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白化光環 - 第21章

好大一卷衛生紙



殷璧越發現自己再次無言以對。

連劍聖的話都敢編造,如果這貨生在北皇都……

絕壁還敢假傳聖旨。早晚被查水錶!

山間小道上,樹蔭蔽日。

青色道袍的弟子不甘道,「何師叔,這事就這麼算了?」

一路沉默的何來聽了這話,面上卻顯出快意的笑,

「滄涯山如今竟落魄到只能一逞口舌之快,何懼之有?」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是了!且看折花會上,師叔自會教訓他們!」

還有人問,「那個一身黑色披風帶着兜帽遮了半張臉的,真是兮華峰弟子?我怎麼看着不像個好人?」

方才那位最早與洛明川發生爭端的弟子回道,「呵,我原本還不信他們三人真是滄涯山的,但那人一出來我就知道沒錯了!半月前,安排在滄涯山腳下的探子傳回信,兮華峰有人修行出了岔子,一夜白頭了!想來就是剛才遮遮掩掩的那位!」

其餘人露出了瞭然的神色,還有人道,「這下就免不了修為大損了,真不知道還來折花會幹什麼!」

抱朴宗眾弟子談笑風生,神采奕奕的向前走去。

*********************

段崇軒不是愛逞口舌之快,他只是不喜歡吃虧。

從小的成長環境教會他,不管是說話還是動手,都絕沒有讓自己吃虧的道理。

洛明川也不喜歡口舌之爭,但他認為,能動口解決的事情,就沒必要動手。

而即便只是動口,也不能任由別人欺辱。

他們堅持着自己的道理,不在意落在其他人眼中,是什麼樣子。

殷璧越想,可能在折花會之前,自己都沒機會拔劍了。

但他還是有些問題不明白,「剛才那個叫何來的,很有名麼?」

段崇軒詫異的看着他,隨即笑的揚眉吐氣,

「四師兄啊,這話你應該當着他的面問,絕對能氣他吐一道袍的血!」

殷璧越確實不知道。縱然在瀾淵學府里通讀典籍與卷宗,對各派起源歷史瞭若指掌,也不清楚最近百年又出了什麼天才新秀。

只知道青麓劍派有個『風雨劍』鐘山,因為實在太有名了。

段崇軒接着問,「『抱朴七子』你知道麼?」

殷璧越若有所思,「似乎,聽說過。是不是有個叫林遠歸的?」

段崇軒覺得其他六個都能吐一道袍的血。

但他還是耐心的為自家師兄解惑,「剛才的何來,就是『抱朴七子』之五。」

殷璧越恍然大悟。

但是排第五的都這樣,剩下兩個得什麼樣啊。

段崇軒接着道,「抱朴七子,四個靈修三個武修,排在首位的林遠歸,就如同大師兄在滄涯山。其他六個,都有點以揚名立萬為終身理想的奇特修行觀……我有時候都覺得,抱朴宗是為了湊人數,才讓他們六個和林遠歸齊名的。」

話嘮已開啟根本停不下來模式,

「你說這是什麼邏輯?人多就是勝利?!那我在滄涯湊個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總共一百零八好漢,豈不是可以碾壓修行界了?!如果我是林遠歸,每天被人和那六個放一起,早就甩手下山背叛師門了!」

殷璧越覺得話嘮對抱朴宗……多大仇啊?!

他轉念一想就明白了,抱朴宗這個萬年老二,對滄涯山的態度始終陰陽怪氣。最重要的是,據說劍聖和抱朴宗的關係很不好。

劍聖,又是劍聖。

殷璧越每次想到這個便宜師父,內心都很糾結。

他不知道劍聖在外雲遊多年,為什麼會傳信讓大師兄代師收徒,收自己入兮華峰。

但他看了一眼沉浸在吐槽中的段崇軒……

不,他根本不知道劍聖的收徒標準是什麼!

提起劍聖就想到掌院先生。據說這兩人還是至交好友。

學府那麼多優秀子弟,為什麼偏挑中自己為他辦事?

難道是同反派陣營的互相吸引?

嘖,現在的大人物行事,總是讓人一頭霧水。

殷璧越想,如果自己有簡歷,一定是這麼寫的:

我叫殷璧越。

我是一個反派。

愛修行,愛練劍,愛思考,愛誰誰。

我是要成為終極反派的男人。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人生理想。

你可以置疑我,但不能置疑我的職業素養。

主角有金手指,他想去哪,全世界都給他讓路。

我有凶神惡煞反派光環,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我是殷璧越。我為自己帶鹽。

呸,真咸!

第19章

群星

馬車轔轔,飛快的行駛在西陸官道上,揚起陣陣煙塵。

公子挑起車簾,一雙微挑的鳳眸向外打量。偶有旁邊馬車裡的挑簾姑娘,驀然對上他瀲灩的眼,慌忙紅着臉避開目光,倒也有大膽的,掩着嘴輕聲嬌笑。

段崇軒挨個兒笑回去。

殷璧越無語,這一路……臉不僵麼?

經過路遇抱朴宗弟子一事,三人都沒了興致,加快行程,不到三日就出了盤龍嶺。

上了雲中官道後果然一路太平。段崇軒在驛館租了馬車,請了車夫,沒事就挑着車簾向外望,用他的話說,這也是遊歷的一種。是修行,也是人生。

對於話嘮這種坐上馬車好像坐青翼鸞一樣的新奇反應,殷璧越實在不能懂。

難道這貨以前出門都是在天上飛?

不,應該是在兮華峰憋壞了。

相比之下,洛明川則沉默多了。

當車裡只有三個人,唯一的話嘮還忙着看風景和姑娘的時候,這種沉默,就顯得有些尷尬。

或許覺得尷尬的只是殷璧越一個人。

幸好如今只是尷尬,沒了針芒在背的危機。

以往只要和洛明川距離稍近,殷璧越就會渾身不自在的戒備起來。但現在這一路,馬車不大,二人即使分座兩側,相隔也不過三尺。

時間久了,也就漸漸習慣了。

偶爾對上洛明川的目光,也能勉強牽動嘴角,報以微笑。

這種進步,實在可喜可賀。

殷璧越變得坦蕩之後,心虛的就成了洛明川。

他覺得自己當初一句失言害了師弟,以後總要找機會開解他的執念,使他不再深陷迷途。

以往的人生經歷,讓他相信自己是個知錯能改的人。

可是師弟就坐在那裡,距離不過三尺。抬眼看他的時候,眼底似是有一瞬而逝的笑意。

他突然覺得心很亂。

就好像是仲夏夜的學府藏書樓外,晚風穿行而過,盛放的槐花撲簌簌的落了他滿身。

洛明川開始集中精神默念『清心言』。

於是殷璧越敏銳的感覺到,馬車裡的氛圍起了極細微的變化。

這種變化來自於洛明川閉上眼睛之後,他周身的靈氣變得平穩而沉靜。

如果說武修更注重長時間辛苦的練習,就像劍修們日復一日的練劍,磨練劍勢。

那麼對靈修而言,更重要的是天賦靈脈與適合的功法。

殷璧越記得洛明川剛入滄涯時是武修,他師父苦心孤詣為他尋了一把好劍,名作『沉舟』。

誰知道過『伐髓期』屏障之後靈脈覺醒,反倒適合做靈修。

殷璧越細細想着。

紫府秘境時交手,洛明川借了密林來阻他劍勢,一息之間枯榮無窮。他猜測,洛明川的靈脈偏近於掌控草木生機。

滄涯地牢中問答,洛明川用了迦蘭瞳術。

殷璧越查過,這是佛門功法,起源於『佛門雙寺』之一的興善寺。

滄涯不教這個,或許洛明川是在瀾淵學府學的,或許另有機緣。雖算不上不傳之秘的功法,但是對天賦要求極高。

可見洛明川的天賦靈脈,接近純淨無垢。

這一路上,遇見幾隊山匪,洛明川都是以真元凝成屏障,直接將人擊出。可見他真元充沛,換句話說,他靈脈很寬,能儲存的真元很多。

殷璧越覺得靈修就是麻煩,誰知道洛明川還會什麼亂七八糟的功法,還有什麼沒展露過的後手。

然後他餘光看到了洛明川腰間的劍。

深青色的長劍,樣式樸素。

像破土而出的亭亭翠竹,風過不折,雨過不污。像江上乘風破浪的孤舟,任憑夜雨飄搖,猶自不改初衷。

君子當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