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大神 - 第40章
崔走召
聽着被附身的韓萬春下樓的腳步聲,我終於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渾身無力,靠着那張桌子坐在了地板上,捂着我可憐的左肋大口喘息,這個時候,我才粗略的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這是個書房,一面牆是書櫃,錢扎紙也嚇壞了,他本來就很少見陽光,臉色慘白慘白的,現在因為驚嚇,看上去更像一張紙了。
我倆對視了一會兒後,我就一邊揉着左肋,便對他說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到底什麼玩意兒上了他的身?」
錢扎紙一邊喘息着,一邊對我說道:「我也不知道啊,都說頭一次看見了,日他仙人的,好像是女的,但是沒有下邊兒身子,也好像是個小孩兒,但是滿臉的皺紋,一張嘴,吐出了一堆鬍子,總之……」
現在好容易撿了條性命,於是錢扎紙就跟我形容了一下剛才發生了什麼,原來,剛才我和老傢伙唱戲的時候,着實引來了不少鬼魂,那些鬼魂看上去都好像橫死之鬼,雖然看着嚇人,但是卻沒有多少害人的意思,直到有一個鬼魂碰巧鑽進了韓萬春的嘴巴裡面。
錢扎紙對我說,那個之前被附身的鬼魂被你一拳打了出去,而就在這時,樓上忽然下來了一個『怪胎』。
能讓錢扎紙是為怪胎的東西,那一定是怪胎了,錢扎紙對我說,那一共是兩個鬼,一大一小,一個好像是女的,身穿藍色壽衣,頭髮圓圓的盤在腦後,眼神惡毒,就好像是黑白照片裡面的地主婆那樣,應該沒有下半身,因為那裙子裡面看上去空空蕩蕩的,最離奇的是,她的嘴好像被什麼線給縫上了,它抱着一個『孩子』。
錢扎紙說到這裡,便對我伸出手來比劃:「你看,大概這麼大,光腦袋就這麼大……」
說罷他兩手有比劃了個籃球大小的形狀,我頓時覺得不寒而慄,於是慌忙說道:「別比劃了,趕緊說正題,然後呢?」
錢扎紙說,那個孩子好像是畸形一樣,沒穿衣服,身體就是嬰兒大小,但是滿身的褶皺,眼眉白花花的,臉上全是皺紋,就跟個小老頭似的,那女鬼抱着孩子飄下了樓,小鬼直接就騎在了韓萬春的肩膀上,然後那女的在韓萬春背後抓起了他的手,於是就有了之後的那一幕。
這錢扎紙的表達能力好的驚人,我竟然聽出了圖文並茂的效果,即便是沒有見到那兩個畸形惡鬼,但是腦袋裡面卻已經勾勒出了那副畫面,於是不禁哆嗦了一下,然後對着錢扎紙問道:「你那兩個鬼只是抓住了他的四肢而沒進他的身體?」
錢扎紙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千真萬確,我估計春叔只是昏了過去,這種情況真是第一次見到。」
我心中不斷叫苦,坐在地上心想着這算什麼事兒啊,怎麼第一次幹活就遇到了這種離奇詭異的事情呢?要說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怎麼什麼妖魔鬼怪都讓我給遇見了呢?哎,可是沒辦法,說來說去這還得怪我自己,要不是想騙人錢財,估計我現在還在寢室裡面看孫家良皺眉頭聽李松竹打呼嚕呢,哪兒會落得這般下場?
我苦笑了一下,嘆了口氣,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怨天尤人也不是辦法,還是抓緊想轍怎麼活命吧,要知道那兩個鬼既然想要害我們,就一定不會這麼消極的等到天亮讓我們逃跑,而且說起來樓下現在還有兩條人命呢,如果不管他們的話,那他們多半會死掉的。
一想到死,我又是習慣性的一哆嗦,然後開始拼命的想起轍來。
索性我的左肋好像沒斷,就是生疼生疼的,我一邊揉着肋條一邊開始琢磨起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這屋子裡面會有那麼多的鬼,照理來說,一般的凶宅形成無非就是兩個理由,一是風水不好,建在聚陰納煞之地,所以鬼魂才喜歡前來棲息,第二個就是死過人,這裡講的死人並非是自然死亡,而是橫死或自殺,之前說過了,橫死之人心中多有不甘之怨氣,而自殺死的人罪孽太大,所以要徘徊在死處,很容易起歹心害人。
而我下午的時候聽那僱主講過,說這裡算是個新樓盤,蓋好之後他們是第一個住進來的,所以這裡就能排出第二點,可是剩下第一個也不對勁兒啊,要知道這裡地段不錯,不可能是什麼聚陰之地,就算是聚陰之地,那那兩個畸形鬼是從哪兒蹦出來的?嘴還被縫上了,一想就嚇人……等會兒?
忽然,我腦子裡面靈光一閃,然後慌忙問那錢扎紙:「你剛才是不是說那個女的嘴被縫上了?」
錢扎紙點了點頭,然後又開始用手在自己的嘴上以上一下的比劃,並且對我說道:「沒錯,用細繩縫的,大概有六七道,你看,就是這樣……」
「打住打住!」我見他好像又有點瘋癲了,於是便慌忙問道:「那你能看見她的眼睛是什麼顏色麼?」
錢扎紙想了想後,便對我說道:「好像是紅色的,有點記不清了,要不我出去看看再告訴你……」
你看個屁啊!我瞬間又有些崩潰,心想着這小子果然是玩遊戲有點玩傻了,我要是點頭的話估計他真敢幹出這事兒來,於是慌忙對着他擺了擺手,然後說道:「別別,我就是問問,你剛才說那個女鬼好像沒有腿,那有沒有胸?」
「搓衣板兒!」錢扎紙對我伸出了大拇指,然後信誓旦旦的說道:「相信我,這個我不會走眼。」
我沒有理會他的瘋話,只是在心中不住的叫苦,同時驚道:「難道那倆貨就是『子母肉菩薩』?」
第七十二章
金巫邪教
錢扎紙皺了皺眉頭,然後對我說道:「你說啥菩薩?菩薩不都是NPC麼,它倆哪兒長得像NPC啊?」
我苦笑了一下,望着眼前瘋瘋癲癲的錢扎紙,心想着這回殘了,你說我怎麼就遇見這事兒了呢!
於是我嘆了口氣,便對他說:「我說的不是你想的那個……」
沒有錯了,我剛才忽然又想起了我那些年聽的那些鬼故事,現在想想,那老瘸子給我講故事的原因多半沒有那麼簡單,因為很多事情在我長大之後都一一應驗了,看來,他好像預料到我長大以後會遇到諸多怪異似的,於是就先給我打了預防針。
他曾經跟我講過,從古到今,無論哪行哪業,都有好人壞人,善與惡之間的分別就是,一個會害人一個不會害人,這是老瘸子的原話,不是廢話,因為他說過,如果你抱着一顆善心去做事的話,那你做的都會是一些好事,而你抱着惡念去做的話,做的大多都是一些傷天害理之事。
這也是正道和邪法的區別,自古以來的那些能夠降妖捉怪的能人用的都是異法奇術,要知道天下大道殊途同歸,術不分善惡,人卻分,如果有異術之人,將所懂或所創的異術用在害人上,那他的法也就成了邪術。
剛才說的『子母肉菩薩』便是一種極為傷天害理的邪術,聽老瘸子講,雖然我們薩滿一派自古以來都是與人與萬物溝通的宗教,但是畢竟人與人不同,俗話說的好,哪個學校沒敗類,哪個機關沒蛀蟲,哪個公司沒壞蛋?
有壞蛋不可怕,就怕壞蛋有文化,老瘸子說,雖然東北一脈的巫教最後變成了薩滿教,但是據說教派初成之時,還是有一部分的信徒不甘一直待在這荒蕪貧瘠且寒冷的遼源黑土,於是他們便脫離了東北薩滿教而遊歷中國,幾代繁衍生息之後自成一派,對外稱為『金巫教』。
金巫教自認為是巫教正宗,因為當初巫教在西藏被釋尊打敗,所以總是想要報仇,於是便對外宣稱為『菩薩教』,雖然名號是菩薩,但乾的卻是傷天害理之事,稱之為邪教,實在實至名歸。
當時的金巫教融合了巫教,以及若干茅山道教,再加上許多旁門左道的功夫,所教之術,都是害人邪法,一個宗教需要延續,那就需要香火錢,金巫教取財的手段便是替人以邪法害人,不過要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那金巫教本來就是巫教的分支,怎會不懂此道理?可是這也正是他們的可怕之處,據說那教中有一邪術,專門劫持無家可歸的乞丐流民,利用某種邪術,將本身造下的惡業轉移到那些人身上,也就是說,他們作惡,報應卻都是別人承擔。
且說說那些替惡人受了報應的流民乞丐,他們大多都是苦命人,即使失蹤也不會有人過問,被轉移到身上的惡報,很快就會應驗,不是身生惡瘡,便是口聾眼瞎,多數撐不過五年便會死去,但是哪金巫教何等殘忍,他們關押圈養那些乞丐流民,就好像圈養牲畜一般,實在令人髮指,流民之中如有女性,便讓其身少收惡報,並且強逼她們同那些乞丐相好,懷胎之後便單獨關押,要知道即便是這樣,那些婦女的身上也被轉移了許多惡報,帶到十月臨盆之後,由於替人遭了報應,那些胎兒多半是死胎,即使存活,也是畸形。
於是金巫教的花樣又來了,他們專挑那些畸形兒培養邪術,他們先縫上產婦的嘴,讓其不能叫喊以防她們的慘叫嚇死嬰兒,然後再將其雙足以及雙胸割去,要知道這可是個大工程,弄不好產婦就會出血過量而亡,所以一共要分兩次進行,每次間隔一個月,其間只以流食與那產婦吃,一個月之後,如果產婦還沒有死的話,那就將她和嬰兒一起關押,這個時候,產婦已經無法移動,更沒母乳餵養胎兒,所以不過幾天,母子便會因為絕望以及飢餓雙雙死亡。而以這種死法死去的母子,那可以說是大凶之魂,等到他們死亡之後,邪教便利用邪法將其魂魄封在肉身之內,再以秘術使其屍身不腐,最後抹以屍油,穿以錦衣,做成『金身子母肉菩薩』。之後邪教中人日日以血食祭拜,等到兩年之後此法便大功告成,如果想要詛咒誰人,便從金身之上扣下一小塊肉削,藏於受咒之人的家中,那戶家人便會在一年之內被諸多病痛折磨邪靈侵犯受盡苦楚而死。
所以雖然這鬼的名稱好聽,但是確實極其殘忍之邪法,要知道那金巫教實在是害人不淺,這些邪教中人披着佛家的外衣卻行得兇殘害人之事,單以這一種邪法就足以讓人神共憤,而且據說,此教的邪法遠遠不止一種,但是老瘸子邵永興聽說過的,就有二十餘種之多,據說在清朝的時候曾經惹了眾怒,被官府討伐,最後滅教,可能這也正是應了那句話『天有天道,地有地道,因果循環,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要是作惡多端,即使有邪法轉移惡報,但是惡性太多,又哪裡是人術所能轉移的?多行不義必自斃,最後這金巫教還是嘗到了惡果。
可是沒成想,按理來說那金巫教在古時就早已滅教,我今天碰見的這兩位又是怎麼回事兒呢?難道,現在這個現代社會上,還有人懂這種邪法的本事麼?我當時怎麼也想不通這個道理,但由於當時情況危急,也容不得我繼續往下想了。
我當時只是覺得渾身乏力,想當年老瘸子當初給我講的時候,曾經嚇得我一晚上沒睡好覺,不過當時我只把這個當作故事,哪成想在多年之後竟然當真親身遇上了!?
我對錢扎紙說出了我的想法後,錢扎紙也不由得大吃一驚,他對我說:「怎麼還有這麼邪乎的事情?聞所未聞啊簡直,你是不是忽悠我呢?」
你的東北話還真好,我苦笑了一下,心裏面想着我也希望我是忽悠你呢,我也希望這是假的啊大哥!
我倆又對視了一陣,忽然都沒了話,在知道了外面把韓萬春當木偶耍的鬼魂大概是什麼後,都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一沒了言語,恐懼便隨之滋生,我嘆了口氣,這種感覺多麼的熟悉啊,靠。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報警?我心裏面想着,算了吧,這警察一來,該怎麼跟他們說啊,說老傢伙中邪了?被倆鬼給附身了?
他們能相信才怪,別老傢伙一拘捕再被他們掏槍給蹦了。真是越想越心煩,我一直認為警察叔叔就是保衛世間人民財產安全的門神,但是我存活的這個世間警察也保護不了我,這多麼的諷刺啊喂!
想來想去,我還是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而就在這時,只見錢扎紙對我說道:「哎,哎,那幾個被火燒的傢伙又來了,在窗戶外邊看你呢。」
「看你大爺!!」我當時心中沒緣由的冒出了股火,奶奶的,都怪你們這幫三孫子,現在又想來落井下石了,我沒好氣兒的站了起來,將綁在手腕兒上的老七抓在手裡,走到了窗戶旁邊,心想着反正都這樣了我也就不用怕你們了,你們不是要害我麼,我打開窗戶看你們敢進來不,你們敢進我就敢砸你們一腦袋包。
可是我走到了窗戶前,望着那黑蒙蒙的窗戶外,心裏面竟又是一陣無奈,這次還真不怪他們,只能怪我自己,唉。
於是我嘆了口氣,然後對着那窗戶自言自語說:「這下你們滿意了,如果我死了的話,你們也就消氣了吧……」
錢扎紙沒有理會我,他只是站起了身,望着牆上的書櫃發呆,那書櫃之中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錢扎紙看着書櫃,又翻了翻書桌的抽屜,然後沉思了一陣,忽然一拍大腿,對我叫道:「你在那兒幹什麼呢?先別管那些讓火燒了的傢伙了,看的出來,它們沒有太大的本事害你,快過來!」
我回頭瞧了瞧這個頂着倆熊貓眼的傢伙,然後對他說:「怎麼了?」
只見錢扎紙眼神閃爍,一邊望着那書櫃中的書籍一邊對着我說道:「你是不是真會跳大神?真能請來神?」
問這個幹什麼啊,我心中想到,當然會了,現在想想估計這屋子裡面招來這麼多的鬼,和我腰上這面鼓也有一定的關係吧,雖然我唱的只是尋常的調子,但是這鼓確是皇族薩滿留下來的真傢伙,再加上這個破地方,哎,你說我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由於已經到了這份兒上了,也沒啥再好隱瞞的了,於是我便對着他說道:「我確實會。」
「那就好辦了!」只見錢扎紙嘿嘿一笑,然後望着我說道:「現在是小爺砸裝備的時候了。」
第七十三章
錢家祖史
砸裝備?什麼砸裝備?
我看着錢扎紙,只見他滿臉的興奮,頂着倆黑乎乎的眼袋開始活動起手腳,好像在做某種準備工作一樣,不過我當時的心裡可真沒有底,要知道通過接觸我發現,此人行事詭異,說話顛三倒四還總愛夾雜一些遊戲用語,及其另類。
用哲學界官方術語解釋,那就是他的世界觀跟我們不同,而用醫學界的官方術語解釋,那就是這人是個神經病。
砸裝備,你砸毛裝備啊,你還真以為咱們今天晚上玩的是《跳大神ol》呢啊!就算你想砸裝備但是我上哪兒給你找那個叫鐵匠的NPC去啊大哥!?要知道我倆被困在這書房之中,要是他再犯病了的話,那我該怎麼辦?
我見他手舞足蹈好像做操一般,便暗道不好,心想着這下可糟了,估計丫是平時玩網遊玩魔怔了,搞不懂夢幻現實,於是我也不敢怎麼反駁制止他,只好咽了口吐沫,硬着頭皮順着他說道:「那啥……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先打坐回回藍,然後咱倆心平氣和的想想辦法……」
「用不着~!」只見錢扎紙回頭看着我,然後對我說道:「用不着……哎?你怎麼這眼神看着我,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哎呀,這下可糟了,怎麼跟你解釋呢……」
正所謂事實勝於雄辯,危急關頭他見我不相信也就沒解釋,只見他飛快的打開了書櫃,從裡面順出了一本厚厚的書來,撕拉一聲就撤下了一張紙,然後雙手飛快的摺疊了起來,他那一雙手光滑細嫩,手指細長,就好像個小姑娘似的,不過有一絲瑕疵,好像右手虎口處有一塊兒好像水滴似的疤痕,我見他忽然做起了摺紙手工,心裏面當然納悶兒,可是還沒等我說話,只見錢扎紙手一晃,一柄紙疊成的匕首出現在他的手中。
整個過程絕對沒超過十五秒,那匕首被他跌的有模有樣,居然還有護手,只見他對我說道:「看見了吧,我沒騙你。」
我望着這把紙疊的護手,心裡想着,他手藝確實挺巧的,但是這又有啥用?難道要拿這玩意兒去捅那老傢伙麼?就這玩意兒,恐怕連人家的防都破不了吧……呸,我慌忙搖了搖頭,心想着我這是怎麼了,怎麼被他拐得想法也開始網遊話了比呢?哎,看來這個傢伙確實是犯病了,於是我便苦笑着對他說道:「你這玩意能殺鬼麼?」
只見錢扎紙又是嘿嘿一笑,然後對我說道:「現在不行,但是開光以後再把它燒掉就行了……」
開光燒掉?我聽完這話後忽然眉頭一揚,忽然想到了什麼,而就在這時,錢扎紙對我說:「我真沒騙你,你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麼?」
他是紙紮店的活計,紙紮……啊!想到了這裡,我的腦中忽然又閃現出了一個念頭,於是便在也不敢小瞧這看似瘋瘋癲癲的錢扎紙。
要說紙紮這種物件,從遠古的時候就有了,是祭祀用的東西,在最開始的時候,人懼怕上天,懼怕鬼神,於是祭祀上天或者有貴族作古的時候,都要用活物(牛,馬,人)祭祀,古人認為,死去的東西都會有亡魂,這種活祭可以平息上天的憤怒也可以陪伴死去的僱主,這個習俗自古就有,絕非空穴來風。
但是後來,人的思想逐漸成熟,覺得這種活物祭祀的方式太過於殘忍,而且尋常百姓人家根本承擔不起,於是,『死物祭祀』就出現了,這裡講的死物,就是藝術品,或是陶牛陶馬,或是假人假車,秦皇兵馬俑就是最好的例子,據說當年有專門製造這些事物的官職,做好了物品以後,以秘法開光,便可以起到和活人活物一樣的作用。
而這種方法,還是太過奢侈,所以『紙紮祭品』就出現了,顧名思義,紙紮祭品是用紙糊出來的假物,做工簡單用料方便,而且還相當便宜,很受尋常百姓們的歡迎,這也正是『平民的就是世界的』的道理,於是,經過了改朝換代,時代發展,那些陶牛套馬早已不見,只能從墳地裡面刨出來成為歷史文物。但是這種紙牛紙馬紙錢的習俗卻流傳了下來,即使是現在,尋常百姓身死之後,後人都要燃燒紙錢,焚燒紙質牛馬,這也就是『紙紮師父』們的由來,不過現在剛才說過,這些紙紮用品就跟佛教用品一樣,要知道紙乃凡物,無光不靈,必須要用某種法門開光才能有靈性,否則還是死物一件,可是在這個浮誇的現代社會中,人多數都沒有信仰,就算是吃的東西裡面都滿是各種添加劑和假貨,市場上這種紙紮紙錢用品多半也都是一些假貨,紙到時真紙,但是燒完了以後毛用沒有,真應了那句俗話了,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啊這是。
不過我忽然想到,錢扎紙這個人好像真有些本事,不管是他能看見鬼的眼睛,還是那種瘋瘋癲癲的態度,完完全全的就不像正常人,而且他也說了,他家傳的扎紙手藝,那他能給紙紮開光,這也很合理啊?
於是,我便有些驚訝的問道:「你會開光?」
錢扎紙當時就將那小小的紙匕翻轉拿在手中緊貼着額頭,閉上了眼睛嘴裡面念念有詞,又是沒到十秒,他睜開了眼睛分別用左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彈了那紙匕三下,然後對我說道:「搞定,攻擊力最少2-5。」
我差點兒又哭出來,心裡想着你當這是傳奇木劍呢啊!我接過了那把2-5,心裏面頓時又一陣無奈,我忽然又想起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即使這玩意兒燒完了以後能攻擊到鬼,但是誰能用啊!而且要說我也有能打鬼的傢伙,我的『老七』再怎麼說也比這玩意兒厲害,可是身體素質在這兒呢,根本就進不了那老傢伙的身,就像是你一法師拿把木劍去砍野豬統領似的,那不找死呢麼?該死,我怎麼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呢。
都是被這個瘋子給帶的,於是我慌忙又搖了搖頭,然後對着他說道:「沒用啊,咱倆打不過那老傢伙,真要鬥起來了,還沒等近身估計就被沙發給砸老實了……你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錢扎紙一邊翻着頂着門的書桌,一邊對我說道:「誰要你拿這玩意去捅人了,我是要做別的。」
說完後,他心裏面一陣驚喜,從抽屜裡面翻出了一本掛曆,以及一把刻刀和訂書器,然後起身又拿了好幾本書,一口氣撕下了好多紙,然後對我說:「只要讓那什麼菩薩動不了就行了吧?」
原來,他這人雖然看上去有些瘋癲,但是心中卻是有數的,他對我說,他是想扎幾個能派上用場的東西,焚燒以後指揮它們去困住那『金身子母肉菩薩』,然後我就可以動手了,我聽罷之後頓時大喜,原來還有這個法子,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於是我不再廢話,慌忙上前幫他撕紙,他的動作很快很流利,在幫他打下手的時候,嘴裡閒不住的錢扎紙又跟我說了一些關於他手藝的事情。
之前他也講過,這手藝是祖傳的,不過我沒想到他家的祖宗這麼厲害,他跟我說,錢家從清朝的時候就已經幹這扎紙的買賣,不過那也只是小打小鬧,也不算太有名,後來在清末民初的時候,日子不好過,他家裡面出了一個很厲害的人,他們錢家後代都稱之為『二爺爺』,那錢二爺生性脾氣耿直,當時國運動盪,很多人都吃不飽飯,他家裡的生意更是慘澹,而且還要受當地的地痞惡霸欺壓,有一次那錢二爺實在忍不下去,就動手宰了兩個地痞,然後逃到了省外,一躲就是將近十年,這錢二爺有個壞嗜好,有錢的時候總想賭兩把,後來他在省外一間地下賭鋪裡面遇到了一個好像是教書先生打扮的人,那天他運氣好,贏光了那人的錢,賭徒就是這樣,越贏越想多贏,越輸越想翻本,那教書先生想要翻本,但是卻沒有了錢財,憋了好一陣後,他便私下對錢二爺說,我現在沒錢,用東西抵押行不行?
說罷,他就從兜裡面掏出了一塊破布,布上面畫着一隻大烏龜,龜身之上寫滿了蠅頭小字,那先生說這是天書殘本,現在就抵五個現大洋,當時錢二爺也沒多想,反正他也贏了不少,手還挺癢,於是便答應了,結果他手氣好,還是把那什麼『天書』贏了過來,他天生聰明,無事的時候翻看那張破布,竟然被他發現這布上竟然寫的都是一些道家的口訣,奇門卜卦符籙之術無不包括,他見那口訣好玩,便記住了幾句,可是沒過幾日,那教書先生又上門找他賭錢,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錢二爺自然應允,哪成想那天那先生手氣好的驚人,簡直如有神助,贏光了錢二爺的錢不說,又把那張破布贏了回去,從此錢二爺便再也沒見到過那人。
後來錢二爺回鄉之後,從操就業,有一日他在幹活的時候突發奇想,於是便按照着之前所記的幾句奇門口訣用與扎紙之術上,沒想到過了幾日後竟然有鬼差託夢,說他能扎出開光之物,想要他繼續為陰間服務,從此,錢家的生意也就越來越好,不過從錢二下一代開始,他們的身體也就越來越不好,可見,錢家能見鬼的體質,從那時就已經開始了。
原來是這樣啊,錢扎紙用摻雜着遊戲術語的話對我講出這些事後,心中感嘆他祖先奇遇之餘,不由得也琢磨了起來,看來那教書先生一定是一高人,不過這也有些好笑,為什麼高人都有些怪癖呢?
跟他聊天的時候,他的手沒有消停,十分利落的摺紙,他對我說,現在材料不全,弄不出什麼像樣的玩意兒,只能湊合湊合了,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他手上就跟變戲法兒似的搞出了一個兩尺來長的紙獸,只見他問我:「這個你看是什麼?」
第七十四章
千鈞一髮
那東西是由書頁兒和掛曆紙弄成的,看上去有點不倫不類,我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是狗?」
「呸。」只見錢扎紙對着我有些無奈的說道:「算了,你說是狗就是狗吧,哎,今天真是虧本兒,不知道回去阿叔會不會罵我……」
說罷後,他抄起一把刻刀,把自己的拇指劃出了道口子,用血在那紙狗的頭上依此點了眼睛,鼻子,嘴,耳朵,然後用雙手捧着那紙紮狗的腦袋閉上了眼睛念叨了幾聲,伸出左手在紙狗的額頭,心臟以及屁股上面彈了三彈,我這次大概聽清楚了一些他念叨的口訣,是四川話,依稀能聽到什麼『眼開光,心開光,氣開光』什麼的。
做完這一紙狗,他也沒閒着,又重新開始忙活了起來,他說一隻不夠,幸好,他的動作飛快,簡直就好像是一個機器一樣,可能這也正是熟能生巧吧,這些東西不知道他做過多少遍,自然嫻熟。
雖然用文字來形容,似乎過了很久,但是實際上,我倆從進屋到扎紙,一共也沒用上二十分鐘,就在第二條紙犬做好的那一刻,忽然間,四周一片漆黑,我倆都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停電了?
不,絕對沒這麼簡單,我心中暗道不好,而這時,只聽那門外依稀傳來腳步之聲,啪,啪,在漆黑的環境中聽上去霎時滲人。
糟糕,那什么子母菩薩又拎着韓萬春那個老傢伙上來了!我小聲的問着錢扎紙:「怎麼辦?」
錢扎紙定了定神,然後對我說:「沒辦法,先頂一陣,我爭取再……」
咔!!錢扎紙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那門上發出了一聲刺耳的響動,糟了!!我聽那聲音不對,絕對不會是用拳頭砸出來的,聽上去倒有點像刀砍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