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白化光環 - 第50章
好大一卷衛生紙
「鶴唳雲端!」
同樣的一招,威勢與之前仿若天壤之別,讓人不敢相信。
但依然不夠。
兩劍一觸即分,殷璧越身形翻轉落地,劇烈的熾痛順着手腕傳到經脈,如烈火燒過曠野。
餘光看到台邊榆樹的位置,比起之前,他落地處靠後了半寸。
而鐘山,依舊站在原地。
這種細枝末節很少有人發現,但那位葉城供奉看到了,並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境界差距代表真元輸出的差距,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殷璧越驟然冷靜下來,並重新開始計算。
心思電轉,也僅在落地的瞬間,他便再次出劍。
鐘山的眉峰微蹙。
謹慎細緻,精於演算——這是他原先對殷璧越的判斷。就像那場與何來的比試,先前所有受制於人,都是為了找到破綻,一招制敵。
但是剛才那一劍,好似全無謀劃,僅是興致所至。
不在他對這場戰鬥推演的任何一種情況中。
節奏被打亂,雙方再次回到同樣的起點。
只有瞬息間隔,殷璧越的劍就到了。
劍身覆着柔和的光暈,在空氣中划過一道弧線,流暢而多姿,仿佛晨霧也被這一劍的美麗而吸引,匯聚在他劍下,像是江上的風煙。
劍在他手中,如一江春水,但劍光飛掠,已至鐘山面門!
「『煙籠寒水』!」
每個人都不懂,為何在迅疾猛烈的『鶴唳雲端』之後,倚湖劍竟然奇異的平靜了下來。回到最初暖雨晴風的氛圍中。
這道劍光並不如何威勢可怖,反倒有種翩若驚鴻之美,鐘山卻退了兩步。
兩步之後挑腕落劍,只是挽了個劍花,好似站在夜泊的渡揮袖拂散江上風煙。
是風雨劍的收勢——『斜風細雨不須歸』。
輕巧如燕,卻有決絕的去意。在煙霧瀰漫的寒江上展翅而去。
台下很多人看的一頭霧水,莫名非常。
沒有真元對沖的激盪,沒有驚天動地的劍勢,鐘山和殷璧越在做什麼?
各門派中修為稍長的弟子便紛紛開口解惑,
「殷師兄一劍『煙籠寒水』看似輕盈,但飛掠的劍光無論是角度還是距離,都準確在毫釐之間,封死鍾師兄所有來路,如迷霧封鎖於寒江之上。」
「鍾師兄不進反退,兩步的位置走的妙極,找到百中取一的破綻,以『斜風細雨不須歸』破開迷霧。」
鐘山一劍破霧,翻腕斜刺,身形陡快,好似輕飄飄的飛羽。
倚湖劍相擊迎上,沒有劍嘯,只有颯然微風。
兩人變招雖快,卻不見迅疾猛烈的爭鋒,反倒如行雲流水一般流暢。
滄涯劍法『風過寒潭』對羽衣劍訣第一式。
一時間,擂台上仿若時節變換,春雨如酒柳如煙,料峭的春寒伴着微涼的春雨。
但依然有人能看到美麗寧和之下的暗涌。
「他們兩個的劍勢精準至極,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真元被浪費,又在對方出劍時開始計算與破局。」
「兩個人,都在用最小的代價出劍破劍,搏取對方先露出破綻的時刻。」
「誰的劍晚一分,誰的計算慢一步,局勢就會頃刻改變!」
但仍有人不理解,鐘山境界高於殷璧越,為什麼也用這樣謹慎的打法?
宋棠笑起來,對程天羽解釋道,「精神和真元都以均勻的速度消耗,對手最不容易臨陣突破。」
這是最穩妥的方法。
當殷璧越的神識和真元不足以支撐他計算和出劍,勝者只會是鐘山。
說到底,還是境界差距,徒呼奈何。
四十餘招過去,戰鬥進入奇異的節奏,殷璧越沒有用寒水劍訣,鐘山也沒有用風雨劍。
他們劍勢很流暢,看上去很有美感。
草長鶯飛,雜花生樹。
時間悄然流逝,烈日高懸當空。欣賞這樣的戰鬥近乎享受,很多人微微鬆了口氣。默默等待最終水落石出。
下一刻,有人神情微訝,「起風了?」
為什麼台下感覺不到?
只能看到風吹過榆樹伸展到台上的枝葉,吹起殷璧越道袍的下擺,浮動鐘山垂下的廣袖,輕拂過他手中的劍鋒。
接着劍鋒輕旋,猛然向下刺去!
狂風驟起!榆樹狠狠彎折下腰!
鐘山足尖輕點高高躍起,衣袍在風中翻湧如流雲!
原來不是風,是風雨劍的劍勢真正起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洛明川瞳孔微縮。
鐘山先起勢,只有一種可能:師弟露出了破綻。
很多人都想到了這一點,於是神情驟然凝重。
局勢,將在下一刻生變!
殷璧越神色不變,身形微動,憑空消失,步法極快,仿佛在風中虛晃。
但此時風滿擂台,台上盡在劍勢之中。
能避到哪裡?
他很清楚自己將要面對怎樣蓄勢已久的一劍。
但他無法在對方的劍招下起勢,四十招與四百招沒有區別,真元不濟的一定是自己。
原先的計劃統統作廢,因為鐘山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很多。
那就只能讓對方起勢。
打破僵局,只有這一條路。所以他有了破綻。
台下感覺不到風,卻聽到狂風呼嘯,飛沙走石的聲音,仿佛風聲是在識海中迴響震盪。修為稍弱的弟子,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
風中劍嘯悽厲!不向虛影去,反倒向虛空中直刺!
在眾人驚疑不解的眼神中,虛空中一道血霧噴薄而出!
血花落在擂台上,『嗤啦』一聲濺起白霧,竟將石台燒出點點黑痕。
是劍中熾熱狂暴的真元。
鐘山找到了殷璧越的位置。
一劍刺破護體真元,直入皮肉。
殷璧越自虛空中顯出身形,白色道袍上左臂血肉橫飛,臉色蒼白無比。
眼神卻亮的驚人。
他的劍已經來到了鐘山身前一尺!
狂風驟靜,寒意四起。
濺落的血滴凝成冰霜。
他以一道入骨劍傷的代價,換來起勢出劍的機會。
萬千推演,盡在這一劍之中!
第45章
風雨(二)
劍鋒明亮而冰冷的光芒,如同漫天星河抖落在秋江之上。
夜風起,寒水生,明月籠紗,漆黑而迅疾的江潮,向鐘山滾滾而去。
在殷璧越出劍的瞬間,鐘山便斬出一劍,同時飛掠疾退,直到擂台邊緣!
然而江潮隨之而至,他右胸出現一道細細的血線。
熾熱的鮮血湧出來,還沒來得及浸開,便在潑墨山水袍上凝固成冰霜。
寒水劍的劍意,已如骨髓。
但正如之前殷璧越在最後一刻避開了鐘山劍勢的最大傷害,鐘山也避開了這一劍的六成威勢。
他橫劍於身前,如長堤大壩,阻隔滔滔寒江。
一息之間變數太快。
殷璧越白袍染血,對手殘留在骨縫間的劍氣熾熱而狂暴,又與寒水劍的冷意相激。左臂傷口隱隱冒出白煙,觸目驚心。
鐘山臉色蒼白,傷口雖被寒意覆上冰霜,劍氣卻順着經脈肆虐而上,刺痛一直蔓延到心臟。
然而他們此刻都無暇顧及,便要爭先起勢,拔劍直斬!
濂澗宗的中年女子蹙起眉頭,「台上陣法完好麼?」
滄涯山長老沉聲道,「不能為了一場折花會,折損兩個年輕一輩的修行天才。」
青麓劍派的長老手握陣樞,謹慎的點了點頭。一旦出現不可逆轉的大兇險,擂台陣法便會立刻啟動,將由陣法本身承受劍勢。
滄涯山和青麓劍派的弟子沒有大人物們的沉穩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