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代理人之改命師 - 第8章

暗丶修蘭

  我懵懵懂懂,還不明白什麼是和平,也不明白什麼是幸福。

  可是今天我卻明白了這一層含義,用一種悲傷的方式理解了這個世界的幸福,當然還有這個世界的黑暗。

  不是每個人都會變成動畫片裡打不死的男主角,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電影裡的英雄一樣最後關頭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95年的那一天,李三兒扛着二叔已經漸漸冰冷的身體,拉着還不知道要哭甚至還沒緩過神來的我緩步走出了利順德的大門。

  沒有報警,因為沒辦法證明就是蛇爺殺了二叔,因為在普通人眼裡二叔和蛇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接觸。

  二叔大殮的那一天,我穿着黑色的夾克衫,腰間綁着白布左肩膀上掛着黑布條,遠遠地看見母親和兩個哥哥從遠處走來,她們走在陽光中,而我站在黑暗裡,我望向母親,以為她會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以為她會抱住我後撫摸着我的腦袋對我說:「乖兒子沒事了……」

  可是,這一切都只是以為,她默默地從我身邊擦身而過,甚至沒有一刻停留,更沒有一句話,連眼神都沒有在我的身上停留片刻。

  其實從我記事開始她一直都是這麼對我,我本應該已經習慣了,甚至在我小小的心裡也已經知道她會這樣對我,但是今天我還是忍不住回頭對她喊道:「娘!」

  她終究還是停下了腳步,日光中的她慢慢轉頭卻用寒冷無比的眼神看着我,這一刻我的感受就好像是有冰雪覆蓋在了我的身上,我聽見她低聲說道:「有什麼話對你爹說,我不想和你說話。」

  接着她抬手指向了我的身後,我偏過頭看向後方,永遠都不會忘記身後的情景,那個從我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抱過我,甚至都從來不會喚我名字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大風衣,梳着他一貫的大背頭,腰間揣着一個BB機,踏着那一雙鋥亮的皮鞋走來。

  萬年不變冰冷的臉,仿佛永遠不會改變的冷酷神色,他是我的父親,二叔的哥哥,他叫萬建軍,今年三十七歲,三十歲的時候生了我,在我一直以來的記憶里他都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忙人,也是天字第一號的冷酷,仿佛不可能有事情會讓他動容,仿佛他永遠不會微笑。

  「爹。」

  我喊了一聲。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隨後異常平靜地說道:「你二叔走之前給我來過一個電話,他說你要去北京拜師學藝,你自己的路你自己決定,送你二叔一程之後就上路吧。」

  說完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信封塞到了我的手上,我摸了摸,裡面裝的應該是錢。

  「這裡面是五百塊錢,從此以後你和我沒多大的關係,走好自己的路吧。」

  五百塊,在九十年代的確不是一筆小數目,可是卻遠遠不足以買斷我們之間的親情,我捏着手上的信封默默地低着頭,一直一直沒有說話,伸出手拉住了正要離開的父親的手臂,低聲喊道:「爹,別丟下我,我想跟你回家。」

  我不願漂泊,我不願去北京,我害怕了,當我看見那麼多詭異的事情,當我看見二叔倒下就再也沒站起來後我就害怕了!

  我拽着父親的手,他卻皺起了眉頭猛地將手抽了回來,隨後用一個異常嫌棄的眼神望着我喝道:「別碰我!滾開點!」

  我呆立當場,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直到父親撣了撣大衣的袖子就好像我真的將他的衣服弄髒了似的,隨後大踏步地走入了哀悼大廳,那一刻,一個人站在哀悼大廳外的我再也沒忍住淚水,雙眼一酸,眼圈一紅,眼淚頃刻間從眼眶中滾落下來。

  「咋啦?林兒這是咋啦?」

  李三兒聽見我的哭聲從老遠的地方奔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我,輕輕撫摸我的頭。

  「我爸我媽都不要我了,三大爺,我爸我媽都不要了,我爸給了我五百塊錢就不要我了,三大爺,我沒爸沒媽了……」

  很多父母都喜歡用這樣的話來逗弄自己帶孩子,比如「再調皮我就不要你了啊。」「再不吃飯就把你扔出去。」

  只是,當這一切真的應驗在了我的身上之時,淚水挽救不了二叔的命,也換不回我的父母。

  九五年,我在天津,那年七歲,我的二叔因為我的幼稚被殺,我的父親給了我五百塊錢和我斷絕了父子關係,只是,我以為這是我人生中最悲慘的時候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這僅僅只是我悲慘人生的開始。

  二叔的大殮結束後,過了五七,我在李三兒的陪同下一起跟着李風上京,到北京的時候,正好趕上北京的一場小雨,天上飄蕩着絲絲冰冷的雨水,我們坐着李風朋友的轎車一路開到了北京萬壽西宮附近,當時的北京交通自然不像現代那麼擁擠,可是路上的自行車比較多,兩邊的樓房卻不那麼高,還有很多老胡同沒拆掉,我們在一條名叫:西牌樓的胡同門口停了下來。

  「萬林,這西牌樓里只有一戶人家,這戶人家裡坐着的就是我的師傅,也是我們人脈的大宗師,名叫閆凱,字封如,老一輩的人都喜歡叫他閆封如,而我們小的一輩都管他叫閆大師。你進去之後要懂禮數,他沒說話你就不要先說話,他不讓你坐你就站着,記住沒有?」

  我點了點頭,說老實話,自從二叔死後我對李風的印象那是一落千丈,過去感覺他是個大英雄而現在卻覺得他不過也只是一個壞人的幫凶罷了。

  下了車,我背着書包往裡走,北京的胡同並不窄,這一點和南方的弄堂有很大的區別,南方的弄堂最窄的地方連人都不能並排過。

  正好趕上下雨,地面上舊時的青石板被雨水打濕了一大片,顏色特別深,我小心翼翼地走在青石板上,遠遠地能夠瞧見一座黑色的大門,大門上貼着一塊塊金色的圓貼,走進了一眼就能看見這門把手也雕刻的頗為講究,是一對金色虎頭。

  門前沒有石獅子,可是大門兩邊貼着一對對聯,左書:千年帝皇萬年仙。右書:命由天定不由心。

  李風示意我們別往前走,自己整理了一下外套和頭髮後非常恭敬地走到了黑色大門前,輕輕扣了三扣金色門環,「咚,咚,咚。」三聲之後,大門慢慢打開,卻見裡面一個人都沒有,黑乎乎的一大片什麼都看不清。

  「怎麼沒人?」

  我奇怪地問了一句。

  話音剛落,黑暗中猛地亮起了一支蠟燭,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四周的黑暗,我依稀間能夠看見一個老者站在火光之後,只是卻看不清面容,倒是我這一雙通靈的眼睛看見了一些怪異的畫面。

  我瞧見有一絲絲白色的氣流,如同霧氣一般在黑暗中散開,似乎是圍繞着坐在中間的老者,又似乎是毫無目的地在天空中擴散。

  我看着這片霧氣,它們慢慢在天空中飛旋,最終在這片黑暗內,在這道微弱的燭火之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類似人形的物體,我揉了揉眼睛,不禁抬頭這麼一望,在這西牌樓胡同的深處,巨大的天井式的房子中央,所有這些只有我能看見的白色霧氣幻化成了一張巨大的難以執行的畫面,一個身穿白袍,身體虛實不定由霧氣組成的仙人!

第十九章

拜師不順

  閆封如是人脈的大師,來北京的一路上李風和我說了不少他師傅的事情,對於這位人脈命師乃至整個靈異圈子裡都非常出名的大宗師,李風擁有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當然,這位大宗師也的確非常傳奇。

  他一生中成了三件事兒,三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

  其一,便是他的年齡,這是一個巨大的秘密,就連李風都說不清楚他閆封如到底有多少歲,用李風的話來說當年他拜師入門的時候閆封如就是如今的模樣,而他曾經問過同門的一些已經年過六旬的老師兄,他們入門的時候閆封如也還是如今的樣子。甚至一次閉關要過上兩三年才出關,甚至有時候一周不進一絲柴米也毫無影響。而最神奇的是李風說,在南宋時期曾經民間有過這樣一個傳說,說是民間出過一名在南方各地來回雲遊的仙人,這仙人能夠換命改運很是了不起,且有驅鬼降妖之法,而這個人物也叫閆凱!從南宋到如今的新中國九十年代,這麼大的時間跨度,如果彼閆凱就是此閆凱的話,那他至少有七百多歲了,一個人能活七百多歲?這要是真的那還不轟動世界?

  其二,便是他的命格,命師都有一兩個看家的命格,就好比是武將手上的兵器,你瞅瞅三國里但凡厲害一點的武將,哪個兵器不是和他們的大名一樣出名的?青龍偃月刀,丈八蛇矛,方天畫戟,報出兵器也就立刻能想到這武將的大名,而閆封如是少數命師圈子裡擁有奇仙之命的狠角色!何為奇仙之命?百年將命,千年帝命,這萬年才有一個奇仙之命,雖然不一定是真的存在,但是傳說中這種命格之人乃是可以修道成仙,羽化飛升。雖然一聽就很扯淡,但是變相的還是證明了一點,閆封如的命格既神秘又強大。

  其三便是他在民國時候的一次出手,當時南方仙脈之人北上,李風說那時候還沒簽訂四脈停戰的約定,人脈一向示弱,所以仙脈之人蹬鼻子上臉想踩在人脈頭上,那一次北上很轟動,幾乎成了當時靈異圈的最大的盛世,甚至還驚動了很多民國高層。當時是在北京圓明園遺址見的面,仙脈一共來了三個高手,帶來的也是三種特別奇詭的命格,人脈分支高手盡出卻是不敵。最後還是已經閉關一個多月的閆封如出的手,據說當時在圓明園遺址內,閆封如披着一件紅色的大氅,白色的鬍鬚在風中微微飄蕩,他走的並不快,但是所過之處每個人都為他讓路,一直走到了比試的現場,只是伸手往桌子上一按,當時眾人感覺地面一晃,片刻後,三個仙脈高手的命格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打碎,這一幕一出仙脈高手紛紛逃走,如同喪家之犬一般。之後才有了四脈停戰的約定,可以說四脈停戰的約定完完全全就是閆封如一人的功勞。

  這三件事情同時發生在一個人的身上,也就造就了今日閆封如在江湖中的地位。

  只是,這頭頂那麼多光環的命師圈子裡的大宗師居然會住在這種地方,感覺還真有點不可思議。

  黑色大門徹底打開,飄蕩於白色雲霧間的仙人虛影緩緩飄散,卻聽見燭火後方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低聲對我們說到:「風兒,我要的人你帶來了?」

  李風立刻恭敬地抱拳彎腰行禮,然後高聲說道:「回師尊的話,弟子經過這些年的尋找,終於在天津找到一名奇童,帶回來給師傅一觀。」

  「嗯,讓他進來,我且看看。」

  李風一聽這話立刻回頭給我使了個眼色,對我轉了轉頭,我鬆開李三兒的手緩步往裡走,說實話當時心裡真是挺害怕的,一來是裡面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就只有微弱的燭火,二來是我也見過了厲鬼陰魂,怕這房子裡又發生什麼大事情,進了房門之後,身後的黑色大門發出「吱嘎……」一聲,慢慢地關了起來,門一關我這心裡就更害怕了,躊躇着不敢往前再走,卻聽見蒼老的聲音又說道:「再走近一點,到燭火後面來,讓我看仔細你的臉。」

  我點點頭,慢慢挪移着走到了燭火後方,漸漸能夠看清坐在燭火後面的臉,那是一張非常蒼老的面容,乾枯如同樹皮一般的臉部皮膚,褶皺在一起長長的皺紋就像是岩石上被刀刻出來的紋路,只是那一雙倒映着火光的雙眼卻炯炯有神!

  他有一頭白色的長髮,留着長長的白須,盤腿坐在一個破舊的蒲團上,見我走近後示意我坐下。

  「您就是閆大宗師嗎?我,我叫萬林,是天津小白樓過來的,我……」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自我介紹,可是剛說了兩聲之後,他卻發話道:「別說了,安靜點,讓我好好看看你。」

  我一愣,趕忙閉上了嘴,卻見閆封如望着我,慢慢地舉起了他瘦弱的幾乎皮包骨頭一般的右手,輕輕撫摸我的臉,他的手很冷,特別是手指的部分很冰很涼,我害怕的緊,大氣都不敢出,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你,不叫萬林。」

  他的聲音拖的又長又慢,可是此話一說,我卻納悶了,怎麼我就不叫萬林了呢?急忙開口說道:「閆大宗師,你搞錯了,我叫萬林,這是我爸取的名……」

  他卻微微搖頭,接着攤開了我的左手,細細地在我的手上一陣摸索,嘴裡則是自言自語道:「命中有命,五行雖全卻不是本命五行。黑火連天,化作金龍耀世,本命平凡,外命卻一片黑暗。」

  他一通自言自語我自然是不明白其中意思的,只是不敢收回手,更不敢喘大氣,可就在這時候,他忽然張口一吹,接着我們中間的燭火立刻就滅了,隨後我感覺到似乎閆封如靠近了我的身子,低聲說道:「你的本名不該叫萬林,缺了一個家字,正因為缺了一個家字,所以你這一生顛沛流離,不會成家更難有落定之時。除非,你能破了這劫數。我們人脈收徒,皆是於黑暗之中,因為命不會暴露於光中,而是來自於一片混蒙之內。我且問你,你是否願意成為我的弟子,你身具奇命,也許能夠成為大命師!」

  他說的一大堆話,我直到最後才聽懂,其實就是要收我為徒,我父母不要我,二叔又死了,這次來北京就是為了拜師學藝,投靠山門,他既然願意收我那自然是好,沒多想我立刻開口道:「那,那是最好了,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我是學着電影裡武俠片拜師的情節準備下跪,可是這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正準備站起來然後再跪下去,可是明明是自己的膝蓋,可偏偏就是無法下跪,這兩條腿就和灌了鉛似的硬是不動,而且不僅是腿出了問題,就連我的脖頸和背部都在此時挺的特別直,身體就好像不是自己控制的一般,硬是跪不下去!

  「嗯?」

  等着我跪下拜師的閆封如此時看見我傻乎乎地站在地面上,半天都沒跪下去此時也覺得有些奇怪,伸手攥住了我的手腕,這一拉,我看見閆封如的老臉上頃刻間露出一大片震驚之色,接着猛地鬆開了我的手,往後連退三步大喊道:「我不敢收你為徒,我不敢收你為徒,不敢,不敢!」

  他的喊聲在房子內迴蕩,我看着他那張老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被稱為驚恐的表情……

第二十章

中間人

  這場面可是我沒想到的,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怎麼就摸了個手這老頭兒就嚇成這樣了。尷尬且不知所措的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閆封如,他的老臉上有兩大塊紅韻,顯然是因為剛剛的驚嚇而有一些激動。

  「閆大宗師,您,您沒事吧……」

  我這邊剛問完,卻聽見閆凱對外面喊道:「李風,你進來一下。」

  李風應聲推門而入,一看面前的場景當時就感覺有些奇怪,不過卻沒有細問,恭敬地對着閆封如鞠了個躬。

  「這孩子還未行拜師禮,不過的確天賦異稟,先記在我們人脈山門之內,你且帶他一段時間,待為師幾件重要事情準備好之後再通知你。」

  閆封如的話說的有一些沒頭沒腦,讓李風一怔,不過這位閆凱的高足倒是不敢忤逆自己師傅的命令,連聲稱是隨後拉着我走出了黑色大門,退了出去。

  拜師沒拜成,倒是把要拜的師傅給嚇着了,這樣的事情就算是放在整個靈異圈那都是個大笑話,只是我不敢說,閆凱自然也不會說。

  出了西牌樓,我和李三兒被李風帶到了他的住處,原本我覺得李風好歹也是在圈子裡混了十年的人物,有名頭有本事的自然應該住的不錯,在北京二環弄套大宅子不成問題,結果等到了他的住處我才明白,這傢伙也沒啥錢,房子是在北五環的一個小院子,家裡就一台電視機加上一趟舊家具,冰箱還是八十年代的舊貨。

  「你們先在這裡住下,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

  李風招呼了我們一聲後自顧自地往外走,我把書包放了下來,回頭看見站在門外頭抽煙的李三兒,二叔死後他一直很少說話,其實平日裡他是一個挺能嘮嗑的人,但是自從在利順德發生了那樣的慘劇之後他就特別的沉默。

  「三大爺。」

  我喊了他一聲,他回過頭來對我招了招手,待我走過去後他攥住我的手低聲說道:「林兒,有些話李風在我不方便對你說。你,將來的路會很難走,這個世道很殘酷,可是,即便這個世界再怎麼黑暗,我也不希望你走上歧路。」

  那時候懵懂地我抬起頭看向李三兒,而李三兒則伸手摸了摸我的臉,粗糙的大手拂過我臉龐的時候會感覺有一些疼。

  「你還小,未來的路還很長。你二叔死了,是那個蛇爺和榮國華害死的,我知道你想報仇。可是,聽你三大爺一句勸,報仇的心不能有,我見過很多人因為想要報仇最後把自己搭進去了,為了報仇不擇手段,走上歧路最終回不了頭。我不希望你變成那樣,雖然你可能再也不會像一個普通孩子那般長大,但是我希望你至少保存一顆善良的心,做一個頂天立地光明磊落的男子漢,能答應我嗎?」

  我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很多人都以為孩子都是沒心沒肺的,很多人都覺得孩子肯定是不會記仇的,那只能說明他們不懂孩子。

  打從二叔倒下的那一刻開始,蛇爺和榮國華這兩個人就在我心裡烙下了深深的印記,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把這兩個人宰了!

  李風帶了點盒飯回來,吃過中飯後李風對我說道:「下午帶你去見一見我的中間人,師傅讓你跟着我,我自然讓你多學點東西。」

  所謂中間人就是在命師和普通人之間的紐帶,命師絕大部分的活兒都不是自己去招攬的,反而是通過中間人來幫忙,中間人從報酬里抽成,李風的中間人叫孫東,北京人,比李風年長十歲。

  我下午跟着李風去見孫東,那是一個在三環內的小雜貨鋪,賣點柴米油鹽之類的玩意兒,下了車我就看見一個戴眼鏡的胖子坐在櫃檯後面看書,板寸頭,穿着一件長袖體恤,目測得有一百八十幾斤。

  「東子!」

  李風喊了一嗓子,胖子抬起頭看見李風后笑了笑,揮揮手招呼我們走了過去。

  進了雜貨鋪,他丟給我和李風一人一瓶可樂,隨後指着我問道:「這就是你帶回北京的孩子?」

  李風微微一笑,一邊喝可樂一邊說道:「你小子消息夠靈通的啊,嗯,這孩子就是我帶回北京來的。名叫萬林。」

  孫東的小眼睛瞅了瞅我後說道:「前面和你通過電話了,我這手上有兩個活兒,一個要跑去成都,一個就在北京。成都那邊估摸着和殭屍有關係,我勸你別接,你也知道四川那邊的趕屍門派都很排外,你要是去那邊插了一手的話難保不被他們刁難。只是北京這邊的活兒有點怪,我給你說說,你先聽聽。」

  李風聽後微微點頭,拉着我坐了下來,而孫東則直接把雜貨鋪的門給關上了,還掛了塊暫停營業的牌子,隨後遞過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女人,長頭髮,大約四十歲左右,雖然是半身照不過看起來還是比較瘦,只是長的卻不算太難看。

  孫東點了根煙後說道:「這女人叫李亞琴,今年四十一歲,是北京一家鋼鐵廠的食堂女工,三天前在東直門走親戚,結果回來之後就發生了怪事,先是晚上聽見各種各樣的說話聲,就好像是有人在她耳邊開會似的,讓她整宿整宿睡不好覺,接着便是身上出現奇怪的紋路,就像是有人拿毛筆在她的身上畫畫,一道接着一道。當然,如果僅僅是這些變化,最多也就是一個鬼上身,或者是撞上了不乾淨的東西,也用不着你出手,然而,下面的事情才是輪到你這位人脈命師出手的原因。在她發生其他事件後的第五天,她身上的命格被人偷走了!」

  此話一出,連我都吃了一驚,李風卻眉頭皺了起來,低聲說道:「命格被偷了?你應該知道,如果是其他幾脈的命師所為,我是不會出手管的。我們四脈之間有約定。」

  又是這個約定,聽見李風這番話我不由得心裡一陣厭惡,抬頭瞅了他一眼,孫東卻搖搖頭說道:「我也和你們命師打過這麼多年交道了,你們四脈的手法我還是看的出來的。這一次這個李亞琴的命格絕對是你們人脈的命師所為,而且看起來還是一個新手。」

  李風一怔,奇怪地皺了皺眉頭問道:「此話怎講?」

  孫東吐了口青煙後回答道:「如果是像你這樣的老手取命格,就算取的是活人命格肯定是先打暈或者是催眠對方,然後安撫其靈魂,才會出手取命。但是這一次出手的傢伙卻非常野蠻,孫亞琴的魂魄受到了重創,現在人還在醫院裡昏迷着。如果不是因為她老公比較相信玄學之說,又是我的老同學,這事情恐怕我還不知道呢。取人命格,且不換名,安撫魂魄卻不到位,你說是不是新手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