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白化光環 - 第20章

好大一卷衛生紙



這殷璧越還真不知道。原本他還以為聖母的底線就是沒有底線。

前幾次洛明川控制的太好,沒道理一下子就爆發啊。

話嘮的聲音在風中有些飄散,但殷璧越還是聽清了,

「洛明川的底線是你。」

你!說

!什

!麼

!再

!說

!一

!遍!

殷璧越太過震驚,以至於連話嘮下一句欣慰的嘀咕都沒聽清,「這樣我倒是可以考慮把你交給他,說不定師姐知道,也會考慮的……還是再觀察一陣,看他表現……」

他只聽見自己有些滯澀的聲音,

「勿要妄言。」

段崇軒便不再說話。

容不得殷璧越再多想,因為他已經看到了洛明川的背影。

更醒目的是在洛明川對面,站了十餘人。青色道袍,木冠束髮,神色冰冷。

很顯然,就是這一隊人阻了洛明川的路。

或許不是阻,而是狹路相逢。

但山林間的路實在太窄,總有人要先讓路。

殷璧越走過去,看見那些人道袍衣擺上繪着的八卦陣圖紋樣。

抱朴宗。

便知道這不止是讓路的事了。

第18章

抱朴

抱朴宗也在西大陸。與滄涯山一南一北,遙遙相望,是『一山三派』的三派之一。

提起西大陸,人們第一想起滄涯山,然後就是抱朴宗。

很多人都忘了,兩千年前,抱朴宗是西陸第一大宗門,聲威遠遠凌駕於滄涯山之上。

如果……不是滄涯出了一位劍聖的話。而這位劍聖與抱朴宗的關係很不好。

換句話說,滄涯山的興起伴隨着抱朴宗的衰弱。

歷史的車輪滾滾而去,將昔日的榮光拋在身後,漸漸被塵埃湮滅。

但總有人不願忘卻,更不甘心。

抱朴宗的這份不甘心,已經壓抑了一千六百年。與太極陣圖的符文一般,代代相傳。

洛明川為了避免麻煩,先前行路時已放出了破障境的威壓。

果然山匪與宵小之徒皆避散,省了許多事。但沒想到,還有另一隊趕赴折花會的修行者,也會選盤龍嶺這條捨近求遠的路。這種威壓就顯得有些挑釁了。

於是就有了以上的局面。

青色道袍的眾人中走出一個人,境界不過凝神初期,面對破障境的洛明川,氣勢卻是跋扈,「抱朴宗辦事,哪來的宵小在此擋道?」

洛明川原本是打算讓的。

但是對方這話一說出口,他已經微側的身子正了正,行了個半禮,「滄涯山兮乾峰,洛明川。」

這時殷璧越和段崇軒已經到了,正聽見洛明川自報家門,於是殷璧越也作了揖,「滄涯山兮華峰,殷璧越。」

「兮華峰段崇軒。」

他們這邊行了半禮,對方卻要還全禮。

因為洛明川是滄涯首徒,殷璧越和段崇軒是劍聖弟子。而對面的抱朴宗眾人,全是三代弟子。

方才說話的弟子從震驚中回過神,臉色已變得鐵青,還是帶着眾人行了禮。

當洛明川報出名字時,他差點破口大罵『你當我是三歲頑童好耍的麼,滄涯山大弟子怎會這幅破落打扮?!』

可是後面站出來的兩個人,卻讓他硬生生把氣咽了回去。

因為劍聖弟子的名頭,是沒有人敢冒認的。

不怪抱朴宗弟子囂張,因為洛明川沒穿滄涯的道袍,而是素衣常服。殷璧越黑色披風的兜帽還遮住了半張臉,加上段崇軒那身移動的小金人套裝……

導致他們三個怎麼看都不像正經大門派的弟子。

看上去很軟很好欺負。

但當洛明川先行了禮,這種軟就成了軟刀子。

穿道袍的抱朴宗弟子被反襯成了粗鄙無禮的山野村夫。

如果洛明川不行禮,他們並非同門,大可不必講究輩分與嚴格的禮制。

但這時,他們沒有選擇,只得回禮,回的壓抑而不甘心。

這時林間響起了一道男聲,冷漠中帶着不容拒絕的壓迫力,「師侄,退下。」

那個為首的抱朴宗弟子面色一喜,恭謹應了聲,「是,何師叔。」

不只是他,十餘個抱朴宗弟子都面露喜色。自發從兩邊分開,迎接林中走出的那人。

殷璧越早知道這夥人能這麼跋扈,修為最高的肯定不是剛才那個。

而知道他們來歷後,雖然震驚卻不驚慌,可見這夥人的領頭,一定是個身份地位、修為境界都與他們三人不相上下的人。

雖是被稱作師叔,林中走出的卻是一青年。

身形削瘦,面色蒼白,與眾人一樣的青色道袍穿在他身上,就生出莫名的沉鬱氣,像是經年久積的石上青苔。

他一身破障期的威勢盡數展露,形成與洛明川分庭抗禮之勢。

抱朴宗弟子們聚攏在他身後,以他為首。

場中形勢直轉。

殷璧越已經開始考慮等下拔劍時用哪套劍訣了。

青年一拱手,對他們還了個半禮,「抱朴宗,何來。」

他的名字很簡單,簡單到有些奇怪。

但是洛明川已露出瞭然的神色。因為他確實很有名。

青年語氣帶了幾分輕視,「不知滄涯高徒在此,未能認出,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他說着請見諒的話,依舊沒有讓路的意思。反說『未能認出』,這便是指他們三人奇裝異服,形容不端。

他掃了眼段崇軒,目露鄙薄之色,還隱隱有些失望。

何來確實失望。

因為世人都揣測劍聖弟子是何等人物,但他今日一見,只覺得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他這次來參加折花會,很大程度上是得到了劍聖弟子出山的消息。

現在看來,不過如此。實在不值得自己出山這一趟。

在場沒有傻子,自然都聽出了他這話的意思。

抱朴宗眾人中響起了幾聲嗤笑。輕微而刺耳。

段崇軒也笑了,他上前兩步,點頭致意,

「何師兄,久仰,幸會。」

殷璧越敏銳的發現話嘮的氣勢不一樣了。

不是虛張聲勢,而是與生俱來的勢。

就連那身浮華的莨綢金線長袍穿在他身上,也好似變成了一襲端正雍容的皇袍。

他說着『幸會』,卻像在說『跪下』。

段崇軒繼續說,「師父他老人家常教導我們,修行之人當『從心所欲不逾矩』,不因外物動搖內心,不因所見而蒙蔽雙目,『以我轉物』而非『以物役我』,若是道心堅定,從心所欲,名劍與摺扇,道袍與華服,皆是外物。」

何來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他不能說劍聖說的不對。

段崇軒話鋒一轉,面上笑意漸深,

「相逢即是有緣,雖說行路有先來後到一說,但我今日得見抱朴宗眾道友,皆是簡樸端方,玉韞珠藏,如此安貧樂道,實在令我佩服!既然眾道友形色匆匆,急不可耐,我等豈有不讓路之禮?」

他摺扇一指,大大方方的退開,

「請諸位先過!」

抱朴宗眾人臉色鐵青,等着何來的決斷。

洛明川卻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

「狹路之爭是小,傳出去,未免有我滄涯山以勢欺人之嫌。我派向來持禮重道,這等惡名,是背不得的!」

他退到一邊,做了個讓路的姿勢,

「請諸位先過!」

殷璧越已經拔不出劍了。

如果說段崇軒的話是繞了一大圈,含蓄的表達了『你丑你先過』。

洛明川就是明晃晃的『你弱你有理』。

兮華峰外交代表疊加滄涯山外交代表——這兩個語言能力MAX的貨是怎麼湊在一起的!!

殷璧越第一次深深感到『嘴炮即正義』。

話說到這份上,抱朴宗再不過,就顯得有些矯情了。

因為……人家已經讓路了啊!他們不管再說什麼做什麼!都是沒道理!

何來一拱手,道了聲,「後會有期」,轉身就帶着抱朴宗眾人走了。

等抱朴宗的人走遠了,洛明川重新走在前面。

殷璧越和段話嘮走一路,不解問道,「師父真說過那樣的話?」

段崇軒理直氣壯道,

「我只見過師父的畫像,誰知道他老人家說沒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