得這老傢伙的猥瑣,都一把歲數了,竟然還跟小孩兒似的,他有兩大愛好,一個事看小說,就是地攤上十塊錢厚厚一大本的盜版網遊,還有一個就是聽流行音樂看娛樂新聞。
怪不得這老混蛋會拉離歌,老傢伙對我說,多看書有好處,常言說的好,讀萬里書行萬卷路。
我當時對他說,你好像說反了,老傢伙嘿嘿一笑,然後恬不知恥的說,沒反,因為咱們幹的就是紙上談兵的買賣。
好像真有那麼點道理。
在他那裡,我也多少學到了一些東西,那是學校無法交給我的,漸漸的,我開始和他一起鬥嘴,臉皮也慢慢變厚了起來,日裡我倆一起排練,老傢伙說我的唱詞很過關沒什麼大問題,所以要練的只是互相『切口』以及隨機應變的本事。
第一份工作來的時候,是一個下午,那時候我正在和老傢伙對詞兒,忽然老傢伙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了手機看了看,頓時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只見他對着電話說:「唉,孫姐,我是小韓,啊,對,沒錯,我們現在是搞這個……啊,是麼?那咱得面談,對,對,放心放心,保證貨真價實,我跟你說過,我那遠房老弟可是祖傳的手藝,要不是他爹媽有病需要錢他也不會出來掙錢,嗯,那謝謝陳姐,咱們一會兒見……」
我聽着韓萬春的話,心裏面激動之餘不免對他鄙視,心想着這老傢伙就知道拿我開涮,你爹媽才有病呢,但是在一旁也不好聲張,只見老傢伙又說了一會兒後便掛斷了電話,然後對着我十分興奮的說道:「看見沒,我就說咱們出去發名片有用吧,來錢啦小遠。」
我知道生意終於上門了,心中自然開心,要知道里蘇譯丹的生日可不遠了,現在戒指錢還沒着落呢,於是便慌忙詢問他怎麼個情況,韓萬春對我說,之前拜訪過的一個『開結善堂』佛像店的大姐接到一個活兒,但是由於某種原因,她好像有點搞不定,所以就聯繫了韓萬春,要知道最近老傢伙一直沒有收入來源,所以便滿口答應,於是約定了地點想先探探虛實。
於是我和老傢伙便出門了,因為這次可能是大買賣,所以老傢伙用心的打扮了一番,你還別說,這老傢伙一身正裝的摸樣還真挺唬人的,在路上,老傢伙對我說:「小遠,這是咱們開張的活兒,你可別掉鏈子,之前我對你說的話你還記得麼?」
我點了點頭,然後對他說:「不就是少說話,最好別說,也別笑麼?」
韓萬春點了點頭,然後對我說:「沒錯,說的多錯的就多,這件事我剛才想了想好像有些蹊蹺,那個姓孫的娘們兒是個假『出馬』的,照理來說她有活兒的話應該自己干啊,怎麼會便宜我?所以一會兒得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到半個小時的光景,我倆就來到了和那大姐約定好的地方,這是一家咖啡館,我倆到的時候,那位大姐已經跟僱主在等我們了。
我按照約定沒有說話,在心裡不停的暗示自己就是一假人,幸好我天性就不愛言語,那孫大姐見我們來了,便起身招呼我們,為我們互相做了介紹。
這僱主是個女的,四十多歲,穿的很體面,一看就是有錢人,不過氣色不太好,看上去病怏怏的,韓萬春帶着我同她倆寒暄了幾句後就和我一起坐在了他們的對面。
通過他們的談話我聽出來了,這僱主姓趙,家裡挺有錢,好像是做大生意的,今年年初的時候換了一套房子,但是自打搬進去之後,他倆的身體就越來越差,而且怪事兒不斷,晚上睡覺的時候好像客廳裡面總有人似的,本來她倆也沒往心裡去,但是知道一個星期之前,那房子裡面發生了一件極其詭異的事情,讓兩口子覺得必須要找個明白人看看。
聽到了這裡,韓萬春不動聲色的對着那女人問道:「發生了什麼事,能不能說一說?」
那個姓趙的女人嘆了口氣,她好像十分恐懼的說:「本來我和我老公也沒覺得什麼,但是那天我忽然發現我家裡的天花板上……好像,好像長了什麼『東西』。」
長了什麼東西?天花板上能長什麼東西?我有點想不明白,而這時,韓萬春看了看這婦女,又看了看那佛像店的女老闆,那個賣佛像的女人對着韓萬春使了個眼色,韓萬春便會意,他也沒繼續往下詢問,只是開口要了那僱主的生辰八字,然後掐了幾下手指後,便淡淡的對着那位僱主開口說道:「嗯,根據我的推測,你天生火氣很足,但是此火非旺火,年幼之時孤苦,二十歲至三十五歲之間方才轉運,火纏木旺,你的丈夫應當是木命,火燃木,灰化土,火生土,你家裡應該是做與土木有關的生意,不知道我說的對是不對?」
那個姓趙的女人頓時愣了一下,她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於是便有些激動的說道:「韓師傅果然厲害,沒錯,我丈夫就是搞房地產的,孫姐果然沒介紹錯人,那韓師傅,你看看我家這是怎麼回事啊?」
韓萬春見自己一語命中,便微微一笑,然後對着那趙姓婦女說道:「別慌,讓我再算上一算,嗯,你雖然命中注定後半生富貴,但是卻也有一小劫,恰巧今年乃是孤鸞入宮,有道是『淚濕孤鸞曉鏡婚,近來方解惜青春』,冒昧的問一句,今年你和你的丈夫感情是否有些不順呢?」
「是啊,您可真神了!」那姓趙的女人說道:「聽您這麼一說,我也發現了……也不怕您笑話,我和我家那位,今天確實很愛吵架,但是……這和那些,那些髒東西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韓萬春好像十分高深的笑了笑,然後故意用手正了正自己胸前那塊『周易協會』的牌子後,便說道:「咱們平時老是講,夫妻和睦家和萬事興,要知道,『夫』者,拆開來看乃是二人也,二人分別代表陰陽,和睦方可陰陽交融,百邪不侵,但是由於您命中今年犯煞,所以夫妻不和,陰陽失調,所以才讓邪物入寢,這可能就是你命中當有之劫數。」
我真服了,聽完了老傢伙的話後,我心中不由覺得有些好笑,這老傢伙當真能侃,不過他口中的某些話倒是正確的,比如今年的確是孤鸞之年,孤鸞是星宿名,這個名詞還是古時薩滿教所創的呢,記得當年老瘸子也跟我講過這個,他說,孤鸞入宮,夫婦不和,這一年裡命犯『孤鸞煞』的夫妻確實很容易犯口舌。
但是這跟神鬼之事毛關係都沒有,所以他之後說的那些完全就是嘴裡開始跑火車了,不過你還真別說,這正是這老傢伙幾十年來跑江湖積攢下來的本事,當真把那個女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那女人慌忙向他詢問應當如何是好,老傢伙當然沒那麼傻實現把話說死,他只是對那女人說:「由於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所以要先看看再說,不過你也不用愁,要知道我除了五行預測之術外,還同這位表弟一起學習過薩滿驅邪之法,不瞞你說我這位表弟從小浸淫此道,相信現在這個世道上也沒有什麼冤鬼邪魂能難得住我倆,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如果方便的話,我倆就登門拜訪,順便幫你家除了這事,怎麼樣?」
他這一席話說的是鬼氣森森,可能那女人是真害怕了,聽老傢伙說的如此邪乎,特別是聽到他那句『冤鬼邪魂』的時候,她很明顯的打了個冷顫,聽他說完之後,便驚喜參半的答應了下來,又聊了幾句之後,便留了地址起身告辭,末了還吩咐服務員,讓我們隨便點單,記在她的賬上。
賣佛像的大姐送那姓趙的婦女出門,見僱主走了以後,我便鬆了口氣,然後有些好笑的問老傢伙:「我說春叔,你這也夠能扯的了,忽悠的人家一愣一愣的。」
韓萬春瞪了我一眼,然後對我說:「扯個屁,我是憑真本事算出來的,沒告訴你我家祖傳的手藝麼……」
老傢伙似乎真的有些本領,這個我是知道的,他除了一張嘴皮子很是厲害之外,當真懂的一些卜算之法,用來算人出身很準,但是他自己也說過,自古以來的相術,都說是掛就不准,他算卦只能算出個大概,剩下的也就只能靠兩瓣兒嘴皮子忽悠人了。
就在這時,那個當介紹人的大姐回來了,之前說過,這老傢伙的人脈很廣,那大姐和這韓萬春也算是老相熟了,他倆都是同道中人,也就沒有了什麼忌諱,只見她一屁股坐在我倆對面後,就開門見山的對着老傢伙說道:「我說老韓,這次可便宜你了,大買賣啊,一定要把握好,知道不?」
韓萬春慌忙點頭,然後笑着奉承道:「那是那是,這多虧了孫姐幫忙啊,不過孫姐……兄弟還有點想不明白,是不是這家真的『衝着』什麼了?」
大家都是本地的狐狸,也就不再玩什麼聊齋了,韓萬春的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白了,要知道這世界上哪有無緣無故的事情,那個賣佛像的婦女就是個騙子,有大買賣她為什麼不自己做?所以這裡面一定有貓膩。
只見那孫大姐嘿嘿一笑,然後對着韓萬春說道:「你小子還是這麼精啊,沒錯,我跟你說啊,」
講到了此處,那孫大姐壓低了聲音,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這才笑聲的對着我倆說道:「這次可能真踩着『雷』了……」
踩雷,是這些騙子神棍們的行話,意思是真碰見鬼了。
原來,那姓趙的女人很信這神鬼之事,之前也在這孫大姐的店裡請過佛像,當她向孫大姐開口講出自己發生的詭異之事時,孫大姐當時就滿口答應了要親自『出馬』幫她,可是當她到了那僱主家之後,頓時就害怕了,知道這已經不是光靠騙就能了賬的事兒,要知道她怎麼說也有正當生意,要是硬撐頭皮騙人家的話,最後反而會敗壞了自己的名聲,多少有點划不來,可是她卻又不想讓別的同行來占這個便宜,於是她就想起了韓萬春。
要知道韓萬春和她可不一樣,我倆屬於游擊隊員,沒有固定的買賣和名聲,即使騙了人家的錢財而不辦事兒,那也對我倆造不成什麼影響,於是,這孫大姐便當起了中介人,把韓萬春介紹給了那姓趙的女人。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我懂了,看來這個姓孫的中年婦女是想動動嘴皮子就掙一筆中介費,她說完了以後,便對着韓萬春說道:「事情就是這樣了,不過我話可跟你說明白了,你倆能不能搞定那是你倆的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也是『聽說』你倆懂這個的,明白麼?」
韓萬春笑呵呵的點頭,然後說道:「明白明白,事成了以後一定忘不了孫姐的好,老規矩,你占三成,下次還有這好事兒別忘了兄弟。」
那孫大姐滿意的點了點頭,而我的心中卻還有些納悶兒,於是便忍不住的問道:「孫阿姨,那家到底怎麼了啊?」
「小孩子別問太多。」韓萬春對我說道:「忘了我跟你說過什麼了麼?」
你還能真讓我一直當啞巴啊,我鄙視了一眼老傢伙,心想着你要是真牛B的話那你自己唱去,而那孫大姐想了想後,便對着我倆說:「不過,我真得跟你倆說一聲,到時候機靈一點,他家那屋子還真挺邪的……」
邪不邪,晚上就知道了,當晚八點多,我和老傢伙就去了僱主的家裡,高檔公寓,我還是頭一次來這種地方,我手裡拎着鼓,背着一個大背包,背包之中是已經等下跳大神時要用的物件,那姓孫的女人領着我們上了樓,開了門後,我直感覺到一陣陰風鋪面而來,於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進了那屋子之後,我感覺到心裡竟然很憋屈,很鬧心的感覺,那女人似乎很害怕,有些不敢進屋,只是站在門口對我倆說:「那個……就在樓上的第一間臥室裡面。」
韓萬春這個老傢伙似乎膽子很小,但此時他也不能表現出來,於是便裝作很鎮定的樣子對着我說:「表弟,咱倆就去看上一看。」
鬼雖然可怕,但是窮更可怕,這是老傢伙的名言,由於之前知道了這屋子可能很邪門,所以我剛進門的時候就有些肝兒顫,哪裡還有膽量往裡走?可是這天殺的老傢伙似乎沒給我反駁的餘地,直接拽着我的手硬着頭皮往屋子裡走,我一邊在心裏面咒罵這個老混蛋一邊無奈的跟他上樓。
這是個複式的公寓,由於那僱主不敢進屋,所以我倆只好自己摸索,越往裡走我越覺得難受,這屋子裡面的濕氣怎麼這麼重?我上樓的時候扶着牆,牆壁上似乎都潮潮的,而且越往上走,心裏面就越壓抑,雖然之前也遇到過一些詭異之事,但是此時的心中卻還是害怕了起來。
幸好開了燈,多少能讓人安心一點,要不然的話,我真懷疑我會不會又聳了想逃跑,老傢伙比我好不到哪兒去,我感覺到他的手都有些顫抖,到了樓上,濕氣越發的嚴重,一股霉味鑽進鼻子,韓萬春深吸了一口氣,進了臥室摸索着開了燈。
這一開燈不要緊,我頓時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
娘的,果然是踩着雷了!
只見那臥室之中霉味撲鼻,濕氣相當嚴重,以至於牆壁之上竟然都生了青苔,雖然生青苔霉斑還不算詭異,最詭異的是那些霉斑的形狀。
只見那臥室的天花板上生出的霉斑在燈光下,赫然是一張張人臉的形狀,依稀可以辨認男女,一張,兩張,居然大概有十餘張之多,有鼻子有眼,甚至有的還生出了身體,好像抱成一團不住掙扎似的,乍眼一看就好像畫上去的一般。
我望着那些人臉摸樣的霉斑,直感覺到陰風陣陣,脊背發涼頭皮發麻,心裏面暗罵道,這哪兒是什麼有點邪門兒啊,只要有點常識的都能看出來這分明就他大爺的是一凶宅好不好!
第六十七章
全家見鬼
這分明就是凶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