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代理人之改命師 - 第5章

暗丶修蘭

  二叔喊了一嗓子,吃驚的嘴巴都合不攏。

  而李風卻一抖手,燃燒起來的符紙被他拋出,卻沒有如同普通的紙片一般從空中飄落,而是劃破黑暗,快速地向女鬼飄去。

  「道法?」

  女鬼似乎認識這符紙的厲害,退後的速度驟然間加快,符紙卻一路跟着它不依不饒的樣子,原本就非常昏暗的走廊,此刻卻更襯托出了在空中快速飄蕩的符紙的耀眼,那火焰更是奇怪,燃燒了好一會兒居然一點熄滅的意思都沒有。

  李風喘着氣,一把將我從地上抱了起來,隨後快步跟上,女鬼在退,符紙在追擊,李風和我們一群人緊隨其後。

  這平日裡安靜到詭秘的小樓今夜卻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然而,就在女鬼被逼的快要無路可走之際,也就在燃燒的符紙就要貼在它身上的一刻,猛然間從我們的背後傳來一聲大喊,那是一個陰柔的聲音!

  「都別動,都不許再走了!」

  眾人聽見這個陰柔的聲音這才止住了腳步,我猛地回頭一望,卻看見跟在我們眾人最後的吳猛此時竟然被按倒在地,全身害怕的直哆嗦,而在他背上站着一個男人,一個臉色發白,有長長的舌頭,雙眼滿是血淚的男人。

  看到他這張臉的一刻我立刻反應了過來,指着他說道:「二叔,我看見的鬼臉就是他,就是他啊!」

  李風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伸手一點,追擊着女鬼的符紙卻發出「嘭」的一聲爆炸聲,隨後分崩離析落在了地上,一路逃亡的女鬼這才鬆了口氣,身子搖晃地隱於黑暗之中,雙眼一片仇恨地望向了我們。

  「沒行到,這樓里居然有兩頭厲鬼,還是我算漏了。」

  李風此言一出,我們幾個臉色一下子都變的非常難看,對面的男鬼卻在此時喊道:「你們放了它,要不然我宰了這個男人!」

  男鬼一彎腰,一隻黑乎乎的大手按在了吳猛的腦袋上,吳猛嚇的全身直哆嗦,一個勁地喊道:「別,別殺我,放了我吧……」

  李風凝望着男鬼,冷聲說道:「你身上戾氣不重,怨念也遠沒有那頭女鬼深,只要你現在回頭,我可以送你回陰曹地府。要是執迷不悟,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身上套着正氣之命,此時的李風說出的話一點退讓的意思都沒有。

  「哼,小小命師還敢口出狂言,你們的人生死都在我們掌握之中,你身邊的小子還喝了鬼血,今日,就讓你們出不了這小樓!」

  女鬼剛剛說完,卻看見我們的腳底下有無數黑色髮絲爬來,纏繞在了我們的身上,將我們幾人團團捆住!

第十一章

黑色的火焰

  我們這幾個人中間,除了李風之外,再沒有別人有對付陰魂厲鬼的經驗,此時因為吳猛被制住了,情形局勢一下子就逆轉過來。

  李風不好隨便出手,而原本我脖子上鬆開的黑色髮絲,此時卻被越纏越緊,那種窒息的感覺也越來越嚴重。

  餘光這麼一掃,卻見李三兒和二叔他們竟然同樣被黑色的髮絲纏繞,李三兒力氣賊大,還有掙扎的力氣,可是二叔卻不行,此時全身上下被團團包圍,已經倒在了地上,口中隱約間能夠看見白沫往外吐露。

  要知道,二叔可不是什麼奇人,這身上也沒啥特殊本事,本身就是一個倒騰文物的二道販子,而且平日裡膽子就不大,這一次要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趟這趟渾水,說白了,還是被我害的。

  遙想這些年來,其實這個家裡真正關心我的人也就只有二叔一個。

  對我來說,在這個家裡唯一的親人也許就是這個生意不成,孤家寡人一個的二叔了。

  女鬼的奸笑聲在我耳邊迴蕩,李風還沒有出手的意思,我的意識卻越沉越深,就像是落入了深沉的黑暗中,想要伸出手抓住眼前的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光距離我似乎越來越遠了。

  「林兒啊,林兒啊!別閉眼,別閉眼……」

  二叔的聲音距離我越來越遠了,我知道他也快要昏迷過去,也許今天就都要死在這裡了吧,對於一個孩子來說七歲的生命顯得那麼短暫,可對我來說,那時候甚至還不怎麼明白死亡的真正含義,死亡對我來說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永遠的分別……

  「別,林兒啊,別……」

  二叔的聲音終於徹底在我耳邊消失了,他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卻不應該為了我而死,對於這個世界,對於我的家庭,對於很多人來說,我都是多餘的。

  二叔,不該為了我這麼一個多餘的人而死去,不該……

  這是我當時唯一的念頭,也是當時我最後想的事情,隨後,一切就都變了,發生了驚人的變化,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物,我的世界,即將大不一樣……

  我慢慢閉上眼睛,眼前最後的光消失不見,然而,就在我閉眼的一刻,耳邊卻傳來了一個輕輕的聲音「噗嗤」,如同劃燃火柴的那一刻,火柴的頭和火柴盒觸碰的聲音……

  一模一樣的聲音,只是,接下來在我眼前燃燒起來的卻不是火紅色的火苗!

  我看見的火焰,是黑色的,比黑暗更深沉的黑色火焰,比我看見的一切黑暗都更深沉的黑色火苗!

  此時在這空洞的小樓內,四周的窗戶都是打開着的,猛然間一陣大風吹來,從每一扇窗戶後面吹過,席捲了整個樓房,穿過了我們整個樓層。

  玻璃窗戶瞬間粉碎,一盞盞已經不再亮的樓道燈泡紛紛爆裂,門在不斷地抖動,發出「嘭嘭嘭……」的響聲!

  女鬼從笑聲中驚醒,李風緩緩轉過頭看向了我,吳猛和李三兒的眼睛都落在了我的身上,在這樓房內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我,這個七歲的孩子,身上穿着冒牌的耐克運動服,頭髮凌亂,閉着眼睛如同昏迷了過去一般。

  可是,似乎有了什麼變化,有了一些用眼睛是看不出來的變化!

  「他的命格,在變化……」

  李風皺着眉頭,聲音里發出了奇怪的疑問。

  這位在圈子裡非常出名的命師,很清楚,換命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在命師的圈子裡很多通靈人士苦練數年甚至十幾年都學不會換命,就比如董三炮,他一直都只會觀命卻對換命一直不在行,可是他眼前的我,這個閉着眼睛的孩子的命格卻在更換。

  他那雙看過千百凡人命格的眼睛內望見我的身上有一層黑色的火焰在燃燒,這是普通人看不見的,我的眼睛明明閉着,可是卻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醒來。

  「啊!我的頭髮,我的頭髮……」

  女鬼忽然尖叫道,大喊了一聲,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卻看見纏繞在我脖子上的女鬼黑色頭髮居然在此時冒出了青煙,分明就是燒起來了。

  「燒起來了!女鬼的頭髮燒起來了啊!」

  吳猛大喊了一聲,李風眉頭皺的更緊了,其他人看不見,可是他卻能夠看見,此時在女鬼的黑色頭髮上真的有一絲黑色的火苗躥了起來,這是一絲很微弱的火苗,甚至比燭火更渺小,就像是火柴上的火光,似乎一陣風吹過就會熄滅一般,可是偏偏就是這么小的一撮黑色火苗卻將女鬼的頭髮給點燃了!

  女鬼是沒有身體的,相對的,它也不可能有頭髮,這些捆住大家的黑色髮絲其實是女鬼怨氣所化,說白了只是變成了黑色頭髮的模樣,是厲鬼慣用的一種障眼法。

  所以,普通的火焰根本不可能燃燒這些黑色頭髮,他剛剛使了靈符配上正氣之命點燃的肩頭陽火才能夠對抗女鬼,可是我身上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黑色火苗到底是什麼?怎麼會這麼厲害?

  「啪啦,啪啦,啪啦……」

  響聲傳來,女鬼的頭髮居然在此時一根接着一根斷裂,它的黑色頭髮在黑色火苗的燃燒下竟然被燒成了黑氣,風一吹,隨着大風一起消逝於天地間。

  「哼!」

  此刻放鬆了警惕的女鬼露出了空門,正好給了李風一個機會,他斜跨出一步落在了女鬼的面前,伸出右手,手心往前一推落在了女鬼的身上,重重這麼一按,嘴裡更是一聲大喝,肩頭的陽火再次一跳,手心裡隱約間能瞧見一些淡淡的金光,手掌落在女鬼身上後,女鬼吃痛慘叫一聲,而此刻綁着吳猛的陰魂一瞧見女鬼被李風打傷,當時就慌了神,一把掐住了吳猛的脖子就想下手,卻見李風一個鷂子翻身,身子還在空中翻轉的時候手卻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和剛剛一樣,符紙被其拋出,在空中猛地燃燒起來,化作了黑暗,穩穩地貼在了陰魂的額頭上,陰魂一沾這符紙上的火焰當時就痛地倒地不起,全身抽搐個不停,一個勁地慘叫。

  李三兒此時最先緩過勁來,一把將吳猛給拽了回來,而女鬼的黑色髮絲化作黑氣之後二叔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想要一把抱住我的身子,可是手指剛碰到我的手,一下子就縮了回來,嘴裡喊道:「哎呦,咋這麼燙呢!」

  女鬼倒在地上,來回翻滾,嘴裡不斷地吐出紅色的血液,本來就猙獰的臉上此時更顯得痛苦不堪,一邊慘叫一邊罵道:「該死的,疼死我了,疼啊!」

  此刻的我意識沉入一片黑暗中,又是那一片斑斕的光點,接着我又看見了那兩個人影,一個是我,此刻正閉着眼睛如同睡着了一般。

  而另一個全身似乎被黑色火焰包裹的人影,此時卻仿佛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是依稀能夠感覺到他的雙目在注視着我,因為我的身上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很不舒服。

  「我,在尋找,一個人……」

  聲音很輕,很慢,我聽不清楚,聽不真切,就在這時候,我的胸口一痛,就好像是有人拿燒熱的烙鐵按在了我的皮膚上,我大喊一聲,整個人一哆嗦,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這疼痛感竟然將我從昏迷中給驚醒了過來。

  此時的我疼的大喊大叫,也顧不得看現在我人在哪裡,而是趕忙將自己的上衣給脫了,此時,卻看見自己的胸口上,那裡有一塊紅紅的印記,就像是真的被人用烙鐵燙了似的。

  皮膚褶皺着,紅彤彤地外層皮膚已經裂開了,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要落下疤痕,但是這疤痕卻很奇怪,好像是一個字,一個古怪的中文漢字。

  「天……」

  我喃喃道。

第十二章

富商之子

  聽見我大呼小叫的聲音,二叔和李三兒他們一下子就沖了進來。

  「咋啦?林兒啊哪裡不舒服啊?」

  聽見二叔的聲音,加上我胸口的疼痛感此時也如同潮水一般退去,慌亂的神色才緩緩穩定下來,往四周瞧了瞧,此時我早已經不是坐在空洞的小樓內,而是躺在了醫院裡,身上穿的也已經是藍白相間的病號服。

  「二叔,我怎麼會在這裡啊?」

  我眨巴着眼睛,看向了面前的二叔,二叔則拉着我的手,給我上下左右瞧了個遍,最後目光落在了我心口處那一道紅兮兮的疤痕上。

  怎麼會落下這疤痕的我並不知道,準確地說此時我心口上的這道疤痕是由四道疤痕組成的,模樣看起來有點像是個「天」字,剛剛產生如同烈火灼燒一般感覺的部位也是這裡。

  二叔伸手輕輕按了按疤痕,奇怪的是我竟然一點痛覺都沒有,而且一般來說疤痕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一點點變色,新生的疤痕總是粉嫩嫩的,可是我這心口上的疤痕卻是又黑又硬,仿佛是在身上留了好幾年一般。

  「怪了,真是怪了!我先前給你換衣服的時候還沒看見這疤痕,你啥時候留下來的?」

  二叔嘀嘀咕咕起來,而我卻是孩子心性,只要不痛了也就沒放在心上,抬起頭問道:「二叔,我這是在哪裡?不是在對付厲鬼嗎?為什麼……」

  我這話才問到一半卻看見李三兒邁步上來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隨後給站在他身後的吳猛使了個眼色,吳猛立即點頭,伸手關上了病房的門。

  「你小子嘴巴嚴實點,還好這病房裡就睡了你一個,不然被別的人聽去了,指不定出啥亂子呢。」

  李三兒小聲囑咐道。

  「那倆鬼被李風用葫蘆給收起來了,當時你昏過去了,後面的事情沒看着。風哥本事真大,那倆鬼被他制服後,他從我這裡要去了封鬼葫蘆,手指凌空這麼一筆畫,那倆鬼就化作兩道黑煙鑽進了葫蘆里,我就和看了西遊記似的,兩眼直發亮!」

  二叔接過李三兒的話,說話的時候眉宇間露出深深的敬佩和驚嘆的神色。

  「那風大哥呢?咋沒一起來?」

  我又向四周瞅了瞅,卻沒瞧見李風的人影。

  「我們是來接你回去的,你在醫院都躺了兩天了,今天聽風哥說是去見一個香港富商,讓我們接了你之後直接趕過去,你小子沒事吧?風哥說那天你身上冒出了……」

  李三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吳猛扯了一把,倆人的神色間似乎有一些話不能現在告訴我似的,反而讓我小小的心裡更加生疑。

  離開醫院後,坐上了李三兒搞來的麵包車,一路開到了天津利順德大酒店,這地方天津人都知道,老字號的酒樓了,當年民國大總統孫中山就下榻在這酒店裡,地段那是自然沒的說,外表看起來挺老舊的可是內部卻裝修的頗為氣派,總統套房更是難訂的很,可偏偏我們幾個就進了這利順德大酒店,還一路在服務員的安排下進入了總統套房,一進門,我就瞅見了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李風,他的臉上表情異常的嚴肅,面前的茶几上放着那個封鬼葫蘆,只是我看的出封鬼葫蘆口子上的符紙換了新的,而另一個則是一臉奸笑的董三炮!

  當然,這總統套房內卻不僅僅只有他們倆,門口就站着倆大漢,穿着深色西裝,梳着大背頭,表情嚴肅,看着和倆門神似的。

  房間內也站了好幾個男子,都是一樣的打扮,我暗自猜測應該是保鏢一類的人物。

  我們到了門口之後,剛要抬腳往裡走,卻被「倆門神」給攔了下來,其中一人用帶着港腔很不標準的普通話問道:「你們是誰?」

  二叔臉上立刻露出一片笑顏,指了指裡面的李風說道:「我們來找風哥的,兄弟抬個手,放我們進去唄。」

  這保鏢卻不領情,一把將二叔推到在地,李三兒看見了眉頭一皺,往前邁出一步,一把抓住了這保鏢的手,神色一片嚴肅,低聲說道:「兄弟有點過了。」

  說來也怪,我雖然知道李三兒手上有勁,力氣也大,可是對方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保鏢,鐵定是練家子,按理說李三兒應該和二叔一樣被對方一把推開才是,可是此時卻被李三兒擒住了手腕,硬是動彈不得,仿佛使不上勁似的。

  「擒拿!」

  吳猛也是見多識廣的江湖混子,此刻不禁脫口而出這麼一句,我正好奇想要追問,卻聽見房間內傳來了一個低沉略帶老邁的聲音。

  「都助手吧,阿力啊,放他們進來吧,應該都是李先森(生)的朋友,不要給人家難看了。」

  聽見這話的保鏢和李三兒同時撒手,後撤了一步,保鏢深深地看了李三兒一眼,而李三兒則冷哼一聲道:「瞅啥瞅?找削啊?」

  進了房間,扭頭便能看見一個坐在皮沙發上叼着煙斗的老頭兒,我瞅着大約有60多歲,穿着米黃色的襯衫和白色的開領毛衣,留着兩撇小鬍子,頭髮有一些花白,雖然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模樣,不過光是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一定是個老謀深算的傢伙。

  都說看人看眼,瞧狗瞧骨,一個人的眼睛往往才是這個人本質的體現,雖然我那時候還小,可卻能夠感覺的出這個人是房間裡地位最高的人,估計就是董三炮口裡說的金主,那個香港富商榮國華。

  「既然人都來了,那我們就開始講正題吧,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榮國華,香港人。這一次委託董大師和李大師給我兒子換命,錢我有的是,權也有那麼一點,只要李大師能夠給我兒子換一條將軍之命,要什麼我都能給!阿力,去把少爺帶出來吧。」

  榮國華說話很豪氣,有了錢自然是不一樣,叫阿力的保鏢從總統套房的內室里推出了一把輪椅,上頭坐着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