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白化光環 - 第24章
好大一卷衛生紙
殷璧越指間微動,一道真元打出,颯然微風間已有兩個陣旗對換了方位,他手勢再變,最北的陣旗微微向南偏了半寸。
就是這樣細微的改動,令整個陣法頃刻間不一樣了,仿佛吹到陣中的風都靜了下來。
燕行感受到這種變化,氣息頃刻放鬆下來。狠狠在他肩上一拍,驚喜道,「老四!行啊你!」
殷璧越被他的豪邁舉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略低下頭,「師兄謬讚。」
他心裡清楚,如果不是燕行信任他,他也改不了燕行的陣。
可他仍覺得奇怪,如果是境界高於燕行的強敵,這個陣豈會看不透?如果對方境界不如燕行,又為何要躲?
這時樹林不遠處響起里窸窣的動靜,隱約間一個白影穿過。
那人越來越近,雲靴踩在落葉與雜草上,發出細微的聲響。絲毫沒有掩藏蹤跡的意思。
是一個青年男子,手中持劍而來。
青年越來越近,近到能看見博袍廣袖上繪着的潑墨山水,眉峰間的森然寒意。
燕行神色重新緊張起來,再次閉口不言。
連帶着殷璧越和段崇軒也被他這種緊張感染,肅容凝視着來人。
林間突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宋少門主。」
是洛明川的聲音。
被叫做宋少門主的青年回身,微驚到,「洛師兄?」
殷璧越終於確定,先生現在已經不想讓洛明川死了。
否則空間通道中隨便做點手段,都足夠讓洛明川悄無聲息的死去,屍骨也找不到。
相反,先生確實想讓他們三人順利參加折花會。
但眼下這種情況,恐怕就連先生也沒料到,因為……先生沒這麼無聊。
會去推算燕行和這位少門主的私人恩怨。
陣外的兩人相逢,已經寒暄起來。
「洛師兄怎會突然出現在此地?」
「浮空海突發獸潮封了航路,幸得掌院先生送柬,施展空間神通,落在這裡。少門主可曾見過這林中有其他人?」
「不曾……但既然是先生的柬,總不會出問題,或許是落在稍遠處了。洛師兄不必擔憂。我也正在找人,大可同行。」
聽到這裡,段崇軒道,「未來的滄涯山掌門與青麓劍派少門主,嘖嘖,居然關係還不錯。」
滄涯山沒有什麼『少門主』的說法,但是首徒的身份,早就被默認成下一代掌門。
殷璧越也確定了這青年的身份,日後要接任青麓劍派的宋棠。
驚鴻劍宋棠。比同門的鐘山更年長,修為更高,也更早成名。
那邊洛明川轉移了宋棠的注意力。
燕行舒了一口氣,「那小子也看着面熟啊……」他再凝神看去,恍然大悟,「原來兮乾峰的洛明川……老四老五,你們有沒有辦法讓他把姓宋的引開?」
殷璧越點頭。將真元凝成一束,以神識控制,分毫不差的傳到洛明川耳中。
「洛師兄,我與段師弟在你們正北方位一丈遠處,燕行師兄的隱匿陣中。燕師兄就是宋少門主要找的人。」
這意思很明顯,既然在陣中,就是不想被找到。
洛明川面色不變,眼底的驚詫一閃即逝,旁邊的宋棠絲毫沒有注意到。
隨即他笑道,「找人的事也不急,我打算先進葉城,尋個在折花會期間暫住的地方。」
這屆的折花會輪到青麓劍派做東,宋棠又是少門主,自然很多事情都是他操持的,比如各門派弟子在葉城中的住宿地。
果然宋棠歉意道,「是我思慮不周,忘了洛師兄一路遠來,舟車勞頓,我派早有準備,我這就帶洛師兄過去。」
目送兩人走遠,身影消失在林間。
燕行又狠狠拍了一下殷璧越的肩,「老四!你太厲害了!!」
殷璧越只覺得這位燕師兄,與想象中很不一樣。
不禁想起了很多關於這位師兄的事。
第22章
燕行(二)
燕行的刀名作『斷水』,這名字不是他起的。
他覺得刀就是刀,不需要有什麼名字。
這名字是世人送給他的。
那一年燕行出山門不久,在東陸荒原上,見渭河氣勢恢宏,滔滔穿原而過。幸甚至哉,於是順河而行。一路上氣息節節攀升,走到大河中游時,入了小乘境。
他破境太過輕易,氣息太盛,以至於令一位遇見他的長輩很不高興。
那位抱朴宗的長老,讓一干僕從將大輦放下,屈尊降貴一般從輦里走出來,隔着河對燕行訓話,「你是誰家的後生,簡直粗鄙無禮,與前輩相逢為何不斂息?如此狂傲自大,修行大道也走不長遠!需知『抽刀斷水水更流』,『天道路遠如泥途,苦厄無人渡』。現在的年輕人!有一點力量就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以後總要跌跟頭!」
這番話聽上去像是長輩的訓誡,卻充斥着滿溢的詛咒與怨氣。
燕行心想,這真沒道理,隔着一條河,我的氣息就算外露也不可能衝撞到你,何況你的境界還略高於我。
這個人既沒教過他,也沒養過他,現在卻端着長輩的架子教訓他。
這讓他想起了師父說過的話,
「不是所有修為高、活的久的人,都有前輩高人的風範。總有那麼些人,他們越強大,就越自大。活的越久,就越怕死。這種人最見不得年輕人鋒芒畢露,那會讓他們感到盛年不再的難堪與挫敗。」
然後看着他感嘆,「老夫年輕時就沒少遇見過,老夫的三個徒弟中,你最像老夫,以後少不得也遇見這種人。到時候記得,打的過就打,打不過也要氣死他。」
最後劍聖總結道,「年輕人總要露些鋒芒。」
可惜這時段崇軒還沒入門,不然只需三言兩語就能氣死對方。
這時的燕行很年輕,但也有自己的方式。
既是少年,既然不喜,就要拔刀。
燕行拔刀直斬!
斬的不是河對岸的人,而是滔滔渭河!
三千巨浪平地起!
對岸人的真元磅礴而出,在河岸上空與巨浪對衝激盪!
水勢直衝雲霄,一日不絕。河岸兩邊如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引來很多人來到荒原之上,但是小乘境的戰鬥,人們只能遠遠遙望。
等到河水重新落下,那些人震驚的發現,渭河的河道竟從此斷開,分流成了兩路。
少年的刀已經歸鞘了,衣衫徹底被河水打濕,額前的黑髮淌着水。
這時看着他的人們,都不會覺得他如何狼狽,反倒心中也生出無限快意來。
「家師衛驚風。」
這句是回答對方前一個問題,『你是誰家的後生?』
「什麼『抽刀斷水水更流』,我不懂這些。」
未盡之意是,我斷給你看。
這個傳言的後續沒人知道,因為故事到這裡已足夠精彩,足夠讓一位少年強者成名。
他一刀砍斷了渭水。
讓一條河從此分流改道。
於是他的刀便叫斷水。
這樣一位人物,面對抱朴宗半步大乘的長老,都敢拔刀斷水。
此時卻躲在葉城北郊外的樹林裡,用着自己完全不擅長的陣法,謹慎的躲避着一位境界低於他的青年。
不得不說,這是一件很慘的事,慘的很有意思。
不止段崇軒,連殷璧越都開始有些好奇,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燕行很不情願的講了他與青麓劍派少門主的恩怨。
半年前,燕行來到南大陸,為了容城酒窖里的『醉留仙』。
他遊歷已久,認識他的酒友都知道,燕行醉的越厲害,眼神就越清明。醉態全無,除了滿口醉話。
他從晌午喝到入夜酒肆打烊,不用真元化酒,早已醉了。但是步履沉穩的走在街上,誰也看不出來,這時他早就雌雄不辨,人畜不分了。
正好與青麓劍派的宋棠狹路相逢。
宋棠帶着門中一眾弟子,從青麓山下出發,趕往葉城,路過這裡。見擋路的人是個小乘境修士,雖然打扮不修邊幅,他還是決定讓路。卻被對方攔住了。
「你叫什麼?」
出於禮貌,宋棠自報家門,「青麓劍派宋棠,道友有何見教?」
誰知道燕行聽了哈哈大笑,
「送糖?你這名字挺甜啊美人兒!」
這時是夜間,街上沒什麼人。怒氣高漲的宋棠直接拿劍鞘朝燕行擊去。
燕行已經醉的思維極度混亂,覺得這是人生中第一次調戲姑娘,讓姑娘打一下也沒什麼。
……嘶,這姑娘勁兒還挺大。
宋棠沒料到對方根本沒還手的意思,一擊之下,竟然把對方的腿打斷了。
但他也做不出道歉的事,幸好小乘境的修士,這種傷養幾天就好了。於是最後留了瓶丹藥就走了。
按理說這件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
宋少門主人也打了,氣也出了。
壞就壞在,一月後燕行在葉城偶遇酒友,又喝多了。
有人問他,「聽說你居然當着宋棠的面說他名字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