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鬼棺 - 第9章

南派三叔

  走到那陶人大概兩三米的地方,少爺從裝備帶里掏出一把錘子,就朝陶人扔了過去,錘子一下子敲在陶人頭上,敲下來一片淤泥。

  我正想說自己果然是看錯了,突然那陶人就猛地站了起來,一下子就從淤泥里站起來一個龐然大物,頓時一團泥水迷糊了我們的眼睛。

  我馬上就往後跑,心裡大叫,我靠,我嚴重的靠,這是怎麼回事情!是什麼東西?

  突然想起南爬子說的:古墓里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我頓時就後悔了。難怪這兩個傢伙自己不下來,要是我知道有這事情,給我一個兵馬俑我也不干。

  但是這時候也沒有什麼機會考慮這些東西,我回頭一照,那陶人一點一點向我們靠過來,我們一點一點後退,他的身上,有很多青銅甲片。

  情況一片混亂,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最後還是少爺反應快,一下子拉着我就往玉門的地方退去,兩個人連滾帶爬的沖回甬道,我才衝進去幾步,突然就感覺被什麼拉住了,一摸,原來是後面的管子,也不知道是卡在了什麼地方,還是背那陶人給拉住了。

  少爺根本不管我,自己就一溜煙地跑了,我在後面想叫又叫不出來,用力拉着管子,只覺得人進入了一種瘋狂的狀態。但是卻怎麼拉也動不了。

  我忽然我們拉單軍時候的情景,單軍死之前的表情,幾乎都要瘋了。

  這時候我想起了還放在兜里的那幾片青銅片,我猛地把它掏了出來,然後扯到腦後用力一划,一下子管子就被我給劃段了,我咬緊牙關,一下子水從頭盔里涌了進來,我眼前馬上就模糊了。

  但是瞬間就恢復了自由,我馬上放下身上所有的負重塊,向前游去,一路上東碰西碰,也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

  一口氣游出甬道,我眼前一片模糊,竟然看不清下來那洞在什麼地方,幾次向上都撞到了石室的頂,在下面越慌就越亂,這個時候氣已經到達了極限了,我心裡一下子意識到:完了。

  我恐怕就要死在這裡了,等明天他們把我撈出來,我肯定也是這麼一個表情。

  這個念頭一下子就閃過,我卡住自己的喉嚨,最後不甘心的看了幾眼,忽然就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突然就游到了我的身後,接着,我的意識就逐漸的模糊了起來,最後就是一片寧靜。

  

  第一部

鎮河印

第十六章

半年後

  

  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省里的醫院裡了,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記得。

  直到三天後,一些記憶才回到我的大腦,我想起了黃河水底的那個深洞,想起了陶人那張破臉,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場夢一樣。

  那幾天我還不能說話,後來少爺來看過我,我看見他平安無事,心裡也稍微安了點。等到我恢復的差不多,我才問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少爺嘆了口氣,原來我昏迷的前幾秒,看到的人影就是少爺,他發現我沒有跟上來,又折回去找我,發現我把自己的氣管割斷了,已經吃了幾大口水。表情非常恐怖。而甬道裡面一片混濁,肯定是有什麼東西要出來,情急之下,把我的頭盔扯下來,放掉自己的負重帶,然後拉着我就一起浮了上去。

  上去之後,我們爬上船,竟然發現那兩個南爬子不見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他管不了這麼多了,先是把船靠上岸,然後背着我就往黃河上跑。

  河床里全是磷火,他一邊跑着,一邊就聽到大量的鐵鐐銬的聲音,少爺給水裡那東西已經嚇得夠嗆,這時候受不了刺激,也不敢去看那河床上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腳鐐聲,悶頭就跑上岸,憑着來時候的記憶,一路小跑把我背回了那個小村莊。

  跑到村莊裡,王若男他們還在,一看到我這個樣子,嚇壞了,老蔡的外甥忙又叫來那個坐屍的老頭,那老頭一看我,就說還有救,就給我弄了一把黃沙,拍進我的鼻孔里,我一下子就嗆了起來,恢復了順暢的呼吸。

  後來因為沒有拖拉機,就連夜用牛車把我拉回鎮上,我一直昏迷,到鎮上,到了一個草頭醫生那裡打了一針,就讓我回縣城,一路輾轉,經過了幾個打醫院,後來,我在上海的那個客人收到了貨,很感興趣,就來這邊找我,一看我竟然這個樣子,就做主把我帶到了省里的大醫院。

  少爺道:「你那客人給你扔了十萬塊錢就走了,說醒了通知他一聲,我昨天剛給他打過電話,他可能過幾天會過來看你。」

  我點了點頭,問道:「那洞怎麼樣了?」

  少爺搖了搖頭,說:「哪還有時間管這些呀?他那鋪子也不頂了,說還是開飯店舒服,不然這一行能把命賠進去。」

  我哈哈一笑,苦澀得要命。

  幾天後,我那客戶來看我,我挑挑揀揀的把事情給他說了一遍,他就問我還能不能弄到這種貨色,我就搖頭,對他說,你就別奢望了,有幾個不錯了。

  我半個月後出院,分了點前給少爺,他也不容易。兩個人在太原大玩特玩。有點宣洩恐怖的意思,後來恐懼沒宣洩掉,錢倒是宣洩的差不多了,我就回上海,繼續做我的生意。

  一晃時間就過去半年,這件事情雖然還是記憶猶新,但是那種恐懼的感覺,已經逐漸消失,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軌。

  這件事情之後,我在家裡帖了兩張紙,一張寫着:戒貪,一張寫着:戒齊。一直就這樣奉行着,生意倒是大有起色,那十萬塊的殘錢,很快就變成了四十萬。

  我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完了,沒想到那一年的元旦,有兩個人卻來到上海找我。

  拉的兩個人,一個是少爺,一個是王若男。

  我非常奇怪,半個月前我還和少爺通過電話,也就是扯了點皮,沒說到他要過來,而且王若男也過來了,我就覺得更奇怪。

  我們找了一個飯店吃飯,聊了一些當年的事情,我就把話題扯了回來,問他們,來找我幹什麼?

  少爺臉色陰沉,沉默了半天,才說道:「有個不好的消息,教授死了。」

  我愣了一下,「哦」了一聲,表示惋惜,可能是那次打擊太大了,我那時候看到教授的精神狀況已經很不穩定了,年紀大了,這事情倒也難免。

  少爺卻似乎還沒說完,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相片,說:「你看看。」

  我接過來一看,猛的頭皮一麻,馬上把照片蓋了回去。

  照片上是教授的遺容,我看着應該是醫院做屍檢的時候拍的,教授頭髮蓬亂,嘴角詭異着咧開着,與王全勝、單軍死的時候表情一樣。

  我渾身冰涼,問道:「怎麼回事?」

  少爺嘆了口氣,看了一眼王若男,小丫頭這時候眼圈紅了,發着抖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原來我們走了之後幾個月,上面就組織了考察隊下來對那個水洞進行考察,他們進行了大揭頂似的開挖,把下面的古墓整個端了上來,然後用抽水機抽乾。

  在大太陽底下,又有將近一個排的軍隊在附近,一切相安無事,小丫頭沒有參與直接的工作,只是陪教授在省里遙控這現場作業,後來,文物給運到了太原,也巨大的石棺也拉到了文化部門的倉庫里。

  經過幾個專家的判斷,這古墓里的東西,應該是屬於西漢時期,古墓規模很大,在當時應該是屬於比較高的規格,但是沒有找到墓文,無法弄清墓主人的身份。

  考古學上是不承認鎮河墓的說法。

  但奇怪的是,墓穴里的那石頭棺槨,非常特別,上面的浮雕圖案也非常古老,似乎年代還在西周之前。

  這就是說,古墓修建的時期,要比棺材晚了很多年,那段歷史十分模糊,這一晚可能就是上千年的差距。

  棺材的底部,有一段銘文,文字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教授們試圖翻譯上面的銘文,那段銘文一共是172個字。但是似乎到了最後沒有結果。

  老頭子們做事情的方式我很清楚,就算他們翻譯出了那幾個字,他們也不會輕易公布,一來怕人搶功勞;二來,「文革」以後,事情該說不該說,他們已經弄不清楚了,所以乾脆就不說。

  老教授是這方面的專家,最後資料匯總到老教授的手裡。老教授就潛心研究這些東西,當時他們是住在堆放文物的倉庫邊上,老教授叫王若男和其他人不要打擾他。

  王若男習慣教授的工作方式,自然不好說話,但是大家都在門外等着也沒必要,就留下幾個人,其他的人都回去做自己的工作去了。王若男還有很多報告沒寫好,所以也就早早回了單位。

  大概到了晚上六點多的時候,她感覺差不多了,可能教授那邊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回到了倉庫,卻發現教授的門還是關着。

  教授身體不好,王若男怕他這麼工作吃不消,就跑去敲門,敲了半天沒反應,他就推門進去,結果到他房間一看,只見教授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小丫頭嚇壞了,把他翻過來一看,幾乎給嚇個半死,教授已經僵硬了,身上都是水,而臉上的表情,就是照片拍下來的,和王全勝臨死前一模一樣。

  

  第一部

鎮河印

第十七章

七天的詛咒

  

  我聽完了吸了一口涼氣,腦門直跳。

  想起王全勝死了之後的表情,教授和單軍死了之後的表情,很容易就可以判斷出這肯定不是偶然的。

  看着少爺和丫頭的臉色,我知道他們也意識到了這點。便問道:「你們怎麼想?」

  少爺道:「這事情恐怕有些不同尋常,我們兩個都覺得有點問題,所以過來找你商量。」

  我問道:「醫院怎麼說?」

  小丫頭道:「說是心臟病,教授是有心臟病,但是發病的時候再痛苦,也不會露出這種表情來。」

  少爺又遞給我一些文件道:「這些都是王若男弄出來的,關於水下面古墓的資料,你看看吧。」

  這幾個月我的修身效果很好,這個時候人平靜下來了,點起一支煙就翻開這些資料。

  資料的前面有一個總結報告,說是在古墓里發現了盜墓賊的手電和呼吸頭套,當時他們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又晚了一步,後來發覺的後果倒還好,古董被破壞的不是很嚴重。

  所有的出土文物都拍了照片,有厚厚的一打,我看到了那幾個青銅傭,比在水下看得清楚多了,還有很多青銅器、木器,這些東西應該都是在淤泥里的,我們當時沒有發現。

  一些重要的發現都給人用紅筆圈了出來,我看到了壁畫的照片,一共有76幅。

  對於很多文物的分析寫在下面,時期確定為西漢時期,那時的青銅器基本為素麵。其鼎主要承自秦式,但一般三足更矮,敦盒形,壺有大小二形並存,大型壺腹下略成收縮之狀,腹比秦壺要鼓;小型壺的腹部較瘦長,經常鑄出變形螭(注1)紋。有的做得很講究,通腹有鑲嵌綠松石的三角雲紋。這樣的特徵很明顯。

  關於墓主人是誰的分析也很多,但是根據其中一些浮雕上的記錄,對比《黃河志》裡面的記載,他們列出了一個傳說。

  浮雕裡面的這隻棺材,叫做「鎮河龍棺」,傳說是當時西漢宣帝年間,一個「水衡都尉」在指揮黃河清淤泥的時候,從黃河底部淤泥里挖出來的。當時的人們一看這棺材上有銘文,就知道是老祖宗的東西,全部的人都跪下磕頭,不敢動這個棺材一分一毫。又將這棺材填了回去。

  當時的廣川王劉去好古,聽到了這個消息後,認為這東西是古物,棺材裡面說不定有寶貝,就命人偷偷將這棺材啟了出來,八百里快騎,抬到了自己的官邸,結果很玄的是,當天晚上,抬棺材的四個人就一起暴斃了。

  當時劉去還不以為然,可是過了幾天,鎮上開始傳來消息,當時清淤現場挖到過古棺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了。鎮裡面謠言,這些人的死,都和挖出來的那隻棺材有關係。

  劉去想起自己也摸過那個棺材,心裡頓時覺得不安,他連夜派人請來了當地最有名的風水先生入宅,那風水先生一靠近放置棺材的內廷,就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敢上前一步,嚇得在原地發抖。

  劉去問他怎麼回事,他就死命不肯說,只說這內廷裡面有一個極凶之物,羅煞妖棺,任何碰到過他的人,命火暗的,一碰就死,命火旺的,七天之內,肯定也必然要進黃泉,沒有破解之法。如果大人碰到這棺材,那也是在劫難逃。

  劉去一聽也嚇壞了,命了士卒用刀押着那風水先生就進了內廷,把他和那棺材關在了一起,讓他一定要想辦法化解,不然就砍他的頭。

  可是第二天他們再次回到內廷的時候,卻發現那風水先生用一個非常詭異的姿勢,趴在了古棺上面,人已經瘋了,身上全是自己抓破的傷痕。

  之後的事情就無人知曉了,後來那年黃河泛濫,淹死了不少人,當地百姓都說這是因為劉去撈走了「鎮河龍棺」的原因,所以就起了暴動,劉去為了平息民怨,沒有辦法,就把這隻棺材重新沉入了河底。民憤才平息了下來。

  我合上資料,說道:「這麼說,水下鎮河墓,可能是這個叫廣川王修建的?為的是平息民怨,而裡面的那隻四方形的石頭棺槨,就是所謂的『羅煞妖棺』?」

  丫頭說道:「不是,你看這個。」

  她從一堆照片裡挑出一張,我一看,那隻四方形的石頭棺槨,竟然給打開了,裡面露出了一隻黑色的東西,可以確定的是,那是一種青銅器的一截,上面雕滿了鳥篆銘文。

  「這石頭棺槨,給你們打開了?」我不敢相信道。

  丫頭道:「這事情我不清楚,是教授他們研究組裡少數幾個人做的決定。在考古中,很多資料都是保密的,我沒權力知道。不過我知道,打開石棺的決定,是在教授死了之後才做的。」

  我想了想,覺得事情不簡單,那些老教授們,說不定已經知道了棺材底下那段銘文的意思,才做的開啟石棺的決定。

  我當時看到的是,石頭棺槨並沒有縫隙,他們可能是用暴力破壞的方法,這樣做是下下策,不知道他們有上面迫不得已的理由。

  棺材裡的東西,只有一張照片,我實在分辨不出什麼來。心裡想着那個半透明棺槨透出的黑色影子,莫不就是這東西,這是什麼呢?

  我呼出一口氣,放下資料,少爺就道:「老許,跟我們回山西吧!有事情也好照應點,我想再回東華鎮,找找老蔡他們,看看怎麼樣,也許他們能知道點什麼?咱們也好久沒一起去收東西了。」

  我知道後來少爺的鋪子還是開張了,我現在很多貨物都是從他那裡走,他做得也不錯,雖然一開始也吃了很多的虧,但是總體還是良性循環的。

  這事情沒頭沒尾的,我覺得查也沒有準方向,不過看到他們兩個人來看我,我也挺高興,也想回山西去看看,就點了點頭,想着到了山西再說,也該去南宮走走了。

  這事情就這麼拍板定了,長話短說,我們第二天就上了火車,前往太原。

  在路上,我仔細看了那些資料,有問丫頭,這個廣川王劉去,是個什麼人?聽着非常耳熟,和三國劉備是什麼關係。

  丫頭笑着說,他們是親戚,廣川王族的開基始祖名叫劉越,是景帝的第11個兒子,生母是王夫人。公元前155年,劉越受封為廣川王,建都信都(金河北省冀縣),遂由長安徙居河北省,開基漢宗室中的廣川家族。

  第三代廣川王劉去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他長相俊美,比女人還漂亮,但是殘暴成性,曾派人將自己的老師一家全部刺殺。

  歷史上記載,他經常將人肢解,並用毒藥、桃灰攪和,再放到大鍋中熬煮成肉醬。這種令人髮指的暴行在廣川王府是尋常之事。被劉去肢解的姬妾就多達14個。

  這只是歷史上記載的東西,野史里記載,劉去之所以嗜殺,是因為他好邪術,他的王府地下有一個深淵,裡面養着惡鬼,劉去殺人,就是要餵這些惡鬼。

  另一個有名的事情,是廣川王好盜墓,他一生挖遍了封地里所有的古墓,連其他地方的也不放過,傳說他是在古墓里尋找什麼東西。

  後來,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太過乖張了,被貶為庶民,流放上庸(今湖北竹山縣)。劉去在流放過程中自殺身亡,(或是被別人幹掉了),但是他的遺體卻突然失蹤了。

  我聽到了就覺得奇怪,「不是說碰上了那隻棺材後,七天之內必死嗎?怎麼劉去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