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白化光環 - 第51章

好大一卷衛生紙



他們臉色慘白,真元覆於目,緊張萬分的盯着擂台。

程天羽已急紅了眼眶。

宋棠眸中顯出憂慮,殷璧越比他們想象中更強。不止是修為,他與劍的默契度很高,仿佛天輔相成。

洛明川面上不動聲色,廣袖中雙手緊握成拳,掌心鮮血淋漓。

兩人幾乎同一時刻躍起,兩劍在半空中相遇!

「錚——」

磅礴真元構成無形的半弧屏障,在劍鋒交疊處衝擊對撞!

沒有雨,卻有雨聲瀟瀟。

沒有湖水,卻有寒意陣陣。

台下稍近的弟子,苦痛不堪的向後退去,如被風雨聲洗刷識海,又浸在深夜寒江中漂流。

台上的時間近乎凝固。

劍光爭輝,劍身映照青天艷陽與縷縷流雲,映出他們沉靜的面容,明亮的眼眸。

酸痛與麻木自劍柄傳上,殷璧越仿佛讀懂了對手的劍意。

淒風苦雨。

境界所至,那位葉城供奉也懂了,開口讚嘆道,「了不起。」

這不是風雨劍威勢最大的一劍,卻是最難練的一劍。

對於諸多修行風雨劍訣的弟子而言,這一劍就是他們難以參悟的瓶頸。

風威侵病骨,雨氣咽愁腸。

劍意何其悽慘!

『諸聖時代』創下風雨劍的聖人少時家貧,歷經苦寒,中年入道。

這一劍,是他對自己前四十年苦寒人生的總結。

而鐘山少年成名,修行大道一路坦途。竟然也能體會這劍中的悽苦孤獨之意。

當真是了不起。

宋棠卻不驚訝。

師弟少時境界尚低,真元不足護體,揮劍萬次每至手中覆滿血泡,筋骨負荷到極致。不下山,不閒談言笑,不聚眾嬉鬧。夏練三伏酷暑,冬練三九寒冰,日日如此,未曾懈怠。

少年成名的代價,是吃更多的苦,更孤獨。

難言的孤苦從劍鋒蔓延而上,逼人愁緒萬千。

殷璧越的劍勢未盡,便陡然抽身回撤,劍身直向下去,身形卻如白鶴振翅,飄然更拔高一層。

倚湖劍當頭斬下!

無邊無際的光澤,從劍身上流瀉而出,如澄澄湖水反射粼粼波光。

此時已近申時,日光漸暗,遠不如正午明亮,但是這一劍光輝太盛,仿佛令天光都明亮了幾分。

如果說鐘山的劍是悽苦風雨,那殷璧越這一劍,就如朝陽躍雲,金光噴薄!

是『不懼烏雲千尺浪』的自信與驕傲。

滄涯劍法總訣,『旭日東升』。

很多滄涯山弟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這樣的聲勢浩大,真的是旭日東升?

鐘山輕盈落地,舉劍於頂。劍屏再起,其上微光點點,如星河散漫,橫接迎頭而下的劍鋒。

露湛朝陽,星環紫極。

*********

不止是南陸,全天下都關注着這一戰。

在葉城的修行者,緊張萬分的遙遙觀望戰局,沒能去葉城的人,翹首以盼,等着宗門同族傳來消息。

但總有人不用等。

橫斷山終年積雪不化。

最高的峰頂霧凇沆碭,冰掛如林。嚴寒至極,以至於小乘境修行者都不能久站。

此時山巔站着一位老者,袖袍盈滿山風,寬額長須,神色漠然。眼裡似有懾人精光。

他身形不高,但站在此地,就像超脫於世間眾生。

莫名生出萬山俱俯首的宏大氣勢。

理所應當。如何不超脫?如何不俯首?

如果劍聖不在了,天下哪有比他更高的山?

他也在看着這一戰。

縱然萬里之外,他連兩人劍鋒上的光輝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看的不高興,於是微微蹙眉,袖袍輕拂。

萬里之外的重明山,洛明川突然變了臉色,不可置信的向天上看去。

濂澗宗長老與葉城供奉俱是臉色煞白,皆舉目望天。

城主府里,葉之秋提劍登上最高的露台。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濃雲翻湧,從西向南,萬里轉瞬即至。足以遮蔽重明山一方天空,使太陽便黯淡無光。

似乎只是一眨眼,沒有雷鳴,沒有閃電,磅礴的大雨就狠狠打下來!

打的看台下弟子猝不及防,慌忙支起真元屏障,「怎麼突然下起雨了?」

豆大的雨點,鋪天蓋地。

『星環紫極』之後,兩人又各出十餘劍。這一戰,已從清晨到黃昏。

對戰雙方的真元、神識、精神意志都瀕臨極限。

殷璧越因為劍道與境界的差距,依然贏不過鐘山。但也沒有輸。

因此當這場雨落下的時候,兩人都再無餘力顧及。

不過片刻,殷璧越厚重的道袍已浸滿雨水,變得更加沉重。就如他沉重的鼻息,還有已不堪重負的心肺與經脈。

道袍上凝固的血跡在雨中暈開,乍看上去,左半個身子都如同泡在血水中。

風雨淒淒,濺起水霧迷茫,讓他想起閉關破障時的那場雨。

也是這般蕭瑟如秋,殺意如芒。

鐘山的潑墨山水袍上,同樣混着血水與雨水。

水流順着他的眉峰流淌下來,又淅淅瀝瀝的淌過劍尖,滴在擂台上。水花盛開。

他的眼睛越來越亮。仿佛要把重重雨幕燒穿。

「真是巧啊,打到這個節骨眼上,來了一場雨,鍾師兄的風雨劍足以借勢!」

「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麼辦法?!」

幾乎每個人都這麼想的,這場雨,是天意。

只有包括洛明川在內的,極少數的幾個人,看見了陰雲後隱隱透出了無上道法。

半步大乘以上者是因為境界所至,而洛明川是因為修行了迦蘭瞳術。

但是就算世人都知道了,許多人也不敢說一句話。六位亞聖在世人心中,近乎神明。

雷霆玉露,皆是聖恩。

聖人要變天,誰敢說一個不字?

葉之秋站在露台上,葉城裡的萬家燈火在他腳下。

他望着西邊的天空。

這片雨雲現在在重明山,但只要移動二里,來到葉城上空,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老管家站在他身邊,聲音顫抖,「老爺,求您不要拿劍,這是對聖人的大不敬。」

葉之秋沒有說話,手裡的劍也沒有放下。

中陸。

雲陽城裡,掌院先生正在院中喝茶看天,似是天色不好惹人厭煩,便將手中茶盞摔在地上。

『嘩啦』一聲脆響,茶水混着碎瓷灑了一地。

但在這之前,鐘山已經在風雨里舉起了劍。

他向前踏出一步,腳下的淺泊濺起水花,遲遲不落。

劍過之處,飄飛的雨絲發生奇異的扭曲,隨劍聚攏而來!

於是漫天風雨都化作他的劍。

風雨圍城!

有人想過鐘山借了風雨的勢,會更強。只是沒想到他會強大到如此地步。

劍勢已經超越了破障境的極限,觸到了小乘的門檻。

竟似要臨陣突破了!

更有人看出,這一劍已不僅是鐘山的境界修為,更是『風雨劍』這把神兵,本身的威勢被完全激發了出來!

不過一場雨,竟然使它亢奮至此!

沒有人認為殷璧越能接下這不可思議的一劍。

他拿什麼接下這一劍?

又憑什麼接下這一劍?

順勢而為施展寒水劍?可是風雨已盡在鐘山的劍中,從何借勢?

避開這一劍?