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大神 - 第9章

崔走召

  在賠笑送走了首長之後,那營長秘密的找來了自己手下的心腹,讓他們悄悄的到城裡找個有本事的『先生』來平事兒。

  請來的這位先生姓田,據說他精通陰陽異術風水玄學,且南北通吃見多識廣,懂的東西很多,是個狠人,這事兒營長沒有露面兒,畢竟影響不好,於是便由他那個心腹帶那田先生去看事兒。

  可還沒等進軍區,剛到那個門口的時候,田先生就不走了,他望着那個大門,臉上露出了十分震驚的表情,過了好一會他才回過神兒來,他對身旁的士官說,這事兒他確實管不了,太邪了。

  那士官慌忙問他,怎麼個邪法。

  田先生指着那門口對士官說,你看,這個軍區以前可能是為了隱蔽所以才建在了這裡,你留意到這裡的地理環境沒有,背靠着兩座大山,正面山路崎嶇,易守難攻,確實,如果這山上有山澗水源的話,不失為一把寶地,但是此處窩風絕水,可是這卻犯了兩處風水大忌。

  這裡解釋一下,此處深山老林,先前並未開發,密林絕風,地勢微陷,雖然平日也有雨水降落,但由於地勢關係,使得水源無法保留,如果在這種藏不住風,留不住水的環境下建造陰陽宅邸的話,在風水中有個名堂,叫『困魚絕水局』,有詩曰:『枯塘豈有放生道,將旱金鯉不長生』。

  這正比喻是如果好心想要買魚放生,就不能把它投放到即將乾枯的髒污水窪之中,否則魚必死無疑,死前還要經歷幾天的折磨,這裡的地勢,便是困魚絕水之勢,而那兩座大山一大一小,大的雄偉,小的陡峭,就像是一把斧子和一把尖刀,清晨日出東方,太陽升起的時候還則罷了,可是到了午時三刻,那兩座山峰的影子正好指向這裡,這種格局又有個名頭,喚做『斧刃邢傷』,講的是午時三刻正是古代死刑的執行時辰,那兩座大山正向兩個儈子手,每日都對住在這裡的人行刑,直到丑時一刻,月上西樓光影移開方才刑畢。

  如果在這種環境下居住,其主必定大病纏身五勞七傷,更甚則會殃及妻兒背景離鄉,正應了那刑傷之意,可是要知道這也並非死局,講的是凡事因人而異,講通俗一些,有句話叫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如果在此地建得刀口舔血『大買賣』的話,那就會凶上添狠,如虎添翼,而軍區兵營正是煞氣最重的建築。

  不過巧的是這兩個格局相衝在了一起,就變得當不當正不正,這也是風水學的玄妙之處,幾個因素就能造就新的氣勢格局,那兩把刀斧,正好指向西門之處,就像兩把利刃直逼將死之魚,魚肉刀俎占全了,所遇那處的格局極其險惡。

  雙槓班長有些神秘的對我們說,當時那田先生對士官講完這些後,士官都愣住了,他覺得這姓田的傢伙說的太玄了,不過聽他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是這麼一回事兒,而那田先生說完這些後,嘆了口氣,對着那士官說道:「其實,這些本來都不算太嚴重,現在真正嚴重的,確是門裡的東西,你能不能告訴我,這裡以前為什麼死了這麼多的人?」

  那士官聽到這話後,差點兒沒哭出來,他真的相信這田先生的本事了,於是便將之前營長虐殺戰俘的事情告之,田先生聽完之後連聲嘆道:「殺生造業,本不應當,可是在那個戰爭年月,誰有能分出個對錯呢,苦海行舟,沉沉浮浮,……我跟你講吧,當年那些死去的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這個『淺窪』,也就是這個大門裡面,那些日本士兵死前怨念極深,死後魂魄又逃之不去無法魂歸故里,久而久之,就變成了這風水局中的一部分,而這種風水局,書里沒有記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所以,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據說那副官當時差點兒給田先生跪下了,說啥也不讓他走,並懇求他救救他們,畢竟他說的這麼慎得慌,而且這裡確實每年都出事,這要不管的話,說不定哪天來個首長又出事兒了的話,他們真擔當不起。

  那田先生思考了很久,這才長嘆一口氣,他對那士官說道:「那我只好拼力試一試,但是管不管用,還得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田先生說,眼下最可行的方法,就是關閉此門,再東南方朝陽地另開新門,從此西門不開,但不要封閉堵死,因為如果堵死的話,那些冤魂有可能會徘徊入營,到時候就麻煩了,而且此門的崗哨不要撤掉,他要設法把這裡變成一個只能給鬼走的『鬼門』。

  顧名思義,從此這西門白日不開,車輛不通,崗哨也就是做個樣子,而每到深夜丑時(凌晨兩點左右),便開啟此門,供那些枉死冤魂出入,雖然他們已經被風水局困住無法遠行,但也算是了解了它們生前的一樁心愿。

  從此深夜開門,日出關門,門前最好再栽培一些黃白菊花和美人嬌,以供那些鬼魂夜裡賞花而再無心害人,逢年過節別忘了燒些紙錢,雖然生前造業,但是既已死去,便已經還清一世孽債,塵歸塵土歸土,希望它們能夠早日超生吧。

  由于田先生說,自己並不會正統的『移風換水』之術,在交代完以上那些話後,他便隨着士官到了軍營里,給自己遠在吉林的一位高人朋友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些具體事宜後,便動手為這個軍區換了風水。

  雙槓隊長說到這裡,便對我們伸手指了指那東邊的一座假山型的水池,那假山之上用紅漆書寫了幾個大字『實踐科技發展觀念,爭當文化素質標兵』。

  雙槓隊長對我們說:「看見沒有,這個假山據說就是那時候建造的,這假山除了冬天之外,常年有活水循環,好像就是那個姓田的讓整的,像這種假山,咱區裡有好幾個。」

  「哎呀,說的這麼嚇人,這還讓我們怎麼敢在這兒住了還。」聽完了雙槓班長的故事後,不出意料的,那些女同學們全都顯得十分害怕。

  而我聽完這個故事後,心裏面也是毛毛的,並不是說他的故事有多恐怖,而是當時應時應景,身在這個軍區之中,又是晚上,末了這孫子還整出個噴泉來,讓周圍的氣氛頓時就變的鬼氣森森起來。

  他這個故事確實挺狠的,以至於我們都不約而同的討論了起來,有人問那雙槓班長:「後來呢,那個田先生哪兒去了?」

  雙槓班長回答道:「我哪兒知道啊,可能是幹完活兒就走了吧,反正我聽到的就是這個版本,別刨根問底兒了,哈哈,是不是害怕了?跟你們說,要上廁所可得組團去,別晚上剩下自己不敢去哈。」

  聽到他這麼說,我們心裡都明白了,這孫子是故意講這個故事嚇唬我們的,這些日子我們相處的很好,所以也就鬧開了,於是就有人笑罵道:「你別囂張,把我們整急了給你告連長去,說你故意說鬼故事嚇唬我們。」

  「哈哈,可別可別。」雙槓班長連忙賠笑道:「今天也就是聊到這兒了我才想給你們講這個故事調節調節氣氛的,你們不是說我的故事不嚇人麼,不過,這件事兒私下裡早就不是啥秘密了,我是聽我以前的老班長講的,聽他說,他以前的班長跟那個士官的朋友關係相當不錯,好像是在一次野外拉練時告訴他的。」

  嘿,這關係,還能再遠一點兒麼,我們聽他講出這話後,終於都有了樂模樣,不過聽他這麼一說,好像這件事兒在他們部隊裡面已經是見怪不怪差不多人人皆知的事情了。

  雙槓班長其實還挺善良的,他見大伙兒都有些害怕,便又講了幾個冷笑話給我們聽,把那些小姑娘們逗的哈哈大笑,然後他看了看表,這才對我們說:「好啦,都八點多了,今天就到這兒了,來都有,士兵們,再唱一首《打靶歸來》咱們就解散回去洗漱睡覺!!」

第十五章

你不會不敢吧

  我很納悶兒,為何一曲打靶歸來直唱的有些花季少女們臉上紅霞翻飛,後來才知道,感情那不是唱出來的,而是被蚊子給叮出來的。

  這偏遠的山區里,蚊子真都快成精了,每次回來賈明亮他們身上最少都得五六個大包,可是我的身上去一個都沒有,也不知道是我的血臭還是怎麼的,從小到大,我好像就沒有被蚊子叮過的記憶,而且夏天睡覺他們一個個都熱的跟三孫子似的,我卻一點都不覺得,相反的,有時半夜醒來還會覺得涼風習習,吹的我這個過癮。

  那天回到了班舍以後,李松竹按照慣例拿出了寶寶金水在身上一頓狂搓,一邊搓,嘴裡一邊罵罵咧咧的嘟囔着:「媽的,這哪兒是唱歌講故事啊,整個一義務獻血。」

  他天生愛招蚊子,這個沒辦法,旁邊的賈明亮也在自己的身上四下找患處抹清涼油,聽到李松竹的話後,便笑着說道:「拉倒吧,義務獻血還能給個巧克力啥的呢,娘的,一說巧克力我有點兒餓了,姚子有吃的沒,來點兒墊墊肚子。」

  「說了多少遍了,別叫我窯子,這麼難聽呢。」我嘆了口氣,然後從背包裡面掏出了一袋蛋黃派丟給了賈明亮。

  賈明亮用牙撕開了蛋黃派,然後咬了一口後笑着說:「這名字挺好聽挺神秘的啊,不瞞你們說,我從小到大對你的名字特神往,真事兒。」

  他說完後,李松竹伸過了那滿是寶寶金水味兒的手和他那清涼油味兒的手握了握,李松竹說:「緣分啊,我也是。」

  我頓時就無奈了,這些個精蟲上腦的淫魔。

  兩人無恥的笑了笑,而我一邊洗腳一邊往地下吐了口塗抹,然後用鄙視的陽光瞅着他倆,賈明亮見被我鄙視了,便笑着說:「行啦,不都叫挺長時間了麼,這樣多親切,你看,你叫姚子,他叫竹子,嗯,你們也可以叫我亮子啊?對不對,以後咱們寢就這麼叫得了。」

  我轉頭望了望沒洗腳就已經上床睡覺了的孫家良,然後對賈明亮說:「那他叫啥。」

  說完之後我們都沉默了,都因為這孫子而沉默了。

  看來我還不是最倒霉的,我嘆了口氣。

  孫子似乎是考拉轉世,除了睡覺就是吃飯,偶爾還跟我們一起偷窺對面女寢風光,初次之外,暫時還沒發現別的外號,有的時候我真羨慕他能沾上枕頭就睡着,跟死屍似的雷打不動,記得大學的時候有一次我們寢室失火,所有人都跑到外面避難兼觀摩消防隊員現場救火,偏偏就遺漏下他自己一個人,當時我們都不知道他還在寢室,直到一位英勇的消防員戰士把昏迷不醒的他背了下來以後,我們才直到,當時他們都以為丫被煙熏死了,除了我們三個知道其實孫子還沒睡醒,因為他睡覺有個特點,老是愛皺着眉頭,就好像跟誰有仇似的,所以我們當時都沒聲張,叼着煙靜靜的又觀摩了一場消防隊員人工呼吸現場演練,第二天孫子醒了過來發現自己韭菜塞牙了,他很納悶兒,自己昨天沒吃韭菜啊也,當然了,我們依舊沒有聲張。

  話歸正題,那一晚孫子睡着了,可是我們三個卻睡不着,不知道是為什麼,於是熄燈以後就躺在床上吹牛B敗火。

  他倆是因為蚊子和太熱才睡不着的,而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反正就是睡不着了,於是便天南地北的侃了起來,那時候的話題,除了女人就是夢想了,於是我們的午夜座談會就先圍繞着班級女生們的三圍以及項目開始了深入的研討,竹子似乎天生善於交際,他那雙眼睛別看挺小,但是卻挺毒,就跟B超似的,除了看不出此女性是否妊娠,但是她們的三圍數字以及是否穿了魔術那啥那是一看一個準兒。

  在溫習了一遍班級女生們的胸部大小後,亮子忽然開口說道:「哎,你們說咱們這三年怎麼過啊?」

  這確實是個問題,三年的時光,說長不長,但說短又不短,要怎麼度過呢?我心裡想着,好像高中初中那樣混日子麼?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不想在那樣了,因為我忽然覺得,這樣混過的日子,留下的東西簡直太少了,簡直沒有。

  後來他們告訴我,我這種態度叫做被世人們統稱為『白活』。

  想想我以前確實白活了,沒有女人緣,沒有老師緣,甚至好朋友都能用一隻手數過來而且還有剩,整天就跟做夢似的,一提到做夢,我又看了看對床緊皺着眉頭的孫子,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也是這德行。

  所以我不想再這樣了,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不這樣,還能幹點什麼呢?

  這個話題讓我們三個都陷入了沉思,很明顯,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卻深深的難住了我們,我們各自思考着各自的過去,似乎都覺得很沒意思,以至于越想越鬱悶,幸好竹子覺得有必要聊些別的,要不然的話估計我們三個大活人都得被這泡尿給憋死。

  只聽他說道:「行了,都別尋思了,該幹啥幹啥,聊點別的,哎你們說,今晚上雙槓說的那事兒靠譜不?」

  「哪個事兒?」我和賈明亮一起問道。

  李松竹坐起了身,然後對我們說道:「就是那個,什麼什麼西天門日本人的那個。」

  聽他這麼一說,我倆才想起來,確實,這個故事挺滲人的,什麼『封人路開鬼門』的,而且還有風水格局,聽上去就跟殭屍道長林正英重出江湖一般。

  賈明亮想了想,然後說道:「我看不怎麼靠譜,你瞧瞧那孫子講故事的死樣子,倆眼珠子盯盯的看着那些女生兒,滿臉的淫笑,分明就是想嚇得她們晚上不敢上廁所,他最後自己不都這麼說了麼,娘的,看來這孫子一定是在軍營里待得時間太長憋的變態了。」

  對於賈明亮這個想法,我不投同意票也不投反對票,我當時心裡想的是是真是假關我毛事兒,而且一說起什麼故事真假,就讓我想起了那死去的老瘸子,娘了個腿的,他不說他的故事是真的麼,怎麼這一年來就不顯顯靈讓我再看看他呢?

  而竹子卻說:「不對,我看這事兒有點玄乎,那門你們也看見了吧,真的沒開過,而且我以前也聽過什麼日本鬼子死後還變成鬼禍害人的故事。」

  「真巧了嗨,我也聽過,不過這種故事好像都是老頭兒老太太嚇唬小孩兒的吧?」亮子說道了這裡,又翻了個身,然後抱怨道:「啊啊,真沒意思,你說這兒附近怎麼就沒個網吧啥的呢,現在越聊越精神可不知道該幹啥啊,唉,我要是跟孫子一樣就好了。」

  說到了這裡,他伸直了雙腿把上面的床邊捅的吱吱作響,而上鋪的孫家良依舊閉着雙眼緊鎖眉頭。

  其實他這舉動和這言語就挺孫子的,我無奈的笑了笑,而他自己卻還沒發覺自己已經掉進自己挖的坑兒里了。

  而這時,李松竹忽然問道:「現在幾點?」

  我看了看表,凌晨一點四十。

  李松竹忽然坐起了身,然後對着我倆嘿嘿一笑,便說道:「有玩兒的了!」

  我倆當時還沒反應過勁兒來,竹子就已經跳下了床,然後對我倆說:「反正都睡不着,而且還關燈了,你們看這樣好不,咱們出去瞧瞧那什麼西天門晚上是不是真的開門?」

  虧他能想得出來這種餿主意,不過,似乎聽上去挺刺激的,我和亮子都動了心,不過我想了想後,便對着他說道:「恐怕不行吧,這可是營區,都熄燈了你還能跑出去?」

  「這你就殘了吧。」竹子十分猥瑣的對我說:「昨天晚上我不是拉肚子麼,回來的時候我發現隔壁班有個孫子和咱班的關小磊勾搭上了,都十二點多了,倆人廁所邊兒的窗戶爬了近來,被我逮個現形兒,咱們這破樓,都是軍訓的,管的一點兒都不嚴,聽說別的系搞對象的大晚上在外面草叢裡面胡搞還被班長給抓着了呢,前天吧,你們是不是吃飯的時候也聽到了,充其量也就挨頓訓,怕啥。」

  他說的好像有點兒道理,不過我總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妥,於是便對他說:「這……合適麼?」

  「怎麼不合適了。」竹子趿拉這拖鞋對我說道:「在屋子裡都快悶出屁了,睡不着還不如出去溜達溜達,你不會是不敢吧?」

  「誰說我不敢了。」本來年輕者無畏,當時我那個歲數玩兒心其實真的挺大的,於是我便對他說:「誰不敢誰孫子。」

  說完這句話後,我忽然覺得有些歉意,於是轉頭望了望熟睡中的孫家良,幸好,他還在緊鎖着眉頭。

  「那太好了,咱們賭點啥的吧,等會誰要是先怕了,就得給另外洗一個禮拜的襪子,唔,連孫家良的一起洗。」

  「整!」賈明亮聽罷這話後二話沒說就起身開始穿衣服,很明顯,住在孫家良下鋪的他對這個條件無法抵擋,話說每個寢室好像都有個不愛洗腳洗襪子的哥們兒,這不寒磣,也算是男寢風景之一。

  於是,除了眉頭緊鎖的孫家良以外,我們三個全票通過,在黑暗中摸索着穿好了衣服後,便偷偷的摸出了門去。

  我們沒敢聲張,畢竟已經快凌晨兩點了,但是不知道像我們這樣睡不着覺的還有多少,要說那時候可真敢鬧,剛開始的時候一點都不害怕,反而還覺得很刺激很興奮,可能真的是因為太年輕了吧,以至於把老瘸子對我說的那些話通通拋到了腦後。

  以至於後來想要後悔都來不及了。

  凌晨一點五十分,深夜的軍營走廊亮着昏黃的感應燈,這棟舊樓很有八十年代末鬼片兒的感覺,我們三個摸到了衛生間,竹子指了指一扇窗戶,我們會意,於是便走了過去,從這扇窗戶向外看,外面是一片漆黑,我伸手一擰那窗子上的把手,窗子頓時發出了嘎吱吱的聲音,窗戶開了,一陣冷風迎面吹來,這不由得讓我們的神經隨之一緊。

  我們三個探頭向外看去,依舊什麼也看不到,而就在這時,衛生間的感應燈滅了,我們相互看了看,這才感覺緊張了起來。

第十六章

鬼之由來

  老瘸子曾經跟我講過,鬼由心生,無形有念,講的是人死之後清氣上升濁氣下降,三魂七魄立體之後的組成的一股『氣』,尋常鬼魂死後頭三天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如果沒有遇到勾魂鬼差的話就會終日遊蕩,七天回魂之後,便自人間消失,老瘸子當時對我說的是,那些鬼魂應該並不是直接前往陰間,因為他小的時候曾經看到過薩滿教派的一件古老寶物,那寶物是一張『唐卡』(thang-ga藏文音譯即用綢緞裝裱出的捲軸畫,是西藏宗教中記錄宗教,政治,歷史,民俗的一種重要方式)。

  老瘸子說,他看見的那張唐卡據說是古時巫教分裂之後遺留下來的最後一張,上面的圖畫是三個不同的世界,分三個層次,分別代表着『淨土世界』,『人間世界』以及『陰間世界』,而每個層次都與其他的層次相連,在這些相連處,還有三個『小世界』,老瘸子說,那副唐卡可能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相,講的是人死之後的去向,那個圖形正中間的層次中繪有芸芸眾生,應當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人間世界,而人死之後的靈魂,沒有修行過的就應該隨濁氣下降先到一個小世界中暫留,經過某種賽選然後才搭乘冒火的牛車前往最下面的那個層次,也就應該是傳說中的『陰間世界』。

  而他也說過,他的那面八弦單面驢皮鼓上面的圖形,也正是從那張唐卡上面簡化而來,代表着『真相』的意思。

  清氣濁氣都是一股氣,講的是萬物由氣組成,人活着就要爭氣,等到壽終正寢時也要咽氣,這口氣便是我們生存的燃料,如果因為冤讎或橫死或其他意外而死的話,就會咽不下這口氣,而使得靈魂終日徘徊在人世間無法離開,這也就是那些故事裡面的冤魂惡鬼的由來。

  講的是這些徘徊在人世間的冤魂惡鬼都因為某種執念而無法從這苦海解脫,只要一天沒有達成自己的心愿就不會消失,在巫教之中,將這些徘徊在人間不肯離開的遊魂們稱為『清風』和『煙魂』。

  『清風』的意思是男鬼,『煙魂』的意思則是女鬼。

  這並非空穴來風,就連現在的東北一帶,那些陰陽先生或者出馬弟子們,依舊沿用着這些說法和名詞,可見當年巫教文化的影響有多大。

  我當時還小,聽老瘸子講的這些東西完全就像鴨子聽雷似的,真是見鬼了,現在怎麼會又把這事兒想起來了呢。

  我和李松竹賈明亮三人跳出了窗戶,因為是一樓,窗戶外面是個花壇,等到腳踩着土地了,我才明白過來原來我膽子這么小。

  是的,我害怕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誰他嗎大半夜的在一荒山老林中的營區流竄能不害怕?而且之前還有一個玩兒雙槓就像甩鼻涕似的傢伙跟你說這裡以前曾經死過好幾百人,靠。

  那種感覺,就和你半夜在亂葬崗走也差不了多少。

  這真是人嚇人嚇死人,還沒等看見什麼呢,就已經被自己的心理給打敗了,就像打仗似的,槍還沒響就尿褲子了,干。

  我當時多麼想跟那兩位大哥說『要不咱們回去吧,這太慎得慌了』,可是幾次話到了嘴邊兒上,都讓我咽了回去,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我不想這麼窩囊的就給他們洗襪子,況且那裡面還有孫家良那傢伙的襪子,記得那傢伙的最高紀錄是襪子買回來就沒洗過,這還不算,居然還被他連穿了仨禮拜,到最後可能他覺得也有些咯腳了,於是就在床上跟丟飛鏢一樣把那襪子丟進了垃圾桶里,那哪兒他嗎是襪子啊,分明就是暗器好不好。

  而且,我也不想在他倆面前承認自己膽子小,畢竟年輕嘛,都是打腫臉充胖子,我也看出來了,這倆傢伙也有點兒害怕,我們互相望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凝重,可能我們都想到一塊兒去了吧,都在想『靠,這倆孫子怎麼還不認慫,嚇死老子了』。

  沒辦法,既然我們三個都是死鴨子嘴硬,那就得一路硬到底了,於是我們一邊小聲兒的交談着,一邊磨磨蹭蹭的向前走去。

  這軍區可不比大學那樣的小家子氣,地方大的嚇人,此間我們所在的位置與那『西天門』距離遙遠,估摸着步行的話,少說也要走上二十多分鐘,幸好由於地理位置的原因,這裡沒有崗哨,偌大的操場上只有冷風和雜草伴着我們前行。

  雖然剛開始的時候心裡很害怕,但是走着走着也就覺的習慣了,竹子忽然說道:「媽的,沒想到外邊兒挺涼啊,真沒意思。」

  還不是你提起來的麼大哥,我和亮子倆人用目光鄙視了他一下,竹子覺得有些自討沒趣兒,便一邊走一邊對我倆說道:「哎,你倆說,如果咱們等會兒真碰見鬼了的話,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