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鬼棺 - 第6章
南派三叔
我們捂着鼻子來到他身後,往前一看,只見漆黑一片的黃河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很多幽綠幽綠的光點。
第一部
鎮河印
第九章
石台
「水鬼?」老蔡幾乎被嚇得跳起來,渾身發顫。
我心裡也奇怪,看這前面飄忽不定的綠色光點,心說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鬼?但是仔細一看,就發現不是,對他道:「不是水鬼,這是磷火。」
「磷火?不是說亂葬崗里才有磷火嗎?」少爺問。
我道:「河底也是一樣,黃河斷流之後,很多魚困在斷水河裡,後來河水乾涸,這些魚就乾死了,年復一年,泥里疊了好幾層腐爛的東西,到了一定程度,就會飄出來磷火。」
「這些東西不會給第二年的洪汛沖走嗎?」一個學生問我道。
「在斷水湖裡的應該不會。」我道,其實我是瞎掰的,這些磷火怎麼產生的,我也不知道,只不過不想在這些小青年面前露短而已。
老蔡道:「許爺,不太對吧,您說的我也懂,可是磷火溫度高的時候才會飄出來啊?你看現在這天氣還有點涼,不太可能有磷火呀。」
這個我就沒辦法解釋了,只好支吾道:「也許這下面比較熱吧。」
幾個人將信將疑,但是下面飄動的綠光的確是磷火,這一點看了幾個眼,幾個人都知道了,在一片黑暗中這種冷光有一種異樣的美感,現在城市裡,已經很難看到這種東西了。
我們看了一會兒,覺得也沒什麼,回到篝火的邊上,繼續聊天,少爺就說,會不會這一片黃河以前是墳地,所以現在才會有磷火,黃河底下會不會全是死人?
老教授想了想到也有這種可能,因為這一片是沉澱區,聽說宋遼大戰的時候,宋軍大敗,屍體給扔進黃河裡,順流而下,可能都沉在這裡。
又聊了一會兒,天色已晚,我們派班布哨,老蔡守第一個班,他外甥第二個班,老蔡說沒有必要所有人都輪過來,我們是屬於客人,所以我們就給排除在外,我心裡說最好,心安理得的睡覺。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第二天起來已經是中午了,幾個人啃了幾口大餅,叫醒還在睡的,就往黃河河道里走去。
我對黃河並不陌生,但是這一次走卻是闊別了十幾年之後,很有一點感慨,河道里風很大,吹在身上非常痛快,我們一邊走一邊看兩邊蜿蜒猶如一條蟒帶的黃河河床,很快就來到那個最大的斷水湖邊。
幾艘清淤船擱淺在湖的岸上,上面沒有人。船里都是黃沙。
整個湖猶如一個巨碗,湖水水位還很高,大概有三米多深,湖水很清澈,可以看到下面的淤泥。但是黃河水再清澈也是有限度的,特別是湖中心最深的地方,一片漆黑,下面有沒有東西,我們看不清楚。
老蔡說的,那四個來看水鬼的人,說的「湖底有東西」,應該就在這裡。
我們從岸上推了一艘小船下去,老蔡的外甥劃着把我們送到湖的中心。我們從上面直看下去,可以看到湖中心的底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我本以為一來就能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現在有些失望,心裡感覺可能給老蔡騙了,我教授的表情卻很嚴肅,他仔細的眯着眼睛,好像在水裡找些什麼東西。
我們給他感染,也眯着眼睛看,看着看着,我就聽到少爺「嗯」了一聲。
眾人都看向他,問他嗯什麼,他道:「你看,下面這一片漆黑,但是黑得也好像不是很均勻,這湖中心好像是和其他地方有點不一樣。」
少爺眼尖,我是怎麼也看不出來,其他人也和我一樣,最後老教授就說:「下去個人看看,這水又不深。」
我摸了摸水,早上的水有點寒,不是很想下去,教授帶來的男生叫單軍,只好擔這個苦差事,脫得只剩下褲衩,現習慣了下湖水,然後跳進了斷水湖裡,老教授在船上對他大叫:「小心着點。」
我們就看他先是圍着船遊了一圈,然後撲騰一聲扎進了水裡,向湖底潛了過去。我們在上面能看到他的影子,只見他水性很好,在水裡像魚一樣轉了幾個圈,就向中心最深部分的暗影游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一片漆黑之中。
我們等着,大概過了有40秒,他就浮了上來,趴到了船舷上,少爺問怎麼樣?
他一邊喘氣,一邊興奮地點頭,發着抖叫道:「是有東西,下面有一個大洞!」
第一部
鎮河印
第十章
湖底洞
老教授一聽,臉色就變了,似乎還不是很相信,單軍一邊爬上船,一邊問老蔡的外甥:「你們的防沙船上,有防水手電沒有?下面太黑了,沒泳鏡,沒手電,就一點也看不清楚。」
他外甥道:「有,不過不知道有沒有電,太長時間沒用了。」
「拿來再說吧。」我拍了拍他,那小鬼就把船向岸邊靠去,然後自己跳上岸跑去拿手電。我就問老教授:「教授,這下面怎麼會有個洞啊?」
教授也奇怪:「我本以為會是個石人鐵馬什麼的,沒想到會有個洞,我沒親眼見到,也說不上來是怎麼一回事情。」
少爺一聽到湖底有個洞,頓時就好奇心上來,心裡按捺不住了,問我道:「我們要不也下去看看吧!」
我一看老教授就知道他肯定還不會游泳,雙手牢牢地抓住船舷,就對他道:「您年紀大了就別下水了,這水太涼,我們給您下去看看得了。」
老教授點了點頭,這時候那外甥就拿了好幾個防水手電和防水鏡過來,我們試了好幾個,才找到幾個有電的,帶上裝備,也不管什麼風度了,衣服一脫,也穿這褲衩就跳進了水裡。跟着單軍就向他剛才浮上來的那個位置遊了過去。
湖並不大,我們兩個水性也不差,我是在黃河邊上長大的,對於這種不動的水,根本就沒感覺,一個跟斗就翻到了底。河底都是淤泥,我看到泥裡面有很多的石頭和垃圾,我們一滾,在泥裡帶其一片混濁。
單軍水性之好,讓我們驚嘆,他蹬了幾下,指了指前面,我頓時就看到模模糊糊的,在湖底最深的地方有一個凹陷。
游入凹陷之中,用手電照了照,果然凹陷的底部,有一個卡車頭大小的不規則的洞。
我驚訝的幾乎吃了一口水,我沒想到這個洞這麼大,這可是黃河的底部,這洞是怎麼產生的?
我們圍着這個洞轉了兩圈,我看着這個黑幽幽的洞口,想起很多小說里關於水下深洞裡的怪物,不由得感到一絲涼意。心說裡面會不會有什麼水怪或者幽靈什麼的。
因為手電光線太暗的關係,我們也看不清楚洞裡有什麼,但是可以確定這個洞是個喇叭口,下面大,上面小,深度超過了我們的想象,手電根本照不到底,洞應該是坍塌出來的,洞壁都是腐爛的木樑截面,這個洞是人工的傑作。單軍掰掉一些碎片,帶上去給教授看,但是似乎非常結實,我們幫他扯了幾下,扯下來一塊。
他拿着這個木條看了看,大概看不清楚,就給我們做了一個手勢,我的氣也到頭了,三個人浮了上去。
出水之後,我看到老蔡和他的外甥也向下水,我們把手電交給他們,自己爬上了船。
教授問我們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隨口道:「這洞下面可能很大。」
教授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我說:「手電照下去,下面的黑暗就像棉花一樣,一點也看不清楚,這說明下面的空間裡沒有反射,只有很大的空間才會這樣。這是我以前學過的。」
單軍把我們掰下來的木片給老教授看,教授拿着木條子,用一個放大鏡仔細地看。看了半天,我就發現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少爺很是好奇,就問:「怎麼樣,老爺子,能看出什麼來嗎?」
教授道:「這是柳木,這東西一般是用來做一些亭子的房梁,也有人用來做古墓的封墓板,你們說下面是這種材料的木樑子?」
我們點頭,他就道:「這就有意思了,這裡是黃河改道後的河底,下面這麼一個大洞,可能下面是什麼古代的遺址,也可能有一艘比較大的沉船,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
單軍就說:「我們要不要快點回鎮上,把這事情報告一下,這可能是個很有價值的考古發現。要省里派考古隊下來。」
教授就道:「不,先弄清楚再說,如果只是近代的遺蹟,就要鬧笑話了。」
我們幾個人一商量,都覺得得想辦法進這個洞裡去看看,但是我們沒有潛水設備,這洞又太深了,下面很難講會不會有危險。少爺說我們水性都可以,要不幾個人輪流進去。
教授這時候看了看我們,突然說道:「兩位,說句公道話,你們別生氣,現在這個事情屬於考察範圍,你們是古董商人,身份敏感,一般的可以幫幫忙,但是核心的事情最好別參與。不然以後說起來麻煩。」
少爺一聽就不幹了,說老頭子你這不是過河拆橋嗎?
我忙拍了他一下,讓他別說了。
其實,老頭子說的也有道理,我聽說河北小河山古墓挖掘的時候,有一個古玩商人參與了前期工作,結果考古隊上下都給停職檢查了三個月。那古玩商人也給弄的挺慘,生意都做不下去了。這老頭子這麼說,其實是給我們提個醒,意思是你們別給我毛手毛腳的,不要害了我們。
但是要我在邊上干看着,我是不肯的,心裡已經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要是下面真有什麼好東西,那我怎麼着也得弄點上來,放在家裡炫耀也好。
不一會兒,老蔡他們也上來了,也是一臉的奇怪,他說這斷水河有好幾年都幹了,其他年份也有不少人來這裡游泳,怎麼就都沒發現下面有個洞呢?
我們幾個圍在船上,商量怎麼下去,問了他外甥,船上有什麼潛水的東西沒有,外甥搖頭,他連電視都沒看過,連這潛水器的概念都沒有。教授就後悔,說他們當時沒把這當回事情,什麼也沒帶來,真是失策。
想了半天,單軍就說:「要不我下去看看,我水性好,憋氣能有一分多鐘。」
他一說幾個人都不說話,因為我們幾個都是黃河邊長大的,知道這個潛水鑽洞的危險,不要說下面卡住鈎住什麼的,水下空間結構本來就不穩,可能你下去就給捂在泥里。
但是又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調什麼潛水設備過來,這裡都沒有路,靠人抬,估計最起碼也要兩個星期後了,對於我來說,我是希望現在就進去看看,因為大隊人馬一來,我就沒戲唱了,說不定連靠近這裡一百米都有問題。
單軍就說:「我先下去看看,也不進去太多,如果發現有危險再上來,總比在這裡干討論的好。」
我們一想,這也是個沒有辦法的辦法,於是從岸上又拿來纜繩綁在單軍腰上,然後給他帶上兩隻手電和小刀,讓他如果有危險,就拼命地拉繩子。
單軍準備妥當,就再次翻進了水裡,我和少爺還有那個外甥也跳了下去,給他做策應。教授關照關照再關照,別蠻幹,差不多就上來。
我們和單軍一起沉下去,下到水底後,我們扶住他,將他一邊往下按入洞,每往下沉一點,船上的人就松一手繩,直到單軍的全部身體都進去,他給我們打了個手勢,鬆開趴在洞口的手,一腳一腳往下扎。
繩子越拉越長,我不到30秒就憋不住氣了,和少爺輪流上來換了一次氣,等我再下去的時候,知道他已經潛入洞的深處,我在上面看到他的手電光點,估計下面有6、7米深,這深的不得了了,我真為他捏了把汗。
手電的光點在下面停了大概有3、4秒,就開始向上面移動,一閃就消失了,看了我估計的沒錯,下面是一個很大的空間。
我於是拉緊繩子,免得單軍在下面遇到什麼事情的時候,上面感覺不到,繩子還是一點一點從我手裡抽走,單軍還在往深處游。
一時間湖底安靜的連一點聲音也聽不見,我們所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個洞裡。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感覺這時候的一秒像十秒這麼長。
不一會兒,少爺就給我打了個手勢,一分鐘多了,估計他應該往回遊了,再不游,氣肯定不夠了,我弓起身子準備拉繩子幫他。
等了大概又有十幾秒,也不見一點要上來的跡象,甚至繩子還在往裡面拉。
一般人的憋氣時間能超過兩分鐘已經是超人了,我馬上意識到出了問題,忙試着往上拉了一下,但是繩子拉上來一段,突然就卡死了,怎麼拉也拉不動了,好像下面的單軍給卡在什麼東西上了。
糟糕!我心裡咯噔一聲,出事了。
少爺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我拉了幾下,發現在水下面用不出力氣,馬上向上浮出水面,對他們大叫:「出事了!快把繩子拉起來!」
上面的人已經等的着急了,也已經感覺到不妙,聽我一叫,慌成一團,馬上就去拉繩子,幾個人拉的小船幾乎翻了,但是繩子還是繃得死緊。
這時候還是那個老蔡的外甥有經驗,他爬上船,扯起連着單軍的麻繩,卷到船頭的纜繩墩上,然後大叫一聲全部上船。
我們全部爬了上去,他一拉馬達,船向後退去,繩子閃電一樣給扯了起來,一下給繃成一條直線,接着從水下傳來兩聲麻繩繃到極限的悶響,馬達一下子震動,發出嘶叫一樣的呻吟,卻再也拉不上來半分。
我一看完了,要是人的腳給沙陷住,這樣拔肯定就拔出來了,決定不會連馬達船也拉不上來,現在這動靜,怕是嚴重了。一邊幾個人亂成了一團,王若男都哭了起來。
那個外甥臉色嚴峻,加大馬力,又扯了十幾秒,忽然馬達一個轟鳴,繩子猛的一松,我們全部給摔倒進船斗里,接着我們看見繩子鬆了,水面馬上捲起了水渦。
我們衝上去拉起繩子,一瞬間單軍臉朝下給拉出了水面。眾人將他鈎起來,放到甲板上,發現他已經渾身冰涼,但是身上的姿勢非常古怪,好像是想抓撓前面的什麼東西。
老蔡忙將他翻過來,準備給他做急救,看看還能不能救活。
我手忙腳亂的將單軍平放到甲板上,把他肺里的污水壓出來,少爺用毛巾將他滿臉的沙子擦掉,突然,給他擦臉的少爺叫了一聲,一下子坐到了甲板上。
眾人給他嚇了一跳,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下意識地往單軍的臉上看去,一看之下,只覺得一股涼氣自頭頂一直涼到腳底板。
在河邊生存的時間長,多少都見過淹死的人,那種在水下窒息而死的猙獰表情,很多人都會記憶猶新,但是單軍的這張臉,卻一看便不是淹死的,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是,他臉上看不出一絲窒息時候的那種痛苦,毫無血色的慘白,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眼珠翻起眼白,可是嘴角卻詭異的咧開着,竟然像是在獰笑。
這種笑容我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我馬上想起死在我房間裡的王全勝,頓時就呆了,他們兩個死的時候的表情一模一樣。我下意識的問邊上的人:「這……這是什麼表情……」
老蔡就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裡滿是恐懼,結巴道:「這……這是『七笑屍』!」
第一部
鎮河印
第十一章
洞裡到底有什麼
所有人都被單軍臨死前的表情嚇得面無血色,僵在了那裡,我更是整個人渾身冰涼,腦子一片混亂。一種非常複雜隱晦,又無法言語的感覺在我心裡瀰漫開來。我突然感覺到王全勝的死,是不是也和這個洞有關係?
不過這個時候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考慮我自己的事情,一邊的老蔡戰戰兢兢的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單軍的頭上,然後說道:「我們別呆在這裡了,快走吧!這水下面有鬼!」
老教授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對老蔡的話毫無反應,倒是一邊的王若男比較鎮定,流着眼淚攙扶起老教授,船靠到岸邊,我們拾起自己的衣服,草草的套了上去,什麼也顧不上就往回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